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亲兄弟 上——南瑾

见又要冷场了，庄志哲开始乱扯，“哥，小林没给你惹麻烦吧？”

庄志贤轻摇着头，说：“没有，小林很能干，帮了我不少忙。”

“哦……”

庄志哲刚想往下说，庄志斌一脸微笑地出现在他面前，“二哥，听说等下你们要去吃大排档？”

“你听谁说的？”庄志哲问道。

庄志斌转头，指着角落的洪永志他们，说：“那，你们舞龙队的兄弟自己说的。”

庄志哲摇着头，说：“我没答应要去。”

庄志斌一听，激动地说：“二哥，你一定要去。”

看到庄志斌这种反应，庄志贤笑了，“老幺，你想去可以直接跟他们说的，他们不会拒绝的。”

庄志斌摇头道：“不，要大家一起去才热闹。”

说着，庄志斌指着庄志贤说：“大哥，你也要去。”

庄志贤见状，不禁笑了，“怎么把我也来进来了？”

庄志哲听后，说：“哥，你去，我就去。”

“你们两个不要把难题扔给我，我只是来看你们练习舞龙的。”庄志贤听到庄志哲这么说，都不知说什么好，他这两

个弟弟老喜欢把问题仍给他解决。

庄志斌听到庄志哲的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大哥，快给老妈打电话，要她晚上别煮那么多，我们三个不回去吃饭

。”

最后，庄志贤叹着气，认命地掏出手机往家里报信，说今天晚上他们三兄弟不回家吃饭，免不了被母亲赖丽萍叨念几

句。

挂上电话，庄志贤对两位弟弟说：“好了。”

庄志斌眉开眼笑地说：“大哥二哥，我去跟永志哥说你们也要去。”

说着，庄志斌一溜烟地跑了。

庄志哲看着庄志斌那兴奋的样儿，担忧地说：“哥，你瞧老幺这莽撞的性子，以后出社会课怎么办？”

庄志贤转过头看着庄志哲，笑着说：“阿哲，你不用担心老幺，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比你清楚他在做什么。”

听了庄志贤的话，庄志哲又开始烦恼了，“哥，你说我真的要去二叔的修车厂工作吗？”

庄志贤不知跟庄志哲说了多少次了，这次他不想再费口舌，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别

人给的只是意见，而不能帮你决定。”

庄志哲双手抓着头发，苦恼地说：“算了，明天再说。”

这时，蔡永华跑过来，跟庄志哲和庄志贤说：“阿哲，阿贤哥，我们可以出发了。”

庄志哲抬头看，他们的龙已经被送回庙里了，“嗯，知道了。”

庄志贤对着蔡永华笑了笑，问：“永华，你们要去哪里吃？”

蔡永华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是永志他们几个提议的，说正好知道一家大排档不错，就提议大家伙儿一起去。我

们在一起练习这么久了，还没聚过，所以我们都同意了。”

“哦，是这样。”庄志贤恍然大悟，为什么舞龙队的小伙子们要去吃大排档，原来是要联络感情啊。

“永华，我不是你们舞龙队的，这样跟去，不太好吧？”庄志贤担忧地问着。

蔡永华笑着说：“不会，大家都认识阿贤哥，也都想跟阿贤喝一杯。”

庄志哲走在庄志贤左手侧，静静地听着庄志贤和蔡永华之间的对话，是啊，从他回来那天跟庄志贤喝过一杯之后，他

就再也没跟庄志贤喝过酒了。

可以借这次机会，跟庄志贤多喝几杯。庄志哲打定主意。

第9章

一群人两人坐一辆摩托往洪永志说的大排档飞驰而去，一路上能听到他们的呼唤声，不知道的以为一群土匪要出来打

劫了。

庄志斌兴奋地跳下摩托车往自家大哥二哥跑去，“大哥二哥。”

庄志贤看到庄志斌，微微一笑，说：“老幺，有路好好走。”

庄志哲停好车，走过来，把车钥匙递给庄志贤，说：“老幺，一路上听到你在鬼哭狼嚎的，不就吃个饭嘛，你能正常

点吗？”

原本很有兴致的庄志斌听到自家兄长们这么说，那兴奋劲儿被浇灭一半，但总算是跟大家伙儿一起出来了，之前他跟

同学说要来吃大排档，被嫌弃说大排档肮脏，天晓得在大排档吃才能体现他们这里人的豪情。

那群崇洋媚外的家伙，一个个相邀出去，吃饭不是牛排就是披萨的，说实话，他真不觉得牛排披萨有什么好吃的，还

是中餐好，一碗饭几道菜，一碗不够还可以免费盛，管饱。

庄家豪看到庄志斌有些蔫了，关心地问：“阿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庄志斌的视线定在自家兄长们的身上，叹着气摇头说：“没，只是被打击了。”

“呵，谁打击你了？”庄家豪知道庄家三兄弟的感情，从小一块儿玩的伙伴们相继的长大了，成熟了，老跟在他们屁

股后面玩闹的小屁孩儿也上了大学，他们三兄弟的感情依旧没变。

庄志斌一扫郁闷，扯着笑脸，说：“家豪哥，我没事，今天练了大半天，饿了吧，走去吃饭。”

说着，庄志斌大步流星地走到热闹的中央，庄家豪耸耸肩，跟在庄志斌身后去了饭桌。那是人家兄弟间的事，他这个

外人管不了。

其他人一见庄志斌和庄家豪，庄晓波立即说：“阿斌，大头，今天有人请客，你们多点几道喜欢的菜。”

庄家豪一听，抬头看着提议者洪永志，诧异地问：“永志转性了？”

洪永志立即回应说：“不是我，是阿贤哥说要请我们。”

“啊？”庄家豪惊讶地看着庄志贤，“阿贤哥，这样不好吧？”

庄志贤微笑着说：“我的店已经正常运营了，这几天小赚了点钱，正好大家伙儿高兴，我破点费，不碍事。”

庄志斌一听，反驳说：“大哥，你的五金店刚上轨道，你应该把赚的钱存起来，当流动资金，以后急需货什么的，才

好办啊。”

“老幺，你放心，店里的事，我自会打理清楚。”庄志贤转即一说，“难得大家聚一起，吃个饭喝杯酒，你们就不要

再说这些扫兴的话。”

庄志斌乖乖地坐到庄志贤身边，他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故作深沉的庄志哲，撇了撇嘴，接过庄家豪递过来的菜单，随

便点了两样，然后开始无聊地看着正在闲聊的其他人，等菜上桌。

庄志哲安静地听着周围的吵杂声，他不知该如何插话，之前庄志贤跟他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所以一碰上大家伙

儿聚一起时，他能不说尽量不说。

不过这样搞得他好像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似的。

庄志哲不禁低头嘲笑自己。

庄志贤也注意庄志哲不寻常的沉默，他接过可乐瓶，给庄志哲的杯子斟满，“阿哲，喝可乐。”

庄志哲抬头看了庄志贤一眼，点了点头，“好。”

庄志贤回了庄志哲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给庄志斌斟满可乐。

“谢谢大哥。”说着，庄志斌端起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杯中的可乐干掉了，虽然晚上没有早上闷热，但空气中飘散

的热气还未散去，黏黏地贴着躯干的T恤衫穿在身上有些难受，冰冰的可乐下肚，只能提供瞬间的舒畅，过后，那种难

受又开始在周身缠绕，久久不能散去。

因为这时还不是大排档最热闹的时候，所以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

一群人像饿死鬼似的，拿着筷子，盯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谁都没第一个动手夹菜。

庄志斌左瞧右看了下，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动筷子夹菜。

一下秒，每个人端起白米饭，就着点的菜，巴拉巴拉地吃了起来，筷子跟碗碟敲击的声音很悦耳。

一碗米饭下肚，大家伙儿来精神了，不知谁吆喝着老板上一箱冰镇啤酒。

不一会儿，桌子上的杯子从一色儿的黑色变成明亮的橙黄色，实现了从未成年向成年人的跨越。

几杯啤酒下肚，饭桌上有些冷掉的气氛又热闹了，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热腾起来。

不能喝酒的庄永林很快地就被灌倒，他趴在桌上，一个劲儿地说，“不行了，不行了……”

原本处于战场之外的庄志斌听到其他人的划拳声，眯着眼看着划拳的那两位，小声地说：“五魁七巧小鸟没掉。”

听到庄志斌话的庄志贤低着头痴痴地笑了，庄志哲见状，问：“哥，你怎么了？”

庄志贤抬头看了庄志哲，摇头说：“没事。”

然后，庄志哲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庄志贤说：“哥，我敬你一杯。”

庄志贤没来得及回答，庄志哲就干尽那杯酒，庄志贤知道庄志哲不想让自己说不，所以快速地把酒喝掉，依照酒桌上

的礼节，有人敬你一杯，你就要回敬对方一杯。

庄志贤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之后，两兄弟开始拼起酒来。

原本在一旁划拳划得很热闹的各位一看这里在默默拼酒，都聚过来，为庄志贤和庄志哲加油。

庄晓波已经被灌了不少酒，整张脸通红通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似的，他开始起哄道：“划拳，来一杯，划拳，来一杯

……”

其他人觉得好玩，跟着起哄，“划拳，来一杯……”

庄志哲很给观众面子，喝掉不少酒的他起身，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各位笑了笑说：“谁跟我来一圈？”

“哦，阿哲，你要打通关？”庄家豪特意拉长那个哦字，不是他看不起庄志哲，而是他们这里好几位杯中高手，想跟

他们打通关，没一定的酒量可没那么容易。

庄志贤见状，立即拉住庄志哲，规劝道：“阿哲，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

庄志哲摇摇头，说：“不试试，谁知道啊。”

有好戏看的庄志斌力挺自己兄长，“二哥，我支持你。”

这时，林泽安笑着说：“阿斌，如果阿哲喝不过我们，你可是要替阿哲喝。”

庄志斌自认自己酒量不错，拍胸保证道：“行。”

庄志贤看到大家伙儿兴致来了，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庄志哲跟其他人划拳打通关。

第一关庄家豪出场，他和庄志哲是初中同学，一起爬过树，掏过鸟蛋，捣过乱，干过架，啥坏事没干用过，对，如果

不是初三那年发生那件事，他和庄志哲不知已经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划过几次拳了。

看着倒满的啤酒的酒杯，庄家豪咧嘴笑着说：“阿哲，你怕了，我们绝对非常民主地让你退出的。”

庄志哲看着庄家豪，摇着头，说：“我不会退出的。”

庄志哲的回答赢得满堂喝彩，不知道是谁喊了开始，两个人伸出右手，相对着。

庄志哲手出三，喊道：“五魁。”

同时，庄家豪手出二，喊道：“六六大顺。”

庄志哲抬眼看着庄家豪，他刚出第一手就把庄家豪批掉，“大头，你输了，喝酒。”

没想到庄志哲这么厉害，庄家豪只能含恨，把那杯酒饮下。

洪永志把酒斟满，笑呵呵地说：“轮到我了。”

庄志哲做了下伸展动作，说：“多指教啊。”

“是我请你多指教，才对。”洪永志笑着说。

“八马。”洪永志手出五。“七巧。”庄志哲手出一。

“五魁。”洪永志手出二。“三星照。”庄志哲手出二。

“四喜”洪永志手出一。“三星照。”庄志哲手出一。

……

“六六大顺。”洪永志手出三。“七巧。”庄志哲手出四。

奋战这么久，才出输赢，看官们有些累了，他们以为这两人是划的臭拳，划这么久。

洪永志甘拜下风，拿起酒杯，说：“我喝。”

然后，第三关，第四关，第五关……

因为是打通关，所以，庄志贤和庄志斌也参加，毫无意外地庄志斌被勇猛的庄志哲PK掉了。

最后剩下庄志贤。

庄志哲看了一眼自己兄长，对其他人说：“我认输。”

“喂，还没划拳，你就认输，你是想让我们一人灌你一杯不成。”庄家豪见赢了自己的庄志哲在自家兄长面前自愿认

输，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

“阿哲，是你开口打通关的，怎么能破坏规矩。”原本醉酒趴在桌上庄晓波被挖起来打通关后，意外地清醒不少，口

齿也伶俐了。

庄志贤起身微笑着说：“阿哲，我没跟你划拳过，试试吧。”

“好。”庄志哲一下子就答应了，引来众人的不满。

摆好架势，“一条龙。”庄志贤出零。“六六大顺。”庄志哲出二。

两人话刚落下，林泽安大声说：“你们两兄弟出臭拳，罚酒。”

庄志哲对着庄志贤笑了下，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庄志贤不自然地低下头，接过酒杯，喝光。

旁人看出了点什么，又没瞧明白，只知道庄志哲和庄志贤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存在，这个到底是什么，大家伙

儿都说不清。

连庄志斌也没瞧没明白，这两人干嘛要约定出臭拳。

因为庄志哲最后打通关没有成功，被一人三杯地罚酒，到最后，那脸色越喝越白，越喝越白，白得让人不敢继续敬酒

，最后只要作罢。

庄志贤是唯二一个还清醒的，因为舞龙队的小伙子们不大敢灌他酒，有的也是被他以明天早上要去店里工作给礼貌地

回绝了。

从大排档出来，风一吹，庄志哲的酒劲来了，他开始蹲在一角胡言乱语，旁人听不清楚他口里到底呢喃着什么。

庄永林扶着醉得不成样的林泽安走到庄志贤身边，说：“阿贤哥，我先送安仔回去，等会再过来送其他人。”

庄志贤点着头，应道：“好。”

蔡永华的脚步有点颠，他走过来对庄志贤说：“阿，阿贤，哥，我，我要，走了，你，你……再见。”

说着，蔡永华走到自己的摩托车边，坐上去，半天车斗没动静，他开始哭号：“车坏了。”

庄志贤叹着气，过来把蔡永华拉下车，把蔡永华安置到一边让他坐好，“永华，等会儿林子会送你回去。”

这边蔡永华刚搞定，另一边喝醉的庄家豪开着车，腰腰扭扭地就往前冲。庄志贤赶紧上前抓住庄家豪，“大头，你这

样不能开车。”

庄家豪眯着眼盯着庄志贤看，说：“阿贤哥，我很清醒，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说着，庄家豪踩着油门就出去了，那车开得有惊无险，看得庄志贤是心惊胆战的，“大头，停下，你快停下。”

“阿贤哥，我很好。”没想到庄家豪还回应了庄志贤。

看着那前进如龟速的车，庄志贤看得下巴都快掉了，这样也行。

确定庄家豪没事后，庄志贤走回大排档，跟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就看到庄志斌坐在那儿，对着空气不停地讲话。他叹

着气，走过去对庄志斌说：“老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