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痛也消失了些,还好,至少还有藤秋,至少他并没有……欺骗我。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藤秋他……竟会希望我能死去……”
南宫翼说着从我的面前站了起来,只一瞬间,但我却看见了,他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一种浓浓的……忧伤,我突然有种感觉,或许南宫翼对藤秋的感情并不是藤秋所认为的那样吧?
南宫翼直起身子后又冷冷地看向我,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并不希望你再跑回去通风报信,所以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如果我说不呢?”
我毫不退怯地与他对视着。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从黑暗中突然闪出了两名男子,他们站在我的两旁,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我的头,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手上被带上了银色的手铐,我有些嘲讽地对南宫翼笑了笑:
“你还真谨慎呢!”
“因为这次我不打算再让你逃走了!”
南宫翼用冷冷的口气回答我,然后将我推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士,刚刚在后坐的沙发椅上坐稳,他竟也钻了进来,坐在了我的旁边,而那两个持枪的男子则分别坐在了前排正副驾驶的位置上。在车启动之前,我问:
“回北帮吗?”
“不,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因为我赶时间,所以只好押着你一起去了。”
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我心里有些不解,赶时间刚才还废那么多话,再者说,一枪打死我不就省事了吗?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我究竟还会有什么用处,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我问了一句:
“去哪里?”
“我父亲的别墅。”
南宫城的别墅?他要去找南宫城?难道是为了对付苍冥?
“去做什么?”
南宫翼突然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双臂抱在胸前,将头扭向车窗,不再理我了。白了他一眼,虽然心里明白作为一个被抓到的杀手的确不该有那么多的问话,但我还是很讨厌他那自以为是、自命清高的性格和那张冷漠异常的面孔。
很快车便启动了,这辆黑色的宾士载着我未知的命运就这样缓缓地上路了……
将身子向后靠在了沙发椅上,我的眼睛望向了窗外,一排排的街灯正排列整齐地后退着,黑色的夜空中,星星被耀眼的灯光映得看不清了,却依然挂在天空,直着地闪耀着自己微弱的光芒。对于未来的命运我并不挂心,什么都好,我已经……无所谓了……
一首车中CD机里放出来的歌曲,那轻柔的女声和优美却略带哀伤的旋律轻轻地飘入了我的耳中,慢慢地浸入了我已空白的心……
Forever earthbound-found in illusion
Spinning in circles deep, in my confusion
Memories fading-slip into fantasy
I may be leA Ving-then stay
Following endlessly
Tangled in silence
Echoes I'm chasing
Falling in out of time, I see I'm wasting
Drifting and helpless, hold on to emptiness
We may be losing and lost
And see nothing more
……
……
于是,在倾听到歌词的的那一刻,浮光掠影的片段犹如水面的波纹浮现,摇荡着,扩散着,犹如雨天滴落在地面的雨滴,不留痕迹的消散……
突然回过头,我问:
“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南宫翼愣了愣,可能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心情去关心歌的名字,但他还是回答了:
“Forever bound,怎么?喜欢这首歌吗?”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Forever bound”——“永远的束缚”
的确,很适合我呢……!只是,真的,真的,已经被缚得有些……疲倦了啊……
一个有着暖暖温度的东西突然贴了贴我的脸,睁开眼,南宫翼手中拎着的一罐咖啡正在我的眼前轻轻地摇晃,下一秒便跌进了我的怀中,他不说话,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还是打开了罐上的拉环,喝了一口,苦苦的,却又掺着一种浓浓的幽香,有温度漫入了心中,感觉……暖暖的……
车平稳地行驶着,困意悄悄地袭来,我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了睡眠……
在我沉沉入睡的时候,彷佛有一只手轻柔地抚过我的头发,有声音在我耳边低喃:
“发生过了这么多的事,但起码在梦里,希望你能有个安宁的心……”
是谁……?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安慰着我的……会是谁……?是……梦吗……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却突然被惊呼声和剧烈的震动所惊醒,睁开眼,我发现整个车身正在不停地翻滚下坠,一片的混乱,我紧紧抓住前座的椅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明白——出事了!这时,我彷佛听到车门被踹坏的声音,接着我便被拉入了一个怀抱,我感觉到我在翻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听到了爆炸的轰鸣声,眼前突然一黑,意识就这样消失了……
(11)
“阿浩,你回来了!”
在打开门的第一眼便看到南宫翼的笑脸,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但还是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把外衣挂在厅里的衣架上,我坐到桌前,不一会儿就摆上了一桌热气蒸蒸的丰盛晚餐,南宫翼坐在我的对面,问:
“工作找的怎么样?”
“在一家酒吧做调酒师,和我以前的工作一样。”
我边回答边用筷子夹了菜放入口中,恩,还是很好吃,我从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还可以做得这么一手的好菜。
“味道怎么样?”
南宫翼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点点头,回答了一句“还不错”,他便很欣慰地笑,过了一会儿,他把头探过来问:
“你确定我以前真的不是个厨师吗?”
“不是!”
我肯定地回答。
如果像他这样的人只是做个厨师的话,社会一定会安宁很多吧?
吃饱饭,我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碟,却被他一把拦住,然后又露出了我还没能习惯的微笑:
“我来收拾,你找工作累了,去歇着吧!”
于是把身子坐进沙发里,用手支住了下巴,我有些发呆地看着忙进忙出的南宫翼,我的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当初的决定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情形。
这件事要追溯到半个月前的那次车祸了……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南宫翼的身边,胳膊和腿上有几道并不严重的划伤,而南宫翼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依然昏迷不醒,头下的石头上有一大片的血迹。
从他上衣兜中翻出钥匙打开了自己腕上的手铐,又把他怀中的枪别入了自己的腰间,我站起来四下张望,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半山腰间,几十米外的高处是一条盘山公路,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我敢确定车是从那上面翻下来的。向山下望,隐约可以看到汽车的残骸,不知道那两个手下是否已经命丧崖下了。
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南宫翼,我现在完全可以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胸口,然后扣动扳机,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杀了他,但是,我却犹豫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他当时将我从车中拉出,我的下场不会比那辆车好多少;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体的掩护,我也不会只受些无关紧要的轻伤,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毕竟是他救了我,恩将仇报的事,我做不出来。然而我又知道即使枪在我的手中,等他醒来后我也未必能制得住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究竟该不该把握?就在我忧郁不决,举棋不定的时候,南宫翼却醒了过来,他在看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是谁?”
“你在看什么?”
南宫翼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竟然忘了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没……没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南宫翼却走了过来,蹲低身体,盯住我的脸,带着坏坏的笑意问:
“你真的不是我的爱人吗?”
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前拳头就已经本能地挥了出去,但还是被他灵巧地躲过,然后阴谋得逞般坏笑着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谁会想到那个冷酷自傲的南宫翼在丧失记忆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是被撞得傻掉了?
在发现他失去记忆后我放弃了杀他的打算,因为现在的他不会对我构成任何的威胁,所以他不一定要死,他可以失踪,这对于苍冥来说是一样的,只要南宫翼不再出现,苍冥就完全有机会得到他想要的位置!于是我带着南宫翼来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他身上带的钱足够我们租下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和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用。
不想他恢复记忆,所以我只告诉他叫翼,却没有说出他的姓氏。我为他编造了一个普通的家庭和一段平凡的过去,而他对于我们来到陌生城市的疑问也被我以逃债搪塞了过去。我说我是他的一个朋友,很普通的朋友,这件事他总有些怀疑,他说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对于他的敏感我有些惊讶,的确,一个来杀他的杀手却自称是他的朋友,想想都有些可笑,但是我对此很是坚持,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而我如实告诉他的只有一件事。
“我有爱人吗?”
在听到南宫翼问话的同时,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藤秋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笑:
“有的,他叫藤秋。”
“藤秋?很好听的名字呢!”
南宫翼的眼睛亮了起来,很是兴奋地问:
“是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呢?”
“是啊!是一位非常非常美丽的……男、人、呢!”
有些坏心眼儿地故意拉了长音,再重重地吐出最后那三个字,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宫翼原本开心的笑脸一点点地消失掉,换成了一副吃惊而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男……男人?我的爱人为什么会是个男人?难……难道我是……”
“似乎不是吧,你也有过女性的情人呢!”知道他的疑问是什么,于是打断了他的话。我稍稍停了停又接着说:“喜欢上藤秋也并不是你的错,只因为他过于美丽和温柔,即使是男人也无法让人不去爱他呢!”
“你也爱着他吗?”
南宫翼突然盯住了我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
“怎……怎么可能!他是你的爱人啊!”
虽然是笑着回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别处,南宫翼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便也不再问了,不知为什么,从那以后关于藤秋的事他就再也没有主动问过我。
“喝茶吗?”
一杯热茶端到了我的面前,南宫翼稍倾着身子微笑着看我,一副早已忘记刚刚恶作剧的样子。伸手接过了茶杯,南宫翼也坐到了我的一旁,
“在想事情?”
“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便又接着问: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应付般地回了一句,我没有看他,也没有喝茶,只是把杯子捧在手中慢慢地转动。
“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
南宫翼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拂过我的发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臂打开了他的手,他愣住,手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又放下。他淡淡地笑了笑,却没能掩盖住受伤的表情,他说:
“对不起!”
把头扭向一旁,我没有说话。明明知道并不是他的错,也清楚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初的南宫翼,但心里总是有一道坚固的防线,从来没敢松懈过。
他轻轻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我手中的茶,
“快喝吧,等会儿会凉的。”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客厅,我听到了他房门关上的声音。把手中的杯子端到唇边,浅浅地饮了一口,热热的温度溢满了口中,感觉却——好苦……
(12)
“阿浩,那个叫苏的家伙又来了,小心些!”
侍者小银突然来到我的吧台前,压低声音对我说。然后向后努了努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冲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感谢地回了声:“知道了,谢谢!”
来这间酒吧做调酒师已经近半个月了,吧里的环境不错,侍者们也很好相处,客人们也并不复杂。惟独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叫做苏的男人。
他好男色是众所周知的,他对年轻的侍者出言轻薄,甚至动手动脚,但因为他与酒吧老板关系很好,而且听说与黑社会也有着联系,所以侍者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对他极其厌恶,却又毫无办法。而在我来酒吧工作的那天开始,他便把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来了。
果不出所料,苏一进门便直冲我的吧台走了过来,把身子靠在吧台上,露出了下流的嘴脸:
“嗨!阿浩,你还是这么的迷人呢!”
说着,一只手伸出向我的脸上摸了过来。
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从身旁拎起一瓶“绿薄荷酒”,我问:
“先生还是要Mint Punch吗?”
苏把摸空的手收了回去,转身坐在了一旁的高脚椅上,依然是一副赖颜无耻的样子: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酒!”
没有理他,以最快的速度调制出他的酒,然后推上了吧台,却一时疏忽没有防备到,结果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抓了个正着,我忙用力挣脱却没能成功,他用拇指的指腹摩擦着我的手背,带着邪笑的嘴中吐出令人反胃的话语:
“你的皮肤还真是嫩呢,让人不由得想要咬上一口!”
说罢居然真的把嘴凑了上来,然而就在这是,一只大手从吧台上拿起刚才调好的酒,整杯倒在了苏的头顶上,苏大叫着跳起来,松开了我的手。有些诧异地看向帮我的这位不速之客,我却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来:
“翼!怎么是你?”
我吃惊是因为我从没有告诉过他酒吧的地址,为了以防他会被相识的人看到,我甚至以各种理由让他待在家中不要出来,可是他竟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南宫翼并没有看我,而是回手一把抓住了正摆出了一副要拚命架势的苏的前衣襟。南宫翼的惊人力气我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毫不惊讶地看着他将苏拎了起来,任凭苏悬在半空中的身子无力地挣扎。南宫翼的眼中浮起了一层薄冰,声音冷冽得令人发寒:
“如果以后你敢再碰阿浩一根手指的话,我就叫你碎尸万段!听到没有?”
苏露出恐惧的神情拚命地点头,南宫翼冷笑了一声后便将苏一把甩到了地上,苏被摔得直咧嘴,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滚!”
南宫翼的喝声令苏混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盯着南宫翼看了几眼,接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声没吭地拨开围观的人灰溜溜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