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之诗——湛蓝火

思念让一个人变得更强】

听清了歌词和音像店里的同步，萧秦叶霎那有一刻的晃神……

“你不回头看看？”手机里的声音和身后的人声重叠在一起，明显的戏谑近在耳旁。

他暮然转身……

高大的少年正在身后笑得一脸得意却阳光般的灿烂。

萧秦叶顿时瞠目结舌。

眼前的人实在太出乎意外，平常见惯的校服打扮扰乱了萧秦叶的记忆，导致他直接花了数秒才看清楚那穿便服的少年是谁。

头上歪歪带着的鸭舌帽遮不住少年锐利明亮的双眼，一双眸子神采飞扬。黑色的短夹克里是长出下摆的白色T恤，不对称的外翻领子外一条浅灰色的长围巾随意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裤脚被缩进了脚下的一双黑色机车短靴内。

耳边的音乐还在回荡，少年没有迟疑地朝着眼前的人大步走来。停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目光凝注在他还微微带着惊讶的清俊面容上。

“杜……飞阳？？”萧秦叶不敢置信。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人了？？”说着接近于调戏的话，少年满意得笑得像个狐狸。

“你……你你……你不是在美国吗？”

“谁告诉你我在美国？”杜飞阳挑起一边眉毛，随后声音里便透着欣喜雀跃：“你去我家找过我？”

“是啊……本来打算告诉你成绩的。”

杜飞阳笑嘻嘻地一把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开始自顾自往前走：“拎那么多东西要去哪？”

“呃……回寝室过年呗！”东西被“抢”，萧秦叶微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和谁？”杜飞阳回头收起轻佻的语气，皱眉，笑意敛去。

“自己啊……”箫秦叶莫名其妙。

“和我一块儿过吧！”少年咧嘴，脚下继续迈开大步。

“呃……去……去哪？”萧秦叶有点跟不上少年的思维。无奈东西都在人家手里，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我家！”

“你爸妈呢？”

“都在美国啊！他们美国又不过春节。”

“所以你就来拐我？”

“没错啊！”少年乐得屁颠屁颠。

“你……”萧秦叶本想吼这小孩怎么这么霸道，但一想自己回了寝室也是空无一人。不如就陪着这小屁孩混一块得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喊：哦耶！～～不会刷单了～～

于是，萧秦叶随波浊流般的和小溪里的落叶一样，飘到哪算哪，呆头愣脑地被自己的学生拐回家去了。

“呵呵……呵呵……”杜飞阳看着萧秦叶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看他一会儿洗菜，一会儿切葱，心里说不出的愉悦甜蜜，化成一声声的傻笑听得萧秦叶直起鸡皮疙瘩。

“大过年的少抽风啊！”萧秦叶手里不停，嘴上笑骂。这孩子怎么回了一次美国感觉傻乎乎的。

杜飞阳也不回嘴，安静地抱着胳膊歪歪地靠在厨房边看着萧秦叶将刚洗好的蔬菜装入菜娄里立干。

杜飞阳家的房子很大，三室两厅的公寓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个平方米。厨房是专门找德国橱柜设计公司设计装修的，十几平方米又布置合理的大厨房让箫秦叶愉快地在里面大显身手。

“你说你父母常居国外，你这么大的个子怎么长的？”萧秦叶将立干的生菜放在菜板上熟练地切段。

“有请钟点工每天做饭做菜。”杜飞阳不甚在意的说，一双眼睛盯着眼前忙碌的人若有所思。

他这次回美国，原本打算一直呆到开学前几天才回来。可是自从飞机离开了地面，他却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东西放不下。但细细深究，又不知道到底是遗漏了什么。

到了美国和难得见面的父母吃了饭，到处逛了逛玩了玩，会了几个儿时的玩伴。却感觉不比之前的无忧无虑和快乐，心里恍恍惚惚的总像是有个牵绊。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份牵绊逐渐汇聚成浓浓的思念。午夜时分，他总是在梦中看见那个人站在教学楼的落地窗前笑得柔柔淡淡，阳光洒下，将那人的容颜衬得格外鲜明深刻，与自己脑海里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萧老师！

当看清他的脸，他便从美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睡。于是连着几晚，他都一直梦见他。忍无可忍和他远隔千万里，他硬是将机票提前了一个多礼拜，借着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的借口搭乘半夜的飞机冲了回来。

放下旅行箱，简简单单将行李一股脑地塞到到衣橱里。他第一时间就是给那人打电话。他没有空多想那思念的背后意义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见他。

很想！

“那你还老跑我那儿蹭饭！！看老师我好欺负啊？”萧秦叶佯装生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出神的杜飞阳拉了回来。

“你说你这么傻乎乎地冲过来找我，就不怕我回老家过年或出去旅游了？”

“所以打电话问你在哪啊！”少年的口气理所当然，但他也意识到去找萧秦叶，真的是事前没有考虑那么多。这回让他碰上他，纯属运气。

看萧秦叶往锅里倒油，他就近在咫尺，站在离自己伸出手就可以够得到的地方……心里的踏实和甜蜜像棉花糖似地越滚越大。

杜飞阳慢慢来到他身后，将两只手轻轻搭上他双肩，头也顺势靠在了他右侧肩膀上。

“呃……你……”萧秦叶被杜飞阳初次在他面前展现的亲密姿态微微吓了一跳。但随即只当他是和自己熟悉了，所以像个孩子般的和自己撒娇。

平时他父母不在身边，看他和周围的同学也不太深交。估计是孤单了吧？所以把自己这个关系不错老师当成了生活里的安慰。

究竟是小孩子啊……大人不在身边肯定会觉得孤独吧？

萧秦叶暗自笑笑，不做他想地将手里的菜倒进了热油里。

高大的少年就着将头抵在萧秦叶肩膀上的姿势，闻着他脖颈里淡淡的肥皂香味，低声呢喃：

“我……挺想你的……”

“嗞啦！！”蔬菜爆锅的声音掩盖了少年难得吐露的心声。

“恩？你刚才说什么？”萧秦叶专心翻动锅铲，注意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好了，去准备碗筷！我可不知道你家的碗筷勺子放哪！别指望它们能自己听话地飞出来。呵呵……”放下锅铲，他往里面洒了盐和少许鸡精。

“唉……”几不可闻地叹气自少年口中发出。他认命的转身去乖乖将碗筷摆上桌。

最后一道菜大功告成！萧秦叶开心地端着菜盘出了厨房。

两人望着一桌子的好菜都饥肠辘辘食指大动。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大，此起彼伏。

萧秦叶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吃得津津有味，淡淡的笑容浮上眼底。

今年……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年呢……这老师……当得值啊……

——第一部分·若隐·完——

第二部分：暗夺

第九章：空气中飘散着腐向的味道

杜飞阳找着借口拖着萧秦叶陪自己厮混到了年初二，才正正经经地买了点新年礼物去了爷爷奶奶家装乖孙。萧秦叶纳闷现在的小孩真的无法理解，但自己也是孤家寡人，就由着杜飞阳的张狂性子给他当了两天的保姆。

期间杜飞阳接了几通好像是父母打来的远洋电话，都躲在自己房间里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有事……和同学一起过年等等蒙混过父母的盯梢。反正山高皇帝远，他才不怕他们从电话里钻出来揪他的耳朵。

愉快的春节长假过得滴溜的飞快，转眼就看着一群穿着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成群结队的往原本安静的校园里挤，各个的脸上都挂着假期里滋润出的红晕。许久未见的哥们姐妹们凑成了一堆堆，笑闹着炫耀自己在假期里拿了多少压岁钱。

萧秦叶开学后过得可不如学生们安生，帮着妹妹把转学的手续办妥了。又忙着跑建材市场，还要忙自己的研究生课程。几次三番事情和轰炸机似地不停飞来，人整整累受了好几斤。

不过好在年头三叔不忙，周末时都不用他帮着照看小妮子。着实让他能将装修的事情完全摆平。

搬家的时候杜飞阳知道了，自告奋勇地吵着帮忙。加上梁东琪和大学几个老友的仗义相助，整个乔迁过程都还算顺利。看见杜飞阳长得高大，勤快又话少，梁东琪和几个哥们打趣：“嘿……叶子你这老师不白当啊！才半年就给你拐了个免费壮劳力。下次哥们搬家一叫上他啊？”

“搬家你个毛线啊！！你们不知道我私下喂了他多少饲料才产了这一回粮啊！坐享其成，美得你冒泡。”萧秦叶笑骂，将梁东琪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一把拍飞。

大家有说有笑帮着把萧秦叶的大大小小家什和新添置的几样家具归置到位，中午随便找地方搓了一顿就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萧秦叶心道此番折腾又欠了不少人情，今后免不了几顿破费去祭了这帮哥们的五脏庙才是，他可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每每人家帮了他，他都要加倍对人家好心里才踏实。

搬家的当天上午热闹过了头，下午只有杜飞阳还赖着不肯走。

纵然是血气方刚的楞头小伙儿，杜飞阳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还是累得直打瞌睡。萧秦叶也是筋疲力尽，两人不讲究那么多，倒头就往新买的大床上补眠见周公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红霞满天、夕阳西下，萧秦叶才被一阵阵手机铃声吵醒。

“喂？”

“哥！！是我！”

“雯雯？”

“现在干嘛呢？”

“刚睡醒，有事？”

“是啊！知道你今天搬家嘛，我才下了辅导课班，你那儿离学院路不远吧？

“是吗？跟得上吗？不远，就2站，你要过来？”萧秦叶听萧秦雯的口气，揉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说道。

“进度和我们以前的学校差不多，不难对付。我爸今天晚上说是要见客户，叫我和你一起吃饭，你那方便不？”

“方便……”萧秦叶回头看看有点悠悠醒转的少年：“方便是方便，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个同学，今天白天帮我搬家来着。比你大一届，你介意晚上一起吃饭不？”

“啥啥？搬家？男的女的？老哥你不乖哦～～嘻嘻”

“小妮子你说啥呢！？这么小思想就这么不纯洁。”

“能帮你搬家？那关系可不一般吧？老实交代，男的女的？”

“男生啦！女生哪里干得动力气活！”箫秦叶无奈地笑笑。

“男生？高不高？帅不帅？？”

萧秦叶仿佛能看到那一向活泼的妹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他迟疑：“高……恩……帅……”

“哦闹～～我来我来我要来！你赶紧滴将地址发给我听到没？”手机里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吓得萧秦叶速速将手机拿远了些。

冷不丁的，一只长臂伸来，搂了萧秦叶的腰就将人往下带。

“啊……”萧秦叶正在专心听电话，突然被扑倒吓了一跳。手机掉到枕边人身旁。

“老师……好吵……”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

“杜飞阳……快起来啦！唉……快放开……”箫秦叶被他压得直喘，奈何少年手长脚长，章鱼似的缠着，他一时挣脱不开。

当萧秦叶好不容易从杜飞阳身体下爬出来重新拿起手机，手机里只传来果断的、坚定的嘟嘟声！

这小妮子怎么不等等，这么快就挂电话。我还想和她说说具体怎么走呢！

他哪里知道，这人小鬼大的丫头，是他今后需要重点管束、吃里扒外的小魔女一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萧秦叶一听妹妹要来，赶紧爬起来冲了个澡。又前前后后得将一些小物件分类归整，却忘了要和杜飞阳说一声等会萧秦雯要过来。

杜飞阳在萧秦叶“叮叮哐哐”地劳动声中醒来，身上粘粘腻腻的也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擦干头发穿了外套，正瞥见萧秦叶艰难地踮起脚够橱柜最上层的一个卡通马克杯，便走上前去贴在他身后，一手轻抚上他腰，一手将马克杯拿了下来。

“常用的东西怎么放那么高！”少年不耐烦地随口说：“喏！”将杯子一手塞进萧秦叶手里。

“呃……谢……谢谢！唉……杜飞阳，等会我妹妹要来，晚上你要留下来吃饭么？”

杜飞阳放在他腰上的一只手没有离开的打算，继续贴着：“以后叫我飞阳吧，连名带姓的，感觉像找茬。”

“呃……”萧秦叶被他问的一愣。

杜飞阳双手托肩将萧秦叶转过来圈在自己与橱柜之间，以眼神探看萧秦叶的双瞳，逼得萧秦叶只能仰头像后倒，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这小孩自从春节后，总是有意无意的碰触他身体。纵然他全当是小孩子的撒娇，但是有时候还是不免对他的亲密动作产生疑惑。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萧秦叶的心思全放到即将进门的访客身上，将盘旋在脑海里的疑虑一招打散。

“哥！！我来啦！哈哈……”萧秦雯看着许久不见的哥哥，也是亲得不行。直接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呵……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你当你还小时候那点份量啊！”萧秦叶笑责，却是一脸的喜悦完全不见任何不高兴的表情。

杜飞阳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无语。

长得和萧秦叶有几分相似的女孩猫儿似地从箫秦叶身后探出头来打量杜飞阳，眼神赤裸裸地肆无忌惮。

从头到脚地恨不得将杜飞阳盯出个窟窿。

恩……高……帅……酷……身材真让人流口水……

“哥哥，你不介绍一下这位仁兄？”女孩颇有深意地询问。

萧秦叶高兴过了头，一拍脑门笑道：“哦！看我忙得昏天黑地的，来来，杜飞阳，这是我堂妹萧秦雯。比你小一届，刚转学来S市，在市南女中读高一。”

杜飞阳看着女孩露骨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这女孩儿……一双眼睛机关算尽似的滴溜溜转，像是能洞察人心般的刺探。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

第十章：心疼与嫉妒

开学快两个月，学生们在寒假四处飞翔的玩心也都收的差不多。正值三月春光初现，莺飞草长，柳絮飘扬，枫林高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

八百米的塑胶跑道上，50米赛道、100米赛道和200米跨栏障碍赛道都布置的十分合理，3项田径比赛同时进行也秩序井然。只是苦了众多学生观众，脖子来回扭得和拨浪鼓似的。哪边的比赛都有自己班的选手，哪边都不舍得放弃观看精彩的竞技画面。

大餐之后的甜点最是能饱人心腹。学生们之间的挥汗如雨后，自然是老师们的“运动”打包产品。

看着各位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师们换上运动衣运动裤，在那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和牛一样，是这帮青春少男少女们最喜闻乐见的运动会闭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