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传（第一部）——山狸猫

“怎么会病了呢？”

“雪，雪玉！”嘴唇颤抖着，两行泪水禁不住滚落了下来满是委屈。

第三章：乾坤镜（1）

连教向来鲜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连教的至宝也很少有人知道。而乾坤镜都是由历代教主亲自保管的宝物，即使是连教中人也很少有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宝贝的，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宝贝居然被人给偷了去！何等让人难以想象，一个在江湖上没人知道的东西在层层护卫之下居然被人给偷了去！而且窃贼还很嚣张地留下了名字：楚飞燕到此一游！

连教教主以及最高层的几个谢了顶的长老还有一脸不情愿的神使看着这几张早该入了土的皱巴巴的老头脸。

“虽说我们连教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大，但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也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大笑话。”身着靛青色袍子的孙长老首先开口。

“就那面破镜子丢了也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连碧一脸的不削，“除了能从中看看明日天气如何它还能做什么？”

“你这小丫头怎将那能洞悉天地之灵气的旷古奇宝说得如同街边算命的一文不值！”大发雷霆的是昆长老。

“切，它还不如算命的呢！算命的至少还能算算姻缘。”连碧有一句就反驳一句。

“我不管！你个丫头成天脑子里就是这些儿女私情，也不知当年怎的你就坐上了教主之位也算是苍天无眼。反正乾坤镜是在你手上丢的，你就必须负责去找回来！”昆长老的胡子直往天上飞。

“也是，连教还是头一次丢了宝物，你确实应该负责找回来。你这么漂亮的美女窝在这深山老林里实在也是可惜了。”落井下石的是嬉皮笑脸的神使，“我的大美人，躲在这山里和野猴子为伍有什么意思？”眼睛顺便就瞟了一下两边坐上的糟老头子。连碧回瞪了他一样。连教的高层，除了雪玉和连碧这两张二三十岁的俏脸外都是皱巴巴的老头子。

“昆长老这也是江湖上不知道我们连教的厉害才有人胆敢来钻这个空子，和不乘此机会到江湖上走动走动，此番不正是给我们连教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吗？”和颜悦色的孙长老来打圆场使场面不至于拍桌子开打。“不过神使大人，连教的宝物法器本是你的职责之内，如今被人窃去……”孙长老故意顿了顿，老鼠似的两只眼睛撇了撇雪玉，“神使大人恐怕也是时候该负起责任了。”

踢皮球踢得正开心的雪玉突然被球砸到了脸，事情被推到了自己头上说不出的不爽。这帮老头子从来不把自己放眼里，如今有事了倒是想起来了。

“请神使大人保护教主一起下山寻找乾坤镜。”孙长老闭着眼无比庄重地下达了一个实际上应该是越权的命令。而雪玉好似听到了自己被宣判了死刑一样，下巴咯噔一下砸在了桌子上。抬眼却看到连碧在那里笑得无比得意。

“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教主大人已经很厉害了，我才保护不了她，她保护我还差不多！”还在垂死针扎，不过既然已经垂死了都不针扎一下的话，那么死了也对不起自己。

“江湖险恶，碧儿从小在这翠微山上长大不懂人情世故，当然要神使大人多多从旁指点。”红唇两头上翘，露初贝壳似的白牙。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吧。”

“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才。非。要。你。陪。我。一。起。走。”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牙根却紧紧地咬在一起，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死女人，非要拉我做垫背！雪玉暗骂。

从来都只有锦上添花和火上浇油，人心果然险恶。

下山那一日，整个翠微山洒泪欢送这一行人，场面之壮观前所未有。所有能站人不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一条条白手绢如同万国旗般在空中飘扬。人群中有人叫着“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外面好男人多着呐，早点嫁人了吧，嫁了人就不用回来看望我们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送行，雪玉确实是被吓到了。“想不到你还蛮遭人厌的啊，难怪了这么多年你都没能嫁出去。”

“要你管！凤，我们走。”

连教下山一行五人，教主带上了自己的爱徒连凤。而神使雪玉则是见了教主带了人不甘心跑去自己名下的万花阁找了连紫薇问她要了当下万花阁中武功最好的弟子。连紫薇见是神使大人要带人下山，会意地笑了笑，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收拾好了行装。

走在路上，前面两个翠绿，后面三个雪白。一路上雪玉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连碧的爱徒连凤带着一个花里胡哨的黑底彩纹的面具，看着很是威风。于是下山头一件事就是去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面具白底红纹的面具给孙枫绪和连梦带上。从造型上绝对不能输给连碧！一路没到一个地方连碧负责带着她的凤儿去打听江湖消息，而雪玉只管自己逛街买这买那玩得高兴。

“喂，我好像记得孙长老让你来是保护我的。”终于连碧在丽州的饭桌上发飙了。

“你又……没遇到危险。”雪玉只顾自己吃头都不抬一下。

“那也不是让你吃喝玩乐来的，好，我决定了，我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你负责赚钱，每天给我赚二十两银子回来。”

“我们的盘缠不够花吗？”雪玉终于抬起头来了。

“照你这个花法再有十天半个月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而现在我们连那个楚飞燕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是名人吗？怎么会没消息。”雪玉一脸嘲弄，好像就在说谁让你非要带我来的，带我来就花光你的钱，叫你露宿街头。

连碧看着那张现在笑嘻嘻着的脸极度鄙视，“你果然是傻的，名人也要看是哪种名人，那个楚飞燕可是飞贼，要是人人都知道他在哪里的话那他不早就被捉住了？”

的确，说得很有道理。

“几位可是在打听探囊鬼人楚飞燕？”插话的人声音沙哑后背微驼只用侧身对着连碧，明明是艳阳天却偏偏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斗笠还被压得很低，将大半张脸盖住。一身江湖情报贩子的职业装。

第三章：乾坤镜（2）

“哦，你知道楚飞燕？”连碧来了兴致。

那个人却不动声色，伸出了连根手指。“二两银子一个问题。”

“有意思，凤儿，给钱。”

“喂，小心是江湖骗子。”雪玉赶忙叫住了连碧，但连碧只白了他一眼。

那个情报贩子掂了掂银子，口气立马阿谀了起来。“自然是知道。”

“那他现在在何处？”连碧追问。

但那人又伸出了两根手指，“还是二两银子一个问题。”

连碧给连凤使了个脸色，继续给钱。

“他现在在那里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最近去过哪里。”

“哼，不知道还好意思收钱。”雪玉不去管连碧继续被人骗着。

“哦？是哪里？”

嬉皮笑脸，那两根手指又伸了出来。连碧不耐烦地又看了连凤一眼，这下连连凤都觉得是被骗了，在连碧的猛瞪下极不情愿地又掏钱。但那个人依旧伸着手， “最新消息二十两一条，对不住了，谁叫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靠！这还有分级要价的。连凤伸手就想打这个瘪三，但被连碧叫住。

“给他，相信他敢这么要价消息一定不假。”

“哎，江湖险恶人心可畏啊。”雪玉自顾自地像唱歌一样地念叨着，“有些人心甘情愿被骗，别人拦都拦不住啊。”

就见那个瘪三得了银子眉开眼笑地在连碧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说完立马撒腿走人。

“你倒是说说看，你那二十两买了什么消息？”人走了，雪玉反倒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了。

“假若这情报是真的，还真值！”连碧就是不回答雪玉的问题，就是故意臊着他。“凤儿去把帐结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出发去凉州。”“是！”

“去凉州做什么？”

愚蠢的问题。

连碧连凤还是下山时的那些行李，可雪玉那头可不是这番光景了，好几个麻袋装了一坨，只好再买部小车拖走。东西不算很重，但体积可不小。

“师兄，你也该累了，还是换我来吧。”

“没事，我不累。倒是你从小身体就不好，要是累病了反而耽误行程。”

“还说不累，看你满头是汗，来我给你擦擦。”

雪玉在前面走，听着后面那两人这么一来一去的实在是恶心。“你师弟说得有道理，是该让你休息一下了。”

“没关系，我真的不累。”

连梦掏出了白手绢给枫绪擦汗，雪玉一个人头也不回在前面走得飞快，临近了城门又向西拐了个弯。

“不是要出城吗？”连梦在后面问。

“我还有样东西想买。”

一个时辰后，五人终于在城门口会合出发去凉州。雪玉的板车上多了一尊足有一人高的石狮子。

“你还买了石狮子？你脑子有病不是？那东西又大又沉又没用的……”连碧看到那堆名产中央突兀的石狮子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我喜欢，你管我！”

天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此时这板车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后推，车轱辘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连碧看看雪玉，看看那受苦受难的两人，又看看雪玉，又看看那受苦受难的两人。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牛吃嫩草，没想到嫩草也会塞牙缝，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你就这么慢慢膈应着吧。”

“谁是老牛了！”雪玉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你先告诉我，他们……”连碧向板车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那个是你的嫩草啊？”话语里满是笑意。

雪玉脸一沉，“你再追问下去那我可就要报你的年龄了哦。”

“切，谁怕谁。可别忘了到底是谁年龄更大，你敢报我的我也敢报你的。”

“只可惜我不是女人，我不在乎，你爱报就报。”反正也没人会信。后半句雪玉没有说出来，但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不问就不问，反正我也猜得出来。”

凉州不算太远，三天后就到了。到了凉州城正遇上广场上人头攒动，挤进去。好样的，江湖就是江湖，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比武招亲。

“镇南将军府比武招亲”红底黑墨九个大字。

第四章：凉州（1）

“俗套。”

“有趣。”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而后闪电般地就擦出了火花。

“你要是觉得有趣的话也办一个啊，你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雪玉很有挑逗意味地看着连碧，“其实你长得还不错，多涂点粉一般人看不出你的实际年龄。”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连碧继续往人群里挤。雪玉这才意识到了刚才连碧的那句话是在骂他。

擂台之上两个少年俊才打得正欢，刀光剑影兵戎交错。三四十招过后青紫色袍子的少年不支以剑支地单膝跪下，而另一个头上飘着几只红色羽毛的少年帅气地挽了个剑花收剑鼻孔朝天看人。

“秦公子果然好武艺，我们老爷请你楼上小坐。下面还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比试？”

立刻有人就大秀轻功飞上了擂台。“在下愿意一试，不知哪位英雄愿意和在下比划一下？”

可是叫了半天没人愿意上台去。连碧看得正高兴，可这擂台突然就这么冷了场。

“真没劲，一帮缩头乌龟，看到人家轻功好就都不敢上去打。”连碧碎碎念。

“想不想看点有趣的？”雪玉从人群后挤了过来。

“啊，对了，不就是少年才俊嘛？我也带了。”什么话，说得好像是什么东西一样的还可以带来带去的。

“你别动，看我的。”雪玉轻轻撇了下头，有人将面具从头顶扯了下来盖好了脸飞上了擂台。

“在下望月山庄第十八代嫡传弟子风无痕人称落地无痕，请问阁下是？”好样的，自我介绍一长串，不愧是江湖中人，就是要混个长点的名号出来吓人。

“连教孙枫绪。”

这个笨小子，雪玉手掌猛击额头，后悔刚才没有多交代一些。应该给他编个足够吓人长串名号吓吓人的。现在可好，气势上首先就输了一大节了。

“斗胆问一句，阁下为何带着面具示人？”

“不过相貌丑陋，不想吓到别人而已。”

“哎，英雄不问出处，本将军求才不求貌。”还是将军有气势。

“啧啧，果然是正道人士，说出来的话真是……真是自欺欺人。真要是长得奇丑无比怎么可能做得了将军府的女婿？”雪玉自顾自地嘀咕着。

“你什么意思？”连碧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还卖起关子来了。

比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精彩，情势完全一边倒。十几二十招过后风无痕就败下阵了来了。

“真没劲，果然还是连教的武功比较厉害吗？”连碧觉得无聊，转身想走人，可雪玉却把她拉了回来。“好戏才开始呢。”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看。

“孙公子技艺非凡，我们老爷也请你上楼小坐。”

“好。”枫绪答应了下来，跟着迎接的侍从走下擂台，然后——在楼梯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连碧看了扑哧一笑，“你万花阁就出这样的白痴。”

“你接着看下去。看下去就知道了。”雪玉已经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枫绪小孩子似的爬了起来，哪只顾此失彼面具却掉了下来。他背对着群众，别人看不到他的脸，却可以看到小楼上将军的宝贝闺女脸都吓白了，拼命地扯着他爹的衣袖。而将军也神色僵硬地拍了拍宝贝女儿的手。

“下面还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比试？”还是这句话，可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是精彩的比试了，某种程度上只能算得上是角力。无论最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镇南将军的比武招亲擂台可是一个成名的好地方。来都来了，很多人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这个赚名气的机会的。

看得无聊，找了个小茶棚坐下，不一会儿枫绪也回来了。

“镇南将军给了你什么好处把你打发了？”

所有人都听不懂雪玉在说什么，可下一刻枫绪在他们面前摘下了面具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一张丑得可怕的脸，一只眼皮耷拉下来另一只向上翘，嘴巴歪着鼻梁骨好像被折成了三段成个之字型。脸皮又糙又厚，还满是可怖的伤疤。

“原来是人皮面具。我明白了，亏你想得到把那东西也给带了出来。”连碧端着茶碗，可看着这张恐怖的脸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快给我把那玩意儿摘了，看得我怪恶心的。”

枫绪是想摘来着的，可是怎么也抠不到这面具的边，卡得很紧。可雪玉伸手一揭就掉了下来收进了衣袖里。

“说说，镇南将军是怎么打发你的？”雪玉又问。

“上去后他都没请我坐下就叫我领赏去了，喏，这是五十两银子。”枫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布兜，里面是白花花五颗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