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面有一个人,道:“要我说,杨闳都是教你害的。”
岑箮猛回头,看见了八贤王。
“你说什么?”
八贤王把小倌撵了出去。
“杨闳对皇上对朝廷尽忠职守的时候,你诬陷他,害他名誉受损,连降三级。他渐渐被排挤出朝廷,你却一直缩着脖
子不肯给他出头。他身陷囹圄,你又跟别人逍遥快活。哪件事能说明你喜欢他,对他好呢?”
岑箮脸色煞白,一时语塞。
八贤王坐下来,到了杯酒,喝下去,叹气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岑箮摇摇扇子:“哼~是他负我在先。”
八贤王转过脸来,惊道:“你是说,这次私运祭品的事也是你弄的?”
岑箮并未否认。
八贤王指着他,手有些发抖:“你,你太没人性了!”
岑箮摇着扇子,表情淡然。
八贤王道:“你有点太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杀了他?”
岑箮道:“不至于。”
“为什么?”
岑箮面色阴沉:“他虽然认罪了,但皇上不知道,只有贺舜和我知道。原本,我是想故技重施,教他回心转意。可是
,那天他亲口对我说,他早就知道我对他做的事,他是以此来报复我。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他。”
八贤王愕然。
岑箮一个人醉醺醺地走回王府,见贺舜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
贺舜过来扶他,笑道:“千岁出去喝酒怎么不叫上小臣?”
岑箮问:“你跟皇上怎么说的?”
“小臣在皇上面前尽陈杨大人的丰绩,但皇上似乎没听进去。小臣会另找机会为杨大人美言。”
岑箮抓住他的手,故作感动道:“贺大人,杨闳的命运就完全交托给你了。”
贺舜反过来抓住岑箮的手:“千岁放心,小臣一定尽力。”
岑箮抽出手,转身迈进门槛,回头看了看他:“我今儿个身子乏了,你明儿再来罢。”
贺舜微微一笑:“小臣明白。”
第 10 章
若非岑箮酒后吐真言,八贤王还真以为他是为了救杨闳笼络贺舜那个小人。
岑箮来到刑部地牢,见杨闳神色憔悴。
岑箮摇着扇子,笑道:“杨大人,噢不,你已经被削职了。杨闳,我可以把你弄出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杨闳冷冷道:“谁说我想出去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岑箮眼神变冷,眯起眼睛瞄着他,道:“杨闳,你死不足惜,别牵累你儿子。”
杨闳一怔,咬咬牙槽骨道:“岑箮,我们不是扯平了么!你还想怎样?”
岑箮不自然地摇摇扇子,努力扯了扯嘴角:“哼哼~我要你陪我过夜,最后一次,如何?”
杨闳慢慢攥起拳头,目光冷若冰霜。
岑箮撤后一步,扇子停在胸前:“怎,怎么?陪还是不陪?”
杨闳一抖手,把满满一杯酒泼在岑箮脸上:“做梦!”
岑箮一脸菜色地走了。
苏兆铮一直在追查私运祭品的去向,追到江南一带便不知所终,可疑之处甚多。苏兆铮写折子呈给皇上。皇上并不想
杀杨闳,自从杨闳任国子监祭酒,京城监生猛增数倍,带动京城许多行业的繁荣。
皇上揽奏很高兴,想亲自听听杨闳的解释,遂令传旨官拿着谕旨到刑部提人。贺舜大惊,匆忙写了份折子,呈报杨闳
已经认罪画押之事。皇上大怒,令传旨官连贺舜一道“提”来。
贺舜来到地牢,惴惴不安地对杨闳道:“杨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杨闳有点惊讶。
“杨大人一身高洁,却屡遭陷害,下官为杨大人不甘,所以迟迟没有把画押的折子给皇上过目,企盼案件转机的到来
,正如所料,现在案件有了转机,皇上要见您,若皇上问起,望杨大人多多美言。”
杨闳笑了:“你哪里是为我着想,分明是和岑箮勾结,一同欺君罔上。”
贺舜吓得心惊肉跳。
杨闳又道:“不过,我正好也有一件事。”
贺舜眼前一亮,忙不迭道:“杨大人快请讲。”
杨闳道:“回头你给岑箮捎句话,就说那件事我答应他了。”
贺舜略微皱了皱眉。
杨闳问:“有困难么?”
贺舜忙道:“没有没有没有,如此小事,下官一定办到。”
之后贺舜与杨闳便一同进宫面圣,回来时,在刑部门口碰上了岑箮。
贺舜跑到岑箮身边,趴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岑箮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那,贺大人就把这个囚犯借我用一下,明日自当归还。”
贺舜一愣,不情愿道:“悉听尊便。”
岑箮又道:“除去他手脚上的铁链。”
贺舜道:“可是,他是一名囚犯,臣怕他会对千岁不利。”
岑箮冷冷地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贺舜还是叫小卒打开铁锁,眼睁睁看着岑箮把杨闳带走了。
回到王府,杨闳被侍官引入内宅,站在岑箮面前,两人相视无语。
沉默许久,岑箮刻意勾起嘴角,问:“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是不是也想我了?”
两人又默视半晌。
杨闳忽然瞪他一眼,道:“以后,不准拿逊儿作要挟。”
“哼哼~”岑箮醉心地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借口?真够牵强的。”
杨闳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岑箮手一抖,扇子掉落在地。杨闳将他按在墙上,一手托起他的下颌,吻他的嘴唇,把舌头
伸了进去。
岑箮喘得厉害,待他回过神儿来,杨闳已经在急切地脱他的衣服。岑箮有些惊讶,长久以来,这种情景只是出现在想
象和梦里。
杨闳终于让他的身子在眼前尽露无余,这一刻,岑箮被胜利充斥着头脑,故意什么都不做,充分享受被需要被索取的
快感。
杨闳将他抱起来,走到窗前,将他放在窗台上。
岑箮茫惑地看着他。
杨闳低头在他耳边说:“我一直想重温那次的感觉。”
岑箮很吃惊,脸颊变得又红又胀,颤声道:“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忘了么?”
岑箮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刺痛,好像有千军万马闯了进来,一次比一次深入,猛烈,无法抗拒。
月夜如昼,落花满院。水榭前,风亭下,二人对饮。
岑箮一身轻盈华贵的素锦,风采绝代。
杨闳手拈彩色琉璃盏,一杯接着一杯,赏月、赏花、赏人。
“箮,你长得好俊。”
岑箮轻摇折扇,笑容惬意:“怪了,你都不恨我么?”
“恨。你们这些膏粱子弟,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却掌握对天下人生杀荣辱的大权,简直令我恨之入骨。”
岑箮撑起扇子,开怀一笑:“而你偏偏爱上了我。可见,越聪明的人越会犯低级错误。”
杨闳淡淡地看着他,突然绷不住,笑了:“哼哼~你们这些人永远都活在浪漫的世界里,除了情情爱爱,没别的了。
”
岑箮道:“生在温柔乡里,想不温柔都不行。我出生时,东宫已经有了太子。上学的时候,太子学的是帝王之术,我
学的是人臣之道。及冠之后,太子住的是洞房,我住的是窑子。父皇驾崩时,太子登的是大宝,我登的是大船,千里
水路到江南,江山如画,美人如云,一下子彻彻底底掉进了温柔乡。若是你,你能怎样?”
杨闳笑道:“说起来,好像总是等而下之,其实是,世间最乐逍遥王。”
岑箮笑了笑,举起酒盏,道:“好个‘世间最乐逍遥王’,来,干。”
夜光深寂,红蜡染萼,风帘内琼香漫散。
岑箮轻阖双目,发如乌缎,肌若春雪,俯卧在绣褥上,股间如花瓣般含羞绽放。
杨闳忍不住掐住岑箮的腰,手指轻触其花瓣,抚摸之间有香滑清液溢出。杨闳侧目,见岑箮脸颊红似莲瓣,娇羞诱人
,勾得杨闳心波狂荡,又紧着低头吮了几下。
“你好色!”岑箮忽然嗔怒,玉臂将他一推,欲翻身下床。
杨闳痴心狂作,发蛮力死缠一通,终又将他按倒,伏贴地趴在床上,百般爱抚后终于华丽地进入了他。岑箮半张着嘴
急喘,几乎透不过气,由发尖到脚尖无一处不酥软,不快活。
“再一会儿,就天亮了。”岑箮咬着粉唇喘道。
“嗯……”杨闳轻伏在他背上匀匀蠕动,看着他背上的朱砂痣,道:“箮,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除了我以外不要再给别人压,好么?”
岑箮愠色道:“你说什么?”
杨闳轻抚他的脸:“你一定要答应我。”
岑箮嘴唇发抖:“大胆!你只不过是个囚犯,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王?”
杨闳搂住他的身子,紧着说:“千岁息怒。这不是要求,是请求。”
岑箮一头拱起来,大喊:“来人!”
杨闳赶紧扯了件衣服胡乱穿上。很快,一群侍卫冲进寝殿,将杨闳绑了出去。
第 11 章
天亮后,刑部来人押解杨闳,岑箮以一个很简单的理由把来人打发了。
刑部的人回去复命,说昨晚杨闳蓄意刺杀九王爷,正在王府接受审讯。
贺舜听后,几乎一拳击碎案几。贺舜料到岑箮会救杨闳,却万万想不到他用这招。
杨闳被软禁起来,衣食有人伺候,院外有侍卫日夜把守。王府如此之大,这所别院对杨闳来说还不算太陌生。象牙床
,垂花门,红木桌,桌上还放着那卷苏子瞻的词。
自从那日岑箮恼他,两人还没有见面。
又过了几日,岑箮来了。
杨闳以为只要他肯来,便没事了。谁知道,岑箮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眼神淡淡的,说话的口气像吃了竹竿子。
杨闳便问他,既然你生我的气,又何必留我在这里。岑箮既不瞅他也不答话,端着苏子瞻的词,看了一个早上,便走
了。
岑箮第二次来,杨闳决定用激将法。
看来岑箮是一丁点也不想再沾他,坐得远远的,举着苏子瞻的词,一目十行,中午饭口上,起身又要走。
这时,杨闳说:“若皇上知道你把我软禁在这儿,不好与你正面计较,一定会拿贺舜开刀,那样,你舍得么?”
岑箮刚跨出门口,突然扇子一合,转身回来,眼里冒火,扯着嘴角刻意一笑:“不舍得,又当怎样?”
杨闳口气立刻软了下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跟贺舜没关系。”
岑箮撩起前衣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杨大人好像误会了什么似的,今儿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我误会什么了?”
岑箮甩开扇子,眼睛盯着窗外,道:“之前我都说了,那夜是最后一夜。也就是说,往后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杨闳侧目看着他,双手在袖中握紧:“你真的想就这么结束?”
岑箮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杨闳脸色铁青:“正好,我早就想刑部地牢的床了。”
岑箮面红耳赤地站起来,疯了似的走到门口:“那我这就叫人备车,送你走!”
杨闳冷冷瞥着他:“去吧,越快越好。”
“你……”岑箮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大喊:“来人,给杨大人备车!”
不久侍官复命车马备好,就停在外面。
两人目视良久,又都不肯移开视线。
忽然间岑箮说话声音降了几个调:“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是要走么?”
杨闳道:“正因为要走,才想多看看你。”
岑箮一怔,道:“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你就一点都不恨我么?”
杨闳轻轻摇头。
岑箮蹙起眉:“怎么可能?我害你遭受两次牢狱之灾,一想起这前前后后的事,连我都恨我自己,基本上你碰上我之
后就没摊过好事。”
杨闳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如果没有岑箮,也会有张箮、王箮、李箮,无论如何我都会被排挤出权力核心,这并不
是一两本弹劾我的奏折所决定的。我觉得自己比地牢里的囚犯要幸运,因为同样是被排挤、被弹劾,但排挤我、弹劾
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岑箮的眼眸深似秋水,眉间挂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纠结。
杨闳过来摸摸岑箮的脸,微笑着说:“你弹劾我的次数和手段远远超过了皇上的期待,到头来一心想铲除我的皇上都
对我产生了一丝悲悯。箮,你还真够狠的。”
岑箮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手抚着额头,目光呆滞。
杨闳对旁边的侍官道:“这位官爷,请前头带路罢。”
“且慢!”岑箮站起来,走到杨闳身边,意味颇丰地看了看他:“我送你。”
杨闳拱手:“多谢千岁。”
岑箮把杨闳送到王府门外,门口停了一架马车。
杨闳转过身来,看着岑箮道:“千岁留步。”
岑箮道:“我就送你到这里,既然你都不恨我,那我单方面恨你也没什么意思,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这次皇上
不杀你,一定另有重用,今后没有我,你一定会步步高升。”
杨闳默默点头,转身而去,思量一下,又转身回来,走到岑箮面前,道:“如果罪人杨闳曾经伤害过千岁,不求千岁
原谅,只求千岁把它全部忘了。”
岑箮故作豁然地摇摇扇子,勾了勾唇角:“你我之间只是体肤之谊,何谈‘伤害’二字。”
“那就好。”杨闳眼中漾起一丝落寞,毅然上了马车。
御者挥鞭催马,刚走几步,便听见岑箮在后面喊:“停车!”
马车停下,岑箮一手持扇,一手掀开了车帘。
杨闳蹙眉,见他眼眶中已盈满泪水。
岑箮低下头,再抬起头时,脸颊上已然挂了两条泪线:“我果然不能再让你离开我。”
杨闳神情复杂。
岑箮轻轻哽两下,道:“等我,我这就进宫去求皇上亲赦。”
杨闳摇摇头,淡淡道:“为了一个囚犯两次求皇上,千岁的尊荣焉在?”
岑箮道:“你不要管那些。我只问你,有一次我在春风得意楼喝醉了,朦胧之中我被一个人睡了,那个人是不是你?
”
杨闳道:“是你主动的。”
“你混蛋。”岑箮用力咬咬嘴唇,道:“若是我没记错,那是在我成亲的第二天。”
“你活该,哪有人成亲第二天就到青楼买醉的。”
岑箮破涕为笑,牵着杨闳的手,把他拉下马车。
杨闳道:“千岁刚才不是说一刀两断了吗?”
侍官和御者都在看着。
岑箮攥紧他的手,低着头卖力向前走,一直把他拖进王府内宅。
“到我的窝里你就甭担心,没人敢来抓你,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