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记(生子)——圆舞

作者:圆舞  录入:12-17

看到黄药师已经在收拢书,冯蘅进屋从仓库里扒拉出鸡毛掸子拂去书架上的灰尘,又把床榻上厚厚的垫子拖到外面,找了根棒子敲灰尘,院里马上尘土飞扬,冯蘅往远站了站,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木棒。

黄药师刚收回书本,正在屋内摆书,书架上的灰尘都拿鸡毛掸子拂去了。

过了一阵,冯蘅拖着垫子进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蒙着一层灰,黄药师转头看见,接过垫子往里走,“去洗脸吧。”

“嗯。”冯蘅又喘了几口气,懒得拿木盆,就近找了一个水泊洗了把脸,水面清楚的照出冯蘅的样子,白皮肤大眼睛,疲惫的表情,嘴上却含着笑意,他戳了戳脸上的酒窝,赏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黄药师站在门口等他,负手而立,冯蘅有一种他在回家的感觉,而黄药师是等他的家人,他看看周围,如果这是家,多美的家,他心念一动,紧走几步,抓住黄药师的袖子,“明天我要种地。”撒娇一样。

黄药师像没听出来,“种吧。”

冯蘅撒娇没成,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黄药师的袖子上,黄药师手心向上托住他的手,走的毫不费力,冯蘅感到他和黄药师手掌接触的地方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托着他,很舒服,索性两只手都抓住黄药师的袖子。

黄药师,“好好走路。”

冯蘅立刻扯下自己的爪子,万分怀念刚才的暖流,“我要种黄瓜、白叶、土豆、荞菜、花菜等等。”

黄药师终于有了点反应,“你买了多少种子?”

冯蘅,“很多。”

说起种子,冯蘅很兴奋,古代留种子的程序很麻烦,毕竟没有简单容易操作的机器,全靠人力,所以,他以为古人的种子都是自家制造一小部分留着用的,没想到御城居然有卖种子的杂货商店,还不止一家,他逛了好几家,买了不下二十袋种子,来的时候都贴身系着,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个棉袄一样臃肿。

放种子的小布袋一进屋就被卸下来了,冯蘅腰上还有另外三个更小的袋子,香囊一样大小,和玉佩并排挂着。

黄药师,“这又是什么?”

冯蘅手忙脚乱的解下袋子,“香料袋,第一个放着盐,第二个是香料,我把花椒、大料、香叶磨成粉装进去的,花椒大料多一点,香叶不能多放,如果你找到桂皮就给我,我再磨一磨放进去,说起这个来,用石头磨来磨去太麻烦了,里面还掺着石头屑,咱家店里有没有卖那种铁质的圆锤,最好再配套一个小铁钵什么的。”

听到咱家店三个字,黄药师露出一个昙花一现的微笑,“现在没有。”

两个月后,左二负责的店里就有了磨粉器成套出卖,包括一个铁制大头锤和一个碗大小的铁钵,很实用很受欢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噢,真遗憾,对了,还有最后一个是……”冯蘅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酱油!”

黄药师,“……”

冯蘅小心翼翼的装起酱油,“你不懂了吧,对一个人来说,食物才是最有用的,别的都是假的,填不饱肚子什么都白搭,我带着这些就是为了随时都能吃到有味道的食物,这是我吃了左一做的饭以后的决定。”

黄药师,“我懂。”

“懂就好,你先洗澡吧,我去做饭,多烧两壶水,我吃了饭也洗。”冯蘅边说边走进厨房。

今天带来的蔬菜已经被黄药师分门别类的放好了,大部分被收进隔间,小部分放在灶上,冯蘅洗了一根黄瓜咬一口放在一边继续洗西红柿和白叶,晚饭就吃西红柿炒蛋和炒白叶。

鸡蛋是他从深林宅院顺的,左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两只鸡,冯蘅见鸡窝里有两个蛋就揣进怀里带到岛上,正好可以用来做菜。

桃花岛上的物资储备确实丰富,两个月前的东西,现在还能吃,也因为这样,岛上大部分是大米白面之类可长期贮存的东西,蔬菜肉类只能每次自己带,连鸡蛋也没有,冯蘅便想做点咸鸭蛋、松花蛋之类同样存放时间较长的东西,饿了管饱,馋了还能当零食,这件事正式列入他的计划。

“小心。”黄药师突然抓住他的右手,菜刀离他左手食指已经不到一毫的距离。

冯蘅吓了一跳,做菜的时候乱想,差点削掉半根手指头,太惊吓了,“谢谢。”

“做事专心点。”黄药师又看了看他的手指,确认没事,就拿着暖壶走了,冯蘅不敢再心猿意马,认认真真切完菜备用。

现在火空出来了,他揉好面捏成五个中等大小的面团,撒上葱花,擀成圆面饼,然后上锅。

热锅冷油烫薄饼,是他偷懒的做法,他今天太累了,一上岛就在干活,干到现在腰也酸腿也疼,实在没什么精力做复杂的菜肴,小粉红的晚餐也没着落,只能让它再吃一顿水桃了。

这种饼子熟的快,手艺好或者赶上运气好的时候,饼子介于脆和软之间,外面脆,里面劲道,口感很不错,冯蘅喜欢撒很多葱花,有点像葱花饼,如果里面放点肥肉就是脂油饼,这就考验手艺了,冯蘅的手艺不恒定,尤其是做油脂饼的时候,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很快,五个饼子按顺序出锅,他找了个盘子放好,想了想,又用最后一个鸡蛋做了紫苏蛋花汤,把剩下的葱花切的更碎点都撒进去,很快就熟了。

冯蘅把汤和饼子都摆上桌,最后炒菜,简单的扒拉几下就上盐出锅了。

两盘菜上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黄药师才从房间走出来,头发没擦干,随意披散在脑后,有一些散在前面,水珠顺着发丝滑到胸前,打湿了前胸的衣服,水珠不断的往下滑落,湿了更多衣料,此时的黄药师难以言喻的性感,可他偏偏和平时一样表情淡漠。

颜如桃李,淡若霜雪。

冯蘅一眨不眨的看了很久,猛然站起来,掩饰性的走了几步,黄药师叫住他,“去哪?”

冯蘅,“去烧水。”他不敢回头,顶着一张热气腾腾的脸逃到厨房。

厨房里某人拍了自己几巴掌,把脸埋进盆里,黄药师的样子太性感了,他居然忍不住的脸红,好不容易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冯蘅脑海中又浮上第一次见黄药师洗澡时的样子,那时黄药师背对着他,黑缎般的长发完全湿透了,披在肩上蒸腾着看不到的水汽。

当时是什么感觉冯蘅还记得,不止记得,他还重温了,最鲜明的证据就是他的脸又红了。

一直等到脸色如常,冯蘅才回到桌前吃饭,却不敢再看黄药师了,只专心吃饭,吃了点什么也不知道,中途黄药师给他倒了两碗汤,他全喝了,等回过味儿来的时候,才发现盘里只剩下一张饼。

黄药师的食量是一张饼,那么剩下的三张饼只能是进了自己的肚子,难怪总觉得肚子有点撑,原来都被他吃了,冯蘅大囧,更不敢看黄药师了,只能盯着小粉红看。

小粉红正幸福的游在一堆桃子中间,从一个桃子游到另一个桃子上,挑了个看起来最可口的地方正要张嘴,突然警觉的盯了冯蘅一眼,用尾巴吃力的推着水桃,推到桌子边缘,又回来推另一个。

冯蘅,“……”

第二十二章:桃花岛记事(二)

冯蘅心里有事,没睡好觉,夜里断断续续醒了几次等天亮,天刚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怕吵醒黄药师,蹑手蹑脚的去外面洗脸。

凌晨露重,有一股清爽的凉意,远处天际开始呈现淡淡的亮灰色,鸟类也在休息,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声昆虫的叫声,整个岛静悄悄,冯蘅受了感染,洗脸也是悄无声息的,不想打扰这份宁静。

草地上的露珠非常多,冯蘅又蹑手蹑脚的进厨房拿了两个罐子出来接露水,在本家接的那些没带过来,估计快坏了,他总觉得桃花岛的水质很好,所以也很看重这里的露水,一看到就想接两罐存起来泡茶,翻地种菜的事暂时被搁置。

接露水是个很考验人的活,一滴滴攒起来很费时间,冯蘅没耐心,但是仍然坚持接了两罐,接满的时候已经离竹屋很远了,天色也大亮。

冯蘅拿着两罐露水往回走,他心满意足,虽然收集露水很累,但是为了看黄药师微笑的表情,累点不算什么。

黄药师喜欢露水煮的茶,每次喝都会微笑,冯蘅总觉得那笑容里有一种东西他没看懂,但是仍然高兴,想到这里特殊的水质,他更加高兴,也许喝多了会对黄药师的身体有好处。

快到竹院斋时,看到桃树下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正在摘桃子,宽大的袖摆滑下手腕,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

冯蘅跑了几步,从筐子里拿了一个水桃,就近在水泊里洗洗当成早饭开始吃,小粉红也兴奋的游到筐里。

冯蘅捻住它的尾巴放到树上教训起来,“别乱跑,当心让桃子砸中。”

他这么说是危言耸听,黄药师放桃子很整齐,一个挨着一个,绝对不会乱扔砸中小粉红,小粉红好像也知道,伸出蛇信子窜走了。

黄药师,“去哪了?”

冯蘅举着手里的罐子献宝,“那,两罐露水,我去煮水,一会用这个泡茶,对了,早饭就吃水桃吧,我今天不做早饭。”

“谢谢!”黄药师说,他脸上的神情和在本家喝露水茶时一样平和。

冯蘅怔在那里,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黄药师喝他煮的露水茶会笑?因为这露水是他为了黄药师接的,可能就是这个简单的心思让黄药师露出那种神情。

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没人关心的日子也太久了……

这么一想,冯蘅又开始懊恼,应该是从六岁起,针对黄药师的人就没断过,黄药师说第一次暗杀后,他就被太爷转到深宅里,到他十岁有了自保能力才出来,那么重要的四年就这么在深宅度过了。

六岁的孩子孤孤单单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本该是最爱玩闹的年纪,他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面对的不是青苔就是望不见日头的大树,也许还要辛辛苦苦的学武功,就为了保命,能爱笑才怪。

那些竟然为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忍心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冯蘅越想越气,一脚踢出去,踢到一棵树!

冯蘅,“嘶。”

小粉红,“嘶。”

冯蘅抱住脚,“你嘶什么?”

小粉红,“嘶。”

冯蘅,“黄药师,你确定他有灵性吗?”

黄药师,“确定。”

冯蘅,“好吧,我去煮水。”

黄药师,“嗯。”

冯蘅从筐里拿了几个桃子洗洗都揣到怀里进屋找了个盘子放桌上,又去厨房煮上露水,用了一罐,另一罐放着明天用。

从厨房出来,忍不住又解决了一个水桃,今天的早餐吃的有点多,冯蘅又给自己灌了点水,这回彻底饱了。

过了一会儿,黄药师单手带着一筐水桃回来了,冯蘅跟着进了厨房隔间,看到隔间里已经放了两筐水桃,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啊,不是要装船吗?”

黄药师,“自己吃。”

冯蘅,“这才能吃几天,桃子放不住的,别都放坏了,浪费食物。”

黄药师,“桃花岛上的水桃存放期很长。”

冯蘅,“有多长?”

黄药师,“不知道。”

冯蘅,“不知道?”

黄药师,“放过一个月。”

冯蘅,“你的意思是说,桃花岛的水桃放了一个月,直到吃完还没有坏的?”

黄药师,“是。”

冯蘅知道左家兄弟为什么不着急出发了,从御城到桃花岛,最少也要二十天,来回一共四十天,不算水桃在树上的时间,这四十天绰绰有余,水桃的市场一定早就打通了,基本上一下船就会被运走,那时候其他水桃的上市时间已过,那么他们的水桃就可以适当的提价,赚取更多利润,奸商啊。

既然黄药师对吃的没什么讲究,那么留下这些水桃就只能是为了他,冯蘅看着满满三个竹篓的水桃,认真的寻思着一会儿再出去摘个一两篓子。

灶上的壶盖开始往上顶,腾腾热气大把大把的鼓出来,水开了,黄药师舀了一勺茶叶进紫砂茶壶,冯蘅早就提了水壶等着,他们越来越默契了。

冯蘅最不耐烦正统茶道那些精确的步骤,古代富人喝茶其实就是喝水,拿茶当水喝,如果每次都有那么多繁琐的工序,情趣就变成了累赘,所以冯蘅把滚烫的开水直接注进去,一股浓郁的茶香马上扑鼻而来。

“真香。”冯蘅顺手拿了个茶盘放在桌上,水汽袅袅,黄药师习惯早上喝茶,冯蘅没这个习惯,但也会陪着黄药师喝一杯,以前黄药师怎么样他管不了,现在既然他来了,就不希望黄药师再孤单,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陪伴。

冯蘅沉默的陪黄药师喝了两杯茶,以往他只喝一杯,桃花岛的水一如既往的好喝,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是总让人忍不住想再喝一杯。

期间小粉红进来两次,一拱一拱的爬上桌子闻茶香,摇头晃脑很陶醉的样子,它一到桃花岛就很活泼,不管是玩还是吃都很有精神,冯蘅总算放心了。

这么一耽搁,原打算的翻地计划又延后了,等冯蘅喝完茶,逗小粉红玩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高了,事不宜迟,再不翻地就得延到下午,中午的阳光太烈,搞不好会中暑,他对自己的身体没信心。

冯蘅去仓库找了把锄头抗着,小粉红看着新鲜,从冯蘅身上游到锄头上打秋千,粉红色的小身子一前一后再一左一右的摇,尾巴却始终勾着没掉下来,看的冯蘅心惊胆颤。

冯蘅,“小粉红。”

小粉红摇的慢点示意他说,他便不客气的说了,“有没有脑充血啊。”

小粉红欢快的爬回来表示不明白什么是脑充血,被冯蘅华丽丽的鄙视了,于是又爬回去继续荡秋千。

冯蘅一步跨到屋后,瞪着小粉红阴沉沉的说:“……你是不是该下来了。”

屋后预留的地比屋前多,看起来很宽敞,周围有不少水泊,将来灌溉也方便,冯蘅挥了一锄头,地面出乎意料的好挖,土不是干土,有点湿,颜色深,暂时不用浇水,也可能是早上的湿气还没蒸发的缘故。

水土这么好,冯蘅的心情也跟着好,一边挥舞锄头一边哼着歌,很快就翻了两米见方,越看越喜庆,将来都是收获啊。

黄药师,“太浅。”

“咦!”冯蘅左顾右盼,最后定在身后拿着另一个锄头的人身上,“你怎么来了?还拿着锄头,这活你不能干,毁形象啊。”

黄药师没理他,又是一个问句,“种菜?”

冯蘅,“是啊,不然种树啊。”

黄药师,“太浅。”

冯蘅蹲下默默的打量自己翻的土,大约五厘米深,他以为种菜有这么深就够了,当初问了左三很多问题,就是没想到问土壤厚度,果然是实践出真知啊。

冯蘅撩起袖子一擦脸,抬起头,顶着一脸肥沃的土壤说:“没关系,再挖深点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突然被我的脸吸引了?”

黄药师,“是。”

冯蘅,“真的被我的脸吸引了?其实我长的没你好看啦,虽然也不错啦,总之马马虎虎啦,你这么深情的看着我,我会骄傲的。”

黄药师,“我深情的看着你?”

“咳咳。”冯蘅的脑回路终于还是正常运转的,“难道不是么?”

黄药师,“不是。”

冯蘅,“其实你不用这么诚实的,有时候撒撒小谎也是一种情趣。”

黄药师,“那么,我刚才是深情的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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