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回到家,霍离和小白在等他,小狐狸泪眼汪汪地道:「聂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对不起,我有努力拦住他们的。」
「不关你的事。」
是有人通风报信,再加一个热血警察,还有那些不利证供,张玄觉得形势很不乐观,对霍离说:「你们回去吧,好好陪爷爷。」
「不用,我跟爷爷说聂大哥有麻烦,他就让我们回来了,说可能会帮上忙,而且小白嫌那边不能随便说话,牠很闷。」
闷?
刚坑了自己一个香奈儿吊坠,牠不知多开心呢。
没时间跟可恶小猫计较,张玄吃过饭就跑去网上查赵渊的资料,小白和霍离则凑在旁边看。
如果说张玄的道术是三流的话,他的骇客技术只能算四流,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些简单资料。赵渊中学毕业,换工作比换衣物还频繁,半年前经人介绍进了这栋公寓做保全,朋友倒不少,三教九流都有,要是查他平时都跟谁来往,可能查一个月都查不完。
董事长究竟看出赵渊哪里有问题,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小白在旁边踩猫步踩烦了,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直接对赵渊下天眼咒?这样不就可以轻松知道他最近的行踪了?」
张玄白了多嘴的小猫一眼,恨恨道:「那招失效了。」
前几天他突发奇想,偷偷对聂行风下了天眼,想看看他晚上都有什么娱乐,事实证明,道术再高明也不可以用于私心,他不仅什么都没看到,阴阳铜镜还被震得粉碎,之后天眼术就不灵光了。
这种糗事张玄当然不会自我暴露,没查出赵渊有问题,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霍离忙跟上去,问:「聂大哥不是让你跟踪赵渊吗?你怎么去睡觉?」
「他上夜班,就在下面警卫室,还用得着跟踪吗?要不小白去跟踪吧,反正猫是夜行性动物,晚上睡不睡都没关系,我们明早轮班。」
「OK,不过我要再加一条香奈儿水钻星吊坠,因为小狐狸说想跟我Pair。」小白伸出猫爪比划。
张玄脚下一个踉跄。
他养的这两只根本不是宠物,明明就是吸血鬼,他一个月薪水还不够给他们买饰品,还是早些把他们打包送还给爷爷好了,否则不用多久自己一定破产。
小白的监视没有多大效果,赵渊整晚都在警卫室,凌晨下班后去附近便利商店转了一圈,然后回宿舍睡觉,等到下午,监视工作换成了张玄。
下午茶时间赵渊进了一家高级餐厅,张玄犹豫了一下,也硬着头皮跟进去,坐在不显眼角落里,他瞅着菜单皱眉,「啧啧,赵渊中六合彩了,这种地方也敢来?」
「这就证明他用的一定是不义之财。大哥,别哭丧着脸了,随便点,回头我买单,爷爷有给我信用卡。」
霍离拿出钱包,掏出聂翼给他的信用卡,看到纯黑色卡面,张玄吓了一跳,「看起来好像很值钱。」
「应该是吧,爷爷说买辆车也绰绰有余,哎哟……」
后脑勺被张玄拍了一巴掌,低声吼:「你们这么有钱干嘛让我买吊坠?」
「可是,让爷爷花大钱不太好吧?」
「那让你大哥花钱就好意思?白疼你了!」
张玄还要再骂,小白抬抬腿,示意他注意赵渊。
有个男人匆匆进来,在赵渊对面坐下,男人衣着不凡,眉宇间透着白领阶层特有的气质,不过举止却显得很慌乱。
张玄拿出手机,调好距离,把他拍了下来,本来还想派小白过去探听一下对话内容,谁知男人只坐了几分钟就离开了,连饮料都没点,赵渊则靠在椅背上,笑得一脸得意。
跟踪赵渊返回公寓,张玄取出手机,聂行风买给他的三百万画素的手机总算派上了用场,男人容貌拍得极为清晰,不管是服饰还是气度,他跟赵渊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会不会就是他指使赵渊做坏事的?」小狐狸问。
「说实话,到现在我连赵渊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等把董事长接出来,直接问他吧。」
二十四小时整点刚到,张玄就跟葛意一起来到警局,谁知刚进去就被常青堵住了,凑上来小声问:「昨晚你调去的是不是厉鬼啊?」
「厉鬼?」
「是啊,把魏正义吓得整晚都没睡觉,今天还全副武装来上班,原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了,嘻嘻……」
「魏正义?他见鬼了?」
见张玄一脸莫名其妙,常青脸色刷的就白了,结结巴巴问:「不、不是你做的?」
「我没那么无聊。」
虽然有那个打算,不过招财猫有麻烦,他没心情招鬼陪小警察玩,一定是那家伙太嚣张,引得人鬼共愤。
聂行风随葛意一起出来,陈局长还陪同在旁,魏正义则怒气冲冲跟在后面,挥着拳头叫:「我一定会找出你们的犯罪证据,绝不让你们逍遥法外!」
扬起的手腕上套了几串佛珠,手背上画着辟邪道符,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在看到警徽旁还相得益彰地别了个很大的玉貔貅后,张玄终于忍不住笑场,道符画错了,貔貅没开光,十字架可能灵验,不过对中国鬼怪无用,希望厉鬼今晚继续找他谈心。
聂行风走过来,张玄迎上前,两人四目相交,不必说话,他已从聂行风沉稳的气度里感觉到他的镇定,颜开负着手跟在后面,见张玄出现,身形一晃就闪人了。
张玄陪聂行风走出警局,眼前突然亮光猛闪,跟着大批记者涌上前,炽光不断闪烁,将他们很荣幸地罩入光环下。
记者把聂行风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聂总裁,对于警方控告您杀人藏尸的事,您怎么解释?您可知您的前女友现在在哪里?这次的事件是否会影响到聂氏股票?」
葛意做律师已久,对应付这种场面早就驾轻就熟,他拨开聒噪的记者们,安排聂行风上车,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声怒喝。
「聂行风,你站住!」
一名中年男人分开记者人墙走过来,一直走到聂行风面前,男人气宇不凡,眼神鹰隼般狠厉,聂行风认出他就是陆天安,程菱的叔叔,陆天安身边还跟着一位黑衣青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律师。
陆天安怒视聂行风,恨恨道:「你们聂氏真是势力滔天,连警察都给你放行,不过我不会轻易罢手,我一定给小菱讨个公道!」
「陆先生,请不要激动。」聂行风冷冷回复:「我想程菱只是暂时离开,而非你所说的死亡,我倒听说,程菱是陆家唯一的合法财产继承人,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你不是吗?」
周围一片喧哗,陆天安气得眉毛都翘起来了,想上前动手,被黑衣青年拦住,他走到聂行风面前,伸出手。
「聂先生,你好。」
聂行风伸过手去,双手相握的同时,他的手触电般的一颤,赫然发觉对方眼瞳暗若漆墨,闪烁着嗜血、狠戾和阴冷,令他恐惧。
男子松开了手,微笑道:「我叫狄炽,陆先生的律师,请聂先生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因为我可以告你诽谤。」
聂行风定下神,微微一笑:「抱歉,我失言了,衷心祝愿陆先生可以顺利找回侄女。」
上车后,聂行风脸上笑容淡下,问葛意,「狄炽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
「帮我查一下他的资料。」
「好的。」
「你怎么了?」见聂行风心神不定,张玄伸手拍拍他的腿,「刚才那家伙你认识?」
聂行风摇摇头。
他跟狄炽是初见,但这个人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拥有阴森墨瞳的男子才是最难对付的人,莫要去惹他,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聂行风抬起手掌,指尖还在发着轻颤,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那是种他无法控制的感觉。
车在事务所前停下,等葛意下车离开后,张玄才问:「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警方这么痛快地放人?」
「推翻证据,让他们无法立案,就只能放我了。」
想起魏正义看到他那个相同的猫印链子后脸都绿了的情景,聂行风笑起来。
「那车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又怎么解释?」
「那个更简单,你知道血蹭在哪件衣服上?就是周末我们回聂宅穿的那套西装。」
说到这里,聂行风终于忍不住大笑。
看来陷害他的人是黔驴技穷了,才弄出栽赃这招,可是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用利器逼迫过程菱,所以不会有血出现,更滑稽的是蹭上血的西装是他回聂宅当天购买的,怎么可能蹭上一个星期前失踪人的血迹?警察去时装店调查过,店员证明那套西装是秋季推出的新款,这周才上市,并拿出聂行风购买日期的留底,于是,简简单单就把血迹指控推翻了;至于后车厢里的血,因为有西装的推论在先,已经不足以成为证供。
至于人证,雅妮只能证明程菱说打电话约聂行风见面,但不能证明聂行风是否有去,警方无法拿出足够证据提出控诉,所以只能放人。
「奶奶的,原来昨晚你就发现了指证的漏洞,却瞒着不说,害得我担心。」张玄用手肘狠狠拐了聂行风一下,问:「可你为什么会怀疑赵渊?」
「因为我穿那套西装时曾跟他接触过,后来当我弄明白勒索电话里传来的杂音来源,我就确定是他,你记不记得我们公寓前面有个公用电话亭?」
聂行风平时很谨慎,赵渊找不到机会下手,那晚他正巧看到张玄喝醉了,便主动上前帮忙,当时聂行风只顾着照顾张玄,即使被蹭过也不会在意,血迹应该就是那时沾上的,后来他再也没穿过那套西装,所以做这件事的只会是赵渊。
这样一想,凌晨来恐吓电话就说得通了,因为那时正是赵渊的下班时间,他一定是在下班后跑去外面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杂音是道路施工的声音,为了不影响日间交通,修建人员都选在车流最少的凌晨作业。
「这些你有没有跟警察说?」
「没有,那个正义警察把我当罪犯看,你认为他会听我说吗?不过刚才陆天安的反应很好笑,他比我想像中更沉不住气。」
「那些记者不会是他故意找来的吧?把你推到浪尖上,他好坐收渔利。」
「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问题是尽快找到程菱,让陆天安的说法不攻自破。」
「我们一定上明天早报的头版头条,希望这次把我拍得有点水准,对了,你看看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接过张玄的手机,是那个跟赵渊碰面的男人照片,聂行风一愣,隐隐觉得有些面熟,「我……好像见过他。」
「在哪里?」
哪里?哪里?
眼前恍惚闪过几幅画面,鲜红的葡萄酒、清亮的碰杯声、男人的微笑甜美而诡谲……
「……程菱的酒宴,他邀我喝酒……」
聂行风用力揉额头,他只能想起这些,然后他就中途退场了……不,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张玄忙拍拍他,安慰道:「好了好了,想不起来没关系,回去我帮你查。」
他转头冲聂行风笑笑。招财猫别担心,为了金灿灿的钱途,他一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开辟第三产业——骇客……
「小心!」
吱……
只顾着欣赏聂行风的侧脸美男秀了,没看到前方突然有人横穿过来,张玄吓得急踩剎车,两个人同时向前一晃。
行人倒在了路边,张玄慌忙跳下车,跑过去扶她,是个留长发的年轻女生,捂着小腿疼得直抽气。
「小姐,你有没有摔伤哪里?」
张玄和聂行风将女子扶起来,她的长裙下摆被划破了,小腿处一片血红,却道:「不、不要紧,只是擦伤。」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聂行风把女子扶上车,和她一起坐在后座上,女子冲他歉意地笑笑,说:「其、其实是我的问题,我才从国外回来,还不熟悉这里的交通。」
女子的声音低哑沉稳,戴着金边眼镜,浓密黑发下是张精致漂亮的脸孔,衣着打扮透着明显的异国风情,还有份浓厚的书卷气,手腕上套了几圈金丝手环,随着她整理鬓发,发出清悦的碰撞声。
来到医院后,聂行风把女子扶进急诊室,张玄心虚的坐在外面长椅上,等他出来,忙主动搭讪:「她好像没什么大事喔。」
「应该只是擦伤,下次开车小心些。」
被飙车族教训交通法则,张玄有些不服气,却听聂行风又说:「那女生有些面熟。」
「面熟?嘿嘿,董事长,你钓女孩子的手法真是超古老,难怪到现在都交不到女朋友……」
一对冷峻X光射来,张玄立刻闭嘴。
见张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聂行风很无奈。笨蛋小神棍,自己要真交了女朋友,还会容他在身边这么放肆吗?
女子很快就出来了,见到他们,笑着说:「只是一点儿擦伤,医生说敷几次药就没事了,只是可惜了这条裙子,我很喜欢呢。」
她摸摸被刮破的裙子下摆,张玄立刻把目光移到聂行风身上,这裙子看起来似乎不便宜,他刚被两只动物搜刮过,可没钱再买名牌时装。
没指望张玄付账,聂行风说:「请把联络电话告诉我,等买了新裙子,我送还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这裙子不值多少钱的。」女生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
她国语说得很不好,不过看得出是个爽朗乐观的女子,从手提包里拿出名片递给聂行风和张玄,淡蓝色名片上印着陆婉婷三个字,职业是雕塑师。
「其实雕塑只是我的爱好,还称不上师字,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到我家来参观……」
走廊对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陆婉婷的话,当看到陆天安怒气冲冲的一张脸后,聂行风突然明白为何会觉得陆婉婷面熟了,她长得很像陆天安,不过却多了份艺术家的优雅气质。
「你这个混蛋,害了我侄女不说,还来勾引我女儿,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陆天安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挥拳就打,陆婉婷急忙拦住他,「爸爸,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陆天安一把甩开她,对跟在后面的秘书说:「送小姐回去!」
陆婉婷冲聂行风做了个很抱歉的苦笑,转身离开,等她走远了,陆天安又伸手指着聂行风狠狠道:「别碰我女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第五章
「真没想到那么优雅的女生竟然会有个粗鲁霸道的父亲,难怪她国语说不好了,陆天安一定不喜欢她跟外界交往。」开车回去的路上,张玄说。
「我也听说过陆天安有个醉心艺术的女儿,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有关她的报导很少。」聂行风靠在椅背上,沉吟道:「没想到会这么巧撞上她。」
「你真认为是凑巧?」
「你有其他解释吗?」
「有啊,比如说她从程菱那里知道了你的事,对你一见倾心,想来钓你,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哎哟……」
这次在劫难逃,张玄额头上被狠拍了一记。
回到家,聂行风刚推开门,霍离和小白就冲了上来,紧跟着水珠泼洒,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他打了个喷嚏,知道自己的助理又在卖弄神道了。
「不是符水哦,是桃花和柚子叶熬的水,可以去晦气,大哥说你一定喜欢。」小狐狸说:「去完晦气就吃饭吧,我和小白一直等你们,早就饿了。」
聂行风转头看张玄,「呵,有长进,不用符水了。」
「咦,董事长,听你的口气好像很遗憾,放心,下次我一定用符水!」
一听可以趁机占便宜,张玄立刻在心里磨刀霍霍,准备今晚就配好符水,以备急用。
他绝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张玄亮晶晶的蓝瞳,为了防止越描越黑,聂行风选择了沉默是金。
吃完饭,张玄上网查找与赵渊会面的男人资料,有照片,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男人叫韩潍,职业心理医生,声誉极佳,许多论文都在国内外获过大奖。
「很有钱途的家伙。」张玄羡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