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绝世君臣 下+番外——曳喑籽

作者:曳喑籽  录入:12-11

……

还是在别馆之中,天色已近渐暗,而甘罗却坐在李斯的桌案之前唠叨个不停,时而讲述着自己童年的故事,时而调侃着李斯,也许是因为甘罗说了什么,李斯不禁失笑,而甘罗却愣住了。

李斯疑惑着,手掌覆上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何异物吗?”

“没有。”甘罗温柔的拉下李斯的手,微微的牵起嘴角,“这是斯兄第一次对甘罗笑呢。”

心中一顿,像是有千百根细针扎在了胸口,李斯的心脏和着全身开始泛着疼,寒冷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如果哦,我说的是如果,”甘罗苍白的脸竭尽全力的露出微笑,“如果下辈子没有郑姬,没有嬴政,你不是李斯我不是甘罗,你会爱上我吗?”

鲜血染红了甘罗的衣衫,惊恐的李斯紧紧的拥住甘罗,可是却怎么也温暖不了甘罗渐渐冷却的身体,李斯想要呐喊,可是纵使他用尽了全力,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甘罗!甘罗!!李斯抱着甘罗无声的哭泣,身子不住的颤抖,眼泪伴着鲜血,已经不知道那些是眼泪那些是鲜血,或者说,那些鲜血就是流出的眼泪……

“斯兄不哭。”甘罗的声音微弱可是却带着心满意足,冰冷的手指触碰着李斯的脸颊,苍白的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意,“甘罗这次终于能保护你了,甘罗很高兴呢……”

“还有,要记住我们的约定哦,下辈子甘罗等你来找我呢……”

甘罗的身影渐渐隐去,就连冰凉的触感也在慢慢逝去,李斯着急,伸出手一定要抓住甘罗的手掌,他不要甘罗就这样离开,不要!不要!

“甘罗!”

抓住了!李斯猛然睁开双眼,握紧好不容易抓住的手!

安静,这个世界好安静,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李斯急促的呼吸声。

“甘罗……”李斯呢喃着甘罗的名字,眼泪沿着脸颊滑落,迅速淹没在青丝之间,握紧的手不肯放松。

“你醒了,你醒了!”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李斯,滚烫的眼泪不住的跌落在李斯肩头,因为剧烈哭泣而颤抖的双肩,不断呢喃的声音,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就连悲伤也是。

“醒了!李客卿醒了!”

安静的房间一瞬间就开始沸腾……

——

入秋的咸阳一切都变得萧条起来,若是下了第一场雨那空气也会泛起丝丝凉意。

从咸阳宫回到甘泉宫时,嬴政就看见李斯独自站在宫门口发着呆,随行的小内侍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吩咐赵高去将李斯的汤药端来,嬴政默默的走到李斯身后,褪下自己的外袍,嬴政细心的披在李斯肩上说道,“入秋了,多穿点。”

嬴政知道,对于甘罗的死李斯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可是如不是黎倾带着兵马及时赶到,现在他也不能站在李斯身旁了啊,为什么李斯就看不见他呢?

嬴政叹了叹气,这一辈子他也比不上甘罗了。

在树林发现李斯和甘罗时,李斯抱着甘罗的尸体已经晕倒了,在此之后李斯便一直昏睡不起,嬴政不敢在奢求什么了,现在李斯能站在他面前,他就满足了……

“进屋吧。”

李斯轻轻点了点头,可是走了不到两步他又回头看着甘泉宫的宫门。

嬴政紧紧的把李斯拥住怀里,亲吻李斯的额头,自从醒来之后,李斯就爱站在宫门口发呆,不然就是去到他曾经居住的别馆,嬴政不知道他和甘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想温暖李斯的身体和心。

从宫门口到寝殿嬴政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李斯,直到进入寝殿,小心翼翼的让李斯坐下。

赵高端着药碗走进寝殿,嬴政点了点头,示意赵高放在一旁即可。

“大王,徐道长说从明日开始李客卿的药方中还要加一剂丸剂。”

“为何?”嬴政又拿出厚厚的绒衣给李斯披上,方才嬴政发现李斯的额头冰凉,想必是因为在外面站得太久。

“道长说是调补药,李客卿身子弱必须大补,不过不能急只能一点一点的加丸剂补药。”赵高复述着徐福的话。

“知道了,退下吧。”

对于徐福嬴政是信任的,若不是因为徐福,李斯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而且从徐福口中嬴政还得知了一些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斯,药凉了。”嬴政将汤药吹凉之后,递到李斯面前,看着李斯乖乖的吃药,嬴政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徐福说李斯现在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就像一只扶柳,随时可能随风折断,旧疾加上近年来不断的伤害,李斯的身体再也禁不起任何伤害了……

不能失去李斯,这是嬴政心中坚定的信念,他对李斯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情,应该遭到报应的人是他,而不是李斯,更不是甘罗……

因为药汁的苦涩李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以前嬴政都会备上一些甘糖,可是李斯从来也不吃,无论药汁多苦,李斯从不吃那块可以驱走苦涩之味的甘糖,久而久之嬴政便也作罢,不过每次他都会喝一点李斯的药,不能同甘,那便共苦。

“斯休息一会,今天天凉,若是受了凉那就不好了。”嬴政一面将李斯小心翼翼的扶到床榻之上,一面说道,还不忘细心的为李斯掖好被角。

自从李斯醒来之后就一直住在甘泉宫的寝殿之中,而嬴政却住在寝殿一旁的偏殿里,处理政事、会见大臣、起居都在偏殿之中,剩下的时间,嬴政都陪在李斯身边,就算两人都一言不发。

“别走……”

手指突然被李斯握住,嬴政惊异的看着李斯,可是后者却偏过了头,“冷……”李斯的声音静静的传入嬴政耳中。

“嗯。”嬴政轻轻的掀开被子,静静的拥住李斯,一瞬间有一种名叫眼泪的东西浸湿了眼角。

甘泉宫宫门口留着李斯和甘罗的回忆,可是它也充斥着李斯和嬴政的记忆。

在甘泉宫的第一次相见,在宫门口嬴政也曾为李斯披上外袍,在冀阙两人曾经伶仃大醉,在别馆他们一起泪流满满,第一次说爱,第一次争吵,第一次在一起,第一次流泪,整个王宫整个咸阳都是他和他的回忆……

甘罗,下辈子李斯一定会先找到你的……

“冷。”带着浓浓的鼻音李斯转过身拥住嬴政,这是他的这辈子。

——正文完——

番外一:吕不韦,奇货可居

邯郸城中人来人往,街旁的小贩们摆着简单的摊子,吆喝声,谈笑声,看起来就是美好的景象,可是美好的却不包括吕不韦的心情。

‘有钱又如何,不过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

赵旻的话言犹在耳,轻蔑的神情,不屑的语气,都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吕不韦脑海。

他一个养尊处优猪狗不如的公子知道些什么!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出身在赵国,只因为他的父王是赵王的堂弟,他就可以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就可以骑在他人头上,他就可以比他尊贵一等!凭什么!!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吕不韦疾步走在邯郸街头,紧紧锁着眉头,吕不韦就不相信这一辈子他吕不韦都比不上那个一事无成的赵旻,总有一天一定要他赵旻跪在他面前,让他承受今日的百倍的耻辱!

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少年不小心撞到了疾步行走的吕不韦,后者阴沉的脸色让少年害怕,只能不住的道歉。

吕不韦皱着眉看了一眼卑躬道歉的少年,这一看他的眉头更是紧锁,面黄肌瘦,这是吕不韦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没事。”语罢吕不韦便走开了。

为难这个少年对吕不韦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让他觉得他和赵旻没有一点区别,仗势欺人,一如恶狗!

“先生!先生!”

吕不韦继续走着,可是速度却不在那么急促,着急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就连报复也要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先生!”

看着突然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吕不韦很是诧异,第一是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吓住了,第二,是被这人的面容惊住了。

来人身穿简单的半袖外袍,内衬着墨黑的长袖衣衫,墨发举于发顶,秀挺的鼻,细长的凤眼,欣长的身形,落在吕不韦眼里美丽的不可方物,不过除了他过瘦的身形。

“先生这可是您的?”美丽的人儿将一个绣制精美的钱袋递到吕不韦面前,因为奔走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红润着。“先生?”吕不韦的不语让他皱了皱眉。

“啊……是,是我的。”一时回神的吕不韦尴尬的应声,更是懊悔自己居然因为一个男人的美貌而慌神,“不过钱袋怎会在您手中呢?”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方才见先生不小心将钱袋落下,我便捡来归还于先生。”

吕不韦恍然大悟,这邯郸街道上人来人往,加之他脚步匆忙,一时大意将钱袋落下了!

“那甚是感谢公子!”吕不韦急忙从男子手中接过自己的钱袋,忙不迭的道谢。

“您客气了,以后注意点便是。”语罢男子对吕不韦点了点头就欲离去。

“公子!”吕不韦不禁思考的拉住男子的手臂,面对男子惊异的神情吕不韦瞬间红了脸颊,悻悻的松开自己的手,话也说得支支吾吾的,“我请公子吃顿饭吧,聊表谢意……”

“您太客气了,大可不必,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

“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又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虽然吕不韦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错过这个人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男子愣住了,显然吕不韦的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而后者的神情真诚的有很急切。

“子楚。”子楚似乎是真的有急事,对吕不韦歉意的一笑,留下自己的名字就匆匆离去。

“我叫吕不韦!”吕不韦对着子楚的背影大声说道,不顾大街上人们的侧目,看到子楚回头看了看他,吕不韦傻呵呵的笑了,子楚,子楚……

这是吕不韦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与子楚的偶遇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吕不韦久久回味却又觉得意犹未尽,想要再见到子楚可是却不知从何下手,能知道的就只有子楚曾经在这条街道上出现过。

自从那日子后吕不韦每日都会刻意经过这条街道,就算明明要绕行几条街道,他也不想错失这唯一的线索,不过总算皇天不负,吕不韦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子楚,但并不是在那条街道。

赵国的达官贵人都住在邯郸城东面,最靠近王宫的地方,这日吕不韦去廷尉府拜见赵廷尉,从齐国来的货物到了,吕不韦的首先送给大人们。

每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身份巨大的落差都让他喘不过起来,尊卑在这个地方体现的淋漓尽致,地位权利,对一个卑贱的商人来说是妄想,不过在看见子楚的那一刻,抑郁的心情一瞬间就被吕不韦抛到了了九霄云外。

子楚并非一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随从,吕不韦不敢大方的上前打招呼,只得鬼鬼祟祟的跟在子楚身后,子楚看起来轻车熟路,对这个‘贵人区’很是熟悉,不一会子楚就走进了一座府邸。

难道子楚是赵国的某一个王子或者是某个大臣的公子?不然他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

这样的认知让吕不韦兴奋的精神瞬间被浇灭,强烈的自卑感将他湮灭,子楚的言谈举止,他的气质无不说明他非富即贵,而他吕不韦只是一个卑贱的商人罢了。

“吕老板,你怎会在此处?”

吕不韦回头,原来是廷尉府上的舍人。

“吕某随意逛逛罢了。”

“吕老板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舍人好心的提醒着,吕不韦也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也高攀不上。

“您知道住在前面那座府邸的可是何人?”

可是,他心中还是抱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那里啊,住的秦国的质子啊。”

“秦国的质子??”

“对啊,秦王的十八子,说白了就是秦国送到赵国的牺牲品罢了,现在谁人不知秦赵两国的关系……”

舍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话题,一直喋喋不休,但是吕不韦却全都充耳不闻。

原本的吕不韦只不过是魏国一个小小的卖货郎,虽然现在他的地位依然低下,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能一步步的做到此步,只靠运气是不可能的,靠的住的是他敏锐的神经和机智。

那个晚上吕不韦回到府上就和他的父亲彻夜长谈,吕父静静的听完吕不韦激动的陈述,沉默了片刻之后吕父只问了吕不韦一个问题。

“你怎么看那个秦国质子的?”

“奇货可居。”

来自秦国的子楚对吕不韦来说就是一件商机无限的货品,只要买卖的手段得当,那么机会也就无限,可能也是无限!

听到吕不韦的回答,吕父从桌案后站起身,“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去吧。”

“您同意了?”吕不韦惊喜的随着吕父站起身来。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吕父慈祥的微笑,“你相中的货物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个质子你只也认为是奇货罢了,只是货物就不会有情感,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已经老了啊……”

“谢谢父亲!!”

父亲的体谅让吕不韦感动,毕竟他这一桩‘买卖’可不是一般的买卖,成也此举败也此举!不过父亲说错了一点。

之所以说子楚是奇货可居,不是因为没有情感,而是因为吕不韦对他每一件货物都带着感情,不然他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子楚、子楚……只是默念着他的名字,吕不韦就像着了魔一般裂开嘴笑了。

吕不韦的这桩‘买卖’不仅是一桩买卖,更是他的野心!

秦国宫廷中的八卦吕不韦也是有过耳闻的,现任秦王有很多的妻妾,可是他最爱的只有华阳夫人,可是不尽人意的是华阳夫人不能生育,长久以来都无子出,而嬴子楚只是秦王众多王子中不起眼的一个,不过众所周知现在秦国的太子也只是一个泛泛之辈。

而吕不韦的计划就是利用他的钱财,子楚的身份,太子的无能,秦王的华阳夫人的爱,将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将子楚推到秦王面前,让子楚得到最高的地位与权力,他吕不韦也要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权力!

还有,有资格陪伴在子楚身畔的权利……

有了计划就要付诸于行动,而吕不韦行动的第一步就是说服子楚和他联盟!

吕不韦是兴冲冲的跑到质子府去拜见子楚,不过让他郁闷的就是,当他说完自己的想法时,他就被子楚赶了出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第一,子楚现在的日子过得没有意料之中的好,第二,子楚身边的侍从挺眼熟,面黄肌瘦的,看着就知道日子过得并不好,第三,也很是最重要的一点,子楚还记得他!!只要这一点什么郁闷都不重要了~这就是吕不韦锲而不舍的动力!

三番四次,死缠烂打,子楚一出质子府吕不韦就跟在他身后,子楚吃饭跟,然后死皮赖脸的请子楚吃饭,子楚看戏跟,然后屁颠屁颠的把票钱给了,子楚逛街也跟,然后傻呵呵的把子楚看上的东西全买了!

推书 20234-11-16 :尘哀(三)——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