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之书(魔幻)上——越陌渡阡

作者:越陌渡阡  录入:12-20

麦伦的踪迹,最清楚的莫过于他亚岱尔·沃兹华斯了。完成了雇主的愿望,抽离了雇主的灵魂,这是当然的结果。他经营魔法租赁公司是为了做生意,“公平”交易,当然不会白白实现别人的愿望而分文不取。

对于已经抽离灵魂的躯体,亚岱尔虽然不想再费心,可是到底还是不能置之不理。特别是近些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完善,还有那些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警察们,如果被发现了大量的“活死人”,单是想想都可以猜到是多么轰动的局面。因此不管亚岱尔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要做好掩藏的工作。考虑到现代技术的进步,不论是碎尸还是焚毁,似乎都不能做到全然不留痕迹。为了永绝后患,似乎只能将那些躯体放入一个不存在于现世的空间之中。好在,亚岱尔本人的空间魔法还修习的不错,制作出这么一个隔绝在世界之外的空间,倒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在所有的魔法种类中,空间魔法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特殊性在于,容易制造却不容易破解。也就是说,某一名巫师要制造一个空间很容易,而如果其他巫师要想进入这个空间那就相当费力了。因为亚岱尔在空间魔法上的能力,这个难度就呈几何倍的上升,甚至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事实上,那个空间里只存放了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躯体,亚岱尔想不出有人如此冒险的理由。

史维特是个普通人,他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的隐情,只是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沃兹华斯先生,案件虽然已经清楚,不过还是需要你去做下笔录,不知何时方便?”

果然和预先料想的差不多,这一类例行的程序也算不上麻烦,没有必要拒绝。“配合警方是我们普通市民应该做的,我随时都可以。”本来以为马上就要出发前往警局,没想到史维特丝毫没有那个意思。他终于拿起了那枚外表不详的黑色信封,看他挣扎的面色,似乎是完全不想谈论下面的话题。

“这个信封,是我刚刚收到的。”史维特微蹙着眉毛,半垂着眼睛,就连声音也比往常小很多,怎么看怎么与他平日的自信不同。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头讲起,“在你被那两个协会的人带走后,我本来是打算继续等你回来的。”

亚岱尔点点头,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本来嘛,上一次见到史维特时,他的样子已经像是在门口等了多时。没有顺利和自己交谈,亚岱尔本以为他会继续等下去。从协会回来后,没见到他,当时还有小小的意外。

“但是,我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不得不回去一趟。”史维特略带疑惑的腔调显示了他对之前经过的不确定。“警局让我立刻回去查收这封信件,这是寄给我的。”

弯了弯嘴角,一贯尾音沙哑的腔调,“警局收发室今天休息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见对方的讽刺,然而史维特还是尴尬的脸上发烫。这是亚岱尔独有的讥诮方式,表面看来平平淡淡,只要深想一下,就足以让人羞愤的无地自容。警局的收发不起其他部门,作为惩治罪恶的地方,谁能保证没有恶徒在包裹中夹带一颗炸弹或一包毒药?在警局做收发,可不是单单签收物品那么简单,对邮件进行彻底的安全检查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所以这一次的事例实在有些古怪。史维特带来的信封,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诡异阴森的气息,这是连外行人都可以轻易看出的事实,没必要警局的专业人士会将其忽略。再则,特意打电话让史维特回去查收信件也相当不合理,就算收件人是他,但是也没有理由一定需要他本人亲自签收。

史维特先是尴尬,然后表情一分分彻底变得难看起来。他之前一直觉得事情很不协调,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想出具体的破绽之处。此刻经亚岱尔一提点,才发现居然是这般的不合情理。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不仅是他一人疏忽,连警局的同事们都没有察觉。一个有些荒谬的感觉升起——这个情况,就像是全员被催眠了一样。

心头一动,史维特手中的信封跌落在桌面上。从里面掉出了两件东西——一张同样黑的纯粹的请柬,和,一张图案特别的纸牌。

PART 3

“尊敬的史维特先生:

请于本月最后一天光临塔罗山庄。届时,将有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

你忠实的朋友:Mr。J”

请柬的内容虽然简洁,不过倒是将时间、地点、事件都写的清清楚楚。亚岱尔只看了一眼就将其放下,从单纯的字面上看不出什么线索,倒是那张纸牌更加有趣一些。

史维特却在看那张请柬,视线死死盯在那处花体的签名上,冷冷哼了一声,“故弄玄虚。”没有得到亚岱尔的附和,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正在翻看那张画面古怪的纸牌。

纸牌画面的正中是一个姿容华丽的女子,虽然只是纸面上的一个图案,可是那女子依然给人一种相当强烈的存在感——她不是普通的凡人,那种凌然的气势,怎么也无法轻易忽略。女子的樱唇紧紧抿着,表情并不温柔,倒更接近于冷酷。

“这是正义女神。”亚岱尔适时解释了一句。

听闻后,史维特再一看,果然,画面中的女神一手端着正义天平,而另一手则擎着正义之剑。史维特更加纳罕,“这是什么牌啊?怎么有这种图案。”

亚岱尔明白,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纸牌的概念大概就仅仅局限与五十四张的扑克了。“这是塔罗牌,占卜用的。”

“塔罗牌?塔罗山庄?”史维特没有注意到什么占卜之类,只是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想来,这张纸牌就是警官的来意了。不过,他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职业?知道自己会了解这些知识?明明有疑问,不过以亚岱尔的性格也懒得追究。原本打算就此结束,犹豫了一下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去吗?”

“去,当然要去。”史维特死死盯着桌面上的两件东西,“什么盛大的宴会,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对于这个决定,亚岱尔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仅仅无所谓的淡淡点头。类似史维特警官这样一个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认识而已,并不见得就比陌生人亲近多少。他的生死安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你能和我一起去吗?”一句几乎没有经过书香☆手打大脑的话脱口而出,然后,在场两个人都愣住了。亚岱尔在短暂的惊愕后换上了一副审视的表情,而史维特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也不相信那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亚岱尔墨绿的发丝掩映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明明是那么的无情,甚至……都有些空洞,然而史维特还是挪不开视线。接着,又是一句随心所欲的话,“我希望你陪我去。”

亚岱尔蹙了眉,尽管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类似担心的表情了,但是此刻,他一双眉毛的确还是拧在了一起。不是因为史维特近乎鲁莽的话,而是背后射来的一股冰冷的视线。都快要忘记了,索格里还隐藏身形呆在房间里——或许自己本不是忘记,而是刻意忽略了。魔神冷冷的一眼,几乎将史维特盯出一个窟窿。不知有什么理由束缚了索格里的手脚,被他那样充满杀气看着的人,居然还能平安无事,这还真是一个奇迹。

无比头痛,亚岱尔只觉得今天乱了套,怎么一个二个都同时发疯。为了将话题导入正轨,亚岱尔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问警官,“要我陪同,因为我是巫师?”也不再过问他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原因要好的多,自己也容易接受的多。看看随着请柬寄来的塔罗牌,怎么也该是他职业的范畴,史维特来找他帮忙也是应当。

“巫师?”史维特反问,眼里是彻底的不明白,“那是什么?”

亚岱尔按住额角,觉察到从索格里身上流露出的更加不善的气息——头,更痛了。抬眼看着眼前的警官,难得将话说的这么认真。“如果想知道,警官可以退出去看看我的店名。我是巫师,消灾解难,实现愿望。总之,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雇主能付的起代价。而类似眼前这样的事件,我也可以提供专业的援助,只要支付相应的报酬。”

“……”明明感觉不可信,史维特还是忍不住追问,“什么报酬?”

一怔之后,亚岱尔选择了闭口不答。他想要的,能要的,需要的,自始自终都只有那么一件东西,但他不认为史维特会给。本来么,灵魂这样的报酬,说给一个警官听,只会引来嘲笑。而他根本不相信会存在的东西,又怎么能支付给他呢?

“不管你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就一定给你。”史维特不懂自己许诺时的心情,就像丝毫不担心会给出付不起的代价。“既然你是‘巫师’,那就陪我去吧。”

对方在说“巫师”这个词语时,语气明显的古怪,充分显示了他根本还是没闹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本来感觉好笑,却马上被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变坏了心情——

史维特望着他的眼睛,“可以吗?沃……亚岱尔?”

PART 4

史维特第一次直接叫亚岱尔的名字。

亚岱尔本来也不是在乎称呼的人。

但是这一回,亚岱尔却不得不在意起来。不是为了对方更改后的称呼,而是为了更改的时机。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深究背后的意义。笑了笑,“警官既然邀请,那我就陪你去。正好,我自己也有点兴趣。”使用塔罗牌作为邀请的道具,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出来的。希望这一回是真正意义上的“盛大宴会”,而不是史维特所说的“故弄玄虚”。

******

因为是山道,自然就避免不了盘曲蜿蜒。遮天蔽日的苍郁乔木,将澄黄的落日彻底遮挡,让人对时间的观念产生了错觉。已经蒙蒙黑的路面,总觉得已经到了晚上。

放倒了靠背的副驾驶坐席上,斜坐着心不在焉的亚岱尔。难得的不用自己驾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让警官做了一回车夫。车子刚驶入山区之时,亚岱尔多少还是看了看与城市喧闹截然不同的风景。然而过了半个小时,始终不变的景致就让他彻底丧失了兴趣。索性就那么发起呆来。

说是发呆,其实也并不对。不管怎么样,亚岱尔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一件事来。那一天,表示了愿意同行,打发了史维特警官。本来以为独处后,那位脾气有些暴躁的魔神会大发雷霆。——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爆发过脾气。有一回,甚至还生生捏碎了自己的手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索格里竟然会不告而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去的,面对空了的屋子,亚岱尔没理由的心慌起来。

索格里是随心所欲惯了的,不告而别也是常常上演的戏码。这一回,却前所未有第一次让亚岱尔心里不痛快起来。而这份糟糕的恶劣心情,一直影响他到现在。

“喝点水吗?”也许是受不了越来越尴尬的沉默,史维特打开车载冰箱,没话找话。

亚岱尔谢绝了,反而是再一次检查起随着信封寄来的东西,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一则,自然是那张塔罗牌。而在请柬之上,经过细看后,也发现了不少其他有趣的地方。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看出了什么暗语密码之类的东西。只是,请柬上的内容,在仔细斟酌之后,居然找出不少隐匿的细节来。“请于本月最后一天光临塔罗山庄。届时,将有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这样有些怪异的邀请内容,加上落款处的“Mr。J”,显而易见就是个化名。两者加在一起,给人的第一感觉的确是故弄玄虚。

只是,再稍微想想便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刻意夸浮的言辞中,细心交代了请柬所必须的要素。这还不算,翻过背面,用细细的银线描绘了一副地图,标示出了所谓塔罗山庄的所在。第一眼看到这幅地图后,亚岱尔直觉就有些蹊跷,交代史维特警官对此进行调查。经过专业人士检查判定后,证实地图的确不一般。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简笔地图,简笔地图往往装饰的作用大过指示的作用。实际上,请柬上这幅是经过实地勘测后才描绘出来的,在一定的比例尺缩小之后,将塔罗山庄附近的地形地貌准确的复原纸上。负责鉴定的工作人员这样说——虽然不知道这幅地图是谁制作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具备专业的技术和专业的器材。

疯狂的语言,理智的画面,截然相反的东西出现在同一件物品上。奇异的是,给人的感觉并不矛盾,也并不突兀。相反的,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和谐。原本不搭调的东西变得协调起来,当然不可能会是事实。那么,又是什么让人产生了错觉呢?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场阴谋,而这枚信封就是阴谋酝酿的第一步。完全悖离常规的信封制式,吸光涂料的暗黑颜色,从一开始就影响了观看者的思维,不知不觉走入了这场谋划。看来,这场“宴会”的邀请者,不仅不是故弄玄虚的蠢材;相反,他简直谨慎缜密的可怕。

对于这些揣测,亚岱尔暂时还找不到足以证明的证据,不过他相信自己想的没错。话说回来,就算真的错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真的感到很有趣了。

PART 5

到了塔罗山庄后,亚岱尔和史维特都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意外。毕竟是被那么奇异的方式邀请而来,自然的,对将要发生在山庄中的事情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别说发生什么诡异离奇的事件,就算真的出了人命,都在他们的思量之中。然而,山庄大门开启后,投射出的影像却是一片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场专属上流社会的舞会。

盛大的宴会?看来还真是这样,请柬的内容似乎完全真实。史维特极其郁闷,有时候,真话比假话还要气人。特别是,当他认为这是一场阴谋,为了行动方便还特地穿了一身牛仔裤T恤衫前来。本来,如此的打扮放到其他场合,比如说人潮熙攘的大街上,绝对不会怪异。可是看看眼前的人们,皆是西装革履,史维特不得不为自己的打扮感到窘迫起来。

更可气的是亚岱尔,往里看了一眼后,从容不迫的脱掉风衣递给门童。而他里面穿着的,居然是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暗紫条文的衬衣,连领带都打的端端正正。史维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塔罗山庄里有一场舞会在等着自己?虽然刚才他和自己一样感到意外,不同的却是他丝毫不惊讶。如果说对于今天,自己的设想有九十九种,那么亚岱尔毫无疑问就有一百种。而多出来的那一种,就是对这种荒谬场景的预计。或许,他也认为“盛大的宴会”不太现实,这种预计也是他一百种里最不可能的一种。不过,他到底还是预料到了。

既然如此,亚岱尔,你干嘛不事先提醒我一下呢?——瞥了身侧之人一眼,史维特真是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正在尴尬之时,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两位先生,晚上好,欢迎远道而来。我是塔罗山庄的主人,巴洛。”笑眯眯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而过,最后停留在史维特的黄色T恤衫上。“楼上有我们为客人准备的房间,相信在那里有两位需要的东西。”

需要的东西,对于此时的史维特,最需要的自然就是一身西装了。显然,这位山庄主人暗示的也是这一点。不知是不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巴洛说的相当隐晦,史维特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他?——可恶,有舞会的话在请柬里明说不就行了?简直是故意弄得他这么尴尬。

“那就有劳了。”亚岱尔微笑着道谢,带有淡淡沙哑的尾音让人听上去相当受用。看得出他的心情是难得的不错,而不是平日里伪装出的笑容。真不知他在高兴些什么。

推书 20234-12-20 :倾城之白莲香+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