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瘾更深 上——盈月流光

听叶扬这么问，林衍愣了一下，才说。

“没什么。”

课堂里充满了静静的翻书声，林衍在一边记笔记，叶扬闲的无聊就在桌子上刻字。

左边刻着林衍，右边刻着叶扬。刻出来之后，叶扬似乎还并不满足，又用那笔描来描去，把那两个字描的黑黑的。

喀嚓一声，把叶扬吓了一跳。照相快门的声音在班级上响起，很突兀，很清脆。

不知道林衍的手什么时候已经覆在桌子中间的两个名字上。他掏出手机，迅速调焦，以最清晰的方式照了下来，好像怕那两个字会随时消失一样。

在叶扬的印象中，林衍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像林衍这样的好学生，不可能在课堂上做出违纪的事情。

“林衍，你是上课呢还是照相呢？不要以为你长了还能看的脸就没完没了的照个不停。”更出乎意料的就是，他们班上的老师似乎并不喜欢林衍。一般的老师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动怒。

“一张还能看的脸总比看不成的脸好些，比如老师的光脑袋。”

“你……你想干什么？！”讲台上男人的脸很快挂不住了。

“不想干什么，出去透气。”林衍弯起猫儿般的眸瞳，笑。

“出去透气还是约会？不干不净的，真想不通学校怎么会放你这种人进来。”那秃瓢老师站在讲台上阴阳怪气的嘲讽着。

林衍站起来。

一手拿起书桌上的课本，一手拉住叶扬的胳膊。

“我们走。”

叶扬在一片混乱中被林衍拖出了教师。

就在出门的那一刻，教室内发出一阵哄笑。

“你不怕老师记仇？”两人并肩在走廊里前行，方向正是篮球场。

“有什么怕的，他记仇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林衍笑。“扬，打篮球去。”

陪林衍走回大三汉语言文学系的宿舍楼，叶扬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太阳斜斜的照射着整个校园，万物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林衍那双杏仁般的眼睛总是出现在自己脑海，扰的自己口干舌燥。叶扬摇摇头，告诉自己今天是被他惊讶到了。他一天之内打破了太多自己对他的思维定式。

还没走近宿舍大楼，叶扬就见一个辣妹气势汹汹的环手站在铁门前。那辣妹穿着皮质黑色短裙，淡黄色的小衬衣，白着光洁匀称的小细腿，棕色卷发迎风飞。

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雕塑。

“何蕾？”女孩的气色不是很好，一双大眼睛似乎能喷火。

“你还知道我叫何蕾？”女孩愤怒道。“怎么？短信不回，打电话也关机，你是想怎么样？”

“我在篮球场打篮球，就把手机关了放在球架下面了。”叶扬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连忙打开。“以后我不关机，还不好？”

“你说……你是不是在追我？”怒气发泄完的何蕾有点委屈。

“那当然了，这不是全校都知道的事么。”叶扬笑着用手揉揉何蕾柔顺的长发，被她一把打掉了。

“那现在全校人怎么都说你在追林衍？”

“那还不是为了得到你么。”叶扬将何蕾抱在怀里，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我一定会让他在全校面前抬不起头。然后再对所有宣布我的女朋友就是何蕾公主，好不好？”

“不准骗我啊。”何蕾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她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掏出一个小兔子吊坠，塞在叶扬的手心里。“这个挂在手机上，没有我准许，不能弄丢不准摘下来。”

“好。”

不知道宿舍里其他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叶扬躺在床上，挂着MP5听歌。 《The world is black》的旋律在脑海中充斥着，刺激着他的每一根听觉神经。他将手机举起来，举进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中，何蕾给的小兔子在手机的左下角晃啊晃。

忽然手机振动了起来。叶扬拿回来，一看，是林衍来的短信。

『扬，明天下午四点我约了别人打篮球赛，你也一起来吧？』

叶扬想了想，明天下午才答应了何蕾陪她一起逛街。但是……说不定这次篮球赛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叶扬渐渐不记得自己追求林衍的原因。

是因为何蕾？是因为赌约？

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征服的游戏。一场打破平静生活的，刺激的游戏。

衣食无忧，不用愁工作，什么都不用愁的叶扬，需要这种刺激。

在叶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最初的目的，开始转移。

『好。明天下午篮球场见。』

放下手机后，叶扬思索着给何蕾发了个不陪她去逛街的理由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叶扬忽然感觉有人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挲。他一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有些陌生的脸。那是一张很白的脸，比林衍还白。一双狭长的眼睛溢满水光，但却又不掉落。眼前的男孩头发很柔软，黄色的。隐藏于黄色头发中的耳朵上隐约有个闪光的耳钉。

“你……干什么？”叶扬抓住他的手，勉强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我看你没盖被子就睡着了，怕你感冒。”眼前的黄发男孩手中拿着一个薄被，正在往自己身上盖。或许刚才自己感觉到的摩挲就是他在为自己盖被子。

“哦，谢谢。”叶扬笑笑，抓了抓自己的毛寸短发。

“你笑起来真好看。”那男孩坐在他床边不肯走，就盯着叶扬的笑脸看。“有阳光的味道。”

“你是？”眼前这个男孩给人半生不熟的感觉。叶扬一时间也说不准。

“我是简安。你的斜上铺。”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床，依旧很整齐。

“原来是你，半个学期不来，我都要忘了。”叶扬这才恍惚的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室友。觉得半生不熟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刚来学校的时候头发是红色的吧？那时候感觉他很张扬。但是现在换了黄色的头发，倒多了几分洋气，几分精致。

“没关系，军训过了我就不经常出去了，偶尔会在宿舍留宿。你会记住我的。”

简安刚说了两句，吴才和魏承秦就进来了。吴才前天交了个女朋友，昨天把积蓄都拿出去跟女朋友逛街了，看今天这个样子大概是被女朋友甩了。魏承秦陪着他喝酒去了。

“他妈的都是婊子！骗完了老子的钱就翻脸不认人！”

“才才，好好休息，过了今晚，又是美好的一天。”魏承秦一边安慰一边给他脱衣服，抱他上床。

“妈的！老子也要去当个GAY！省了多少事！操！”

“才才，你要想当GAY也要有资本才行嘛，就你这长相……恐怕在男人堆里也混不好。”

“你他妈的就是个祸害！魏祸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管吴才怎么骂，魏承秦都笑脸相迎。没过一会吴才就被安顿在床上了。他似乎酒劲刚上来，还不想睡。抓着叶扬的衣角就问：“你小子到底追到林衍没有？操……那匹狼……你小心别被他插了……到时候你还没地哭去。”

“吴才，你喝醉了。”被他这么大声的吼出来，叶扬的面色有些僵硬。

简安听见吴才这么喊，连忙转头看叶扬。叶扬心里不爽，自己现在这种表情该不会被当作在害羞吧。他连忙向四周环视，就对上了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简安。

“我……”我不是GAY。

“没什么，我居然没看出来叶扬这么优秀的男人是GAY。”简安笑笑。“没事，GAY也有享受爱情的权利的。”

叶扬觉得此时自己百口莫辩，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Part.3

赶到篮球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了。

叶扬换上了一套白色的球服，表示他跟林衍是一队的。从人堆里挤出去，叶扬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篮球架底下拍球的林衍，他背对着自己，看上去挺放松的。再等他环视四周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半个篮球场上有十四个人都穿着白色球服。他们交流，谈笑，完全放松。

叶扬笑，实在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将周围的人全部忽略的。

“你就是林衍带来的一年级小孩？”正在叶扬准备过去跟林衍打个招呼的时候，对方球队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将手搭在他肩上。“看上去不怎么行嘛。”

“希望比赛时你也这么说。”

叶扬也不争辩，拍干净自己的肩膀就小步朝着林衍跑过去。

比赛开始，篮球高高的在空中腾起。

蓝白两队开始在偌大的篮球场上穿梭。上半场，林衍几乎就负责奔跑，传球。虽然他并没有投过篮，但是叶扬还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林衍就像是飞机，快速急切的跑过观众的视线，留下一长串惊叫赞赏。女孩们的声音整齐划一。

她们喊道：“林——衍——！林——衍——！加油！加油！”

叶扬有些疑惑。不是说林衍是GAY么？那……为什么有这么多女生为他疯狂？是吴才的消息有误？

其实……林衍根本不是GAY？所以自己给他暗示的时候他才会看不懂？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让人笑掉牙的大笑柄。

“扬！”随着林衍的呼唤，叶扬回过头，林衍正把篮球向自己传过来。

本能的把球接住，对准篮筐，跳跃，投篮！

那一瞬间，喧闹的球场瞬间鸦雀无声。

球，进了。

场上一篇寂静。几秒钟过后，便是超乎寻常热烈的喝彩声！

“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他跳了多高？！”

“我不知道他跳了多高……但我知道我看了这么多场篮球，从来没人能达到这个高度……”场下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而且，那不是三分球……三分线离他还很远……”

“那个是谁？”女生们的脸庞也红了起来。“好帅。”

“那个啊，是一年级的叶扬，林衍带来的。”

“原来是林衍的朋友啊。”

“扬！好样的！”林衍跑过来，跟他击掌。

叶扬看见林衍微笑，洁白的牙齿就像天上的云。

心情莫名的开阔。

从未有过的开阔。

上半场毫无悬念的压倒性胜利。休息中，只见对方球员围成一团，不知道商讨什么。但很快，叶扬便知道他们商讨的结果了。下半场一开始，叶扬就被三个球员同时围住，根本就接不到球。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在快速的奔跑中，突然穿插进来一个蓝色球服的队员。他狠狠将叶扬一撞，叶扬整个人都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裁判吹哨。

判，犯规。

那人无所谓的朝自己的队员吐了下舌头，犯不犯规都那么一回事。反正他并不是什么主力队员，除掉了一个叶扬，就算被罚下场也值了。

林衍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将叶扬架起。

“扬，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能继续比赛。”半面身子都蹭在地上，皮开肉绽。伤口火烧火燎的疼。叶扬咧嘴笑。

“你休息，接下来……交给我。”林衍很麻利的叫了一个人来看护叶扬，自己又回到比赛中去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衍生气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因为仅仅三分钟不到，对方球队已经损失了四名球员。实际上林衍没有犯规，只是他传出去的篮球力量非常强大，被他的篮球拍到的球员几乎都站不起来。

他的周围似乎燃烧着火焰，只要接近的人，全部都会变成灰烬。

有那么一瞬间，叶扬好像明白吴才为什么说林衍孤僻了。

篮球赛显然打不成了，再打下去，对方球队就要没人了。

人群松松散散的离去，叶扬忽然从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何蕾。

由于一闪即逝，叶扬也不是很确定。

“扬，冲个澡，我们去吃东西吧。”柔和的声音自耳边想起，叶扬回过头，看见了林衍杏仁似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柔和很平静，刚才火焰一般的气场也消失殆尽了。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打球这么久了头发还是很清爽。

“恩，好。”

“能走么？”林衍站起来，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早都没问题了。就是一点皮外伤，都结疤了。”

“衍哥哥！”

两人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见了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叶扬回头看，是个小女孩。这个小倒不是说她年龄小，而是说她身材娇小。一双眼睛大大的，像是猫的瞳孔。她与何蕾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女孩子，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何蕾是高傲的金黄色，这个女孩则是青翠的绿色。

“娜娜，今天早上没课？”

“没课。”彦琳娜显然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叶扬身上。她就像一只小猎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叶扬观察了一个遍。而后自我介绍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叶扬吧？我叫彦琳娜，衍哥哥的妹妹，其实我很不乐意看见你。”

“娜娜。”林衍皱眉。

“哈哈，开玩笑的嘛，哥哥这么认真干什么。”

“你好，我叫叶扬。”叶扬看着面前这个调皮的女孩，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你笑什么啊？你要是对我哥哥不好，我饶不了你的。”女孩噘嘴，又看了叶扬一圈：“我是说到做到的，绝对没有开玩笑。”

“知道了，我会好好对待你哥哥的。”看着女孩认真的神情，叶扬允诺。

或许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走进林衍的生活了。

“一言为定。”好像老爹要嫁女儿似的，彦琳娜的眼神很认真。等到叶扬昨晚承诺之后，她的大眼睛才又回到林衍身上。“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哦。”

“去吧。”

“你还有个妹妹？”叶扬好奇。

“从小一起长大的而已。”林衍笑笑，跟着叶扬一起走向澡堂。

浴室的雾气蒸腾，林衍就在叶扬隔壁。流水声哗啦啦的，伴随着叶扬的嘶嘶声。

“扬，还疼么？”林衍关掉淋浴，问。

“刚才不觉的，现在被水冲着又疼了。”叶扬把胳膊从水里拿出来，尽量不让它碰水：“但是出了一身汗，不洗又会很难受……林衍？”

说话的时候，自己格挡的塑料门忽然开了。叶扬从小到大洗澡都有个毛病，就是不爱锁门。反正大家都知道里面有人，也不会进来。男的进来了无所谓，女的进来了谁占便宜还指不定呢。

就见林衍身下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走进来。

他的肤色在热水的冲刷下有点泛红。就这么看去，他的身材很匀称，骨骼也很强健，跟他那张清秀的脸孔完全不符合。尤其是他的双腿，又长又直。

“你……”

热热的水从淋浴浇下来，叶扬感觉脑海有点混乱。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是一想到对方或许是GAY，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样洗澡不方便吧？我来帮你洗。”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存在有些拥挤，叶扬点点头，还是答应了。他无措的站着，也搞不清究竟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水被关小了些，林衍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叶扬脖颈，叶扬感觉有些晕眩。他向后伸出手，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