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巴掌拍向男孩后脑勺,看似极重,其实只是极轻的一掌,但语气仍是凶巴巴的,瞪眼道:“就那么喜欢你父皇?爷爷不如你父皇美吗?”
旁边一个玄衣男子看不下去的将那男子抱在腿上,轻捏了捏男子的鼻头,佯怒道:“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
男子不服的嘟囔:“……哪有欺负……”
杏眼男孩看着爷爷奶奶又把自己丢在一旁,卿卿我我起来,欲哭无泪,只好自已蹲在墙角揪小草:“……都不疼我……都骗我……”
第二十二回
当今天下,苍华大陆中五国并存。
西月国力最盛,苍龙稍次之,而另两小国蛰尤、池兰分别依附西月、苍龙,国力不值一提。而唯一能和二国抗衡的便是北方的兰达族,可惜四十年前兰达分裂,部落间征战不段,西月、苍龙自然乐见其成,甚至有意联合让兰达内乱更乱。
西月、苍龙,两国中,民间自然不乏通婚,甚有传言今西月帝乃苍龙皇子所出。两国虽明争暗斗不断,但表面至少一派太平。
而三年前不知何因,西月借故兵犯苍龙平州境,平王奋力帅封地将士奋力抵抗,两国之间各有胜负,但总无结果。
今西月主动低头,居然还送了公主前来和亲,苍龙确实也惊讶过西月态度究竟为何转变。然苍龙虽在西月穿插不少细作,却仍无半点蛛丝马迹。只能将边关防守更加坚固。
而余清流身为苍龙第一宰相,又怎会任自己醉酒?
元遥心思单纯,每逢心事烦恼时,便会回冷宫荷塘边坐坐。这点,余清流自然是清楚的,至于究竟是何时知道的,余清流又说不上来。
余清流自己也是惊讶的,细想起来,他竟然是如此的了解元遥,知道元遥最爱吃的是京城云子坊的红豆糕,知道元遥爱喝的是半温的清水,知道元遥最爱看的是冬季凌寒盛的白梅……知道元遥的很多很多——可能连元遥自己也不知道的习惯爱好、喜恶,甚至是元遥敏感而不会轻信的心……
仿佛,就是那么一夜之间,余清流蓦然发现元遥在他心中的位置竟是如此之重。哪怕只是想到元遥一个淡淡的微笑,也会不由得跟着心暖。这一切,显得太过突然,却又让他感觉,似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他,还未发觉……
余清流勾着唇角着中怀里熟睡的人儿,想起昨夜的迷乱激热,笑意更甚。
轻轻的啄吻元遥仍然红肿着的唇,心里是暖暖的满足感…… 不敢停留太久,怕身体想起那美好的滋味就自主行事。
可累坏元儿了……轻轻抚摸元儿背部的蝴蝶骨,手略停了停。
记得昨夜帮元儿清理时,似乎看到他背后有一块胎记还是刺青来着。笑了笑,轻手轻脚的掀开自己的——却穿在了元遥身上的里衣……
那是?——诡异的图腾,约有半个巴掌大小,似龙似凤却又都不像是……这种图腾,难道是后天刺上的?可是看这图腾色泽,似乎已有多年,那谁又会在一个小小孩童身上做这种残酷的事呢?
余清流吮上那块刺青,为元遥幼时所受的苦怜惜心疼着……
“嗯……”元遥眯着眼自然的向余清流怀里拱了拱。
余清流自然想要元遥再睡,但看了看天色,今日虽不用上朝,却有一堆西月来使的事务要处理,便轻捏了捏元遥的耳尖,柔声道:“懒猪元儿,该起了……”
元遥迷迷糊糊的“嗯”了声,就要抓着余相领口爬起来,却不妨“哎哟”一声又倒下软铺之上——“好酸……好疼……”
余清流紧张的握住元遥细腰细细揉捏按摩,道:“疼?难道药没上够?”
元遥这才真正清醒,瞪大双眼将双手抵在余相胸前,随即想起昨夜之事,忍不住羞窘的垂下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余相故做沉声道:“元儿昨夜好热情,我可是狠命忍着才只要了元儿一次。既然是元儿主动,这次元儿可不会像上次一样耍赖不认帐了吧?”
“我没有耍赖!……”元遥抬头叫道,说完后又恨不得能咬下自己舌头,这算什么事啊?!
“呵呵……”余相轻笑,一手握住元遥腰部继续按摩揉弄,另一手轻松拨下挡在胸前的两只小懒猪蹄,道,“还能睡会儿,我再给你揉揉。”
元遥索性闭紧杏眼,眼不见心不烦,却对力道适中的按摩很是受用。
正在两人紧紧相拥温情脉脉时,门外一人敲门道:“老爷可起了?”
余清流暗暗埋怨老管家来的真不是时候,一边冲门外道:“水放外面。”
元遥红着脸听管家的脚步渐渐远了,便回头问道:“我的衣服呢?”
余清流略有些尴尬,抱住元遥回道:“昨夜惊喜元儿主动,有些激动……那衣服就……”
元遥已顾不得斥责其无耻,急问道:“那我怎么回去?”
“呵呵……元儿穿我衣服也好。”
元遥扯了扯长长的袖子,又瞄了瞄余清流宽阔的胸膛,沮丧道:“你的衣服我怎么能穿上……”
余清流灵机一动,“上次雨天,我特地买了几套合你身的春衫,正放在书房那边,叫管家拿来便是。”
元遥刚褪下血色的脸又染上几层红晕,羞道:“怎么能让他们看我在这儿!你去拿!”
余清流有些不满道:“我和你难道是偷情不成?为何不能让人看到!”
元遥急道:“你是相爷我是太监,若是让别人见到……他们不知该怎么说呢!”
余相寒着脸将元遥压下身上,冷渗渗道:“我倒奇怪,我在元儿心中,究竟是何种身份。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却总放在脚底踩着。难道你真是无心不成?”
元遥睁着大大的杏眼,流泪道:“今日你既然这样问,那怎从前从不见你问过?你只顾着你自己,你想要我,便困住我绑住我,那日后你说的那所谓心意,淡了、散了,我又该是个什么去处?你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就直接的巧取豪夺,我且要问问,我在你心中,又算是什么?!”
余清流愣住了……
原来如此,自己总觉得有些什么遗漏,原来正是此处!我只一个劲的硬把自己心意塞给元遥,却又从不问过他的心。一心烦恼他为何一直躲躲闪闪,原来竟是自己本身让他没有安全感!
余相轻笑道:“我已知你心意了,原来我一直自作聪明的做些所谓的付出,却从未为你考虑过什么,放心,日后我定会向你证明!你且乖乖等着,我去给你取衣。”
合上门时,余相暗想着,似乎元遥最近说话可是越来越大胆放开了,倒不似原来生疏客气的模样。这倒是个好现象……
元遥看着已经掩上的门,扑在填充着茶叶的柔软枕头,默默流泪道:“怕是日后你的未婚妻子过门后,便不会再记得有元遥这号人了吧……”
第二十三回
最后余清流还是依着元遥,偷偷的从后窗溜出,将他送到御膳房后面的小宫门外。
余清流虽然有些好笑,可仍然由着他了。傻元儿,京城有多少权贵耳目,哪能瞒天过海!
不过还真有一人不知此事……
老管家备下早膳等了许久,不见余相出来,心里不安,在门外叫了好几声“老爷”均不见门内人应声。正准备推门进去时,却见余相衣冠整齐的从廊下过来。
心里纳闷,却又不敢问,可真是憋坏了多疑的老管家啊!
----- 分-----割-----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一国之主,掌天下生死!
何人不忌生死?又有何人不忌皇权!
苍龙大地上,或,只这一人罢了……
皇帝最近不开心,很不开心。原因不过是他新册的国母,已经好几日未同他说过半句话了!
不过只是下了区区一纸诏书,天下人都没说什么,他还生什么气?
皇帝不开心,却不能表现在脸上,若不在暗地里对某些人使使绊子让自己开心一下,岂不是会难过死?
看着御史铁青着脸出了御书房的模样,皇帝心下一阵舒爽,“和夫人伉俪情深?!凭什么!朕的夫人不理我,你凭什么每天春风得意!!朕叫你再伉俪情深!”
皇帝心里舒爽了,却见身旁站着的元遥正凝着眉,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心里纳闷,刚想将他作弄一番时,忽然想起,若是自己惹了元遥,辞儿定不会放过我;反言之,这元遥一脸不快,若是自己让这小奴才心里也舒爽了,再旁敲侧击的让辞儿知道这是我的功劳……
皇帝心里更加舒爽了……
次日,陛下金恩,召三品以上朝庭大员御花园赏花品茶。
余相却因一言惹帝盛怒,帝当群臣之面怒斥余相,一时,满朝风雨欲来。
安王听着皇弟的戏语,但笑着侧过头去。
定王年不过十三,却颇有老成持重之气。但在三位皇兄面前,总是亲近些,偶尔也有些许孩气。
当下忍不住向平王问道:“三哥,皇兄真骂了那余清流?不是说那余清流深得皇宠吗?”
平王轻佻一笑,拍拍小弟的后脑,道:“他再得皇宠也不过是咱们皇家的奴才!君便是天,天要下雨,谁拦得住?哈哈哈哈哈哈……”
平王独自笑得开怀,定王似懂非懂,宁王无奈的摇摇头,只有安王摩挲着腕上的白玉玲珑,若有所思。
“真的?”意辞疑惑问道。
那小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急道:“真的真的!娘娘你可没瞧见,余相爷那脸可都绿了!”
意辞虽对这“娘娘”二字仍是激出一身疙瘩,却仍不减兴奋,心道:“余清流,你活该!最好皇帝明天就砍了你!”
皇帝小心翼翼的走进寝宫,那剪烛花的小宫女见了,会意的悄声退下。
轻咳一声,皇帝小心唤道:“辞儿……”
意辞淡淡的“嗯”了声。
皇帝惊喜,以为意辞已消了气,慢慢凑过去,意辞不动——拉住意辞白滑小手,不动——小心环上意辞细腰,仍然不动!皇帝心下暗爽,试探着吻上意辞脖子,又渐渐凑上那小巧耳垂,反复吮吻,意辞腰一软,就要瘫下,但仍制住已乱的意识,咬牙一把推开皇帝!
皇帝不妨,被轻松推开,脸上毫不吝啬的表现出浓浓失望……哀哀道:“辞儿……”
意辞一跺脚,红着脸转过身去,怒道:“你还不去洗澡!!”
皇帝在浴池里撒欢,心里哈哈大笑——果然此棋不差!
元遥坐在余相卧房里的小案上,就着一豆烛光拿着纸笔在纸上划算着什么。忽然身后穿过一条臂膀,牢牢箍自己腰身。身后是清新的味道,那是刚刚沐浴过的味道。元遥僵着身子,红着脸抓住余相胳膊想要将其扒下。
余清流岂会让他如愿,兀自抱起元遥放在自己腿上,问道:“可看出什么来?”
元遥自暴自弃的停止挣扎,答道:“表面上粗粗一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出,可若是一项项核算下来,还是有些出入的!”
余清流将元遥转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额头低着额头笑道:“我早说,元儿会大有用处,现在可不是应着了!这帐那些户部的饭桶一丝也看不出,只有元儿聪慧精明!元儿元儿,你可帮着我大忙了!”
元遥红着脸任余相搂着,听着余相赞语,不由脸上更加升温……
余清流坏笑道:“怎么脸这样红?我可还没做什么坏事呢!”
元遥暗骂此人越来越厚颜无耻,又恨自己以往怎会觉得此人正直严谨!挣扎着便要从余相腿上下来。
余清流掰住元遥小脸,紧紧盯着那双柔波杏眼,慢慢的凑过去吻上那粉嫩娇唇……
元遥气喘吁吁,好些时候后才发觉自己已躺在了余相大床上。余清流吹了灯,便也钻进帐内,紧紧搂住元遥后躺下。
元遥心里惴惴不安,有些羞涩害怕,又暗暗期待着什么……
余清流又紧了紧怀中微微颤抖的人儿,低声道:“夜还未深,我们就躺着说些话可好?”
“……说什么?”元遥有些失落,却又羞于去想为何失落。
“那就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罢!”余清流想了想,笑道,“你是自幼入宫,定然吃了不少苦,殊不知,我年幼的时候,说不定比你更苦呢!”
“你哄我的罢?你爹也是宰相大人,又怎会让你吃苦!”
余清流含笑缓缓道:“我十岁时爹爹便心衰而亡,而我十四岁时也入朝为官,那些老臣新贵们皆欺我年幼,说三道四的造谣着我倚父亲荫蔽,实则草包一个。我气不过,便在十六那年易容报了科举,想不到居然真让我中了状元。这本是欺君之罪,陛下却力排众议举我高官,那时可真是差点因一时年少气盛便丢了性命,若是汾王党派一直不依不挠,不肯罢手,我必死无疑!”
元遥忍不住一个激灵,细细的胳膊也不由圈上余相腰身。
余清流感觉到怀中人的担忧,心里一暖,继续慢慢说道:“后来的事,你大约也知道了,我假意臣服汾王,却早已效命陛下,三年后,倾全部保皇党之力,才将汾王擒于围猎场中。而后,便是如今的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今日御花园之事……”
元遥嘴上嘀咕着“谁会担心你”,可手上环着余相的力道,却重了两分。
余清流抚上元遥脸庞,黑夜中那双杏眸却是晶亮的,余清流郑重道:“便是有朝一日,皇城再容不下我,我也会顾你一生。此生,定不负你!”
黑夜中元遥看不清余清流的神色,只是觉得,那双手,很暖很暖……心中的泪,终于从眼中流下……
第二十四回
黑夜中元遥看不清余清流的神色,只是觉得,那双手,很暖很暖……心中的泪,终于从眼中流下……
余清流察觉掌中湿热,惊慌道:“莫哭,元儿莫哭,我只是……我只是对你表明心意而已,我不是逼你接受!”
明明是那样见惯风雨的人物,为何却因自己的一点眼泪便慌了心神?不是我不接受,而是不能……原以为,他不说,自己便也不提,浑浑噩噩等着船到桥头。可是现在……
元遥越哭越大声,不住拿着小拳捶打余相坚硬胸膛,嘴里哭道:“为何说!为何现在说!”
余清流自然不知隐情,只当是自个儿不对,没有早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索性再扒下老脸痛快道:“今日我便说了罢!只要你点头,便为你负天下人也无妨!今生吾爱吾妻,只你一人!”
元遥抬头,哽咽着问:“真的?”什么未婚妻子又从何来?
余清流松了口气,轻声在他耳边许下誓言:“天、地、日、月,若不能证,你便在白头老死那日为我之心作证罢!”
终于紧紧抱住余清流,惶恐、凄哀像是巨石,压在胸口透不过气来,泣泪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