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残酷的,过多的仁慈是多余的。就算自己没有加害他人之心,也不保证别人不会加害自己。
尤其现在他身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要如何活下去。就算自己还有魔力,这也不能决定他就能一直
平安无事下去,权利、金钱、势力、争斗到哪个世界都有,一不小心,拥有魔力的自己说不定就会被卷进这些可怕的
涡流。他必须千万小心不能露馅。
大家现在身在飞云国,经过王大哥和大姐的谈话,路恩了解到自己这一家人好象不是飞云国人。问大姐,她却面带忧
色地撇开头要他不要问。
一定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或不知道为好的事!路恩有了疑惑。会和爹爹的死有关吗?
夜半醒来,偶然发现她偷偷地握着什么东西在发抖,是在害怕吗?想问却开不了口,路恩暂时将疑问埋在心底。
一入了飞云的首都——殿京,对于草药知晓一二的绯莫愁很快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在城中租了一间小土房,邻居是一
对经营豆浆和煎饼的中年夫妇。见他们姐弟无依无靠的,于是叫路恩过去帮忙,多少付一些工钱贴补家用。
这副身体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是瘦得皮包骨,娇小得像少女,仿佛风一吹就倒,让人看了心怜。中年夫妇膝下无子,
于是十分疼爱这样的路恩。
“唉,实际上我早过了那个向父母撒娇的年纪,不必这么把我捧在手心里的。”路恩不止一次暗暗叹道。闲聊间,自
是得知了不少东西。之前生活在消息蔽塞的小村,了解的东西有限,现在可好了,他的求知欲终于可以得到满足了。
当今世界五大强国相互牵制,其中两个在是隔海的另一片大陆上,这里是圣天、凤天、飞云三国鼎立。圣天以信仰为
主,位于飞云的西部,以法术闻名,大多数是法师僧侣,由四位僧王共同执政;凤天和飞云没什么不同,都是正常的
国家制度,位于大陆的西南部,现今由英明又诡异的摄政王(雷亲王)掌权,国势日盛;飞云现在掌权的是朝顺帝朱
应央,尚书白净尘和将军袁烈更是焦点人物,他国相当忌惮这两人。
之后他又问了关于魔物的事,他们立刻一脸恐惧。魔物是在五十多年前出现的可怕怪物,最初制造了不少的惨剧,死
了上万人,要对付那些东西没有法术是不行的!不过经过了三十年前的大规模降魔战争,魔物元气大伤,近二十年来
出没的次数不再频繁。大家是能躲则躲,魔物带来的恐惧不会因为它们减少行动而在人们的心中有所褪去。
圣天国之所以受到不少人的尊敬就是因为他们的法师以消灭魔物为己任,一直到处帮人救人。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圣天终是一个国家,逃不过利益的诱惑,三年前凤天和圣天的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传闻好象是圣天包庇凤天罪人之
后人,对雷亲王下咒,破咒的雷亲王大怒,挥军北上。双方两败俱伤,但拥有着“魔魅之瞳”的雷亲王的威名更加让
他国忌讳,凤天国的国威也得到提高。后来双方好象达成了什么协议都退兵了,罪人之后人也被处死。
所以现世一是魔物二是雷亲王,都是个危险的存在。
现实不可能像书中写得那般浪漫,遇到困难时有高人相救,路恩心里明白必须要靠自己的能力努力活下去,一边熟悉
这个世界一边等待回去的机会。
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了,路恩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冬天。还从未见过雪的他几乎是立刻地喜欢上了它的雪
白和冰冷,第一场大雪过后太过兴奋地在雪地里不知节制地玩了一天,最后导致高烧躺了两天,弄得绯莫愁笑骂不得
,直说是弟弟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是呀,已经不记得这般放松是什么时候了。就算有和蔼可亲,让他万分尊敬的养父在身边,但自己仍一直努力向上爬
,不让自己放松,不让别人瞧不起。
深吸一口冰冷干燥的空气,他趁着绯莫愁不在家,偷偷接了为人送东西的活儿赚几个小钱。反正摊子那边的工作量又
不多,自己何不找点儿事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手里提着食盒,怀里揣着一封信,他精神饱满地朝城南的欢喜
楼走去。
欢喜楼是什么地方?它是整个都城中最大的妓院,什么美女小倌都有,但与其他妓院不同的是门前有一长廊,文人骚
客皆必须各展所长才能通过,达官贵人也不例外,合格才能进去。欢喜楼的背景神秘复杂,到如今还没人敢去闹事。
廊前一如平时还是热闹非常,想必是什么有钱人和朝廷官员带着自己的文士来挑战门关吧?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路恩只是瞥了一眼就径直走过去。
“喂,小子,你是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快回去!”守着长廊的两个壮汉瞪着凶目吼道。
吼什么吼!比嗓门大啊!心里暗暗不满,路恩假装畏惧地提高食盒给他们看。“天仙楼的掌柜要我送东西给玫灵姑娘
。”
“怎么不是小二送来?”接过信,大汉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他生病了,所以由我代替。”
甩了甩信,大汉不耐烦地道:“行了,你进去吧。现在玫灵姑娘正接待贵客,你只要把东西交给俾女叶子就好。”
点头忙加快脚步进了欢喜楼,一番不同于普通声色场所的高雅摆设进入眼帘。这个欢喜楼背后的老板果然有品味!客
人和妓女小倌皆谈笑自如,少有轻佻放纵的行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妓院,还以为自己误闯入什么宴会中呢!
经人指路来到名妓们住的纤云阁,这时一个打扮浓艳低俗的老鸨扭着粗腰一脸傲慢的走过来叫住他。
我的妈呀!近一瞧,她脸上的妆更是恐怖!太污染他的眼睛了!而且扑鼻而来的脂粉味也让人受不了,亏她还一脸平
静。不过仅一眼,他还是注意到了那领下细微的凸起,喉结!女妓馆里怎么有男人?而且还男扮女装?可疑!
“小子,你是来给玫灵那丫头送东西的吧?把东西放下,你这一身破烂穷酸样儿进去了别扫了里面客人的兴!”尖锐
的嗓音让路恩暗暗嘲笑此人的差劲演技。
低头瞧瞧自己身上洗得泛白的粗布衣上面的几处补丁,他自认为还没糟到让人看了扫兴的程度,很干净啊!
后退一步,装作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可是,掌柜的让我把东西直接交给玫灵姑娘。”
“臭小子,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那么多废话!”她的声音多了分低沉。
哇!这个老女人还不是普通的凶!想让我乖乖听话,偏不!佯装一个倔强单纯的孩子撇嘴道:“爹爹说受人之托当忠
人之事,我要亲手把食盒送到玫灵姑娘手中。”暗在心里笑着,路恩突然大喊起来。“玫灵姑娘——你在哪里——”
老鸨的脸色当下一白,慌忙逃走,但没等她逃到大厅就被从旁飞窜出来的男人三两下打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眨眨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发生得太快,路恩还没反应过来呢!眨眨眼,怎么回事?人从哪里来的,好快!瞬间移
动?似乎不对,没有魔法的波动啊!那么,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轻功?!!
这个突然窜出来的男人应该是保镖吧?那个人背对着路恩看不到他的样貌,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宽广的双肩和刚刚的
身手都证明他不是普通人物。
“呵呵,有意思。竟然胆子大到混进欢喜楼来,真是不知死活。”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回头,就见一拥有倾
国倾城容貌的美女手执圆扇于胸前,凤目闪着精明和悠然,娇嫩的红唇微微上扬,头戴翡翠珠钗,上披淡粉色纱衣,
风光若隐若现,下着明红色罗裙随着她莲步轻移一摆一摆地舞动着。她宛若一朵正怒放的娇艳玫瑰,浑身散发着才气
和柔媚。她一定是玫灵姑娘!
收回轻蔑的目光,她看向路恩的眼神充满兴奋和期待。不过那种眼神却让他全身发冷。
“呵呵,果然如星象所显,小公子是奴家的贵人!本想只是先看看,没想到竟先帮了奴家一个大忙,小公子不愧是天
上的星子下凡,了不起!”
天上的星子下凡?她在说什么?路恩有听没有懂。
“呵呵,小公子,快请进。”
直到坐在粉红装饰的房间内被盛情款待了一番后,他依然一头雾水。等等,他不是有尊贵的客人吗?怎么都没看见?
“小公子,你在找什么?”她如秋水的眸子闪着兴味。
“玫灵姑娘,为何这般招待小的?还有你之前提及的‘星子下凡’又是什么意思?”一切并不简单,他的直觉这么告
诉自己。
“呵呵,小公子还真是直接啊。”执帕掩唇低笑道:“奴家只是想谢谢小公子帮了奴家的大忙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
请小公子见谅。”
“哪里哪里。”客气话谁都会。
“实际上奴家想让小公子为奴家解惑。”她红唇一抿,目光变得高深起来。“半年前奴家夜观星象得到这样的启示:
南天坠星,有子降世,风云间紫雾萦绕朦胧,分明是君主诞生之兆,却又一瞬间消失无踪。奴家甚是奇怪原因为何,
于是半年间不曾间断推测星子的去向。工夫不负有心人,奴家终于找到了星子,但又不敢冒然断定,所以想先叫小公
子来见上一面。不过,小公子不愧是奴家的福星,一来就帮奴家抓到混入楼中的奸细,奴家已经不会再怀疑了。”
什么跟什么呀!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化可是十窍只通九窍,一窍不通。虽然她说的很明白易懂但很显然会让自己卷进一
场未知的风暴中,他才不干!“哈哈,姑娘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小公子切莫装傻,奴家看得清楚。小公子故意叫嚷引奴家出来。就算万一奸细恼羞成怒出手,小公子恐怕也有自信
全身而退吧。”她从一开始就在上面注意他了。
聪明的女人,他的确在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小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小公子不想说奴家自然也不会多问,但请小公子一定允许奴家的跟随。”她一脸诚意地跪下
。
“诶?”跟随?她的意思是要当自己的属下吗?干什么这么突然?
“奴家期盼这一天的来临已经三年了。只因奴家是女人就不能干一番自己想做的事,奴家很不甘。半年前的星象让奴
家觉得未来有了希望,请小公子一定要收下奴家!”
“……”理由只有这个吗?路恩看着她不语。
似乎明白他不信她的话,她又叹道:“当然,奴家还有一个理由。这要从奴家的身世说起。奴家本名冷清凝,是圣天
上任天象司的女儿。父亲大人一生正直,得罪了北僧王允尘被判流放,早年丧母的奴家被充军妓,半途遇父亲大人昔
日旧识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那人教奴家武功,给了奴家欢喜楼,奴家能有今日的平静生活全是他给的。但是奴家一
个人过得安生,外面的黎民百姓却生活在战争的水深火热中,有这一顿没有下一顿的,人命比蝼蚁还不如。奴家深深
体会过那种绝望和恐惧,所以奴家想改变这个乱世,但奴家的力量还不够。现在小公子出现了,奴家看到了希望。”
听到这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让他率众起义吧?君主之相,他可没有统治世界之类的野心啊!而且,她的愿望
在他听来只有半分是真的。
“你起来吧。抱歉,我不想卷入战争。”伸手去扶她。他不喜欢政治争斗,因为太黑暗,太残酷。
摇头执意不起,“奴家自不会让小公子冒险。时机还未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答应,什么乱世的与我无关,我有我的想法。”说不定半年后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没必要惹麻烦。
“要小公子突然接受很难,奴家明白的。但是,小公子收下奴家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天命不可改,奴家只是
跟随小公子罢了,并不会逼迫小公子做什么,反而是利用正义门的势力和人脉保护小公子。”
正义门?!江湖上第二大帮派,打着“救世救人”的口号到处活动,威望极高的正义门?!!暗惊在心,眼眸一闪。
“你跟正义门什么关系?”
“奴家是正义门两大长老中的慧德长老。”
怪不得没人敢在欢喜楼闹事,原来这里是正义门的地方。不过说到长老,一般都是年纪很大了,她这么年轻就当上长
老,很厉害。“单凭星象,你就要跟我?”太乱来了!
“是!奴家自小跟父亲大人学习如何观测星象,有绝对的自信。况且有慧眼的人一定能发现小公子的光芒,奴家不会
弄错!”
“说不定我一辈子都不会如你所愿。”他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现在他的主要目标是寻找二姐。
咬着红唇,她的表情仿佛要上断头台似的。“那……奴家只有认命。”
好个死心眼的女人!!路恩大笑出来,她则愣愣地看着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顽固
的女人!”
“小公子?”她面露喜色,知道路恩动摇了。
“好吧,我同意。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不干涉我的决定,可别太期望我会如你愿,否则后果自负。”手指敲着酒
杯,笑中带着认真地警告她。反正他半年后要回去,陪她玩个半年也无所谓。现在他需要正义门的人脉来帮他找寻二
姐的下落。
“是!奴家定不会让小公子失望!”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一黑色暖铁令牌,“小公子请收下它,有了它就可调令正义门
的人。”
接过中央烫金的令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有了它岂不是可以号令千人了吗?掂量着它的分量,突然想到一件
事。“你跟了我后这欢喜楼怎么办?我又算什么?正义门的人?”
“小公子是奴家的主子,自然成了欢喜楼的主子,这里的一切奴家会向主子一一报告,请主子放心。主子不是正义门
人,只是奴家的主子而已,必要时奴家可以为了主子脱离……”
“停!!”他有些冒冷汗地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做到那个份儿上。”她认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真是女中强人,
可怕的坚持!
“是。从今日起奴家会派人暗中保护主子,绝对不会影响主子的正常生活。”她起身走到床边摇动床内的铃铛,两个
高大的男人推门而进,一黑一灰。
黑衣人双眼炯亮,鹰眉挺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高出路恩两头,长年练武的原因使得身材魁梧,路恩认出他是刚才
那个保镖;灰衣人略瘦些,皮肤焦黄,一副狐狸笑脸,年龄比前者小些。
“楼主,您叫我们?”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负责保护小公子,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两人看向路恩,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跪下领命。“属下夜(辽)见过小公子!”
一直被“小公子”“小公子”地叫着,路恩苦笑了下。他看起来真的很小吗?“在你们看来我多少岁?”
他们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先是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