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十个世纪了。」
我屏住气息。我很紧张。
「我很喜欢啊。」他抓我衣角的力道紧了,「以前跟现在的你都是。」
有一种心脏罢工了的错觉。
我两手放在他耳边把他的脸抬起来,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在丢根稻草上去随时会决堤的模样。
「谢谢。」我说。
恶魔先生摆出凶狠的表情,「我爱你,低等生物。」
我笑了,「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不准笑,你这个下人。」
「好啦。」我摆在他耳边的手搔了搔,「嗯,让你久等了。」
他蹬大眼睛看我,眼泪扑簌掉了下来。
糟糕,我说了什么吗?
「不要提醒我这件事!」他生气地喊着,一边不停落泪。
嘿,我说。恶魔先生什么都好,就是生了一张不坦率的嘴巴。我用自己的嘴把这不坦率的家伙堵了起来,免得又有不老实的话语逃出。
22.
黑色的连帽外套落在主卧室门口,我把他放倒在床上,手不安份地掀起他衣服地下摆。恶魔先生压住我的手,「你要干什么?」
我笑着说:「耍人耍这么久多少要付点代价吧?」
「谁耍人——住手!」他说话的同时我趁隙把那件T恤从他身上扒了下来,他触电似的两手抱在胸前别开脸,「走开,不要看啦!」
这反应真有趣,明明之前还敢若无其事地现给我看。我两眼视线极具侵略性地扫视,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不自觉勾起嘴角,真是绝色,我稍微感到脸上发热,满载欲望的气息从喉头上冲窜出口鼻。
「你在害羞吗?」见他两颊涨红忍不住想逗他。
「走开。」恶魔先生不肯看我,眼睛盖在浏海底下低声咕哝,我低下头亲了他的脸颊。
「都到床上来了总该做点什么吧。」我挂起奸猾的笑容,右手探到他裤头,「不要跟我说你没有这种经验,我不会信的。」
「什么经验?」恶魔先生转回来疑惑地看我,眼神异常无辜。
我抽起他皮带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悬在空中。「?这种经验。」
「什么?」
「?性经验。」
「脏死了,不要讲出来!」他赏了我一巴掌,「不要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这个?」他语塞说不下去了,脸烧得通红。
「你没有经验?」
「?」
「打手枪也没有?」
「我才不会做那种猥亵的事。」恶魔先生居然吐了舌,一副鄙视的表情。
嗯,我床上躺着一个超过一千岁的处男,真是不可思议。一般来说,我顶多撑三天就很了不起了。
「那我帮你吧。」我把手探进他裤档抚摸。
「住手!」他抓住我领口伸直手臂挡着,我轻缓地把他的手挪开,低头去咬了他的耳尖。「住手?哼?」
听到鼻声我得意地笑了。「你喜欢嘛。」
「没有啦!」他红着脸大叫。
真是嘴硬,我沿着他耳廓舔了一圈,呵气,用气音说:「不觉得舒服吗?」
恶魔先生在我身下颤了一下,抬起手横在耳朵和我之间,「我不知道。」
「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啊,」我避开他的手往下,在白皙的颈项间落吻,「那,喜欢吗?」
「不知道!」他显得不知所措地叫着,白透的肌肤染上红晕,「感觉很奇怪?嗯?!」
「等下就会说喜欢了。」我感觉到自己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唇齿找到了咽喉上滚动的喉结,咬一口,舔一下,舌尖与齿尖轮番上阵,恶魔先生抓紧我的发根,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我可以感觉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冰凉的触感。
一边向下舔吻,手上的动作仍继续,轻柔巧妙地触碰掌中开始膨勃的事物,以指尖搔刮,虎口含着握起。同样身为男人(抛开羞耻心地说,是自渎经验丰富的男人),要取悦对方很容易。
「想的话就叫出来吧,会比较轻松。」我说,在他锁骨上烙下红点。
「我、不、要?」他咬紧牙关一边说,表情很难受的样子,看起来很努力在忍耐。
不懂他把自己搞得那么紧绷做什么,为了顾及自尊?老实说,你这样没有比较有尊严喔,恶魔先生。
我一边独白一边窃笑,突然头上挨了一拳,「笑什——啊!」在我挨打那瞬间手上力道跟着紧了一下,他压抑许久的呻吟不小心脱口,前功尽弃。
那一刻有种,能拥有耳朵这种器官,真是幸福无比的念头。「声音很好听啊,为什么要忍着?」
「闭嘴、嗯?」
我到他胸前放肆,牙齿跟舌头,嘴唇和空着的手同时撒野,另一只手从根部抚至顶端,在那里逗了几圈后开始套弄。恶魔先生在我身下不安分地扭动,无法克制地发出带鼻音的喘息。
「哈、哈?嗯!嗯?」
终于压不住声音了吧,我见他失焦的眼里泛着泪光,明白他濒临意识残存的界限。我加快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我用手描绘他逐渐亢奋的形状,感觉自己也喘息着,喷出炙热的粗气,裤头变得紧绷需要被解放。
身下的人一颤攀上高潮,我伸出食指划过自己的脸颊,把溅到脸上的白浊秽物放进口里。
「?脏死了,你干什么?」恶魔先生一定是累坏了,连平时最拿手的责骂都说得很吃力。
「你也想试试吗?」我坏笑着看他。
「不要!」他用仅存的力气反抗,我不听话地探下头舔起他腹部上的白液,用接吻的方式送到他口中。
23.
「如何?」我抹了嘴角问。
「?好恶心。」恶魔先生艰难地吞咽,吐了吐舌头说,眉心皱得死紧。
我笑了,「老实说我也这么觉得。」食指放上他的胸骨,描着一条中线往下游移,「不过我很乐意吃掉它。」我挪开手,低下头吻他的肚脐,舌尖往里头顶着。
「也是,反正你是下人?」他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变成吐息。
我把他身上的秽液舔干净了,拉下他的裤头,往下碰了碰泄欲后颓软的分身,一口含住。
「啊!」脑后一阵痛楚,我的发根被用力扯紧了,「?做什么?」
无暇顾它。我用口腔包覆那事物,轻柔地吸,用上颚顶着,让它再一次充血达半亢奋状态,然后我离开,再往下,舌尖在会阴与阴囊处逗留,喷出的气息不经意搔着,我再褪去那碍事的牛仔裤跟底裤。
「嗯嗯、嗯?」恶魔先生拱起腰,两只手抓着我的后颈跟领子无意识地扯着,低着头双眼紧闭。
我干脆地把两件裤子扯下,抬起他的脚,一只拇指抵住后庭。
「住手、住手,干什么,不要碰那里!」他立刻出声抗议。
其实我有点紧张,毕竟没有跟男人上床过的经验,只从三流的谈话节目和认识的男同志口中听过内容。照那样做,不会错吧。我压住他的大腿内侧,凑上去舔舐。
「住手!就叫你不要碰了啊!」他激动喊着想推开我,可惜那姿势不好使力(而且也没力了吧,我坏心地笑着想)。
我仍旧舔着,一面试着让舌尖顶入甬道。
「住手啊?啊?」他痛苦地小声叫着,指甲陷入我肩上的布料。
充分润滑了,我尝试让指尖进入,先轻轻碰着,小心抵进,然而那地方抗拒着。
「放轻松。」我说。
「呜?」他忍着,表情很难受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我俯身亲了他的额头。
「不要屏住呼吸,会更紧张。」我放轻声音在他耳边说,但看来以他目前的状态是听不进去的。
中指滑入甬道,我稍微动了动指尖作按摩,让四周紧绷的括约肌放松。
「停下来?」当食指也一并侵入后恶魔先生开始小声要求,听起来竟有点像恳求,可怜他比平常人高出十倍的自尊心了,那颗自尊心现在应该在淌血吧。
看我没有照做的打算他堵气地说:「混帐?我要杀了你?」呃,我收回前言。
只有手指进去就会被杀了,来真格的怎么办?
我四处按压找寻敏感点,碰到某处时他激烈地颤动,呻吟声自口中流泻,我停止移动,专注在那一点上施压。抓着我肩膀的手力道轻了,开始不规则蠕动,我用另一只手抱住他,他靠在我身上因为持续的快感不停颤抖,蹙紧的眉头下,半阖的眼眸湿润,分身硬挺抵着下腹,前端渗出前列腺液。
我缓缓抽离手指,恶魔先生不满地抓着我,用疑惑的眼神看我,嫌不够的样子。我在心底偷笑,欲求不满吗?好啊,我们来玩真的。
我抽掉自己的皮带,解开裤头,把他的脚抬高放到我肩上,我弯下身,两肘撑在床单上,「会痛,忍耐一下。」我说,找到接合的位置,抵进。
「呜啊!」他又痛苦地叫着,指甲在我背上狠力刮着,我把手放到他脸颊边温柔地安抚。
「嘘,看着我。」我轻声说,他停下挣扎睁大两只眼睛看我,我看着眼前漂亮的眸子里带泪,觉得可爱又有点可怜的。「深呼吸。」我抓起他一只手,手指扣着手指。
见他平静下来,我继续往里头抵进,但是他又感到痛楚,不安份地开始扭动。「停下来!不要了、我不要了?」他闭上眼睛喊着,眼泪滑了下来,最后带哭音地叫着:「布鲁斯!」
我停下动作,他也停下动作,这时我完全在里面了。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恶魔先生非常生气地说,语气非常认真,生气的时候眼泪还是一直掉下来。
果然作出更危言耸听地发言了啊。
「我要动了。」我说,他抬高下巴看我,一贯的高傲姿态。
我对准了刚刚找到的敏感点,一下一下撞击,他在我肩上的脚胡乱蹬着,发颤着。我闭上眼睛,耳边淫糜的娇喘竟同天籁般悦耳。快感一波波袭上,自下腹涌上胸腔。
我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吻他的了,不过在攀上快感顶峰的瞬间我们确实是接合着的,唇吻也是,令人羞耻的部位也是。
我想灵魂也是。
深吻结束我抬起头与他对望,他眨了眨疲累的眼睛,然后阖上眼睑,睡着了。唔,我都还没出来啊。
真可惜,都还没机会展露温柔的善后工作他就睡了。我用最轻的动作离开他体内,替他盖上被子,然后侧躺在一边看着。
居然是这么安详的睡容。
我确定那天晚上我是带着微笑入眠的。
24.
我做了一个梦。
打猎的时候,我看到一只鸭子,拉满弓把它射了下来,走近才发现那不是鸭子,是一只小小的鸟儿,有漂亮的羽色。箭刺穿鸟儿的翅膀,它痛苦又害怕地不停拍动双翅,我很愧疚,于是把它带回家疗伤。
鸟儿伤好了以后在家里赖着不走,不过对一个独居深山的猎者来说它是个很好的伴侣,平时喜欢高唱婉转动听的旋律,单纯出门散步时它会在我身边飞来绕去,很快乐的样子。
偶尔赖床的时候它会用小小的喙把我啄醒,生气的时候它也会啄我,不过一点都不会痛?等等,好像有点痛?不,这已经不算是小鸟在啄人的力道了吧?
「布鲁斯!」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响起,我模糊间睁开眼,一团白色的巨大物体往我脸上砸来。「起来!你给我起来!」
我坐起身子,一旁的枕头持续打在我身上,我出手防备,「你干什么?很痛欸。」
「我才痛呢!我要告你虐待小动物!」恶魔先生抓着枕头的两个角角不死心地继续朝我身上甩。
「你不算小动物吧,不,就某种意义来说好像是?」
「混帐!你说我哪里小了?」他的攻击变得更加剧烈,因为心虚或羞耻涨红了脸。
「我没有说出来!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我把另一只手也拖下战局,牺牲两只手护住头壳。
恶魔先生停下动作把枕头抱紧在怀里,生闷气的表情瞪着我。
「哪里痛?」我放下手认真地问,突然发觉他似乎还没把衣服穿起来,啊,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好吗?
「腰。」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很正常啊。」
「哪里正常?我看起来像老头子吗?」他居然生气了。
「不是那个意思?」
「还有别的地方。」
「哪里?」
他低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后面?」
一听就懂了。
「你都忘记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吗?」我开玩笑地调侃道。
恶魔先生拿出很熟悉的东西指着我,「你还敢说得这么轻松,这分明都是你的错。」
唔,好久不见了,橡皮圈枪先生——
啪!
好痛!
伺候完大少爷的早餐后,我才放了猫食、换过衣服出门。
上班途中经过的住家门口都摆着大大小小的Jack—o’—lantern,大部份是商店买的塑胶制品,有的很费工,看起来是真的南瓜刻的。这么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三十一号了,差点就忘记万圣节到了,回家途中得去买几包糖果才行。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一群女同事在珍妮佛的隔间旁围了一圈,很兴奋地在讨论什么——珍妮佛,惨了,她一定很生气我把她丢在门外。
无论如何得道歉才行,我一上前那些女同事不知为何慌忙地一哄而散,只剩萝丝琳泰然自若地靠在一边。
「珍妮佛,呃,抱歉?」我尴尬地说完,她一脸疑惑看着我。
「哪件事抱歉?」
「嗯,昨天对你不礼貌,我很愧疚,老实说我——」
「噢,」她听懂了,突然笑得很灿烂,「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很惊讶。
珍妮佛挑了挑眉,「完全不会。」她看起来很真诚,我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才不会介意呢,」萝丝琳帮腔道,「她可是乐坏了。」
「嗯?嗯,好吧,那,我去工作了。」我满脑子困惑地走进自己的隔间。
「加油。」珍妮佛说。
「万圣节快乐。」萝丝琳说。
载了一后座的糖果回家,经过布莱克家时我不得不踩煞车,布莱克太太一脸焦急地对我招手,另一只手指着他们家的屋顶。我被吓傻了,布莱克家的屋顶被写满了「给我糖!」(SWEETS!),凶手非常明显,穿黑色连帽外套的背影正手持喷漆蹲距在面目全非的屋顶上。
我连熄火都忘记就冲下车跑过布莱克家的前院(布莱克太太慌张念着:「我不知道他怎么上去的,这样好危险?」),踩着靠墙摆放的大型垃圾桶跳上屋檐(布莱克太太惊叫:「戴维先生!你这样也很危险啊!」)。
「你在别人家屋顶上干什么!」我一把从后面抱住恶魔先生把他抬了起来。
「布鲁斯,不要阻止我!布莱克家不给糖就要付出代价!」恶魔先生奋力挣扎想脱离我的控制,布莱克太太不时发出尖叫。
「都几岁了还玩这个!丢不丢脸啊,快点下去!」
「不管活了几年我的心都很年轻!」
「我不管你的心年不年轻,哪有人大白天就在玩TrickorTreat的?而且你是英国人吗?现在还有人把糖果叫成sweet的吗?」
布莱克家的休旅车停到我的车子后面,布莱克先生拿了一包东西下车对布莱克太太说:「亲爱的,糖果我买回——我的屋顶怎么了?!」
恶魔先生听到有糖果就停止挣扎,我一放手他就直接跳了下去,吓呆了布莱克夫妇,安全着地后他跳着跳到布莱克先生面前很自动地拣了一只七彩棒棒糖,「不好意思,布莱克先生,既然屋顶都变这样了,就当今年改玩Trick&Treat吧~☆」
Trick&Treat是什么?听起来一点都不有趣!
「你居然喜欢这种食物,」回程路上我看着他咬着棒棒糖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类饲料的?」
「嗯,上次胖警察给我吃吉拿棒,虽然后来被我踩烂了。」恶魔先生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
胖条子,虽说你矫正他的口味这感情好,但这种情况下我只想扁人,所以下次让我遇见你的时候请好好让我扁一顿吧。
25.
停车入库前,前院有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下车后我走过篱笆时想把它赶走,不过不管怎么吓那只野猫都只是缩了一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哪来的猫啊。」恶魔先生坐到篱笆上,嘴上刁着糖快被吃完的糖棒子,冷眼看我赶着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