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明星+番外——清羽习习

楚陵忍不住笑，继续往下讲，“那段时间，就是我们出演了《花归葬》和《梦经年》的时候——应该大家都记得吧？（下面观众一呼百应：“记得。”肖特想这人的号召力还是一如既往。）两年前媒体追问我们的关系，我曾经承认过，但是没有作出很正式的解释。三个月后，我们分手，肖特解约去了非洲，然后就这样了。”

观众大约听得不够过瘾，纷纷抢问，“为什么分手啊？”

肖特坐在一边只觉得手脚冰凉，勉强示意观众保持秩序，然后点头提示楚陵回答。

楚陵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是啊，为什么分手，这个问题我也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呢？”肖特不知道他是否说的是真心话，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来说明这句话的真实性，包括GTV承诺的“测谎仪器”，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也不清楚，”肖特苦笑，“似乎是忽然一夜之间的事儿，转眼就这样了……大家可以问些别的话题么，脱口秀可不是催泪情感大戏啊，再这么下去就变韩剧系了啊。”

观众又一次大笑，接下去的问题就变成了楚陵的生辰八字个人住址收入情况兴趣爱好乃至银行密码保险受益。肖特在一边微笑点头，却神游了。楚陵很耐心，看得出来肖特不在状态，差不多也在为肖特撑着场子，时而妙语惹得观众起兴。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肖特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好的，今天的真心话大冒险就先告一段落，如果大家还有问题的话，我想以后也一定还有机会邀请陵殿来我们的节目的。”

楚陵也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直播将要结束，苏导满意地在执行计划表上打了个五角星，以为肖特说完介绍语就可以了。

但肖特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他面向楚陵，神情冷静，道，“楚陵，虽然我也觉得刚才的环节中你也已经介绍了很多关于自己的私生活的内情，但是，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可不可以也来问你一个问题？”

楚陵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个问题，我们不会检测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肖特停了一下，全场屏了呼吸在听，“楚陵，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你有没有真正地喜欢过我？”

没人说话了。镜头对准了楚陵，特写。

先是沉默低头的侧脸，面无表情，似乎在沉思，隔了很久，楚陵才抬头面对镜头，温柔地笑了，目光似乎落在遥远的地方，“有的，我真的很爱你。”

肖特也笑了，“谢谢。”苏导松了一口气，下指令播放结束音乐。

在音乐声中，肖特起身开始致结束词，从容不迫地结束了节目。

在音乐和观众的掌声中，楚陵走近肖特，低声问，“那我也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

肖特一怔，别是叫自己也回答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楚陵不是像他这么幼稚、念念不放手的人，于是面对着观众微笑，一面回答，“问吧。”

“今天是《七年之痒》的首映礼，20：25全城正式首映。请问，我有幸请你去看一场电影么？”楚陵的目光依旧望着观众，面上含笑，却只有肖特听得到他的低声说话。

“……好。”肖特没想多久，答应了。

两人一起退场，走出GTV大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地下车库。

楚陵开出了自己的兰博基尼，停在了肖特面前，肖特看了看车身上下都一片紫色的新款兰博基尼皱了皱眉，觉得楚陵的品位有所下降。

楚陵下车，绕到另一边，优雅地为肖特打开车门，嘴角挽了个角度，道，“请。”

肖特其实从来讨厌电影、电视剧等物，大学时暑假里没有和女友去过一次电影院，而是同在家中宅了一个月，热衷于ACG，一个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刷少年JUMP，一个一遍一遍重播宫崎大叔的动画，一边是爱国激进的反日愤青，一边却心心念念放不下太阳国的ACG界。

只不过这次既然是楚陵主动提出来的，拒绝了好似有些小家子气、放不下，勉强去一次也无妨，当是坐几个小时了事。只是在心里嘀咕，原来那么多年过去，楚陵还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看电影。

电影院里因为是首映，座无虚席。两人好不容易找到挤在人群中的座位后就陷入了沉默。

肖特在影片开始的二十分钟后，眼皮就开始打架，心想该死的节目开始前怎么忘了喝咖啡呢，然后头一歪，就倒在了楚陵的肩头，他恍惚之间看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大屏幕上周明朗和妻子宁静的拥吻：“TMD连做戏都带这么激情的啊……”，然后转念一想，“也是，他哪次演戏不是演技派的啊……”他还没想完，就陷入了沉眠。

楚陵原本坐得端端正正，面无表情，看屏幕上的自己和别的女人的感情戏，一点反应也无，被肖特一惊也没了什么兴致，换了个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后看着大屏幕上因为妻子的出轨而阴郁沉沦的自己，许久，叹了一口气，“肖特，这辈子我为你可就好好拍了这么一部戏，你还睡啊……”

再说肖特，迷迷糊糊间听到电影里面女人尖利的哭泣和指责声，不由睁眼，慢慢坐直了身，揉了揉眼，茫然问，“几点了？”楚陵一怔，感觉又是回到了当年他喊肖特起床的时候，下意识地回答，“没事，你继续睡。”那时每次肖特都睡过头，楚陵叫他起床，听他这么一问却每次安慰，然后的结果便是两人统统迟到。

肖特却清醒了过来，看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一直不习惯看电影……”“我知道，”楚陵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语气依旧淡淡的，“既然不想看，要不就回去了吧？反正这个故事你也大致知道了。”电影院里灯光很暗，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光亮照在楚陵的脸上，显现出他眼角的阴影，拖延细长，肖特曾经很喜欢他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莫名觉得楚陵老了不少，心里突然一阵酸痛。

肖特“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好。”

两个人不顾周围人奇怪的议论（首映的票是千金难求的，两人却看了没三分之一就退场，觉得两人太浪费），一前一后走出了电影院。

电影院出来就是街道，两人顺着街走下去。

楚陵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知道《七年之痒》的一张黄牛票被甩高到多少钱了么？”

“难道你还叫我现在回去？”肖特半抱怨半开玩笑，“实话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倒还真是有些心疼票。早知道这样就不答应你了，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看电影。”

楚陵没说话，只是在马路边停了下来，肖特原本没知觉，后来才顿悟自己不由自主地沿袭了两人以前一贯的相处模式，太过自然，太过亲昵，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记起来却是有些尴尬，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原本有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看他们俩都没注意的样子，便又很快开走了。

“楚陵，你说过《七年之痒》里的周明朗身上有你的样子吧……”过了一会儿，肖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

楚陵给自己点了支烟，缓缓回答，“假的，全是假的。”

肖特错愕，回头看他。

楚陵一副无知觉的样子，伸手拥抱夜风和尘埃，“除了固执、自私、占有欲和独断，周明朗和我没有一点相似。”

“……”肖特忍住想要夺走他手中烟，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的冲动，深呼吸了一下城市的夜晚里不算清新但凉意十足的空气；听着楚陵自嘲的剖析，没有说什么。

“肖特，你们节目真有测谎仪么？”楚陵忽然开口。

“谁知道呢，”肖特耸耸肩，“反正一次也没测出来过，噱头似的。”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么？”楚陵又问。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肖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说出来的却是：“信啊，怎么不信呢？”

然后他大步向前走，“这么多年来，你说的话，我有不信过么？”

他说着回头笑笑，眼里闪着嘲讽的光。

楚陵在后头没追上去，手里夹着烟，烟灰积了太长，抖落在夜风里。他看着肖特叫了辆计程车，然后飞驰而去。

他忽然扔了烟，狠狠踩灭，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慢慢回身走回电影院取车。

——“你信我？你哪一次信过我？”

肖特回的不是公寓，而是一个熟悉的酒吧。

30分钟后，何灵匆匆赶来，看见衣衫鬓影灯红酒绿中喝着琴酒的肖特，扔出几张钱在柜台上，拉住他就往外走，一边嘴里狠狠骂道，“你知道么，你名字读起来还真TMD像在骂‘shit’！”

“Shit？”肖特想了想，“倒还和我很配么……”

“配你个头啊！”何灵忍住没骂出声来，一边扶正了肖特。这次肖特坐在了副驾上，方便他发酒疯时何灵一个酒瓶扔过去。

何灵狠狠呼吸了几下，把车开出酒吧街，停在了中央公园门前，然后倒在了莲花的驾驶座上，气喘吁吁地粗声道，“肖特，你就是太聪明！”

“聪明？”肖特抱着酒瓶无力地笑笑，“你哪儿看出来我他妈聪明啊？”要是真聪明的话，当年会那么狼狈地输了爱情跑到非洲去么？

“呵，你要是不聪明，你会答应和楚陵去看什么破电影？你会在节目里那么坦然爆内幕？装得倒是很坦然很潇洒嘛！”何灵很气，却对自己这个哥们无可奈何。

肖特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恩，我是故意的。”

“……”何灵叹气，揉揉眉角，“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你总是这样，真聪明装作不聪明，知道的装作不知道，想要的装作不感兴趣——你他妈就不能爽气点吗？隔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

“当年你眼见着楚陵和别的女人开房你一声不吭打包行李去非洲，现在回来了你要是点个头楚陵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你要是喜欢就收过来你要是不喜欢卖给医学院也好啊！”何灵有些烦躁。当初是他看着两人走在一起，知道肖特是多么内敛的一个人，当年受了伤害自己舔的伤口，折腾非洲野生动物也顺带折腾自己，现在看出来他还对楚陵余情未了，却偏偏患有精神洁癖，宁愿要自尊也不要感情。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下这么多功夫，装什么欲擒故纵，演什么二五八万啊！

肖特愣了很久，最后摇摇头，“可现在国家禁止倒卖活体器官啊……”

何灵也稍微歇了歇气，“那你就真不打算回头了？”

“谁给我回头的机会啊？”肖特闭眼靠椅背上。

“你知道的，楚陵那么个大忙人没事就只来GTV的节目，陪你聊了1个小时的天，真情实意都准备足了的，要我说，就算是真有什么FBI的测谎仪，TMD也测不出什么来！还说没回头的机会！”

“何灵……”肖特再度开口，“明天我不去台里了，帮我跟导演说说，转播的时候把最后边的一段给剪了吧，原带拷我一份。”

“也行，”何灵深呼吸一口，知道肖特不想提那个话题，他要固执起来，随便做什么事都不听劝，“随你便吧，反正有一天你打个电话叫我帮你带瓶安眠药来我也会准备好联系火葬场来给你收尸的。”肖特要怎么做，都随他去，但他总会帮肖特收拾残局。

“你嘴巴能不能吉利点啊……”肖特笑着拍了拍何灵的肩，然后轻轻说了句，“谢了兄弟。”无论如何，还是有你陪着我的，对吧。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何灵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你给我回家好好补眠去！”

第三章

肖特回到家后难得听了何灵一次，丢了钥匙和手机，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卧室，衣服都没脱就一合眼躺倒在了床上，把被子往身上一扯就感觉坠入了无边黑暗，身子很重，任何知觉也无。

可是他还是听到了什么。

是的，这并不矛盾，像是肉体悠悠下沉入眠，灵体却不由自主脱离身体，飘飘荡荡，无处归去——然后，依稀耳边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他没能够听清内容，但下意识地就辨别出了谁在说话——一共两人，一个是楚陵，另一个是他自己。不过是很多年前的自己和楚陵了。

听不清，但听得到，怎么努力侧耳也无济于事。

近在耳旁，却又像远在天边，伸出手去空落落一把。

“这就算是对年少轻狂的回忆么……那些破事有什么好想的啊……”肖特安慰自己。

是啊，何灵说的没错，既然打算放弃，那又是谁心里的执念始终放不下？

肖特至今觉得奇怪，那么多报名的专业系学生里，为什么楚陵会偏偏挑中自己。

七年前夏日，六月闷热的天，大学城因为要送走一批本科生而显得格外热闹，低年级的死命期待大四的“御姐”离开后可以迎来新的“萝莉”，而高年级的研究生、博士生则扒在学校门口冲毕业的学弟学妹风姿妖娆地丢媚眼：“来呀来呀，来研究院吧，这里的帅哥美女等着你们呢～来追我们呀～”

大约是六月中旬，导演DavidFeng来表演系挑选他的新片《迷雾森林》里的男二号顾森和女一号的角色，剧组里也跟了一些人来，男一号林夕的扮演者楚陵也在里头。

是在大礼堂里举办的选秀活动，搞得跟今天很红的“快男”“快女”的海选一样热闹，似乎表演系那群人称“自来疯”的毕业生一股脑儿地全涌进去了，连肖特和其他几个广播系学生都被拉去搬道具——因为表演系的疯子都自称是“未来的明星”，于是不甘做杂务，实在没人给他们搬桌椅，便叫了俩跑腿；况且，他们那时的精神状态是一个比一个癫狂，把学校的大礼堂交给他们，肖特也真有些不放心。

天气太热，礼堂里因为挤满了报名的人，空调调到18度和28度也没见什么区别。肖特的汗依旧从前额滚落下来，肖特正用手抹了一把汗，就被D.F叫住，“哎，那位同学，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

“我？”肖特指了指自己，忙摆手道，“我不是表演系的，也没打算参加。”

D.F却饶有兴趣，“没有关系嘛，同学们都是来试试的，我看你也蛮帅的，放开一点来试试好了。”

那时候大约表演系的人都选完离开了，只留下几个定下的人，余下的人里面除了剧组，就是广播系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兄，没事也在一边起哄。

肖特见这情形，便走上了台，“好吧，我试试看，不过要我表演什么啊？我只是广播系的……”

“唔，那就唱首歌吧。”肖特从没搞懂过D.F在海选了两天之后还能够做到这么兴致盎然，不知该是说敬业，还是天性生机勃勃。

“呃，”肖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我……有些五音不全，班里合唱比赛只张嘴不出声的那种，国歌都会跑调。抱歉。”

“那会，跳舞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