血色封锁线（第一部 下）——M.猫子

「光六小时恢复……」

「唉，未成年的毛小孩果然很麻烦，我特别通融你不用给我魔力。」

「谁是未成年的毛小孩！要魔力就来拿，谁怕谁！」

雷格斯小声说一句「成交」，飘至薛西莫尔面前抬头问：「那我的血主的意思呢？维持原作战还是再议？」

「……」

「血主，时间不多罗，请快点决定。」

「……你要撑到我们回来。」

薛西莫尔说这句话时，声音和表情都没有起伏，但是强纳森知道他的爱人的内心有多激动——透过对方和自己十指交握的手知道。

10

“我想对你说”更新了血色的出本资讯登记处，请有兴趣的人多加利用喔。

电子时钟在墙面上一闪一闪，告诉钟前的三科科员，再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们就要和四科一同对二科展开封锁行动。

科员们今天早上上班时才接获对二科的封锁令，理由是二科科员强纳森。霍普在赌城归来后转为「目标」，但是二科方面却知情不报，且考量到上回道柏恩夫妇事件时该科对强纳森。霍普的保护，光是交涉恐怕无法让对方交人，因此才下令三科先行包围。

拜此之赐，三科一整天都处于低气压中，原因不是他们顾念同事情谊，而是一想到要和那帮妖魔鬼怪对峙就头皮发毛。

三科科长多鲁特将同僚的心情收入眼底，双手插腰强撑起笑容道：「大家别担心，作战部份会由四科负责，我们只要防止老百姓闯入和二科的人溜走就行。」

「……」

「真的！四科会帮我们承受所有攻击，所、有、攻、击！就像以前和二科一起对付「目标」时一样简单！」

「……但是二科比「目标」强吧。」

一名科员道出在场者心中的恐惧。他们曾多次亲眼，或透过录影目睹二科和「目标」的战斗，二科科员除了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精英外，彼此的默契、配合度也相当高，尤其时当科长出动时，战斗力和指挥调度上的精准更是惊人。

和我们的科长完全不一样呢……三科科员哀怨的想着，低下头继续整理装备武器、检查电子封锁栅栏，将自家科长当成空气放置不管。

多鲁特垂下肩膀环顾属下，失落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费雷德大剌剌的躺在客厅沙发椅上，悠悠哉哉的用手指转动三颗夜光石。

多鲁特苦笑着关上门，双手抱胸好气又好笑地道：「喂喂喂我的大老板，就算距离「我们」的攻击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也太悠闲了吧！」

「什么悠闲，我是在调整状况和休息。」

费雷德将夜光石高高抛起再接住道：「话说回来，你的计划真是狠毒，先让三科、四科削弱妖怪们的力量，然后我们和孩子再突袭，一面杀敌一面捕食受伤的三、四科人类，你可爱的属下都要哭了。」

「那我会很享受，要不要拍下来回味呢？。」

「……你果然是我们之中性格最扭曲的一个。」

费雷格话刚说完，整间三科科长办公室就突然上下震动，他跳起来左右张望，双眼很快就定在小吧台上。

紧接着，一个枪口频空出现，对准费雷格和多鲁特射出一排子弹，多鲁特以极快的速度躲到门后，用厚达七公分的合金门当盾牌；费雷格则是闪避不及被射穿右手，手臂以伤口为中心灰化，他赶紧压住伤口并将力量集中在伤处，这才把侵蚀身躯的魔力逼出。

「混帐！到底是……」

「别说了快点出来！」

多鲁特抓着门催促同伴，然而他的呼喊反而令费雷格分神，坟场老板本能的往后看，在转头之刻被藤蔓剑贯穿心脏。

亚克一剑将费雷格捅到地上，他踩着敌人的腹部抽出剑，鄙夷的甩掉上头的血珠，抬起头冰冷的注视多鲁特。

「二科……」

多鲁特后退三步，在他眼前不只有精灵，还有其馀二科科员，只是他们大多碍于三科强大的神圣结界影响，无法像亚克、强纳森两个非暗属性的人一样自由活动。

就连薛西莫尔也在跳跃完成后涌起一点窒息的感觉，他向强纳森使眼色，暗示爱人拖时间和执行预定计划后，马上蹲下来把手掌贴上地板。

多鲁特没漏看这个小动作，他的眼珠在薛西莫尔、费雷格和办公室外——已经有人注意到异状而靠过来——流转，狠下心扭头往后跑。

「哪里逃！」

亚克的声音和人同时摸到多鲁特背后，眼看就要将剑尖刺入背脊时，三科科长忽然化为烟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三科科员惊恐的脸。

不过那也仅是短短一秒的错觉，亚克马上就在该人身上嗅到「目标」的气息，继续将剑往前推，然而那短暂的犹豫已让剑势失去犀利与先机，没刺入多鲁特的身躯，而是捅破三科的地板。

多鲁特连滚带爬的跑进人群中，坐在地上指着亚克以及办公室内的二科成员大喊：「入侵！敌人入侵了！快快快快点通知四科……不是通知所有政府单位！要四科、警察、军人和义警过……」

「除了三科科长外的人通通离开！」

强纳森用吼声压过多鲁特的发言，举起外骨架系统右臂上的机枪对空扫射大喊：「我们的目标只有三科科长，其他人不想死就给我滚！」

在场者浑身紧绷，盯着被子弹削下来的天花板碎块半秒，有志一同的扭头往外狂奔。

多鲁特引三科科员当肉盾的计划失败，只能跳起来想混入混乱中，不过他才跑没两步就惊觉周围有变化，接着就看见人类一个个挤出大办公室，但是同族人却在跨向门口瞬间被往后弹。

他紧急止步往四方看，天花板、墙壁、地板和家具乍看之下毫无改变，可是静下心审视后就会发现上头有淡淡的龙纹。

中计了！多鲁特扭头瞪向强纳森与亚克，前者大声吼叫并挥舞左右手，后者则是已经开始追杀被入口过滤出来的「目标」。

而少数还在犹豫的人在见到这幅画面后，通通拔足狂奔冲出办公室，数百坪的空间一下子就少去五分之四的人，只剩下仓皇失措的「目标」——自称奥尔菲斯之音的生物。

同一时分，龙纹也由稀薄转为鲜明，清楚告知在场者，此处已是幽紫之龙主的领地。

失策，一连串失策！多鲁特边骂自己边扬手打出集合的手势，办公室内的「目标」立即以他为中心背靠背聚集，从容易被各个击破的零散状态转为防御阵形。

而二科的其他成员也走出多鲁特的办公室，两方人马隔着翻倒的桌椅对峙，虽然前者的人数只有后者的一半多一点，但却没漏出半点顾虑或惶恐。

多鲁特隔着同胞远望二科最前端的薛西莫尔，收起怒意和惊讶，推开前方的人往前走道：「薛西莫尔科长，好一段时间不见罗，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而你看起来没有半点人味，多鲁特……不，是使用索拉。多鲁特的肉体的食人者。」

「请称呼我们为「奥尔菲斯之音」，「目标」不过由部份缺乏想像力的人类取的名字，没有意义更没有美感。」

强纳森把枪口转向多鲁特插话：「你们有美感？没开玩笑了！任何看过现场的人都知道，你们对进食和破坏的欲望高过一切，区区怪物别把那几个字挂在嘴上。」

「但若是能满足，我辈也能发展更高层次的欲望。」

多鲁特稍稍停顿，勾着没有温度的笑道：「这点和人类一样，人类也是先求温饱再求心灵上的满足，没理由我辈这样做叫怪物，人类这样做却是正当，而且还能过来消灭我们。」

强纳森面露青筋，正在想要怎么回话时，飞在他肩上的电子妖精先一步发出雷格斯的话声：「错，人类消灭你们是非常正当的举动，任何动物都会希望消除自己的天敌，消除不了就逃，这是求生的本能，如果没有这个本能族群就无法维持。」

强纳森没料到雷格斯会站出来说话——毕竟先前科学家讲了那么多「不同角度」的看法，正惊讶对方改变立场时，他在头盔内的萤幕看到短短一行字：现在我们是共同战线，安静的听，别乱插嘴漏我的气。

多鲁特也没想到会有人接手战局，不过他马上就稳下心回击：「同理，我辈也有求生的本能，不应该受到人类指责。」

「又错了，你们之于人类……正确来说是地球来说，是和外来物种、蠢人类无意间做出的有毒化合物一样的存在，放着不管极有可能破坏生态平衡，将世界导向崩坏，是必须铲除的存在。」

「你的话没有根据，真要比较对环境和其他生物的破坏，人类远大于我辈！」

「那是你们的历史太短。」

雷格斯停在强纳森的装甲上，翘起脚不客气地道：「你们不会老化，再生力强到能对抗所有已知疾病和毒物，这种没天敌又长生不老的型态是所有动物都想要，可是却违背自然界最重要的规则——生死的能量循环，在只有消耗没有回馈之下，你们迟早会把地球吃光。」

「只要我辈控制数量就不会。」

「祝福你们控制成功。」

电子妖精骤然跳起，转向二科全体以合成电子音宣布：「刚刚的现场影像已传至四科，第二阶段作战完成。」

「什……！」

多鲁特的声音还没滚出喉咙，枪声就冲向他和他的同胞，靠近前排的念能力者连忙合力张开防护墙，虽然档下大多数的子弹，但仍有少数人被击中化为灰烬，让阵形出现短暂的缺口。

薛西莫尔以外的人冲向缺口，他们以亚克当前锋，蒙特、强纳森做后卫，卡洛琳、地精兄妹和海蓝特则各自利用幻术、隐形和固体物潜行能力作支援或偷袭，一举将目标的阵行切出一个深深的口子。

多鲁特不能放任伤害扩大，撞开右侧的同胞，以身承接亚克的剑刃，然后握拳揍向精灵的脸。

亚克偏头躲过拳头，抽剑想砍掉敌人的头，手腕一用力才发现剑被对方的肉紧紧夹住，心中闪过一丝惊讶，短暂的分神令他失去弃剑闪避的机会，被多鲁特的膝盖击中腹部高高飞起。

蒙特马上跳起来想接住亚克，然而他明明跳到他「瞧见」精灵的位置，却没接到任何东西，正感惊愕时，一排子弹突然掠过他的鼻头。

蒙特在空中后翻一圈落地，一站起来就冲着强纳森大吼「强纳森你做什么！」

「蒙特你白痴啊！别自己跳到敌人面前！」

「哈？」

蒙特抬头看向自己几秒钟前所在的地方，那里不要说精灵了，连天花板都看不见，通通是多鲁特由手臂分裂出的肉藤，光是看就让人反胃。

蒙特倒抽一口气，转头寻找真正的亚克，最后在薛西莫尔身边看到精灵——精灵被紫龙接住了。

「真是遗憾啊。」

多鲁特一面低语一面往自己的办公室瞄，露出胜利的笑容道：「利用刚刚的闲聊的不只你们，我辈也是。」

强纳森问：「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费雷格的声音从二科众人身后响起，他甩着拐杖走出科长办公室，衣服上还挂着亚克捅出的洞，可是皮肉上全无损伤，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曾被戳破心脏的人。

「……居然逼我们的「科长」同时使用变形和幻术能力，二科的妖怪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费雷格欠身鞠躬道：「我是「坟场老板」，能将墓地中一切死者化为我的使魔与生命的「奥尔菲斯之音」。」

在费雷格说话之时，费雷格、费雷格、费雷格……和坟场老板穿着、样貌一致的人一个个从科长办公室走出来，密密麻麻地挤满半个楼面。

「不击倒真正的我，我的人偶就会永远活着。」

众费雷格张开手臂高声道：「来吧妖怪！来看看自己能在这场消耗战中撑到什么时候！」

二科之中无人回应费雷格的挑衅，他们全都清楚自己陷入险境，原先的安排是薛西莫尔、玛丽亚坐镇后方，若有伤患就往后放，出现危险时夜血者也能即时支援，然而费雷格的复活与分裂却打乱这个布置，让他们陷入无法取舍近对的窘境。

薛西莫尔挥手下令：「作战计划与目标不变，多出来的敌人由我和玛丽亚负责。」

强纳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他很快就判断出这是最安全的战术，只得硬逼自己服从。

蒙特就没那么有自制力了，大大的叫一声不放心的问：「欸？全部给老大吗？」

「我能应付。强纳森作主攻，卡洛琳、海蓝特辅助，蒙特退到二线，汉赛尔和葛丽特负责护卫蒙特。」

「为什么我要退后！」

蒙特的发问没传进薛西莫尔耳中，一面紫墙将双方人马隔住，让二科成员暂时脱离腹背受敌的危机，可是也把他们的领导者隔开。

而这也敲响第二回合的钟声，残存的「目标」反守为攻冲向二科众人，第一排的人虽马上遭强纳森扫射倒地，不过反而替后头的人争取到时间，双方距离一下子就缩到零。

强纳森紧急后退弹出高周波军刀，两手一挥把近身的章鱼状「目标」砍成两段，接着举起枪口想补上一枪消灭敌人，没想到还没下射击指令，对方就直接灰化了。

强纳森愣了一下，还没能想出是怎么回事，第二、三只目标就扑上来，他只能丢下疑惑一手一只刺穿敌人的肚子。

而这回不知是不是攻击分散的缘故，「目标」灰化的速度远不如方才快，导致他没时间砍开第四只敌人。

好在在敌方杀过来前，海蓝特浮出地板扣住「目标」的脚踝，卡洛琳紧接而上用匕首砍下对方的头，轻轻松松就除掉突袭者。

强纳森松一口气，甩掉军刀上的尸体，决定乘胜杀死剩馀的「目标」时，他听见地精兄妹的大叫。

「大家小心蒙特！」

汉赛尔、葛丽特提着斧头跑过来，后头还跟着完全兽化的蒙特，狼人双目充血獠牙外露，看起来远比平常恐怖嗜血。

众人马上想起狼人傻呼呼的跳向敌人的那幕，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们能对自己人下手吗？」

多鲁特得意的看着被自己控制的狼人，用没藤蔓化的手指着自身道：「不能的话，迅速打倒我也是个方法——只要你们有办法应付自家人和我辈的夹击。」

强纳森咬牙瞪多鲁特，脑中迅速比较与分析敌我能力、优缺点后大喊道：「卡洛琳、地精，蒙特交给你们，海蓝特支援我！」

二科一分为二，卡洛琳与地精兄妹扭头奔向蒙特，强纳森与海蓝特则是一个人原地放枪，另外一个则带着电子妖精潜入地板中开始预知。

「三秒后左侧有念弹射来。」

「两秒后上方有攻击。」

「五秒后左右两「目标」夹击。」

「四秒后卷毛「目标」将跌倒。」

在海蓝特的预测下，强纳森得以由走在四名「目标」中，在挡招拆招中寻找突破点，竟顺利将敌人的数目削减到两只。

强纳森稍稍松一口气，正打算一股作气消灭剩馀的敌人时，突然注意到海蓝特安静的不太正常。

他透过电子妖精小声地问：「海蓝特，接下来呢？」

「怪异。」

「啊？」

「所有敌人都没动，但是你在喷火。」

强纳森没机会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肉藤就扑天盖地的洒下，他不得不后退并使用肩上的火焰枪，在藤蔓尖端碰到自己前一秒惊险的烧光攻击。

多鲁特收回伤肢恢复原型，甩甩焦黑的指尖皱眉道：「幻术居然对你无效……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你们的人。」

强纳森在答话同时对多鲁特丢闪光弹，再靠雷达瞄准敌人连射，一时间枪声、弹壳落地声不绝于耳，硝烟取代闪光弥漫于室内。

雷格斯制作的子弹虽然强弱之分，但大体而言只要打对位置，一发就能让普通「目标」丧命，因此以此刻的射击量来说，多鲁特有十条命都不够用，可是强纳森却一点击退敌人的实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