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似乎在思索什么。这一系列的情况,害得我也只能视若无睹……
突然,那男人就说了一句“对不起。”言语中满是不情愿。
然后,那男的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话,我更加听不懂。听不懂的话,我也就没有再去研究。说到最后,我才总算理解了
一点点事情。恩……那男人似乎是叫做源。好像,源和倾墨有一些不寻常的关系;和雪的关系也不错,虽然看起来水
火不容的样子。还有,倾墨——似乎是要走了。
我因为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敢贸然问雪。就这么无语地呆着,直到源拉起倾墨说要出去。
待那两人走远了,我才拉着雪问东问西。
“雪啊,那人是谁?告诉我吧。”
“恩,倾墨要走了么?他们……是那种关系么?”
“我可舍不得倾墨呢……”
“雪,他们看上去感情好好哦!”……
直到我啰嗦完一大堆话,雪才拍了拍我的头。对我说:“恩?说完了。那告诉你,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放
倾墨离开了。还有啊,他们感情是很好,可是我们感情不好吗?”
我哑口无言,愣了半响,才回答:“恩……也很好……”
“这才对嘛!乖哦!”雪笑眯眯地用嘴唇碰触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惊慌失措起来。
雪看着我的样子,有些疑惑,又有些无奈。皱着眉头:“哎,怎么你还没习惯吗?算了……没事。慢慢来。”然后,
无比灿烂地笑了。
那个上午,我都在雪的柔情中沉醉。
“小然……”雪轻轻地叫我,“恩,我们去柳州看看可好?”柳州!柳州啊……我的家……
“雪?”毕竟那个地方有太多太多的牵绊,为什么突然要去呢?雪抚慰道:“我啊,想去看看了……好久没去了……
”看着我犹豫的样子,“小然,要知道——那里留给你的并不只是那些惨痛的记忆,还有我们的点点滴滴啊……我想
深深记住它们。”
原来如此……“好。”
15
本来定下的回柳州日子是三天后。我本想说:是不是太急了。那倾墨和源怎么办?他们还住着呢。总不能丢下客人跑
掉了吧?可是雪只是无所谓地说:“他们啊……恩,不用管他们。”
这两日倒是风平浪静,倾墨和源倒是真的不用管——两人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早出晚归,倒像是没有这两个人住
在这里。本以为明日就该按约定启程了,可是却不经意地出事了。
雪这几日一直在忙些什么事情,我也没问他。第三天的时候,实在是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到街上去逛了逛。说到上
街,从我到慕容府之后,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中午十分,烈日炎炎的。我随处找了个茶座坐下来歇息。正当无聊四处张望时,却发现茶座对面的商铺——锦瑟楼!
我不知现在看到锦瑟楼是怎样的心境了。眼看着锦瑟楼门口那些小倌热情地招客,其中似乎还有几个面善的。我也不
知道对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怜悯?同情?鄙夷?抑或是悲哀……曾经,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我用深邃的目光凝望那一片熙攘的土地时,却感受到了另一股探寻的视线,谁?我寻寻望去,对上了一双迷离的瞳
眸。那人见我看了他,也不加掩饰。更甚是,他直接快步朝我走了过来。脚步急促,也可以说是用跑的了。
待看清我的脸时,我听到他惊呼:“啊!如梦?真的是你?”
然后,我看到他直直地朝我跪了下来,一反之前的平静,变得慌乱不堪。
“如梦!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吧!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然后,他深深地伏了下去,“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同
行这么长时间,你就帮帮我们吧!求求你……”
听着他反复求救的话,我犹自疑惑。这是……?
谁料他突然上前,伸手猛地抓住我的裤脚。我一时慌了,连忙惊呼:“哎呀你干吗啊!放开啊!”边叫边奋力挣脱,
本来是想用手拉开的,却终究是不愿意触碰。心里尤生出一股厌恶。
那人见我一脸嫌恶的样子,也自觉莽撞了。恢复了神智,站起身。只是眉宇间的软弱依旧。
“如梦,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开口,“你……你可否出绵薄之力?”语气卑微而乞怜。
我见他这般状况,也不忍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什么事?你先说。”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再加一句“如果我能帮忙,
一定助你!”可是,这次的事总觉得不是那么友善,心里总是有隐隐的担忧。
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我想扶他起来的。不是因为客气,毕竟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先受此大礼,总是不妥的。可是
转念一想,他不都下跪了么?
那人直起身,但头依旧是下垂的。“如梦……少爷,”他终是加了一句敬语,“恩,事情是这样的——我叫如清,也
是锦瑟楼的小倌,但没名气的,想必您是不记得的了。但有一位如云少爷,不知您还有印象么?”
如清顿了片刻,似是在等我的答复,好继续他的话题。殊不知,我已经陷入沉思。
如云么?怎会不记得。那些伴随着他的尖酸刻薄的日子啊,怎会不记得……那个教会我“人善被人欺”的人,若不是
他,我又岂能以原本单纯童稚的面貌,在锦瑟楼这样的是非处占有一席之地?怎么,这次的事是与他有关的吗?
说实话,在听到如云这个名字时,我便不愿出手了。只因为不想再和锦瑟楼有丝毫的关系,我想彻彻底底地,将那些
人、那些事埋葬在时间里。
不知那人却是没有来得及等我答复,便又急急地说道:“如梦少爷,我知道——我知道您肯定记得的是不是?您帮帮
他吧。我是他的哥哥,看不了他那样受苦啊!”
我无言。他却开始说事情的经过。长长的一段叙述之后,我才明白了些事情。
原是一段日子以前,锦瑟楼来了位女客人,姓李。李夫人是听了花魁的名号来的,恩,就是当时的我。可惜的是,我
已经在不久前离开了。
妈妈好说歹说,说是店里的倌人多的是,何必执着于一位呢。况且,我已经不在了,不若点别人?可那夫人偏是固执
,硬是不愿意,还说:“这锦瑟楼怕是少了花魁,就没什么好货色了。”
如清说我也知道的,如云……自初就是嫉妒我的,听了这话,当即便沉不住气了。立马就跳了出去,冲那客人献媚。
如清想拉着他来的,不想那客人到来了兴趣,说了一句:“这倌儿看着不错嘛,不如就陪我玩玩。”然后,便拉着如
云进了间房。
锦瑟楼里看好戏的散也散了,唯有如清不放心弟弟,在房门口徘徊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客人的叫喊声。妈
妈也赶了过来,进去看了,才从那客人口中知道是如云得罪了她。二话不说,那客人便要求按规矩办事,而且亲手来
。打的可狠了,还好有妈妈忍不住劝了。如云也是一声不吭地挨完了一顿打。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两日那客人又来了。这次当下便点了如云的牌。看着如云似乎有些畏惧,但又不
好拒绝。进房的没多长时间,就又出事情了。那次也是一样,如云如上次一样挨了打。
之后的时间,那客人隔三岔五的便来一趟,不无例外的——每次来都点如云,而如云每次一定挨打。妈妈也看在眼里
,但也不好说话。
直到有一次如清忍不住了,偷偷的去听他们的谈话。其实本来可以直接问如云的,只是兄弟两个的关系不好,如云根
本不搭理他这哥哥。听了谈话内容后,如清才发现,所谓的得罪了客人的惩罚,纯粹就是那李夫人在找茬。果不其然
,过了一会。屋子里又出现了怒骂声。
——她说:“若是玩不到花魁,那就玩你好了。”偏偏如云不肯服软,觉得低头了就是败给我了。便一次次地忍了下
来。
如云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以后,如清看着越发难过。这次那李夫人又来了,如清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受折
磨,却又毫无办法,这才不得不躲到外面。不想却碰到了我。
“如梦少爷,您帮帮他吧!”
眼前的如清一句一句地请求着,却让我为难。
“我如何能帮他?”
一句话便让如清沉默了。看他的样子,显然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大约是看着自己的弟弟整日受折磨,心急了才慌
乱起来。
病急乱投医。
如清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是清醒了。对着我请求道:“如梦少爷,我觉得——那客人既然是想见您,不如您就去和她
见上一面。这样的话,兴许她就不会再来这锦瑟楼了。”
“可我已经不是锦瑟楼的人了。”这样的事情我终是不愿意做的。不仅是我自己不愿意再踏足那个地方,雪怕是也不
会同意吧?
“如梦少爷,您就去见她一面就好。并不需要做什么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这样请求你,毕竟是我弟弟啊,我真的
看不下去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服我,过了会儿,说了一句,“那客人……也是因为您才去锦
瑟楼的啊。若是您去的话,她就不会再纠缠了。”
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哼,听起来好像是在奉承我,因为我的名气大,那客人才去了锦瑟楼。实
质上,却是在说:“今遭这事情,可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招了那客人,如云便也不会受苦。”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很刺耳,可我转念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毕竟,真的和我脱不了关系……
“如梦少爷……若是您肯帮忙的话,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我听了他的话不无感动,“不是说你们的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这样帮他。”
他苦笑一下,道:“关系再不好,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吗?这种无怨无悔的亲情……我是很久都不曾体会了。雪,也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吧?
“待我去看看,再决定吧。”我模糊地应承了他,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清一听我有希望帮忙,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语气里满是感激:“真是谢谢您,那,我这就带您去看!”
一路上,我只听得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李夫人是多么残忍、多么无情。我想,如云这算是自作自受吗?可是,我还是
狠不下心来啊。这事如果被雪知道了,定会生气的吧。若是被他知道,我怕是又要挨顿打了。
如清感激的话语不断,我也仅仅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还没答应帮你。”
他连声称是。
16
我明了的点点头。看来如云真是被折磨的很惨。
为了避人耳目,也免得遭受那些并不善意的目光,如请带我走了里间的小门。我跟着他去刑房,那件阴暗的屋子。强
忍住心底的不适,我快步走着。如清想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他到底也想快点的,便也快步跟上了我的步伐。
到刑房门口,隐约可以听见里面刑具划过皮肤的击打声,还有如云那清亮的嗓子所发出的哀号声。
“咚咚咚。”如清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打开门走了进去。我尾随其后。
虽然心里已经设想过如云无数的惨状,但真正看到时,心里还是异常不是滋味。妈妈看到跟在如清身后的我,不免露
出惊讶的神色。如清凑过去对着妈妈耳语了几句,只看到妈妈瞪了如清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我点了点头。
我突然就觉得有多管闲事的味道。
转头看向如云那边——比拟人间炼狱的一般的可怖。只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根长长的皮鞭——上面还
染着几缕鲜红。然后,狠狠地朝如云的身上抽去。换来一声声惨叫。
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似乎看到了她充满快意的恶毒表情。
顺着视线望去,我看到的如云的臀部,早已不是可以看的了——血肉模糊的一片,鲜血顺着大腿淌下,染透了衣物。
更甚者,连刑床上都沾满的血迹。根本分不清原来的样子了,原本臀部玲珑的的弧度也不复存在。撑满视线的,就只
有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一旁的如清早已不忍再看,别过了脸去。
我兀自疑惑,锦瑟楼怎会容忍客人把小倌打成这样呢?既然身体是赚钱的途径,妈妈就不应该容许这样的惨状啊。还
记得上次我被打的时候,妈妈也是极力注意了没有让我的身体留下疤痕。可是如云现在的状况,身后是绝不会再有一
处完好了。
妈妈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疑问,走过来,目光仍旧看着如云那边。对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位夫人来头大,
实在是管不得的。这事如云也是有责任的,若不是他逞一时之快,便不会惹上这样的人。”无奈地看了看我,又说道
,“现在我最多也只能保住如云这条命,不被她打死已经是不错了。”说罢,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又想到,这些——其实都是我招惹出来的。看着妈妈爱莫能助的样子,不禁大感愧疚。妈妈,也不容易吧?这锦瑟
楼,终究是不能得罪客人的啊,更何况是有权有势的……
“妈妈……”我低低叫了一声。她拍了拍我的手。看着如云就快撑不下去了,妈妈忙上前去劝住了那女人。
“客官啊,这就算了吧?您看这孩子也快不行了。放了他这回可好?”
不料那李夫人却并不愿罢手,冷笑着说:“这就不行了?哼,上次他不是还很能挨的吗?”然后狠狠一鞭子甩了上去
。
嗖——啪!“啊!呜呜……”如云再次疼得大叫,然后痛哭出声。
啪!——啪!——啪!——
那女人丝毫不为所动,狠狠地抽打着,“闭嘴!你别给我装死!哭什么苦?我让你再哭!”
如云痛苦地呜咽着……
到了锦瑟楼,我缅怀着那些悲痛的情愫。真的是,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意外地没有看见妈妈在外间迎客。如清解释道:“如云在挨打,妈妈定是在旁边看着呢。那李夫人动起手来是不要命
的,每次都是妈妈劝下来的。”
这样残忍的场面让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
耳边传来那女人的怒骂,如云的惨叫……我仿佛看到——三年前的我也是这样的无助。漫天的焰火,周围地狱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