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然能！”
张翼龇着牙，一瘸一拐的。
“算了，还是我掺着你吧。”
刘铭彦走过去，把张翼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扶着他的腰，尽量不让他的痛脚用力。
好不容易走到了露天舞台这里，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靠在石椅上气喘吁吁。
刘铭彦蹲在张翼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脱了鞋袜，只见他的脚踝红肿了一块。
“什么时候伤成这样的？”
“大概是刚刚跳那么一下……哎哟，轻点轻点……”
刘铭彦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现在知道疼了！”
张翼只好蔫蔫地说：“我知道错了……”
“以后逞强之前，先做好热身运动！”
张翼听他这么一说，又像个顽童一样嘻嘻地笑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进来，带你去看医生。”
“嗯……”
看着刘铭彦匆匆离去，张翼坐在那里，乖乖地等他回来。
他靠在石椅上，了望着前面空旷的舞台。
这个舞台，张翼曾经参加过歌手大赛，在上面向刘铭彦示爱。
今天没有什么演出，四周显得十分安静。
想起当年舞台下的人山人海，想起那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想起那稚嫩而真诚的表白，想起和刘铭彦的约定，想起了为了实现诺言所做出的种种努力……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这个当年刚刚建好的舞台，经过了风吹雨打，也已经风光不再。
心中留下了万千感慨，在平静的夜里心潮澎湃。
酸甜苦辣尝过，还好一路走来，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只是命运老爱开他玩笑，等他回来了，日思夜想的人却是别人的了……
上天，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正低头想着，刘铭彦把车开过来了。
他下了车，过来搀扶张翼。
张翼跟着他，走到车边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他：“铭彦，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刘铭彦的心触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记得。”
张翼小声问道：“那我变成了你要求的那种人了吗？”
刘铭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给予一个肯定的微笑：“张翼，你已经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了！”
听到这一句，张翼深吸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这么多年来，他得到了很多认可，但这一次，无疑是最重要的！
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变得更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听到刘铭彦的一句“张翼，你是个男人了！”
这他.妈的比得到什么莫比奖还让他感到高兴！
张翼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这些年来的甜酸苦辣，化作了一滴激动的泪水，流过了脸颊。
刘铭彦感觉到了他狂乱的心跳，还有紧紧拥抱的双臂，心窝一热，也轻轻地抱住了他。
当年，他没想过，张翼会那么认真……
也没想过，他会回来找自己……
更没有想过，他真的按照自己说的那样，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这世上，可能就只有他，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较真了十年。
傻，真的是傻，傻到家了……
两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直到张翼“哎哟”了一声。
“又怎么了？”刘铭彦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脚。
“一直单脚站着，把这只脚也站麻了。”
刘铭彦“噗嗤”笑了：“走，我带你看医生去。”
刘铭彦把这个大块头塞进了汽车里，开着车消失在夜色中。
三十三、情愫
张翼扭伤了脚跟，刘铭彦带他去了当地有名的跌打馆看医生。
还好伤得不深，师傅矫正了脚踝，又给了几瓶药酒，打发回家去了。
脚是没大碍了，行动却不方便，经常像铁拐李一样一跳一跳地走。
刘铭彦可怜他一个人住，招呼他过来吃饭，帮他擦擦药酒，顺便搭他一起上下班。
谁知这一蹭就成了习惯，张翼下班后也不进自己家门了，大摇大摆地就跟着刘铭彦回了家。
“我这算引狼入室吗？”
“什么狼不狼的，我又没吃了你。”
“我给你擦了一个多星期的药酒，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是呀……是不是那个跌打师傅蒙人？”
刘铭彦盯着他的痛脚：“走两步来看看。”
张翼笑得很心虚：“别吧，再过两天……”
刘铭彦踢了他一脚：“少给我装蒜！你要当多久铁拐李！”
张翼只好乖乖地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不自然，但走路算是没问题了。
“嗯，很好。今天再搭你一程，以后自力更生。”
“哦……”
张翼心里暗叹，可以光明正大勾肩搭背的好日子结束了。
刘铭彦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和张翼才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小声地喊“刘总”。
回头一看，竟然是被公司开除的史东来。
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西装革履，面容却消瘦了许多，眼中露出憔悴和沮丧，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张翼一看到这人就不爽，大声质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刘铭彦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史东来今天的落魄，他一早就预料到了。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刘总……”史东来却疾步追了上来，“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向李总解释一下，让我回去，从低做起也行……”
“从低做起？我们这座小庙哪里容得下您这尊大神？天威公司不是许你更好的前程吗？”
史东来支支吾吾地：“别提天威了……那个姓任的简直是个混蛋！”
张翼讥讽道：“混蛋和反骨仔凑在一起，不是刚好吗？”
史东来不理张翼，抓住刘铭彦的手臂，一个劲地求他：“刘总，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现在外面的广告公司到处都不要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刘铭彦停下了脚步，看着一脸哀求的史东来，依然十分平静。
“史先生，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脚踏实地勤勉向上的人，虽然蠢了点，但胜在老实肯干。可惜的是，我完全看走了眼，你是我人生里面经历的最大一次失败。”刘铭彦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恨意，“做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和李总不是没有给你机会，但是你总是选最绝的那条路走。决定是你做的，请你像个男人一样，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要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丢弃了。”
刘铭彦说完，甩开史东来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随着刘铭彦的冷面拒绝，史东来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本来他胸有成竹地去天威那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任志刚的过河拆桥。
没办法只好揣着简历四处求职，然而自己背叛救主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竟然没有一家公司肯接纳他！
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回到老公司，他知道刘铭彦面冷心热，以为能说服他，换来的却是另一番羞辱……
没有工作，就还不了房贷供不起车，养不活老婆孩子，在这个残酷的都市里，很快就没了立足之地……
史东来的脑子高速地旋转着，感觉就快要爆炸了！
突然间，他哈哈大笑，指着刘铭彦的背影大骂：“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你这么绝情，不要怪我无义！”
站在刘铭彦身边的张翼忍不住了，低声问他：“我可以揍他吗？”
刘铭彦面无表情地按了下电梯：“把他拖到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去，电梯下来了我叫你。”
得到女王许可，张翼摩拳擦掌地，几步走过去，把史东来像小猫一样拎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张翼二话不说，把他拖到角落里头，左右开弓地干活。
张翼小时候可是个五毒俱全的坏孩子，打起架来就和打篮球一样厉害，没几下就能让人满地打滚。
刘铭彦听着那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心里别说有多解气。
不过多久，电梯门打开了，刘铭彦冲那边喊了声：“行了。”
张翼一拳也没多打，拍了拍手整整衣服，和刘铭彦一起走进了电梯。
刘铭彦看着他，笑了笑：“养条狗也不错，关键时候放出来咬流氓，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张翼也调笑道：“那你还继续养不？”
“想过来蹭饭？行啊。把工资奖金存款全交出来，要吃多少吃多少！”
刘铭彦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张翼却兴冲冲地问：“你是说真的？”
刘铭彦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
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他了，还说得那么顺溜。
电梯里面突然一阵尴尬的沉默，还好到了上面一层，又进来了几个人。
张翼心里明白，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人。
只要那人还在，刘铭彦就不会跨过那条线，和自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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