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想起那纸给他带来屈辱和束缚的婚书,还有昨夜让他羞于启齿的‘洞房‘,连春的眼里蒙了层水,“师傅,您怎么不早点来啊?”
“春儿,怎么了?他又……打你了?“陆明飞看到连春红肿的双眼和他脖颈上紫红色的咬痕,那不是正常欢爱后留下的痕迹,他很了解李少康,他若在床上发起疯来,是很让人受不了的,若是自己,还可以反抗,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是……春儿……”唉” ,陆明飞暗暗叹气。
“没有……王爷说了,赏个嘴巴,踢几脚,不算打……”连春看到桌上的菜和酒,“师傅,春儿……还是把王爷叫来吧。”,他擦擦眼,转身出去了,刚打开门,就看到李少康跑进来,“小飞。”他的脸上满是笑容,听秦风说带来了陆明飞,他骂了他们几句,就径自跑过来了,李少康蹲在陆明飞的车前,笑着埋怨,“你怎么回事,这么远的路,出了事怎么办?我刚才还把秦风给臭骂了一顿。”
“你这个人”,陆明飞瞪他,“是我逼着他们来的,还有好多人护卫,能出什么事?好端端的你骂秦风干什么?”
李少康站起来,肚子也叫了两声,“吃饭,吃饭,饿死我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吃了起来。
“春儿,你也来呀”,陆明飞向连春招手。
连春看看李少康,摇了摇头,不敢坐。
“少康”,陆明飞喊他。
“哦”,李少康不抬眼,“过来一起吃。”
“是。”连春坐在李少康的对面,随便扒了几口饭。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少康问。
“昨天晚上“陆明飞道:“我找不到你们,就自己睡了。”
连春听了,脸变了色,师傅昨天晚上到的,那定是听见了,说不定也知道了,他吃不下去了,手有些抖。
“春儿,怎么了?“陆明飞看出了连春的异样。
“没……没事。”
“你苦着个脸给谁看?“李少康对连春喝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滚出去。”
“是”,连春连瞪他都没有力气,站起来,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昨天是怎么回事?“陆明飞问道:“那么多人在外头听声,你也不赶赶,你让春儿多难为情。”
“有什么难为情的,我娶他当妾了,昨天是洞房。”李少康嘻嘻笑道:“好玩儿着呢?”
“你说什么?”陆明飞一愣,“洞房?”
“啊,洞房,我连婚书都签了,在晏城收的册”,李少康低声笑道:“气死那姓李的小混球,谁让他整老子,你知道吗?他看上春儿了,想让春儿跟他?”
“春儿说什么?”
“当然给他撅回去了,那小奴才什么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吗?”陆明飞瞪着正要喝酒的李少康,爆发般的喝了一句,“有你这么作践人的吗?你这混蛋,你浑不浑啊,他一心一意跟你,你就这么侮辱他,他对你……这么上心,你就不能尊重他一点?”
李少康被他骂愣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我……我不想理你,你太过分,太过分,你这么做……你……你真不是个东西。”陆明飞气坏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连春那么欲言又止,那么委屈难过,这样的屈辱哪个男人可以承受,春儿是奴才,但他不是小倌,不是靠卖春生活的男人,那样的伤害,自己可以想象昨夜连春的痛苦和无助。
“春儿呢?“陆明飞转着轮车,想要出去找连春。
“小飞。”
“你别喊我。”陆明飞厉喝。
李少康看他真的生气了,放下酒杯,推着他,“走,走,走,我带你找春儿去。”
两人在军营外边的大树下找到了他,连春坐在书根那里,抱着膝,埋着头。听到轮车的声音,连春在膝上蹭蹭眼,抬起头,也站起身,轻声叫了句,“师傅……王爷。”
“春儿,对不起”,陆明飞满心怜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师傅知道了,师傅对不起你。”
“师傅“连春走到陆明飞面前跪下,把头埋在陆明飞的腿上,低声哭了起来,他好想放声大哭,可当着李少康的面,却是不敢。
陆明飞摸着他的头发,眼中也一点点蓄起了泪,“春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李少康拉起了连春,给他擦了擦泪,抱了抱他,回头说道:“小飞,这儿风大,我们先回去。”
“走吧,师傅。”连春走到车后,推着陆明飞回到帐里。
晚上,连春和曹彦一起伺候陆明飞睡下,走出大帐,正看到李少康站在远处笑着向他招手,连春跑过去,“王爷,您怎么不进去?”
“你师傅睡了?”
“睡了。”
“那就好,我在等你呢。”李少康拉起连春的手,“走,我们出去走走。”
“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军营,又来到那棵大树下。
“春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过分。”李少康停了脚步,回头问他。
“我……我……”连春低下头,没有回答。
李少康伸臂把连春抱在怀里,柔声道:“小奴才,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你这么倔,还有那么多人想要你,老子偏要锁你在我身边,看他们谁能抢了去。”
“你……你……”连春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抱得脱不开身。
“春儿,你别恨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李少康说着,心头十分柔软,一如初恋陆明飞时的心情。
连春的心,也甜得荡开了,“王爷……春儿……也喜欢你,你待我……好一点,春儿就……更喜欢了。”
“行啊,我可以待你更好“李少康稍稍松开他,低头笑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我……我……”连春羞得要推开他,却无济于事,想用武功,却又不敢。
“叫啊,叫啊?叫一声,这儿就我们俩,没别人。”
“我……不……”
“你不叫啊,好啊,今天晚上我们还洞房,我是没力气了,那些东西,我都给了你用。”
“你……”连春害怕起来。
“叫不叫,你叫不叫?”
“夫……”只一个字,连春窘得都要哭了,唇被李少康封住,深深的吻,让人沉醉,连春紧紧抱着李少康,松不开手……
看到曹彦进来,陆明飞问他,“怎么样,他们两没事吧?”
“没事,他们……挺好的。”曹彦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那就好”,陆明飞叹口气,“我就怕少康欺负春儿。”
“陆先生,您的心地太好了。”
“什么跟什么呀?这孩子是我教大的,也是我给出去的,他挺苦的,李少康那人……我知道,几个巴掌,一个甜枣儿,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您当初为什么……”
“我们都年轻,你对我挺好的,就是浑了些,我为了他那个德行不知跟他打过多少回架,这么作践我……他可敢, “
“可我觉得……”曹彦吞回了话。
“什么?”
“没什么。”
陆明飞翻了个身,“你看出来了?他爱上春儿了?春儿也爱上他了,是不是?”
“先生“曹彦道:“您能走了,为什么不告诉王爷。”
“不许说。”陆明飞坐了起来,沉着脸道:“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少康。”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能伤害春儿。”
“那您就不怕伤害自己。”
“我的情绪我能控制,你不许多嘴,春儿那孩子心浅,也没经过这些,若说了,少康定会伤他,我不能那样,不能。”
31.灼心(1)
凯旋的军队来到京城的城门之外,文武百官自是出来迎接,还有夹道欢迎的老百姓,整个场面十分热烈,李景轩登上龙撵,打道回宫,连春坐在车里,和陆明飞聊着聊着,透过纱窗向外面看了一眼,也许是有意,也许是巧合,李景轩恰好也把眼神送向这里,连春急忙躲开。
“他看不见你的。”陆明飞道。
“我……我……”连春摇头道:“师傅,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少康都跟我说了。”
“我其实……很烦他的……”
“谁?少康。”
“不是,是皇上。”
“你觉得他比李少康还让人烦吗?“陆明飞笑着。
“我……我……”连春低下头,呵呵笑笑。
陆明飞伸出手去,揉揉他的头发,柔声道:“小子,你不怨师傅了吧。”
“春儿什么时候怨过师傅?“连春抬起头,急切地看着陆明飞。
“你开心就好。”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映在陆明飞的脸上,“师傅,您的气色真是好多了。”
“嗯,天慈山上的空气很好。”
“那赶明儿春儿陪师傅一起去住吧。”
“他舍不得你的。”。
“我……我……”连春脸红着,又低下头去。
一行人回了王府,安顿妥当,李少康吃过庆功宴,很晚才回来,他喝了很多酒,脚步都走不太稳,他推开门,看到连春正坐在床边看书。烛光下的少年,清秀而飘逸,“小飞”,李少康走过去,把连春按在床上亲吻,声音温柔极了,“小飞,好弟弟 ,你怎么还不睡啊,等我了?不是……让你……早点睡吗?你总是这么……不听话,看我怎么……罚你。”
“王爷……王爷……”连春轻声地喊他。
李少康醉到深处,趴在连春身上,打起了呼噜。连春轻轻把李少康推到一边躺好,又脱去了他的外衣,替他盖上被子,吹熄了灯,他把双手垫在头下,脑海中想起一幅画面,黄叶飘落的大树下,两个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在夕阳中拥抱亲吻,好美,好温馨,连春想着想着,闭上眼睛,睡着了。梦,很多,也很乱,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李少康的吻,温热,炽烈,自己的心,颤动,惶恐,“小飞”,连春猛地睁开眼,身上已经赤裸,李少康正跪在床上,脱了裤子,又将他的双腿拉向两边……激情过后,两人起床洗漱。
李少康道:“这两天我有点事,去军营那边住,你在家陪你师傅吧,要不你就自己出去玩儿。”
“是。”
送走李少康,连春跑到陆明飞的房间,兴高采烈的喊,“师傅。”
“怎么这么高兴?“陆明飞放下手里的书。
“他走了。”
“哈哈”,陆明飞笑道:“他走了,你就这么高兴。”
“哎呀,他走了就没人折腾我了。”连春道:“师傅,咱们出去逛逛吧。”
“嗯……”陆明飞沉吟了一下,“我还是不去了,这两天,我腰有点疼,你自己去吧。”昨天晚上,他在黑暗的房间里走了好一阵子,也许是走的时间有些长了,早上起来,腰部感到不适,所以也就不敢太过劳累。
“是吗?您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把穆太医请来给您瞧瞧。”
“不用了,去吧,你出去玩儿吧。”
“那……行……”连春道:“我出去走走,晚上回来陪师傅吃饭。”
“好。”
“师傅您歇着,我先走了。”连春说完,转身跑出去了。
大街上很是热闹,连春从东走到西,又从南逛到北,走累了,就停下了,吃点东西,喝点茶,一连几天,连春把整个京城都快逛遍了,想想趁着自己有空,就把几个结义的哥哥凑到了一起,除了平邑军,他怎么找也没找到。
酒馆里,韦震,云祥和段天成坐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位哥哥”,连春低头说道:“你们要是看不起春儿的话……”
“春儿”,云祥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兄弟,你……哥哥们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我们……我们……”万般的惋惜,万般的心痛,三个人也不知从何表起。
连春抬头笑道:“我没事,你们愿意搭理我就行,来,我喝酒,你们喝茶。”他说着,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也以茶代酒,痛饮了好几杯。
灌了一肚子水,韦震说了句,“喝茶就是不如喝酒痛快。”
“那也不能喝”,连春道:“会被营主打死的。”
“营主现在不怎么管我们了。”段天成道:“闺女都被王爷送走了,营主可没从前那么尽心了。”
“什么?“连春一愣,“谁?谁被王爷送走了?”
“沈姑娘阿”,云祥道:“你不知道啊,沈姑娘进了宫,做皇妃了。”
“是吗?那不是……很好。”
“好什么啊,谁愿意进宫啊?“韦震道:“那沈姑娘宁可嫁了你,也不会愿意嫁给皇上,见不得天日啊。”
“韦震”,段天成喝斥他住口。
“大哥,这儿不就我们兄弟几个吗,又没别人。”
“王爷……王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连春喃喃的,胸口象堵了块石头。
“说不定还是因为你呢!“云祥道:“她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要是王爷打听出来了……”
“我……”连春蹭的站起来,又颓然的坐下,想不到,那天城门一别,那个温婉多情的少女就此离别父母,深入宫门,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连春猛的端起酒壶就喝,心中阵阵遗憾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