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鸦白乌鸦 下——耳雅

谢黎辰忍不住打了声口哨，“有趣啊！”

“只是听着有趣而已，正要过上这种日子，想死的新都有。一旦被排上了名次，那么此生要在追杀中度日了，而且追杀你的还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杀手！”荣劲摇头，“那中情况只能用永无宁日来形容。”

“那些杀手自己想出那种方法来排名次干嘛？”谢黎辰也有些不理解。

“有很多规矩并非是卖命的人自己制定的，而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荣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我记得当年有个很有名的杀手临死前说过，“杀手这个职业，有时和情妇有些像，对方想找你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用完了，就想让你消失。”

哪个杀手那有哲理啊？”谢黎辰觉得有趣。

“5号咯。”荣劲想起某段往事后，有些感触，轻轻一叹，“梅姐刚刚说得没错，有些人杀人是被迫的，有些人杀人是主动的，但结局往往都差不多。”

“兔子，干嘛那儿感慨？”谢黎辰拍拍荣劲，想让他别愁眉苦脸的。

“七号的话，他对段杨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荣劲哭然开口，“可惜死在了段杨手里，七号是他弟弟，五号身前非常非常疼爱的唯一一个弟弟。”

“段杨杀了五号？那你有没有事？”谢黎辰皱眉，“你也认识五号？”

“当年的事情我是滞后才知道的，也就是段杨离开之后，当年段杨花钱让五号杀死了一个重要人物，然后自己反过来追杀五号，让他背黑锅。”荣劲摇了摇头，“方法很卑鄙，五号不应该死。”

谢黎辰皱眉，他原先对杀手、阴谋什么的，只有幻想却从没接触过，如今想来……段杨和荣劲都是直接见过生死的人，应该还亲手结束过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远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带点儿浪漫主义和轻松，实则是很沉重的。

回到家后，荣劲和谢黎辰准备晚饭，打扫吃东西。谢黎辰便问荣劲，“七号回会来给五号报仇么？“

“应该只有这个原因。他们两兄弟感情很好，不过如果你见过五号的话，会觉得七号有点变态。”荣劲说到这里，琢磨了一下，“我觉得他不是尊敬他大哥，而是拿他哥哥当情人。”

“哇！”谢黎辰惊叹，“恋兄这么生猛啊？难怪五四了之后七彻底边疯了。这是段杨自己欠下的债，不用我们还！”

谢黎辰一听是和段杨有往日恩怨，觉得事情又复杂，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反而是真正甚或的日子。

“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头那种类型的杀手多，还是零零七那样的多？”谢黎辰积累这些只是，以便于他下一次表演时找到原形。

“没那么浪漫也没那么帅。”荣劲给了他一盘子意大利面，“最好的特点是丢进人群里头立马不见！”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荣劲和谢黎辰起来赶往片场定妆见导演。因为这次谢黎辰要参与挑选合作团队，所以要跟导演先碰面。他这次演的是一个卷入某场风波之中的医生，因此要打扮得斯文一些。荣劲则是在一旁看刚刚收到的关于五号和七号的资料资料。

五号死后，七号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都记录在资料里，荣劲皱看得直眉，“疯了这人。”

“怎么？”谢黎辰过来问，他对这几个神秘杀手的故事很感兴趣。

“管他呢，狗咬狗而已。”荣劲说着，跑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避弹衣来，丢给谢黎辰，

“不是吧！”谢黎辰皱眉看那间厚厚的避弹衣，“我才不穿，穿了跟个熊一样怎么去定妆啊？”

“啧！”荣劲认真说，“让你穿你就穿，不准顶嘴。”

“哈？”谢黎辰伸手去捏荣劲的下巴，“兔子，你也忒嚣张了！”

“信不信由你，不过风险的确存在！”荣劲拍开他手，接着说，“这几年来，七号一直追着段杨，前前后后已经杀掉他身边不少人了！而段杨也没停止过捕杀他，为此已经死了好几拨杀手，还有段杨的一些亲人朋友……总之这两人是你死我活！于是就两败俱伤。”

谢黎辰听后有些厌恶，“私人恩怨，干嘛把无辜扯进来？”

“另外，科洛查到五号活着时，和苏芳云家里人有些来往。”

“就是怀疑段杨的苏芳云家里人？”谢黎辰听出了些端倪来，“会不会是暗中已经说好了的？这次七的到来，也跟他们有关系？”

“不无可能。”荣劲沉下脸，“所以说，和段杨在一起随时有可能受牵连，你……”

荣劲话没说完，却见谢黎辰将避弹衣推过去，按在了他的身上，“穿上。”

“我不用！”荣劲不满，“你才是菜鸟。”

“跟菜鸟不菜鸟完全没关系。”谢黎辰神色严肃了起来，“你也太迟钝了，你难道不知道段杨他心里有你么？”

荣劲一顿，虽然百般不承认，但谁都不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黎辰给他穿好了避弹衣，“七号那么恨段杨自然想要折磨他。用什么方法折磨最好呢？自然是从亲人朋友在乎的人下手，你可不是重要目标么！”

“要担心也是苏芳云吧？那才是正牌女友。”荣劲不满，“跟我没关系！”

“你不喜欢但挡不住人家单相思啊，如果他俩都是变态，那夹在中间那个可不就最危险么？”谢黎辰说完，给荣劲穿好外套，拽了他一把，“走，我们今天看看情况，正好调查一下过去。”

荣劲被谢黎辰拉出门，心中却有些怪怪的，谢黎辰这算是某种关心么？

51 卑鄙的阴谋

荣劲出门前被谢黎辰强行套上防弹背心，只好鼓鼓囊囊地跟他上了车，去试镜。

段杨出手很阔绰，为这部戏是在是投资不少。谢黎辰粗略看了看，觉得看手笔，他应该不至于只是为了对付自己或者借机往回追荣劲，如果是……那他也未免太败家了。

进入大棚，就看到导演和剧组人员已经到齐。

众人一看到谢黎辰来了，立马众星捧月一般把他给迎了进去，工作人员先就涌上来拍照要签名。谢黎辰对影迷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就一一满足。荣劲识趣地走到了一旁，不去添乱，小心地留意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谢黎辰的人。

苏芳云已经上了妆，扮相很不错，荣劲也觉得挺好看的，气质之类的，跟剧本和合。

谢黎辰进去换衣服，荣劲就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发现摄影棚建造得非常牢固，不存在安全隐患。

荣劲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就爬上了布景板的上方支架继续查看。

走到称重梁附近的防护栏边往下看，发现并没有任何悬挂物，做手脚的机会也应该不多吧。伸手敲了敲廊柱，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听到身后有人问，“怎么样，检查还合格吧？真想不到你这么不放心我么？”

荣劲回头看，就见站在他身后的是段杨。

段杨也不知道爬上顶棚来干什么，荣劲始终对他保持警惕。

“看来是我太自恋！”段杨微微一耸肩，不无遗憾地说，“我还以为，除了我你不会和别人成为搭档，没想到谢黎辰这样的门外汉，你也搭档得很愉快，你果然是最优秀的。”

“优秀的不只是我一个。”荣劲随处查看，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适应得很好，不劳费心。”

“你见过七号了？”段杨突然问。

“你害怕七号么？”荣劲反问。

“你在说笑么？”段杨走近一步，凑过去靠近荣劲低声说“我是担心你。”

荣劲有意避开他，低头看下方，谢黎辰已经换了一身医生袍走出来了，意外的斯文，但荣劲了解他的性格，觉得很滑稽。

化妆师还在给他化妆，而谢黎辰则是左右张望，像是在找自己。

微微一笑，荣劲就要转身下去。

段杨正挡在他前面，荣劲未作停留，从他身边走过，快步下楼。

谢黎辰可算见着荣劲了，走过去，“去哪儿了？”

“四处检查一下。”荣劲回答，“这里还挺安全的，可以放心。”

……

“男女主角过来拍几张剧照吧！”

这时候，摄像师在前方招呼，谢黎辰对荣劲挤挤眼睛，走过去和苏芳云合影。

荣劲在一旁等着，忽然……就感觉背后有一层寒意。

他微微一愣，抬眼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危险。不过常年从事这工作让他有一定的警觉性，这种第六感很灵验，荣劲知道，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种注视，是非善意的！

谢黎辰拍照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上方的段杨。段杨一直都靠在栏杆上，注视着荣劲，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最重要的是……谢黎辰知道刚刚荣劲上去过，也就是说，刚才两人碰面了。谢黎辰稍微有一点介意，不过他也不想自己跟个变态一样，控制荣劲的行动。甩了甩头，继续和苏芳云拍照，边望向荣劲。

荣劲此时状态似乎不太对，神色专注地留心着附近的人，像是发现了危险。

谢黎辰心中微一动，也开始看四周，摄影师心中还赞美呢，觉得谢黎辰会摆造型！

好不容易挨到拍照结束，脱下白大褂到了荣劲身边稍作休息，谢黎辰戳戳荣劲的肩膀，“呼……一会儿还要再试一组戏服就好了，闷不闷？“

“嗯？”荣劲回过头问他刚刚说什么，显然心不在焉的。

“你在干吗？”谢黎辰不解。

“我感觉不对劲！”荣劲皱眉说，“好像什么人在盯着我。”

“那是啊。”谢黎辰无奈地一笑，“上面一直有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呢！”

荣劲一愣，抬头望上去，就看到段杨正趴在上头的防护栏杆上，盯着他看呢。

“被这么盯着，别说鸡皮疙瘩，皮肤过敏都有可能。”谢黎辰酸溜溜地说。

荣劲瞥他，“胡说什么呢。”

“他一直在看你。”谢黎辰干巴巴地笑，“就算我不认识他，都知道他喜欢你了。”

荣劲皱眉瞪他。

谢黎辰一耸肩，“我去换衣服继续。”说完，转身走向更衣室。

刚到更衣室附近，就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从他身边走过。谢黎辰余光瞥了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人有些眼熟啊，在哪儿见过？看打扮可能是剧组打杂的工作人员，但是气质真的还不太像……

谢黎辰猛地一愣，想起来这人他和荣劲刚刚见过！是那个杀手七号！

刚刚擦肩而过，谢黎辰觉得不解，是因为那人的神情，似乎在笑，而且笑得非常怪异，像是野兽找到了猎物……猎物？！

谢黎辰猛地站住了，回头看，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走到了荣劲的身后。

“荣劲！”谢黎辰突然大叫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他身后那个戴着帽子的人。

荣劲让谢黎辰吓了一跳，在场所有人也都吓坏了，纷纷惊骇地看过来。

而谢黎辰再看坐在地上的人，那人并不是七号，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小男生看起来是个打工仔，虽然被影帝推了一下挺惊喜的，不过还是被吓了够呛。

“你干嘛呀？”荣劲不解地看谢黎辰。

“不是……”谢黎辰皱眉看着地上那个男生。仔细看，不是同一个人的！刚刚那个绝对是七号不会错！

荣劲将那个男生拉起来，跟他说了声抱歉，男生就躲到一边去了，在场不少人都躲到远处窃窃私语，大概觉得这位影帝有些神经质。

荣劲将谢黎辰拉到一旁，“喂！你干嘛突然……”

“我刚刚看到七号。”谢黎辰道，“他还在笑！”

荣劲愣了愣，左右看看，“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是！”谢黎辰着急。

“怎么了？”

正这时候，就听身旁有人问话，“有什么工作上面的不满，随时可以提的。”

说话的人，正是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段杨。

荣劲本想跟他说没事，可谁知谢黎辰忽然愣在了那里，他看了看段杨，又看了看荣劲，忽然张了张嘴，“是你……”

“嗯？”段杨不解。

荣劲也看谢黎辰。

“黎辰？”这时候，导演也察觉出气氛不对了，过来看，“你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可谢黎辰只是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段杨，荣劲就看到有怒火一点点地从他的眼底升起。他认识的谢黎辰一直都是那幅半死不活吊儿郎当的样子，头一次看到他这种反应，为什么生气？荣劲疑惑的同时也开始想理由——谢黎辰不会无缘无故发火，而且是对着段杨，段杨做了什么惹到他？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谢黎辰忽然上前一步盯着段杨，“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段杨茫然地看着谢黎辰，似乎是完全不明白。只不过，在别人看来他是很无辜，可荣劲了解他的动作习惯——段杨的面部表情是装出来的！不同于脸上的茫然，他的眼中，有浅浅的笑意，而他的嘴角，也微微挑起。

谢黎辰说得不错，他的确是故意的……故意什么？

“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段杨赶走其他的工作人员，拉了谢黎辰到一旁说话，像是要跟他解释一下。

谢黎辰踏上一步，就听到段杨用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低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点么……或者说，我把你想得太笨。”

谢黎辰忽然像是被点爆了的火药桶似的，一脚踹了过去，随后挥拳开始揍人。

“啊！”

在场很多工作人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愣了一下后赶紧上来拉开，而棚外不少记者呢，吃惊了一下之后就都兴奋起来，意识到明天一大早的报纸头条有了！

谢黎辰原本就是个古怪的脾气，发火打架也不是没有的事。最近他倒是变好了不少，媒体们都赞他浪子回头了，可没想到今天一试镜就把老板给揍趴下了，这是多好的八卦新闻啊！

荣劲现在很混乱，刚刚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被谢黎辰打断了。

荣劲意识到这事情会给谢黎辰引来多大的麻烦，冲过去一把将他拉住，拖了出来，也不等待，直接拖出门塞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

开车回去的时候，谢黎辰一直在一旁生闷气，荣劲并没有骂他也没有问他什么，只是在哪儿想，谢黎辰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他说段杨是故意的？设计好的？

正这时候，谢黎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也回过神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了接听键，就听那头传来了曹文德的怒吼声，“谢黎辰！你又发生么疯啊！”

谢黎辰关机。

荣劲突然一脚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微微皱眉，良久，才轻声说，“我明白了。”

谢黎辰抓抓头，“早知道我就不接这戏了，白白被那小子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