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禽不兽 上——真意之风

“嗯，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梁朴昕好奇追问。

“据说是叫‘虞棋’，估计也是假名。什么时候来香港，让我见见你的小情人，听阿苏说他的眼睛是晶黄色的，美得惊人！”

“得了吧，你的小妖精风华绝代，我家这个根本没法比！明天，我带贝贝去香港跟‘飞狐’签约……你记住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说你和黎菲都不在香港！”梁朴昕不放心地嘱咐着邝厉风，心道：贝贝最爱乱吃飞醋，若是见到黎菲美得不像真人的样子，难免攀比猜忌，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梁老大，你过河拆桥！到底搞什么鬼？”电话那边的男人不解地质问。

“我只是不想让贝贝见到你那个国色天香的小妖精黎菲。”梁朴昕懒洋洋解释一句，便匆匆挂断电话，开始考虑明天的香港之行，压根没注意到书房的门，曾经开了又关……

……

晨雾弥漫的悬崖尽头，海贝贝迎风俏立，美丽的脸上残留着被风干的泪迹……

爱上梁，好累！

他的那颗翡翠心，最美、却也最冷最硬……

你永远不明白他在算计什么，永远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

聂枰，真羡慕你……

永永远远离开了梁，他心里朝朝暮暮惦记挂念的却是你！

……

梁爱的，永远是他得不到的；没有失去，他永远不懂珍惜……

……

一片心碎，海贝贝向前移动脚步，虚浮的脚底云雾缭绕，似乎随时会踏空，就此成为梁心中的‘永远’……

一只强健的手臂，拦腰将海贝贝搂住，拖着他疾速后退几米，将他狠狠摔在地上，男人的声音透着冷酷，“我就这么可怕，逼得你也去寻死？”

手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痛，有温热液体在上面流动，海贝贝抬起美眸瞪视男人，狠狠唾他一口，骂道：“你算什么！值得我去死？我只是有点好奇聂枰跳崖之前的心情如何……”

梁朴昕神情稍缓，蹲下身查看人儿的伤口，淡淡说道，“我这几天心力交瘁，也有点疑神疑鬼的……这儿，疼么……”男人极力掩藏住心底的愤怒，低头温柔舔舐人儿腿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嘴中的味道咸苦，而心头更苦，深深的后怕似乎随时都会化作恶兽，将海贝贝活活掐死……

“嗯……再往上一点……对……再往上……”海贝贝趁势纠住男人的黑发，引导他逐渐向上，来到他爱欲的根源，粗鲁地将肉柱捅进梁的喉咙，开始野蛮地进进出出，男人现在最需要被虐待的性爱，以减轻他刻入骨髓的愧疚和思念……

海贝贝释放欲望的刹那，男人突然将他脸朝下，死死压在地上，凶猛的利刃不经任何润滑，直直插入人儿的后穴，殷红的血迸射而出，男人毫不理会，兀自挺进猛攻，凉薄的唇轻吐出更加凉薄的话，“我跟你做爱的时候，就没有想着别人！如果想跟聂枰做，我会自己解决！”

从心口到脚底，一片冰冷，海贝贝哽着声音吼道：“没有爱，做什么爱！？”

“你爱我。我们当然是在做爱。”梁朴昕邪佞地冷笑，将欲望捅进更深，残忍折磨着人儿的小穴，突然俯下身，轻咬白嫩的耳垂，呢喃出狠话，“你跟聂枰不一样，他死了，我会爱他想他……如果你敢自杀，我会恨你，永远恨你，因为你不懂我的心！”疾速抽插几下，男人很快释放，完事后拉上裤链，看也不看瘫软在地上的海贝贝，扬长而去！

冷酷的男人去而复返，隐藏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在几米外凝视着伤痕累累的人儿……

海贝贝默默穿好衣服，站起来，可能因为疼痛又重新坐下，蜷缩起双腿，瘦削的双肩在寒风中摇晃，美丽的眼睛盲无交点，却始终没有流一滴泪……

树丛后的梁朴昕双拳紧握，心如刀割。小东西最伤心的时候，往往不流泪，就只是这样大睁着眼睛，金色的眼波凄楚似水……

海贝贝独坐到天黑，才一步一挪地回到大宅，毫不察觉刻意伤害他的男人一直在不远处守护着他……

夜晚，在一片黑暗中，海贝贝再次见到梁朴昕。男人一语不发，不顾他的推拒，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不断亲吻，吻遍他全身每一寸肌肤，最后竟然吻到羞人的后穴，轻轻舔舐那处由他一手造成的伤口……

不同于白天在悬崖上那般霸道野蛮，男人的吻占有意味十足，却并不真正要求欢爱……

摒弃了兽欲的喜欢，也许，最接近于爱……

憋了一天的泪水，终于流出，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海贝贝扑进凌虐他的男人怀里，尽情发泄……

第二十五章

一抹翡翠色的纤瘦身影很快便成为闽垣经贸大学的独特风景，少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处处透着撩拨人心的美感，如同一件稀世艺术品，牵绊住所有人的视线。

虽然衣着浓艳，这少年为人处事却十分低调，甜甜的笑总是挂在脸上，惹得大帮同学暗里窥测他哭起来是不是也这么美？不过，没有人舍得惹哭这个飘逸出尘的小精灵，那简直是一种亵渎！

……

最近，闽垣市频频发生秘密绑架事件。

不同于一般的绑票勒索，这些被绑的人必须收下一笔巨款才能全身而退……

教了一辈子《货币银行学》，郑教授却从没见过这么多货币，而且还是美元！

“一万美金一分，这里一共是一百万。你拿走多少万，荣歌这次期末考试就得多少分。开始吧。”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端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子后面，锐利黑眸扫过成堆的钞票，表情冷酷得令人不寒而栗！

‘老大’一发话，他身后那个看起来不太凶恶的男人立刻走过来，将一个打开的大皮箱放在郑教授脚边。

郑教授被搞得一头雾水，直觉自己陷入一个荒谬变态的游戏；此刻，该考虑的根本不是那些纸币，而是他的命。郑教授慢吞吞伸出手、拿起一摞钞票，扔进皮箱，心惊胆颤地抬起眼，看那‘老大’的表情……

那个‘老大’根本没在看他，自顾把玩着一个木质雕花的盒子，神游物外……

再拿一摞，再拿一摞，再拿一摞，再拿一摞，再拿一摞，再拿一摞……

“拿了多少了？”那‘老大’问话了。

奋力拿钱的郑教授一直在做着简单的搬运劳动，根本没有数自己拿了多少万，听他如此问，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淌了下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答道：“他已经拿了75万。”

那‘老大’哈哈大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嗯，这位老先生比那个教《微观经济学》的伪君子爽快多了！”

“哈，那个孬种，硬充好汉，最后挨了一顿鞭子，还不是拿了一百万！”身边的男人附和着他的老大，也笑起来。

不拿一百万就得挨鞭子！郑教授从他们的对话中总结出这唯一的线索。

一边猜想着教《微观经济学》的是哪位教授，一边加快速度拿钱……终于完成任务，将桌上的一百万美金全部搬运到皮箱里！

那‘老大’满意地笑了，同时吐出笑里藏刀的威胁， “别忘了您的承诺……这门课，荣歌必须得一百分！少一分，我割你一块肉！”

……

可怜天下父母心！

梁老大盘算着荣歌从没上过学，又是学期中间插进去，学习成绩可想而知。若是因为成绩差而伤了儿子的自尊心，可不利于他的成长！

于是，梁老大威逼利诱、花掉一千万美金贿赂各科老师，保证荣歌这学期的十门课都能得100分！

如此一来，富可敌国如梁老大也发现养孩子的开销实在太大了，很有压力，得抓紧赚钱才行！

……

终于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上学读书，还有一大堆同龄的伙伴，荣歌在学校如鱼得水般优游自在，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他阿爸在背地里搞的手脚，荣歌自然不知，只是纳闷所有老师都对他出奇的好，态度和蔼若朋友！

同学们一口咬定，这都是因为荣歌长得实在太美了！但凡看到他的人，没有人会不爱他！

爱？

每当少年听到这个字眼，美丽的黑眸就会黯淡下来，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冷心绝情的男人……

一旦荣歌露出这种隐忍与忧伤的表情，周曹霎那间便安静下来，同学们都痴呆了一般看着他，传说中的‘西子捧心’也不过绝美至此吧？

然而，这群在阳光和呵护中长大的孩子怎会猜到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所经历过的种种惨痛与哀戚……

……

闽垣经贸大学的学生宿舍设施算是一流，两人一间，每层设有一个洗澡间和厕所，每晚八点到十一点供应热水。

“小荣，十二点多了，睡不着吗？”室友崔虎见荣歌睡下又爬起来，怕他刚入学不习惯，便勉强睁开眼关心地追问。

“虎哥，我很好，去上个厕所。”荣歌拿了毛巾离开寝室。

荣歌双臂抱胸，任由早春冰冷的水柱砸在身上，两片嘴唇冻得青紫，上下牙咯咯打颤……

低头看看胸前那个龙爪飞扬的‘梁’字，荣歌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为了不被人看到自己最羞于启齿的隐秘，他总是等到夜深人静，独自在这里冲冷水浴……

啪，灯灭了。

洗澡间陷入一片漆黑。

面对骤然降临的黑暗，少年心头一颤，除了嘀嗒水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外，隐约还有别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极力压抑的喘息声……他完全听不真切，却能感受危险气息萦绕身周！

荣歌一把扯过浴巾，裹住身体，飞快跑回自己的寝室，插上门，钻进被窝里，心口仍然怦怦狂跳不止……

别多心，也许只是一次普通的停电事故。

不，明明听到了脚步声！

洗澡间灯的开关就安在外间厕所墙上，一定被人故意关掉！

是恶作剧？还是……

……

辗转反侧，荣歌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满脸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地去上课，自然被同学们追问缘由，叮嘱他好好睡觉。

阳光下，夜晚的恐惧消失无踪。

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荣歌心头一暖，心情逐渐好起来……

入夜，荣歌犹豫片刻，却因为天性洁癖，不洗一下浑身难受，便壮着胆溜进洗澡间冲凉……

没洗几分钟，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

荣歌强忍住想哭的冲动，飞快冲回寝室，钻进被窝里，又是一夜未眠……

……

第三天。午夜。

荣歌一边冲冷水浴，一边欢快地哼着据说很流行的歌曲，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

几分钟过去了，按照经验洗澡间的灯又要被人关掉……

开着淋浴喷头，荣歌悄悄躲进最外面一间淋浴格，静静等待……

啊……

一个男人低沉压抑的惊叫声！

荣歌抿嘴轻笑，听着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远了，便返回去继续冲他的凉水澡。

冲完澡，冻得哆哆嗦嗦，荣歌擦干身体，穿好睡衣，来到外间厕所。

控制洗澡间灯的开关上方，30公分处，贴着一个粘勾，勾子上悬挂着一根有弹性的尼龙绳，绳子末端系着一只样貌丑陋的毒蝎子……

荣歌小心翼翼地将毒蝎子收进木盒，开心地回到寝室，一夜无梦……

自这晚之后，洗澡间的灯再没有熄灭……

……

一颗颗鲜红欲滴的樱桃闪着诱人光泽，早春季节这玩意儿的价钱至少二、三十元一斤。

崔虎吃了一颗又一颗，吃起来就没法停。荣歌他家好像很阔气，隔三岔五就有人送来各种很贵的东西。他为人大方，总是分给大家一起吃，自己近水楼台，最有口福了！正吃得不亦乐乎，崔虎发现荣歌几乎没吃，抬头看向他，突然呆了，一颗就要到嘴的樱桃滚到了地上——

荣歌半卧在对面床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火红樱桃，右手捧着一枚红色项坠，黑眸半掩，苍白的小脸上泛着忧伤，让人看着心头酸酸的难受，却别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凄美……

“小荣，明天上午有剑道课哦！我从开学就盼着，终于盼到了！估计今晚要失眠……”见荣歌不开心，崔虎也吃不下去了，拼命想出这个能引起他兴趣的话题。

荣歌抬起头来，淡然一笑，并不接茬。

崔虎兴致勃勃往下说：“咱们能修剑道课，很幸福的。这门课的经费都是靠赞助，咱们自己不用交钱，还能算学分！”

荣歌仍是淡然一笑，似乎没多大兴趣。

“听说老师是个小日本……唉，美中不足……剑道的起源明明在中国！”

……

闽垣经贸大学没有专门的剑道场，就在体育馆里的篮球场授课。

男生们又紧张又好奇，个个摩拳擦掌；十几个本系外系的女生站在场外，充当拉拉队，也为偷窥各自的暗恋对象。

剑道老师一直没有露面。

辅导员老师给大家发了剑道服、竹剑、面罩、头巾等，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准这、不准那，随后离开了……

男孩的天性都爱舞刀弄枪，开课之前就在网上研究透彻关于剑道的一切，个个把剑道服穿的有模有样。

“荣歌，你呆会儿一定要小心，别让竹剑砍到……”身着墨蓝色剑道服的荣歌，愈发显得苍白瘦弱，崔虎不放心地叮嘱他，还帮他拉紧剑道衣上的系带……

喧闹的篮球馆突然安静下来。

剑道老师身穿纯白色剑道服，戴黑色面罩，手握竹剑，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

虽然看不到长相，但男人身材硕长，浑身上下那股气势，危压慑人！

小日本竟然长这么高的个子！

围观的女生如花痴一般呆呆看着，就差尖叫了！

剑道老师在场地正中站定，将左手的东西扔了过来。

几个男生连忙接住，打开——

一卷白布，上书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剣’！

机灵的男生们会意，手脚麻利地将这个招魂幡似的东西悬挂起来，篮球馆立刻染上了强烈的剑气！

剑道老师点点头，似乎表示赞许，又说了一句日语，见没人听得懂，便改用手势示意大家排好队，然后冲排在第一个的男生招手，示意他戴好面罩，站到他这边来。

那男生开心地走过去，却不料剑道老师冲他三鞠躬，随后二话不说，举剑进攻！

……

这位剑道老师不教授任何基本功，直接叫每一个人过去跟他对打，自然大获全胜！

再过几分钟就该下课了。

战败的同学们忿忿不平，也很沮丧，纷纷看向唯一一个没有上阵的荣歌，替他捏一把汗；虽然是竹剑，这小日本下手狠辣，被击到的部位一片火辣辣的痛！荣歌这么瘦弱，哪里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