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之声+番外——第八个

「艾莉，能做的大哥都为你做了，可是这事情也就像大哥刚才所说的一样，父亲那里到了最后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艾莉，你这样勉强的感情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家人也不希望你将来受到什么委屈。」

「连大哥你也不帮我了吗？」艾莉·蒙特不无怨恨地说。

感觉到妹妹的情绪，阿洛尔·蒙特不得不说：「艾莉，大哥都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没有明白呢？」

「明白！我当然明白！」艾莉·蒙特猛地站起来大喊着，她的举动让阿洛尔·蒙特很是担心，不由想要制止，只是艾莉·蒙特的情绪却越见激动。

第二十五章

「你们当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清楚！季凡是次子，你看是从季家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才这样顺水推舟地就罢手了，可是要换成季旬呢？要是季旬呢！你们巴不得早早地就成其好事呢，要是我再有了未婚先孕，那就更称了你们的心意！说不定这时候早就拿着肚子里的孩子逼婚去了！

「你们从小到大口口声声说是疼爱我，可是到最后呢！就是这么个疼爱！我——啊！」

阿洛尔·蒙特气急之下终于动了手，看到妹妹捂着脸，恨恨地看着自己，他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故意忽视了妹妹的神情，阿洛尔·蒙特强迫自己忽视心底的心疼，冷冷地对艾莉·蒙特说：「看来我们是把你从小到大宠坏了，这种是非不分的话你也能够说出来，你往日的教养都到哪儿去了！现在竟然变得连事理都不明，就你这种样子，不要说季凡了，哪个人还敢要你！」

阿洛尔·蒙特说到这里，知道自己最后说的真是过了，他可真是被气糊涂了，哪能这样说妹妹，正要改口，却冷不防看见妹妹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仇恨入骨的目光，那本有的一点歉意干脆也没了，指着楼上大声说：「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地在房间中待着！还有，把你派出去跟踪的人都撤回来！」

阿洛尔·蒙特在说完这些后，客厅陷入了极为安静的境地，艾莉·蒙特只是站在原处，一点听话的意思都没有。

「你！」阿洛尔·蒙特正要发火再说什么却被妹妹打断。

「你看我不顺眼，那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阿洛尔·蒙特还来不及阻拦，就看见妹妹跑了出去，巨大的关门声让他回过神来，可是当他出去准备把人拦住时，却发现妹妹已经驾车离开了别墅，因为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形，当然是谁也不敢拦着这位小姐，别墅的大门早早地就为她打开。

阿洛尔·蒙特看到这种情形气得够呛，转身又返回到客厅中，拿起电话打起艾莉·蒙特的手机，只是却一直无人接听，狠狠地挂上了电话，阿洛尔·蒙特把自己甩到了沙发上，头疼地想着以后的问题。

季凡今天好不容易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终于回到了他想念已久的私人公寓。

将客厅中的灯打开，季凡看到客厅中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难得有精神无比放松的时刻，季凡只觉得疲惫马上袭来，他把外衣一件一件地甩到了沙发上，一路向浴室走去，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然后马上睡觉。

浴室中的镜子上映出了季凡裸露上半身的身影，他偶然看了一眼镜子后，便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竟然都开始浮现出黑眼圈了，唉，看来必须好好休息一阵子，这种形象绝对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季凡按了按眼部，正要看看拿些什么沐浴时，他忽然发现从镜子底部起，竟然开始有了雾气的出现，季凡诧异地抬起头来时，看见正面镜子也有了淡淡的雾气，他的面容在镜子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季凡皱了皱眉，伸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他的面容又清晰地露了出来，只是手心处却彷佛被冻着一样一片通红，季凡只是觉得奇怪地看了看手心并未放在心上，当他正要准备把热水打开时，他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处。

他慢慢地回头又看向那面镜子，只见那面镜子上又开始覆盖一层雾气，季凡这才发现不对，他的热水并没有打开，按理来说并没有热气的出现，哪怕就算浴室中有些潮气，可是周围的瓷砖上却仍是光滑一片，那么——镜子上的雾气又是怎么回事？

季凡几步来到了镜子前，深吸一口气后，伸手将那片雾气狠狠地抹去，可是就像他预料的一样，那雾气又很快地出现在镜子上，季凡终于知道这不是他能够碰触的事情，按下心中升起的惊慌，他准备马上离开浴室。

可是就在季凡的步子还没有迈开时，那面镜子上的雾气愈加浓重，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肩处泛起阵阵的寒意，并且差点把他的肩膀冻僵，只觉得好像从体内的血液开始渐渐结冰。

季凡只感到自己的行动彷佛像受到限制一般，再也无法动上一下，他的耳中也像是出现了幻听，好像有一阵阵无法辨识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的名字，等着他去回应一样……

季凡只觉得困意越发浓重，他的眼睛渐渐合上，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闭上眼睛，因为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清醒过来，他的右肩好像已经完全废掉了一样，再也无法抬起，甚至还有蔓延至全身的迹象……

季凡聚起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用仅能稍微活动的左手打翻了镜子旁的架上摆放的一堆洗浴用品，巨大的声响在浴室中显得分外刺耳，但是在这样的响声下，由右肩开始蔓延的寒冷也停顿了一下，这同时给了季凡一点能动的时间。

可是就在他刚刚摸到浴室门的门把时，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眼看就要倒下去。

他的身上像是在浸在冰雪之中一般。

这时，浴室中的那面镜子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季凡同时也被一股暖意所包围，将身上的寒冷渐渐驱散，人也清醒过来，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连忙打开浴室的门冲了出去，同时浴室中的那面镜子也全部碎裂，碎片散落到浴室各处。

季凡惊魂未定地倒在客厅中的沙发里喘息着，他身上的那股寒冷也逐渐散去，客厅中那淡黄色柔和的灯光，也使季凡感到阵阵温暖，季凡不知道自己在客厅中待了多久，他只知道身上的感觉又再度回来。

动了动那最先开始麻木的右肩，季凡一点一点地抬起右臂举到眼前，好像不相信似的又动了动，这才慢慢地从沙发上起来。

回想起刚刚在浴室中发生的那一幕，他已经知道这种诡异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因为那种无来由从心底蔓延出的恐惧是做不得假的，就像、就像很早之前一样……

季凡觉得平静下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抓起客厅中的电话，可是在他刚刚拨了几个号码时却停下了。

季凡迟疑了一会儿后又放下电话，也许、也许是自己想错了，这或许真的只是一次巧合。

季凡在心底宽慰自己，他望向浴室那扇开着的门，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起身走近，来到浴室门口，看到那一地镜子碎片。

只是浴室中再也没有刚刚的那股让他恐惧不已的寒意，差点让季凡以为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即使察觉到现在里面已没有让他感到恐怖的东西，但是季凡也仍是暂时没有进去的勇气，同时也让他刚刚宽慰自己这不过是巧合的想法又烟消云散了。

只是，现在这种事情就是说出来也不过是惹人担心而已，而且家里现在恐怕也顾不上他这里，还有小阳……算了，若是再把他扯进来这奇奇怪怪的事情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就真是太失败了，明天让人来收拾一下，顺便再重新装上浴室的镜子吧。

季凡考虑了一番后，下了这样的决定，同时也不想在这样的公寓里再待上一晚，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去别处找睡处了。

第二十六章

也是在这天的深夜十二点，渚突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他放轻动作，从床上起身，推开卧室的房门，在路过季阳的卧室停了一会儿后，这才向阳台走去。

他打开阳台门，不意外地看到那只奄奄一息的鸽子，渚看了片刻，走到阳台上捡起了那只鸽子……

本来毫无动静的鸽子在渚一下下的抚摸下，开始动了动翅膀，随后慢慢地睁开那红色的眼睛，渚一直在观察着它，看到它已经在振动翅膀，便把它放下来，那只本来虚弱无比的鸽子，此刻已经可以站立了。

渚低头看着它，毫无情绪地说：「我当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才发现了你，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次次救你，这一点——你最好清楚，尤其是像你这次去送死的行为。」

鸽子咕咕地叫了几声。

渚皱眉说：「你下次不要再去招惹它，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相比之下它比你要强大许多，以后可不要再不自量力，你的力量已经太过虚弱，若是再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渚停顿了一下，看着脚下那只不知听进去多少的鸽子接着说：「不管你想保护什么，我只想再次警告你——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消失的。」

鸽子在渚说完后便振翅飞走了，渚在阳台上看着那只在夜空中飞行的鸽子，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回到客厅时，季阳的卧室门忽然打开。

「渚，怎么了？」季阳揉着眼睛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问着渚。

「把你吵醒了？是吗？」渚柔声对季阳说，顺手又揉了揉季阳那本来就像鸟窝的头发，「没有什么事情，早点睡吧。」

「哦。」季阳听到渚这样说，那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没有多想就又回去睡了。

而渚则是在确定季阳确实已经睡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饭店内手机的铃声不断响起，在这个卧室内的那张大床上，被子下面的一个人形物体动了动，可是那个铃声的刺耳声音，使得昨晚大半夜才找到饭店睡觉的人，终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起话筒狠狠地挂断，世界清静了……

不到一分钟，那铃声又像催命似的响起，被子里的人形终于离开了安稳的睡眠，十分缓慢地从被子里蹭出来，接通了电话。

「喂……」

季凡还处于头脑混沌状态，根本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季旬那难得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给我说句实话！老蒙特家的女儿有没有找过你？」

一听到是这个，季凡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再次向季旬强调说：「我真是没有见到过那个疯女人，除非我是疯了，才会和她牵扯上，我又不傻！」

他马上就想到了是不是上次知道自己去相亲后，那个女人又给家里添了什么麻烦了。

「我是很想相信你刚刚说的，可是，别人不会相信，你最近还是老实些，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听到了没有！」季旬已经算是难得地理智全失，到了最后几乎都可以说是吼出来了。

季凡知道这都是为了自己好，便也就乖乖地答应下来，态度万分诚恳，只是在合上手机后，他才明白自己答应了什么，不让他去找那些红颜知己，这不就等于变相地禁足了？这比禁足还要可怕！季凡这次软绵绵地滑进了被子里，意图使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在做梦。

渚在那次问了季阳在广场上发生的事后，也没有再向他提过这些，季阳自然也不会去问，毕竟那次在广场上的阴冷还是令季阳心有馀悸的，他只是要保证自己不招惹麻烦就可以了，至于解决麻烦？抱歉，季阳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而在这次的交流会结束后，他这在安如学院受到刺激了的教授手下的可怜学生，终于熬过了那犹如寒流似的几天，迎来久违的假期，准备迎接新年。

即使在之前云凌星上，已经有了统一的公历，但是和其他三国不同，兰加仍旧是继承了古老的传统，在新年的时间上，认定的是在大联盟之前的旧历，所以在他们放假后，也就只有一星期左右就要迎来新年了。

季阳已经开始在脑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一星期该如何度过了，可是在他离开自己学院教学楼看到那辆有些熟悉的跑车后，想再假装看不见也已经晚了。

季凡还是打扮得犹如往常那般讲究形象，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他的精神不怎么好，甚至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季阳即使不想和这个二哥再有什么接触，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由得上车后问道：「怎么了？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吗？」

「有点吧，」季凡回答地很是无精打采，「回家吗？」

季阳点点头，心里对于季凡为什么又来找自己有点奇怪。

似乎是看出了季阳的疑问，在跑车开动后，季凡便说：「我这段时间被禁足了，恐怕想透口气也只有来你这里才肯让大哥放行了。」

「为什么？」

季阳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个二哥在私生活上的不拘小节，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估计是又惹了什么人吧。

而季凡难得找到一个人，把这些天来的郁闷全数发泄出来，倒也毫不避讳地回答：「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个艾莉·蒙特……」

说到一半季凡说不下去了，好像觉得丢脸似的，只是难得从他的口中听到几句咒骂。

看到他这副样子，季阳也聪明地闭口不语，眼睛在车内四处打量起来。

「咦？」季阳轻叫出声。

「怎么了？」季凡一边开车一边扭头发问。

因为是在车内，季凡穿的较少，季阳一开始没有看到，可是这时季阳让季凡稍微侧一下头，便看到那在颈间的红斑，如果季阳没记错的话，它比上次看到时又大了不少，这之前看到的难道不是吻痕？「你过敏了吗？」

第二十七章

「过敏？没有啊。」季凡有点莫名其妙。

「没有？可是你脖子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

季凡把车子慢慢停靠在路边，这才透过车上的后视镜向脖子那里看去，「没有啊，哪有什么红斑，你是不是看错了……」

季凡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季阳同时也睁大了眼睛，季凡有些不确定地说：「不会是……那个什么吧？」

「我、我也不清楚。」季阳回答地结结巴巴，这都快要过年了，怎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不、要不……」

季阳话还没有说完，和那次在学院广场上一样的寒意便向他侵袭而来……

「小阳！」

季阳听到了季凡的惊叫声，他想叫季凡赶快把他送到渚那里去，可是却还来不及张口便晕了过去，最后季阳隐约间彷佛听到了……鸽叫声……

季阳不知道这一晕过去了多少时间，反正睁开眼后，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卧室时，心里才安定了下来，觉得那阵寒意不再，身上又没有什么不适，便起身打开卧房房门准备倒杯水来喝。

不过如果他知道客厅是这种情形的话，他还不如在卧室里待着呢。

在客厅中，渚与季凡面对面坐着，由此时的气场来看，刚刚的谈话肯定不会有多么愉快，当他们把视线都投向季阳的时候，季阳只得没话找话说：「我睡了有多久？」

「不到半个小时。」渚淡淡地答覆说。

季阳真觉得自己醒来的时间太不凑巧了，看他们此刻的神态，他觉得自己坐在哪里都不对，最后季阳不顾他们诧异的眼神，从餐桌那里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他们中间坐下，问出了他现下最关心的问题，「我为什么会晕过去？」

季凡耸耸肩，同样也把目光投向了渚，从他现在的表情来看，可见在这半个小时内，他和渚根本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估计全部都浪费在彼此的敌意上了，当然，季阳也不期望他能给自己答案，目光望向了渚。

「你又感觉到了什么？」渚不答反问。

「我感觉到了……」

季阳刚说出几个字便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同样季凡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看着渚颇有兴味的目光，季阳还是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季阳说完后，他可以很确定地说，他在渚望向季凡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恶意，好吧，也算不上，只是那么几分幸灾乐祸是难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