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沫心想他却先来说自己了,嘴里却平静地道,“和陆杰和年锦电话。”
邹盛应一声,然后道,“戒指我收到了,锁在你房间里的保险柜里,等你回来把它拿出来。”
邹盛的声音温柔,没有多大起伏,邹沫沫听到,却心中十分不平静,他看着自己已经摘下戒指的手指,想着邹盛的反应就这么淡吗,不多问一些吗,是真的不在乎他把戒指取下去吗,虽然心中百感交集,酸酸涩涩,却偏偏装作也很平静,“嗯,我知道了。”
邹沫沫无法知道邹盛这时候的心情如何,只听他又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是在柳家,还是到了寿春园?”
邹沫沫道,“还在柳家,我正吃糕点,要过会儿才去寿春园。”
邹盛便笑着说道,“你先多吃些东西,过会儿寿宴上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吃,你不要把肚子饿到了。我待会儿去柳家接你,你不要坐柳家的车。”
邹沫沫有些气闷地说道,“我哥哥说要来接我了。”说这句像是专门拒绝邹盛的,但是一说完,他又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明明那么想早点见到邹盛。
他分明感受到邹盛的呼吸滞了一下,然后有不断的停顿,然后才听邹盛强硬地道,“我去接你,柳家客人多,柳宣作为长孙肯定不得闲,他没时间照顾好你。”
邹沫沫“哦”一声,以前是那么讨厌邹盛的强硬,现在却只感觉到心里的欢喜,而且还抱怨道,“那你现在在忙吗,为什么不这时候来接我?”
邹盛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一声,道,“哦,这样,那我就马上过去。”他也怕自己把邹沫沫送回柳家,邹沫沫生他的气,去早了看他,徒惹他生气而已,现在看邹沫沫挺高兴要见自己,也就放心了。
邹沫沫故作平静地道,“那我等着你。”于是满心欢喜地坐在那里,再做不下去别的事情,甚至激动到有点不安,只为等邹盛的到来。
等邹盛到柳家大宅,当然是要先去拜见几个柳家老爷子,三位舅舅拉着他说了好些话,不过是感叹他母亲的早逝,然后夸赞他的能干,做得不错。
柳三太爷还道,“我看到柳陌了,哎,当年从马上摔下来,现在腿还没治好,好好一个孩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倒是你,你待他真是不错,他跟着你长到这么大,现在他又回柳家来,你是什么也没得到……”
邹盛笑道,“三舅舅,你这么说,也真是太见外的说法。不说我当年就和柳江表哥关系好,而且又和沫沫有十分缘分,是真喜欢他,把他带在身边养大,是一件让我欢喜的事情,就说他和我还是叔侄的关系,我没有看着他孤苦还不帮一把的道理。”
他这样说,好像是柳家当年没人照顾邹沫沫,让他孤苦了一样,柳老爷子因此略有些不高兴,但是想到邹沫沫小时候的确是受了些苦,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柳三太爷又道,“只是你养着柳陌,这些年也一直没有考虑结婚,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不要在外面花丛流连太久,也该成家了。”
邹盛却只是笑,道,“这个,我是已经有了人选,只等他心里都想通了,估计就会办事,到时候,还要舅舅们的支持和祝贺。”
柳三太爷本来还想给他介绍人选,没想到他已经有看上的人了,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道,“有人了就好。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也该带给我们看看。”
邹盛道,“不是我不说,是他太腼腆,不让先说。”于是老头子们也不好再问。
大家又交谈了一阵,邹盛就说要去看看邹沫沫,就起身和他们作了别。
柳老爷子也要回房去换一身衣服,便也从厅里离开了。
邹盛敲了邹沫沫房间的门,居然是邹沫沫亲自过来开的门。
邹沫沫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温和,肌肤洁白细腻如细瓷,眼睛里带着欢喜的光芒,看到邹盛后,又故意收敛了脸上的白痴笑容,伸手拉了他的手,道,“我等了这么久你才来。”
邹盛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他,没见到的时候那种思念的感觉还没有这么重,这时候见到,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有多么想他,他将邹沫沫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刚才和舅舅说了些话才过来,所以花了些时间。”
邹沫沫任由他抱着自己坐到了一边沙发上去,却迫不及待地道,“我们出门,好吧?”
邹盛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道,“不该请我喝口茶?”
邹沫沫嗔他一眼,道,“用什么‘请’字。”然后让蓝管家给邹盛倒茶。
邹盛闻着邹沫沫身上特属于他的体香,心中的感动与激动汹涌澎湃,真想将邹沫沫就带回邹家去,让他在柳家,两人不能见面,完全是一种折磨。而且也让邹沫沫和他闹小脾气,这也是不值得的事。
邹沫沫靠在邹盛怀里,也是万分感概,心中满是不舍,却什么也不说,只将他狠狠抱紧。
邹沫沫换了一套更加庄重些的礼服才被邹盛带走,坐进邹盛的车里,邹沫沫好象是很久没有坐过了一样,还伸手摸了摸一边的小型音影设备,然后打开来,没想到里面放着的是他的那张MV。
“如果我能够永远爱你,我将舍弃一切,只为你奉献虔诚……”
邹沫沫的声音太过清透,并不适合唱缠绵的情歌,但是,他却将这首歌唱得很好,听到自己的歌声,邹沫沫愣了一下,又看向邹盛,邹盛将他抱进怀里,道,“怎么了?”
邹沫沫却什么也没说,只伸手环住了邹盛的脖颈,仰着头亲吻上了他的唇。
邹盛将他搂紧,含着他的唇瓣辗转亲吻,一遍遍地品尝,却并不深入,两人如此厮磨良久,直到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缠绵灼热起来,邹盛才摸了摸邹沫沫的耳朵,声音已经比平时低哑很多,道,“这些天,有想我吗?”
邹沫沫睁开眼睛看他,又凑上去亲他,想说才不想他,出口却是控制不住地小声呢喃,“想得心也痛了。”
邹盛因他的回答,心里涌起热流,又是感动又是欲火上升,却什么也不能做,只道,“那还要多久,你才回来?”
邹沫沫却没有答他,只亲了他的唇又亲他的下巴,男人的剃干净胡须的下巴依然带着点磨砂一样的感觉,邹沫沫亲了两下,又伸手去抚摸,就像是小时候坐在邹盛怀里做的那样,他喜欢和邹盛的任何身体接触。虽然动作亲昵热情,心里却颇怪邹盛,明明是他将自己送走的,现在又问自己要什么时候回去。
邹盛把他的手握到手心里不要他再乱摸,在他耳边呢喃,“宝贝,真不想放你回柳家去。”
邹沫沫心想你已经放了,而且又不坚决把自己带回去。他握着邹盛的手指摸来摸去,不再说话。
但他那类似于挑逗调情的动作,却让邹盛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只得把邹沫沫抱紧。
两人也没有先到寿春园去,而是去了邹盛在市区里的一处住处,这里距离寿春园比较近,原因是邹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邹沫沫揉得皱了多处,必须要换一身才行。
邹沫沫坐在沙发里看邹盛换衣服,邹盛才穿好衬衫,他就说要去洗手间,邹盛便只得停下动作来抱他进洗手间里去。
邹沫沫的轮椅在车上,于是什么都只得依靠邹盛抱他或者扶着他,等邹盛把邹沫沫这里伺候好了,他又只能再重新换一件衬衫。
邹盛穿好,要系领带时,邹沫沫便道,“盛叔,我给你系。”
邹盛自然高兴,在邹沫沫身边坐下来,将领带递给他,邹沫沫道,“系温莎结吗?”
邹盛看着邹沫沫的眼睛,含笑应好。
邹沫沫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他微直起了身子,邹盛怕他坐得不稳,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腰,邹沫沫漂亮的手指为他打着领带,邹盛看着他的手指,那么灵活而美丽,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于是等邹沫沫为他打好,他就又倾身吻住了他,这个吻是激烈的,邹沫沫甚至仰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邹盛撑在他的身上,想要得更多,但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为邹沫沫整理好衣服,抱着他下楼去。
坐在车里,邹沫沫又有些沉闷起来,他心想,果真邹盛对他其实是没有性欲的么,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办法和他有性爱,不由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等到寿春园,早已经夜灯辉煌,这里被柳家全部包了下来,里面都是柳家的亲朋好友,也有各界名流。
第六章:寿宴(上)
整个寿春园都是一派喜庆的大红色,里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但是气氛并不严肃,还有小孩子在其间打闹,大人们则聚在一起交谈,也时时发出笑声。
刚推着邹沫沫进去,邹盛便被数人绊住了,恰好邹沫沫要去找年锦说话,就让邹盛不用守着他,自己让蓝管家跟在身边就行。
邹盛又交代了两句让他注意身体,还有就是不要被人给撞到踩到,就让他离开了。
邹沫沫被蓝管家推着往附楼去,他又给不知道在哪里招待客人的柳宣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柳宣接到他的电话,非常歉意地道,“这里事情太多,总要忙,我没有去接你,真对不起你。”
邹沫沫道,“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柳宣又道,“我现在没在主楼,你在哪里,我一会儿去找你。”
邹沫沫道,“我去附楼里看一位朋友,你做你的事情就行,真不用管我。”
柳宣道,“那好吧。你注意着些,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若是身体不舒服,就让人给你开一间房间休息,知道吗?”
邹沫沫应着,怕他再罗嗦,就说要挂了,让他忙他的去。
和柳宣说完,邹沫沫又给年锦去了电话,年锦那边并不清静,之后该是年锦走开了一些说话,这才安静一些,年锦道,“沫沫,你到了么?”
邹沫沫道,“是啊,我在往附楼这边来,你现在在哪里?”
年锦道,“还在附楼的小厅里,是二楼,你上来不方便,我下去找你吧。”
这主楼和附楼之间用仿古走廊连接起来了,邹沫沫却不知道附楼那边有没有电梯,所以年锦说下楼来找他,他就应了好。
挂了电话,蓝管家推着他才刚出主楼上了走廊,就听有人大声叫他,正是陆杰的声音。
邹沫沫四处看了看,发现陆杰在一边花园里的亭子里,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这走廊,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却是桑格的宝贝妹妹桑如馨。
看邹沫沫朝他们看过去,陆杰便从亭子里走下来了,而桑如馨也对邹沫沫挥了挥手。
邹沫沫心想陆杰这样和桑如馨在一起,让桑格看到,又该心里不爽快,然后刺陆杰几下了。
因这走廊比花园要高出不少,要到花园里去就需要下几步台阶,邹沫沫坐在轮椅上自然不好下去,就只得在那里等着陆杰过来,又担心陆杰和年锦撞上,两人又该大打出手。
在陆杰跑过来后,就对陆杰道,“你怎么躲在花园里和如馨说话,不是要来找吴繇姐的吗?”
陆杰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看起来是个颇优雅的贵公子,但是在邹沫沫面前,他的形象马上就破功,他做出一个非常不屑的神色,皱眉道,“做护花使者,轮不到我,唉唉,不说这个,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刚才还在说,要不你过会儿也上台给唱两首喜庆的歌,怎么样。”岔开话题,估计是吴繇不理睬他,又有别的讨吴繇欢心的男人霸占着吴繇说话吧。
邹沫沫并不赞同陆杰的提议,道,“你还不知道我爷爷?他其实是不大喜欢小辈在外面去招惹是非的,肯定也不大喜欢我去做艺人唱歌,要是我在这寿宴上唱歌,不仅不能让他高兴,反而会让他生气。”
陆杰一想也是,就耸耸肩,道,“看来只能算了。厅里面来的人不少,都是长辈,我就早早躲出来了,不然又要被我家老头子拉着到处打招呼,一套套虚伪的言辞。嘿,给你说个搞笑的,有人想夸我演技还不错,却把我演的《弥留》说成了《尔留》,你说,居然比我还文盲……”陆杰说着,就哈哈笑起来。
邹沫沫于是也跟着他笑一笑,道,“如馨还在亭子里等你呢,你快过去吧,我有事不和你说话了。”
陆杰道,“有什么事?”
他正问完,邹沫沫还没有回答,年锦已经从楼上下来走过来了。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衬体的绸衫,在园子里的光下,如同从古代走来的温文尔雅的新郎,其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实在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邹沫沫看得都愣住了,而陆杰也看到了他,也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年锦道,“你今天可真红。”
年锦看到陆杰,就皱了一下眉,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走到邹沫沫面前,道,“这是今天的演出服装,怎么样?”
邹沫沫点头,道,“不错,很好看。”
年锦就笑了,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当穿这个衣服的时候,我还担心穿不出效果来。”
陆杰还在笑,而且道,“你们这衣服是谁给定成这样的,太恶趣味了。”
年锦板了脸,邹沫沫就自己驱着轮椅去拉了一下陆杰的衣袖,道,“你不要说了,极大可能是我哥哥的兴趣,到时候给他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陆杰听到是柳宣让用的这种衣服,果真把笑容收敛一下,而且道,“我看到吴繇穿的了,她是大红旗袍,衬得身材真好,其实宣哥选这种衣服还是不错的,老爷子肯定觉得好,喜庆嘛。”
看用自家哥哥把陆杰镇住了,邹沫沫也就放了心,他生怕陆杰嘴里乱说,年锦又要和他吵起来,要是动手打起来,那就更加不妙。
桑如馨也从亭子里走过来了,她只是对着年锦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多一点交往的意思。
几个人又多说了几句话,看看时间,寿宴也该要开始了。
邹沫沫的手机又响了,蓝管家赶紧把手机递给他,邹沫沫一看,是柳宣的电话。
柳宣有点急,道,“沫沫,你现在在哪里,爷爷找你。”
邹沫沫说了位置,柳宣便道,“我来找你,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吧。”
邹沫沫应了,挂电话后就对几人道,“寿宴要开始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到大厅里去吧。”
这次柳老爷子的寿宴,参加的人大部分是家人和亲朋,其他各界的人请得并不多,但是,摆的中式宴席依然有三十桌,所以,才是在面外来包下的寿春园办寿宴,而不是在柳家宅子里办。
年锦说他要和其他几个艺人一起,于是就和他们告别先离开了,陆杰和桑如馨便往大厅里去,而邹沫沫只等了一会儿,柳宣便快步走过来了,带着他去大厅旁边的一间房间。
邹沫沫问道,“哥哥,爷爷找我是有什么事?”
柳宣对他笑了笑,道,“能有什么事,他列席的时候,要带着你在身边呢。”
进了房间,这里面却并不像外面那么是喜庆的大红,反而是古典而素雅的陈设,柳老爷子坐在圈椅上,旁边有柳二太爷和柳三太爷,邹沫沫进去,就先和他们问好打过招呼。
柳老爷子让柳宣把邹沫沫推到他面前去,抚着邹沫沫的手说道,“过会儿就坐在爷爷身边,让大家看看,你之前虽然不在柳家,很多人不识你,但你是柳家正正经经的嫡孙,这是一定的。”
邹沫沫应着,柳二太爷也看着他,慈爱地微笑着道,“说起来,他这么看着,和当年江儿还真像。”
柳老爷子道,“小时候像他那个妈,现在倒像江儿多些。”话语并不高兴,想来,他是想也不愿意想起邹沫沫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