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年轻的少女,一身黑色的高开衩旗袍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黑色的长发被盘起,梳成可爱的娃娃头,露出优雅的脖子,走近了瞧才发现竟然还是对双胞胎,姣好的面容带着得体的笑容,柔声道,“欢迎光临,请问这位少爷有预约吗?”左侧的女子见到凡因缓缓上前弯腰问道,态度显得谦卑又不谄媚。
凡因没有回答,直接从少女面前走过,无礼的行为并没有惹怒少女,少女很恭敬的跟在凡因身后往里走,“地滑,少爷请小心。”
闻言,凡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这名女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教的不错嘛。”
少女露出有些羞涩的红了脸,“少爷过奖了。”
“呵呵。”凡因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大好,突然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摇了摇头,诚实的说道,“少爷一定不长出门,我从来没有见过少爷。”她和妹妹的记忆都很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脱颖而出成为伊甸波西里亚店的迎宾小姐,这份工作不仅安全而且工资还高,没有谁胆敢欺负伊甸的侍女,这让她们这对早早就失去了父母的姐妹两很是放心,在刚开始接手这工作的时候,管理者就告诉她们要记清楚每一个来过伊甸客人的身份,有时候还会给她们补习一些可能会到来的客人的资料,只为能够让客人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她可以肯定眼前这名穿着低调却掩不住那高贵气质的秀气小少爷她绝对不曾见过。
正当凡因还想欺负欺负这名少女的时候,劳突然上前对他行礼说道,“凡因少爷,您该用晚餐了。”
路德维希家族家规严谨,何时用餐何时就寝在未成年前都有明确规定,凡因撇了撇嘴,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处成长期,按时用餐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没有责怪劳的插嘴,“把默德喊来。”说完也不顾那少女震惊的表情就向隐在一侧的楼梯走去。
劳并没有立马跟上,他默默看了一眼尚未回过神来的少女,喊过一旁的接待人员安排好凡因的饮食并嘱咐让她把默德喊到六楼的房间后才快步赶上了凡因。
当那少女再次看向楼梯口的时候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抱着胳膊喃喃道,“好可怕的男人。”脸色有些发白的迅速回了自己的位置。
爬上六层对凡因这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吃力的,到了房间,看着被摆设成老宅自己房间一模一样的屋子,凡因很自然的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喘气。
劳拿起茶桌上的茶壶,迅速的沏了红茶放到凡因的面前,“凡因少爷,您先喝口茶,晚餐马上就会送来。”
凡因没有说话,而是翘起脚看向劳,劳抿了抿嘴,就单膝跪下替凡因解了领结,为他脱下鞋子。
等身上轻松了,凡因才说,“为什么要喝红茶。”
“……凡因少爷,如果您不喜欢喝红茶,劳这就给你去换。”
凡因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神色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以为不是你准备的,味道会不一样。”他只喜欢喝劳准备的红茶,如果不是,他宁可喝别的。
“凡因少爷请放心,为您准备的饮食都是按照您的喜好的。”
凡因眯了眯眼,打量起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落地窗前的窗帘并没有拉上,轻易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竟是正对着众享乐园,从高空俯瞰,更是深觉这乐园的巨大和繁华,茶桌就被放在落地窗前,一样的红木所制,仿佛连上面的花纹都雕刻的一样,“什么时候做成这样的?”他记得他的房间是几年前才翻修成那样的吧,伊甸的六楼虽然一直是为当代家主所空置着的,可竟然会做到专门改造成和老宅一样这份上他还真是不知道呢。
劳沉默,“是劳自作主张了,请少爷责罚。”
第七章
凡因知道他大概是还记得下午的事吧,也不点破,直接道,“下不为例。”
“是的,凡因少爷。”劳突然转身向门口走去,当他到了门口的时候,“扣扣”,竟正巧有人敲门,对于劳这样的动作,凡因也早就习惯了,谁叫吸血鬼的听力比人类好很多呢,就算墙做的再厚实,吸血鬼还是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门口有没有人。
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他推着送餐车带着优雅的笑容在凡因的点头示意下进了屋,“默德见过家主,劳管家。”
“噗,”凡因看了眼脸色未变在布置餐桌的劳,说道,“你还是换个称呼吧,劳可一点都不老呢。”
默德一愣,随即释然,“是的,是默德愚昧了,还是称呼为劳大人吧。”
“凡因少爷,请先用餐。”说完劳看了眼默德,默德心领神会的禁声站到他身后。
桌上摆着的明明都是凡因以前爱吃的食物,不过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凡因没有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两口就擦了擦嘴示意默德可以汇报情况了。
虽然明知劳会不满,不过默德可不敢当着凡因的面问劳是不是现在就说,清了清喉咙就说到,“今日赫利伯爵带着一些闻讯而来的血族来过伊甸,说是只要我把那孩子交出去就可以不追究这事,可那孩子是家里的独苗,他们家族也已经为伊甸工作了好几代,默德不敢做主将他交出。”
凡因点了点头,同意道,“德力西既然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当然不会为了血族的一句话就交出自己的员工。”
“可是家主,据赫利伯爵说,过几日茨密希亲王殿下就会带着返世之镜到达波西里亚了,到时候……”默德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因为他的失误如果导致德力西被血族报复,那他真是万死不辞了。
“那孩子真的杀了那个血族男爵?”听默德的言下之意,凡因就猜到了几分,不过他还是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
“听他的祖父说,是真的。”
“怎么杀的?”
“那孩子是教徒,应该是教廷里的人给了他什么东西。”默德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教廷对于血族的克制近几年来效果比以前可是好多了,如果真是教廷的人帮忙,那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杀了血族男爵恐怕也还算说得过去。
“就算是这样,那孩子怕也是保不住吧。”即使可以让教廷的人背上黑锅,有着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的返世之镜在,就算他们想要撒谎保住那孩子也是做不到了。
“是的。不过这样可以让血族的人不记恨伊甸。”默德有些汗颜的说道。
“那孩子到底有没有拿教廷的东西?”
“默德无能,那孩子自那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说完默德就跪下了。
“凡因少爷,您希望保住那个孩子?”一直沉默着的劳突然出声问道。
凡因有些诧异的看向劳,“怎么,你有办法?”
劳没有正面回答凡因的问题,而是将右手置于胸前,弯腰行了礼,“只要是您的愿望,劳都会为您达成。”
每次劳这么说的时候都会让凡因觉得不舒服,对自己来说,他明明不是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仿佛自己和他的关系就只是下达命令者和完成命令者。
这么想着的凡因没由来的有些不悦,命令道,“默德你先下去吧,这事等茨密希亲王来了自有分晓。”
“是的。家主,劳大人,默德告退。”默德没有迟疑的推着已经整理好的送餐车出了房间。
一时之间,房间内有些寂静,徒有凡因手指无规则敲打桌面的声音。
凡因停止了自己手指的动作,问道,“对你来说,你到底是什么?”
“您是劳的主人。”
“呵,”凡因忍不住冷笑出声,“小小的人类竟然可以做血族的主人?”
“大多数血族,在接受初拥前都是人类。”劳说这话的时候破天荒的抬起头直直顶着凡因看。
“可你现在是血族!”凡因努力尝试让自己冷静,可或许是这些年来劳对他的容忍,对这个血族,凡因竟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凡因少爷,如果劳是人类,您就会相信了吗?”
凡因不知道劳说这话的目的,想了想,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人类很脆弱,如果你背叛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说这话时的凡因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此时该用什么表情展现在别人的面前才好,“可你是血族。”
看着凡因面无表情的说着这句话,劳不知怎的心有些疼痛,“凡因少爷,劳会一直站在您身后。在您不安的时候,需要劳重复多少遍都可以。所以请您……”
等不到下文的凡因站起身来走到劳的面前,恶狠狠的道,“跪下!”
月光下,高傲的血族没有迟疑的跪在了少年的面前,宛若最虔诚的教徒,祈求接受神的洗礼。
有些粗暴的抬起劳的下巴,直到看清那双漆黑的眸子映着自己饱含怒意的海蓝色眼睛,这才让凡因稍微冷静了一些,看着跪着的劳不禁有些后悔,放轻了声音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信任一个人。”就算告诉自己,去信任吧,可心里还是会去怀疑。
看着自己的凡因少爷露出如此迷茫的表情,劳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庞,动作轻柔的好像是对待易碎的水晶,低沉而温柔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凡因少爷,劳的一切都是您的,请您不要担心,因为……让我从人类变成血族的正是您啊!”
第八章
本来还挺迷茫的凡因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然后狠狠的瞪了眼劳,“劳·帕特纳!不准骗我,我不是血族怎么能你变成血族的!”
“凡因少爷,血族的初拥不是您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变成血族的,接受初拥后如果不能消化吸食的第一份血液,就会死亡,所以您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凡因实在不能从劳的表情上看出他到底有没有撒谎,此时的他才惊觉自己和劳的动作有多怪异,他甚至已经单膝跪在地上,和劳之间的距离近到甚至可以细数他的睫毛,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站起身,“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劳自然不知道凡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回应道,“凡因少爷,劳会记住的。”
“好了,起来吧。”凡因挥了挥手,有些责怪的说道,“我叫你跪你还真跪,有没有做为一个血族的自觉啊!”
“凡因少爷,劳在您的面前,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脆弱得不堪一击,您的每一句话都会直达内心深处,在您的面前,我永远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照你的话看来,那你才成为血族没有多久?”
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可惜凡因正背对着他没有看到,要不然他一定会猜到劳没有对他说实话。
见劳没回答,凡因也不介意,大概是先前劳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吧,随口问道,“你不饿吗?”
“劳饿的时候会去觅食。凡因少爷不用担心。”
凡因点了点头,“以你这个血族来看,这次的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收场?”
“凡因少爷,血族的繁衍不易,每一位得到亲王承认的血族都是宝贵的,这次死的是血族男爵,虽然爵位不高,但若不给他们个交代,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伊甸的。”劳很诚恳的总结道,“不过茨密希亲王以前受过路德维希家族的恩惠,这次由他来,应该不会做的太过。”
“先让潜在教廷的人打探下,到底有没有人出手帮那倒霉鬼。一定要在茨密希亲王到达之前有个结论,我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
“如您所愿,凡因少爷。”
第二天凡因并没有出伊甸,想来昨晚波西里亚的势力应该知道自己这个路德维希家族当家抵达的消息,现在出去一定会被人拦得正着,接着就是随处可见的偶遇,或者是累人的宴会邀请,凡因可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乐得躲在房里处理一些被默德带来的,关于德力西旗下在神圣天国所开设的店面的一些杂事。
下午的时候潜伏在教廷的人就传来消息,那个杀了血族男爵的少年前段时间确实去过波西里亚的教堂,并且对着神父忏悔了许久,只是神父有职责不得说出忏悔人所说的事,所以还不得而知那少年到底说了什么,又和那个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知道的是神父曾给过少年一把经过圣水浸泡的匕首。
“这么说,凶器应该就是那把匕首了,东西找到没?”凡因看完报告后问劳,以劳的性子应该早就去找过了。
劳摇了摇头。
“没有?”凡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劳,“都找过了?那个房间,还有少年的房间都找过了?”
“凡因少爷,劳都找过了,劳对血腥味很敏感,可以确定两个房间都没有。”
凡因忍不住皱起了眉,“没事,如果真是那把匕首,茨密希亲王的返世之镜看到也就是了,找不到也无所谓,”他顿了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事太诡异了,首先为什么赫利伯爵一口咬定是阿净杀了他儿子?明明尸体都灰飞烟灭了!还有,如果不是靠着那把被圣水泡过的匕首,阿净又是怎么杀得了一个血族男爵?如果是,那匕首又去哪了?他不是从那之后哪都没去过么?”
“凡因少爷,就算是有那把匕首,一个血族男爵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伤到呢?而且,血族对圣水的味道是非常敏感的,他不可能没有发现那把匕首。”劳又补充了两点,他也想不通,照理来说,就算是被泡过圣水的银器伤了,血族也是不会死亡的,除非是贯穿了心脏,可即使是贯穿了心脏,也应该留下尸体才对!
“阿净还是什么都不说?”
劳走到凡因的背后,伸手轻柔的替他揉着太阳穴,努力归纳他所看到的状况,“他的精神不太好,失魂落魄的。”
“哼,是该他失魂落魄的,说不过过几日他就会被送到那群血族手里好好招待了。”凡因冷笑,“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怎么还有胆杀一个血族男爵。”
“凡因少爷,听说是那血族男爵想要轻薄阿净。其实按照人类的制度来说,阿净的做法也算是自卫。”
凡因没好气的拍掉劳的手,瞪了他一眼,“怎么,才见了一面就替他说话了?到底是怎样的美人让你们血族一个接一个的为他奋不顾身啊!”
“凡因少爷,劳只是说实话。”劳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闷闷的说。
好像自己欺负他了一样,凡因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连忙拉起劳的手放到自己的太阳穴上,命令道,“继续揉。你知不知道血族什么时候才会死成那样?”
看着凡因别扭的动作,劳的手劲又一次放轻,恨不得能让自己变成凡因少爷最喜欢吃的食物,吃下去算了,这样就能永远和凡因少爷一起了……这样想着的劳甚至忘记回答凡因的问题。
“劳?”凡因有些困惑的喊道。
“凡因少爷您刚刚说什么,劳刚刚走神了……”
“呵呵,”凡因还是第一次见到劳走神,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先前的郁闷少了不少,“你竟然也会走神?刚刚想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