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纪北回到家——
“喂,你干嘛呢,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的天,整个摄影展啊!马大少,能给个解释不?”纪北刚下班回来就被吓了个半死,整个客厅贴满了照片,全是马介的,小时候,初中的,高中的,桌子,椅子,电视,镜子,只要是能贴上的全贴满了,纪北赶快跑到了房间,那程度比客厅更上一层楼,连水杯上都贴了,纪北马上喊住了正往天花板上贴的马介。
“你答应我不撕任何一张。”马介碰的一声跳下了梯子,看着纪北。
“就不包括在内吧!?”房间和客厅的不同之处在于,客厅的照片还比较端庄,而房间就是衣衫半退,甚至是天花板上的全裸,天啊!
“不行!”马介斩钉截铁地说。
“快说你在干什么?”
“我怕你想我!!!!”其实是怕他忘了他,想不起世上还有这么个人。
“想你?你一天恨不得24小时全在我面前晃,我想你才怪!”说着还瞪着眼,皱皱鼻子。
“这不以防万一嘛!”说着搂着纪北的腰,似开玩笑的说:“老公,你不许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记住没有,要时刻想着我这个正牌夫人哦。”
纪北环视了房间一下,笑骂到:“不想你我还想谁啊?你老实交代总共贴了多少张?”
马介数着手指头,“客厅521张,房间521张,总共是,啊,对了,厕所就贴了9张,就这么多了。”
“厕所你还贴?我会做噩梦的!”
“怎么会?”马介双手轻轻的固定住纪北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我给你5分钟,让你好好滴看看我!”
纪北真认真的看了起来,一会皱眉,一会哀声叹气。
“怎么了?”马介担心的问。
“你好丑啊!”说完,就跑远了。
“你耍我!”终于反应过来的马介气愤的在后面追。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下午,直到第二天6点,马介才说要走,纪北要关门,见马介站在门口不动了,好似无奈地说:“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我是不介意……”马介缓缓地转过了身子,认真地看着纪北,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中,许久,才说:“纪,你喜欢我吗?”
第二十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下午,直到第二天6点,马介才说要走,纪北要关门,见马介站在门口不动了,好似无奈地说:“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我是不介意……”马介缓缓地转过了身子,认真地看着纪北,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中,许久,才说:“纪,你喜欢我吗?”
纪北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果然,马介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自己苦苦追寻,他早就不记得他了吧!?转身,扭动门把,手颤抖着,却终没拉开,不忍、更加不舍的就这样离去,又转头问道:“如果,我死了,以后,你还会……想起我吗?”
“啊?”纪北大叫一声。
“傻瓜,看把你吓得,我只是说说罢了。”扯开嘴角笑了。
见马介笑了,纪北才暗输了一口气,似真又假的说:“你死了,我会怕的。”
轻轻的屡着纪北的头发,马介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小声呢喃着,“你不要怕,死了,我也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受任何人的欺负,24小时的守在你身边,只有这样谁也不会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什么事都冲上去,还有,生病了一定要吃药……”马介还想说些什么,见纪北疑惑的眼神,打住了,笑了笑,说了最后一句话走了。
“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有太多不舍,有太多的话要说,最后却终究不知说了什么。
那晚的月光依然皎洁,普照着大地。
一片刀划过手腕,仅仅一下,已深见血管,突的一下满池的水已染成了血红,浴池中的人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的已有了干皮,整个房子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让人可怕,微风吹动,窗帘微启,月光静静地洒下,与满空的红相映衬,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一切都将走向灭亡。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诡异的响了起来。
许久,浴室中的人才艰难地挪动着,颤抖着手,想拿起手机,他知道是他打来了,以为只有他知道他的号码,可是,苍白的手指怎么拿不动仿佛千金重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却总是失败,好想在听听他的声音,好想见到他。
左手仍然握着他的照片。
下辈子,一定不做兄弟了,做个漂亮的女人,这样就不会在出生时就失去了你,这样就可以对他撒娇,对他任性,让他娶自己,在不然,就爬到他的床上,让他负责,还可以有一群可爱的小宝宝,像他一样又高又帅又聪明……不像自己,傻傻的,笨笨的,永远没人喜欢……
铃声终于断了,没在响起。
北北,下辈子,一定要娶我,好不好,不可以在喜欢其他人,只要他一个好不好?
马介手里的照片是纪北很小的时候的,那时,纪北刚刚学会走路,总是天天跟着他,叫哥哥,还吵着要抱抱,只有那时的纪北才不会不要他和别人在一起,只有那时的他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泪,早已流满了脸颊,北北,我的北北,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和他在不行吗?他虽然很笨,但是,他可以学啊。
“碰”的一声巨响,相片摔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相框也散了,而相片上的人任然笑的那么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
滚烫的热水不断地从水龙头中流出,混合着血腥的池水不断的向外溢出,满室的红,满室的死亡,而活着的人,活着说,曾经活着的人,体温在一点点下降,身体也僵硬了。
“石岩你知道吗?如果,如果不是毛静,不是毛静的话,他就——你说他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当时纪北一下子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满室的血,还有满屋子的照片,满屋子都是自己的照片,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马介天天往他那跑了,为什么从来不见他和哪个女生走的近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顿时,纪北怕了,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
石岩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是一封信,马介写给纪北的信。
看着信,石岩的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他知道的,很久以前石岩就知道,马介喜欢纪北,很喜欢,很喜欢。这么多年,他和他一样,不管多努力,就是得不到。
埋头哭了很久,久到石岩以为他会一直哭下去,纪北才抬起头,红着眼睛说:“石岩,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我怕他,还是想不开,他好傻,好笨的。”
“他最想看见的,还是你。”其实,不用纪北说,他也会去的。在大学时,他就知道马介爱的有多卑微,有多依赖。
“你去看,你去看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石岩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心思飘到了遥远的大学时代,好似很久远,远到他看不见未来。看了看客厅的钟表,已经夜里2点多了,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吧!!!
“介儿,刚刚医生说是个男孩呢,介儿以后要照顾小弟弟嗷。”一位身怀六甲的少妇搂着一个2岁的小男孩,慈母般的微笑着。小男孩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孕妇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懵懂。
小男孩3岁大时,小弟弟才几个月,肉呼呼的,吃了睡,睡了吃,还总是尿床,可是小男孩还是感觉小弟弟很可爱,天天趴在小摇篮旁边看着小弟弟,除了饿了,小弟弟才会哭,要是大人们去上班了,小男孩就慢慢的为小弟弟烫牛奶,小男孩还会用嘴尝尝,不烫了才会喂小弟弟喝。
小弟弟是很乖的,吃饱了就睡,仿佛怎么也睡不够似得,那时小男孩就静静地看着小弟弟,他是不敢伸手去碰他的,因为小弟弟醒了就会哭的。有时候,小弟弟也会睁开眼睛看着小男孩,还会咯咯地笑,那时小男孩也会笑。
小弟弟打防疫针时会大哭,小男孩就拍拍他哄着不让他哭。
再大些的时候,到了要上学的年龄,小男孩跟着爸爸来到了有许多像小男孩一样大的园子里,开始小男孩还有点好奇,到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弟弟,小男孩开始慌了,一整天小男孩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直到爸爸把他接回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小弟弟的大哭声,小男孩一下子慌了,快步跑到客厅从妈妈手中接过小弟弟,左手搂着小弟弟软绵绵的身子,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北北,不哭。”
小弟弟这才安心的睡着了。
妈妈却捂着嘴哭了起来,这是小男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那时候,小男孩4岁,小弟弟1岁。
“哥哥,我要吃冰冰,哥哥,北北要吃冰冰。”
“好,哥哥去买。”
“哥哥,北北要那个超人。”
“好,哥哥去买。”
又做梦了,梦见了小时候,自己最快乐的日子。擦了擦眼泪,才墓地发现好像有个人在。惊喜的转过头,才看清是石岩。
“你醒了?!”看着他眼里的惊喜慢慢的隐去,石岩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纪北他最近有点忙,你别难过。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其实,一大早石岩就赶到了医院,看着睡梦中的人一会笑,一会哭。想了想,终究没有把他叫醒。石岩知道,在梦中梦见爱慕中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从昨天被送到医院,整整输了一天的血,石岩来的时候,马介才脱离了危险,醒来后也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命一般,任石岩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石岩每天在马介没有醒的时候就过来,等马介睡着了,他才离开。马介住了10天医院,期间纪北从来没有出现过。
石岩每天给马介讲些有趣的事,马介自醒来从未说过一句话,饭也很少吃,大部分还是靠输营养液,每天只是盯着手上纪北的照片。
他真的恋爱了,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抛弃了他,马介用力地按住绞痛的心口,努力地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他恋了、爱了、想了、念了25年的人,终究还是要抛弃他和别人在一起。
手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而不自知。
那个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在不久就会有宝宝了,每天陪着妻子孩子,共享天年,而唯独他孤苦伶仃,孤老终生。有时候,马介也忍不住偷偷,他是不是一个多余的人,不该存在这个世上,1岁多时父母车祸,为了保护他,母亲紧紧地把他护着怀中,整个事故中只有他幸存。幸亏,遇到了善良的纪妈妈。1岁的马介被纪北的妈妈收养了。
第二十一章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死了,就不用看到他娶别人了,可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今,再也了无牵挂了,那个人要结婚了,和一个女人,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的让马介措手不及。
石岩叹了口气,强笑到:“纪北他忙,等过段时间,一定会来看你的,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他怕,怕我是个同性恋。”马介张了张嘴,泪已流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是真的忙,他……”
从那以后,马介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经常抱着纪北的照片傻笑,搂着枕头哄着说:“北北,宝贝,不哭,乖,乖哦。”
看着马介,石岩的心揪紧了。随着毛静走出了病房,在医院的走廊中站着。
“他,从来都是这样,把纪北当成生命的全部——”毛静透过门上的窗户,看着抱着枕头的马介,整个人已经瘦了好多,眼窝深陷,毛静看着心疼,却不知该怎么办。
就像几年前高考时,马介为了能和纪北考上同一个学校,每天是没日没夜的看书,可是,马介远没有纪北聪明,在纪北轻轻松松地考上了华大,而马介却紧比录取分数多了一分。
那时的他,虽然瘦的厉害,可还有一份活力,一种追着爱走的信念。现在,信念没了,人也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她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啊!
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毛静都后怕,那天——
毛静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却发现不了那不对劲,突然,毛静转身盯着桌子上的信封,那是,马介让她转交给纪北的,马介一向很粘纪北,他怎么会……
毛静颤抖着手打开了,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银行卡,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司机,麻烦你开快点,在快点,我给你十倍钱!”
“纪北,如果马介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毛静把手机挂断了。
等到纪北赶到医院的时候,马介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这是马介写给你的信,你个混蛋,看你把他害成什么样子,马介要是有什么事,纪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毛静把信砸到了纪北的脸上。
信上是这样说的:
北北,这张卡上有10万块钱,你不是正筹钱买房子吗?刚好我也没用,密码是你的生日,小宝贝,其实,有件事我满了你很久很久了,我喜欢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会见不到他,心里就乱了,满脑子都是他,我一直没说,是因为怕他害怕,怕他认为我是个……
现在,却不知怎么总想告诉那个人,我爱他,爱的快要死了快无法呼吸了,想要把他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又怕他会孤单……
宝贝,一定要幸福。
石岩也顺着毛静的目光看着马介,若有所思。
纪北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混身酸痛,眼睛被阳光刺的半天才睁开,动了几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才发现双手被绑在床头,两脚分别在两边,纪北的心一下子乱了,他怎么会被绑架,他只是和……毛静……想到这,纪北才平静下来,=认真的观察着房间的布置,房间很平常,唯一不一样的是房价里贴满了他的照片,这是马介的房间,
纪北怒吼道:“马介,你个王八蛋,你快滚过来!‘
‘砰”的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正是马介,慌忙的放下手中的碗,马介弯下腰,紧张的看着床上瞪红了眼的人。
“纪,你怎么了?是不是一个人害怕,对不起,我刚才给你煮粥去了,乖,不怕。”手轻轻的摸着纪北的脸。
“马介,我告诉你,赶快把我放了,现在,立刻,马上”
马介被纪北吼的愣愣的,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不,不行,放了,你会逃到。”
“你个混蛋,变态,我不管你是个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总之,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把我放了,听到没有?说话啊,说啊,你哑巴了啊!?”纪北绑在床上大叫。
马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哦,在抬头时,眼中全是受伤和痛苦,“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纪北也急了,他只是个平常人,对同性恋也没啥看法,毕竟那是人家的事,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一个碗吃饭,一个床睡觉的兄弟,居然是个……喜欢的对象还是他,这让纪北怎么也接受不了,而且,他的心中也有点怕,谁知马介会对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