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丝暮成雪……”脚步有些虚浮,《将进酒》不觉出口。
“师弟?”师兄们被他的醉言弄得一呆。随即想起国宴上师弟的才华,纷纷停了动作听他作吟。见识过的想进一步知
道他的才学,没见过的则想亲耳听他吟诗。
“呵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热!“……钟鼓馔玉
不足贵……古来圣贤皆寂寞……”断断续续,路恩醉得厉害,说话也开始模糊不清。
“唉!今夜就到这里吧。”风林师兄温柔地抱起已经醉倒的师弟。“大家不要睡太晚,还有,关于那件事谁也不要再
提了。风意回家后自然会明白,我们不该开口。”
面面相觑,担心褪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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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醉酒所作?”桌前的白衣人看着手中的诗惊讶地问。
跪地的黑衣人道:“属下不敢欺瞒大人,这的确绯月流醉酒时口中所吟的诗,或许不完整,但已足够证明他的绝顶才
学。”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呵,绯月流,看来我太小看你了!原本
你只是我手中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但现在不是了。”
有趣!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眼中微小的精明不曾逃过我的注意,将自己的才学隐藏,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你是安排在正义门的人,负责监视冷清凝,但是绯月流也不要放过。”
黑衣人低头,“是,大人。”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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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管家——”气急败坏的女声惊飞了房檐上的雀鸟。
“大小姐,是何事惹您生气?”一青色身影不急不慢地踏进房内。继刘叔后,绯莫愁自己从外面买了个管家回来。新
来的管家倒也年轻,五官端正又处事圆滑,有几分才识,很会管理下人。绯莫愁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干。
“把这个爱嚼舌根的奴婢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跪着发抖痛哭的奴婢小蓉。气死她了,竟然
在她面前提那个可恨的郡主,说白大人只有千金大小姐才配得上!她只是不能表明身份,要不然哪个女人的身份能胜
过她!!可恨啊!!老是忍气吞声,屈于人下,她何止不甘心?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吃里爬外的奴婢不教训不行!
“不要啊!!大小姐,是奴婢多嘴!奴婢知错了,求求您不要打奴婢,那会要了奴婢的命的!!大小姐,求求您——
”小蓉害怕地爬过来抓住她的裙角哭求,细瘦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滚开!!”看到就有气!!正在气头上的绯莫愁一脚踢开小蓉,厌恶的表情昭示小蓉逃不过板子了。
孙青在心里同情小蓉一下,对后面的仆人眼神示意。“把人打下去。”
“啊——不要——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小蓉被两个壮力的男仆硬拖下去,凄惨的叫声让其他下人心里发寒。
他们都知道大小姐不同于少爷,忌妒心极重,自尊心极高,尤其在喜欢上白净尘之后时常情绪大变,波及下人。她气
自己的出身,气郡主的趾高气昂和冷嘲热讽,小蓉今天会有这种下场也只能怪她不够机灵,祸从口出。
“大小姐息怒,不懂事的奴才而已,千万勿动气。一会儿就是琴师来授课,小姐克不能被这种小事扰了心。”瞪向跪
了一地的下人,“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房间收拾一下,小环、小雨,还不给大小姐换衣!”
“是!”
“哼!就没有更机灵点儿的奴才吗?”绯莫愁压下怒火。她为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千金,特意叫管家花大笔银子雇请来
琴棋诗画的师傅教课,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气质和涵养,不能让那些猪脑的千金小看!所以她必须忍,为了能成为白净
尘的妻子,首先就要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等绯莫愁去了琴室,一干下人才松了口气。
“管家大人,小蓉她……”
“只能自求多福了,我无法违抗大小姐的命令。”孙青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小环。“里面是上好的治伤止血药
,拿去用。”
小环红了眼,哽咽地连连道谢。管家是个面冷心善的人,虽然无法违抗大小姐但私下里多少还是关照下人的。
“少爷今天回来,希望能来得及。”不过,希望不大……
下人们闻言面露惊喜,“少爷要回来了?太好了!”
“天啊,少爷今天回来……”奴婢们欢喜那位爱笑又可亲的少爷即将归来。只要有少爷在,大小姐的情绪多少会控制
,他们也好过些。
“少爷几时回来呢?”一句问出众人的心声。
“有人去接了,应该会在巳时末之前到。”
众人沉默,小蓉恐怕撑不到巳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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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
揉着额角,宿醉的头痛一路上折磨着路恩。经此教训,他再也不要喝酒了!翌日,头仿佛要裂开了。
“干什么喝那么多?还头痛吗?”一双温柔的手按上他的额,一股暖流让他舒服地咕喃。淡淡的清雅香气萦绕鼻间,
好闻极了。
“呵呵,好像小猫。”
嗯……好舒服……猫……猫?!!!突地从白净尘的怀中跳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后果就是后脑很不幸地和
马车的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变成一等重患者。
“呜……”路恩捂着头痛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流下。
好痛!!!!!!!
我的头该不会是与猫犯冲吧?
“月流,你还好吧?快让白大哥看看!”虽然不清楚怀中人为什么突然跳起来,但是那一声响,他单是听就觉得很痛
了。白净尘搂过娇小的他,拉开捂着后脑的手,动作轻柔地检查伤势是否严重。“有点流血,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很
痛吗?”他伸手拉过软垫让路恩在怀中枕着,以减轻马车的震荡,熟练地为他上药。“会头晕吗?想吐吗?”
“……还好……”只是痛得直让他掉泪。
将内衬撕开为他包扎,白净尘的技术可比那些蒙古大夫要好多了。“为什么跳起来,多危险。”
“呵呵……以后你不要提那个字好吗?”
一怔,“什么字?”
“……”
“……猫?”
他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
感到他的身体在微颤,路恩猛地撑起上身怒瞪正拼命忍笑的他。“可恶,要笑就笑,不用憋着!!”后脑火辣辣地痛
,我的肝火忍不住上升。
“……噗,哈哈……”白净尘一改优雅冷静放声大笑,“我的天,月流,你真是太可爱了!!居然怕猫……哈哈……
”
“不、许、笑、了!!”咬牙切齿地扑向笑得夸张的他。可恶,怕猫就那么可笑吗?
抓住路恩气得要掐他脖子的手,他笑道:“可爱的月流,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大笑,你呀,是我的开心果呢。”轻搂住
他,声音温柔又充满诱惑。
好痛……虽然他的笑声真的很欠揍,但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和他计较了。“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耳听着他不甘的低喃,白净尘没有察觉自己的唇正上扬着,眼神染上温柔的颜色。
马车缓缓向殿京城内行进,外面的喧哗热闹被隔绝。前面等着路恩的是那场可怕梦境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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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变了!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皮开肉绽的小蓉,路恩惊呆了。不过离开三个月余,家中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少爷,小蓉不行了。”小环和小羽掩面低泣,伤心好姐妹就要死去。
终于回过神,路恩对孙青吼道:“大夫呢?怎么不叫大夫?”
“我已派人去请,只是恐怕来不及。少爷,请节哀。”
“够了!”他的头很痛,吼起来更痛得要命。一怒下,拨开众人来到窗前,脑中闪过千万种救人的方法。奔到桌前提
笔飞书,抱着试一试的念头,白色的纸张成功地在手中泛起青光。
水符引水治愈。由属性为水的自己发动水符再合适不过了。
“这,这是……”众人立刻明了少爷要干什么,纷纷心中开始有了希望。
又奔回床边,由于小蓉现在极其虚弱。路恩做了三张水符,一保天灵二护心脉三镇伤处,以最大限度护住她内脏,化
开体内淤血让水的生之气流入减轻她的疼痛。在英觉寺的这段时间,他可没白过每天都在学习法术。
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众人屏息地看着他闭目倾力救人。一柱香燃尽,孙青从后扶住了脚步有些虚浮的路恩在旁边的
椅座上坐下。
小雨拿着丝巾为少爷拭汗,小环递上茶水,感谢路恩救了小蓉的命。
在为小蓉治疗后,赶到的老大夫已经敬业地为病患诊脉,其他下人不用路恩说地自动端水换布,勤快地帮老大夫忙。
洗去手上的药,老大夫作揖道:“这位小姑娘的性命已无忧,老夫开个方子,记得每日三服,切勿碰水就是。年轻人
恢复快,很快就能下床了。呵呵,不过不愧是风意公子,百闻不如一见,若不是公子护住她的性命,老夫也无能为力
。”
“没的事,老大夫过奖了。”被他一讲,他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总之,小蓉保下来了就好,接下来就是姐姐那边了
。
“公子头上的伤也让老夫看看吧。”
“哦,好。”白净尘只是送他到门外就进宫了,头上的布条特别显眼还吓到了为自己开门的老仆。
解开布条,老大夫仔细地看起来。“公子的后脑破了皮,骨头略伤,不能说轻也不能说重,有人肯将上好的百毒化淤
膏赠与,公子真是福气。”
百毒化淤膏?白净尘给我抹的那个清凉舒服的药膏?“很贵吗?”
“公子不知?百毒化淤膏是难得的上好伤药,通常只有王公贵卿才有,叫价在百两以上。”
白净尘把那么好的东西给我用,心中有几分喜悦和感动。
“听刚才老大夫的口气,似乎知道我。”
重新换上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他笑道:“风意公子本名绯月流,乃殿京的大恩人,后又在国宴伤一鸣惊人,才高惊
世,现在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城南的才子楼更高挂气公子的大作供学子们鉴赏学习,洪途阁的今年应试考生也
争相香见公子一面,以求赐教。”
不是吧!!传得太快、太夸张了!!忍不住蹙眉,暗想之后出门要不要掩面。
“少爷,外面的确正为此事热闹非常,况且现在少爷已被皇上亲点为学士,今后来求见得人恐怕只多不少,府里也要
忙起来。”孙青以他管家的角度立场又道:“下人们的嘴必须要严,不许收受贿赂,府中要严格要求一切直至少爷上
任。”
“嗯,交给你了。能不见就不见,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见了一个不好拒绝另一个,到时难办,等这一阵热潮过去
就好。
写好方子交给孙青,老大夫交代道:“这一张是给公子的,后脑受撞击可大可小,不可忽视。每日一服,十天即可。
”
付了诊费,“谢大夫。广福,送大夫。”
负责跑腿的广福恭敬地送人出去,孙青也告退要去前院处理未完之事。
稍做休息,补充一下刚刚消耗的力气,心里盘算着往后要怎么办。
“少爷,午膳要在哪里吃?”
“已经午时了吗?”站起身,头还是有些晕,但已无大碍。“小环,你留下来照顾小蓉,这几天的工作你可以少做,
到她能下床为止。小雨,带我去琴室。”
“少爷,万万不可!!”小雨脸色都变了。
“为什么?”
“奴婢们人微言轻,不值得少爷为我们与大小姐起争执……”
“小雨,同样为人,所谓的贫富贵贱之分不过是人们自己定的,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你们,没有多余的附加词。莫要多
说,带路!”
感动地泪水盈眶,她边抹泪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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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人双眉闲斗损,乍品得情怀,看承全近。深深态,无非自许,厌厌意,终羞人问……”满含切切思念的歌声从琴
室传出,绯莫愁有副好嗓子。
气冲冲地没有敲门,他看都没看琴师一眼直奔大姐。“小蓉乃是无心之过,何必要她性命!大姐,你不觉得你这么做
很过分吗?”
“月流,怎么可以这么失礼!!”停下纤指,她怒瞪过来。“在英觉寺呆了三个月把心都养野了吗?亏你还是皇上亲
点的学士,若让别人看见岂不是贻笑大方!!小雨,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冒失地带着少爷来,想挨板子吗?”
第一次大姐在礼教上这般严厉,他反怔。
“大,大小姐……”小雨被一吼马上结巴起来。
“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吧,刚刚的曲只要大小姐勤加练习定能一鸣惊人。”琴师意外的竟是个女人,一身红纱披身,
凤眼含媚,红唇诱人,艳色直逼冷清凝。起身走来,福身行礼,“小女子怜星见过风意公子。”
“怜星姑娘多礼了。”伸臂扶起她,“久闻怜星姑娘琴技乃殿京一绝,今日有幸一见是我的荣幸。”听闻怜星是出名
的艺妓,深得王公贵族的喜爱,人缘遍布殿京上至朝廷下至市井,为什么这样的她要屈就,当一个琴师来教大姐?
“呵呵,公子真会说话。刚才公子怒气冲冲的,小女子险些吓到呢。”媚眼飞来,百媚顿生。
“哎呀,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路恩作辑笑道。
“公子刚回府,今天小女子就不多打扰姐弟重聚了,先行告辞。”再一福身,由小雨送她离开。目送她的背影,一种
称之为不安的心情悄悄浮动。
“别看了,你还不够资格。”
蹙眉,“大姐,你何时说话变得这般带刺?”
“住口!我是在代爹爹教训你!我是主子,小蓉是奴婢,主子教训不懂事的奴才有什么不对?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恶
婢不教训一下,难道哪天不会背着主子做些卑鄙无耻的事,我这是杀鸡儆猴。五十大板已经很轻了。怎么,你想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