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看向修文,库布鲁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修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会听着库布鲁皇帝的意思,似乎对修文一点都不怀疑,甚至还认为所有的事都是我背着修文做的?
修文给了我一个无辜的眼神,意思说他可不是故意的,我更加惊愕了。
库布鲁见我不答,严厉问道:“缘天廉,休斯?韦尔可是你劫走的?”
我承认,“是的。”
埃尔顿一脸愕然,诧异看我。
“明知休斯?韦尔犯了我国法律,还敢劫走死囚,目的是什么?”库布鲁继续逼问。
“陛下,在休斯身上所发生的不幸我不想多谈,但陛下也应该清楚休斯的罪责并不至死,我救他也没什么目的,只因他是我朋友,我不想看着他莫名死在世家丑陋的恩怨中。如果陛下要我交出他,那我可以马上告诉陛下,我已经将休斯送出凯普坎斯,无论是修文殿下还是您,都找不到他的。”
库布鲁额头上隐隐有了青筋,“缘天廉,别忘了,你是特里萨文武侯的侍僚,不怕朕因此怪罪于文武侯,牵连两国不和吗?”
我笑,“陛下,您不会的。陛下如此英明,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座上卿毁了两国邦交,况且,这些事只是我一人借用了络司阁的力量做的,与特里萨丝毫无关系,陛下怕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是楼清劫走了休斯。”
库布鲁眯起眼睛,“如果朕凭你是文武侯身边的侍僚这点,说是文武侯命你做的,你又当如何?”
“没有如果,我相信陛下,不然您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我将休斯带走,您不是同样舍不得杀他吗,不过是碍于世家人的不满情绪。而且您现在应该已经清楚,如果休斯死了,洛克绝对不会独活,所以陛下您才在事后没有对劫囚之人严密搜索,何况您还故意派了刑狱官谢治担任行刑官,陛下,我说得对吗?”
虽然谢治把刑场防备得水泄不通,但是他当时却不是非常积极抓我们,否则,我与柳飞仙在祭祀台上也不一定能安全等到天绝的到来。这点是我在后来才感觉到奇怪的。
库布鲁冷着脸,“缘天廉,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好事。”
“多谢陛下教诲。”我见好就收,再说下去,库布鲁皇帝恐怕真会想杀我了。
“既然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想如何解决?”库布鲁不再与我绕圈子。
我抬起头,看了下修文,又看向库布鲁皇帝,这才认真道:“陛下,休斯我是不会交出去的,但是洛克我一定会救。”
第十九章:交锋
此时,我与修文一同在洛克的房间里,两名御医正照看着洛克,老实说,洛克的情形并不太好,陷入深度昏迷。然后我看到了费,修文特意从特里萨用传送阵接过来的。
费很担心我,见我平安在修文身边,心情很好,修文向费打听特里萨的情况,还问到了皇帝维的事情,“维的身体如何了?”
费在这些细碎的事情上也永远是那样严肃,认真道:“还是老样子,如果他自己心里过不了那个坎,病是不会好的。”
修文轻轻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我这才想起之前在齐谭城时曾听过绿林族族长西泽谈到那个狐狸皇帝生病的事。
“维陛下病得很重吗?”我很难想象不良皇帝精神萎靡的样子。
“如果病得躺不起来可能还比较好一些,方便治疗和修养。”费答了一句。
这、这是我听到的最奇怪的回答了。
修文无奈道:“特里萨内部还有边境事情不断,维压力很大,外加国师失踪,朝廷事情繁多,他最近经常熬夜,又浅眠,生了病还不肯好好医治,宫里的御医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前国师还在的时候,维还能好好听话,按时吃饭睡觉,现在国师失踪,他就无法无天,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我之所以把费留在维身旁,就是要盯着他,免得他太过乱来。”
我听着维陛下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却有丝心痛,其实我并不讨厌皇帝维,虽然他的个性确实很糟糕,可我与维接触过后,也知道那人是一位很圣明的君主。
关于国师失踪的事,修文和费都没有多谈,让我猜不透修文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们不愿多说,我也没再问,我对怀国师的印象也仅仅止于那次特里萨皇宫的会面,不过我觉得那样的人会叛逃特里萨,真是一件很不可思的事。
修文叫费替洛克检查了一番,费解释说:“他身上的毒,我是可以配出解药,不过我救不了他。”
一旁的埃尔顿听了一脸莫名,“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可以配出解药,那怎么会救不了。”
“其实是时间的问题,我配制解药需要两个月,不过这人恐怕挺不过三天。”
“什么,三天!那……“埃尔顿看我,一脸沉重。
我也同样难受,本来如果费能解了洛克的毒,我连与楼清碰面都没必要。如今看来,楼清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此毒制作解药的麻烦,才会用此毒来威胁我们,也只有拿到楼清手上的解药,我们才有可能救洛克的命了。
修文看我,道:“小缘,虽然刚才你与库布鲁陛下说了很多似乎听起来很可行,但楼清真的会信你吗?若是他一开始就怀疑你,那不是前功尽弃,还把休斯倒贴给他们。”
我淡淡道:“楼清那样的人,自尊心一定很高,他会上当的。”不上当的话,我就诱骗他上当。
与楼清的联系并不困难,首先,他是主动的一方,所以自然而然,在我惊动了凯普坎斯朝野的情况下,进皇宫晋见库布鲁皇帝后,竟然有人给我带来了一封信,是楼清让人送来的,他很聪明地用了一个普通人送信,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我拿到信后,是和修文一起看的,信上的只有相见的地点以及限定带的人数。
修文看了后,道:“限定三人,除了休斯之外,等于你只能带一名护卫,小缘,你要选谁?”那强硬的口气大有‘敢选其他人就杀了那人’的意思。
我哪里还敢选其他人,急忙道:“当然是需要你帮忙的,其他人还做不来。”
修文微笑道:“那真是我的荣幸。”
我一时无语,其实对我来说天绝是更合适的,因为修文给人的感觉就过于强大,怕是楼清一见到修文,就对我们百分百戒心了。不过我也没说谎,络司阁没有像费那样厉害的解毒高手,天绝与修文一同受了箭伤,身体中毒至今还未恢复,如果让天绝陪我上阵,我自己都没什么信心能从楼清手里拿到解药,所以修文成了不二人选。
天绝将休斯从络司阁带了出来,我与休斯是在罗丁安排的一处隐香阁据点见面的,休斯显然刚听柳飞仙说了洛克中毒的事,不过还不了解具体事情,一见到我便问我洛克的情况,我告诉休斯,修文从特里萨皇宫直接将费带来了,洛克目前并无大碍,只是昏迷着。
休斯脸色稍缓,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洛克那样的人怎么会中毒?”
我一愣,洛克怎样的人我是没具体了解,不过听休斯的口气,洛克平时应该还算谨慎,不至于空出破绽让人偷袭,楼清能将洛克放倒,只有一种可能——皇宫有内奸,之前埃尔顿也说严格审讯了宫中看守洛克的侍卫,但并没发现可疑者,这才怀疑上了空间魔法阵,这次看来,我们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楼清是如何知道洛克昏迷,还抓了那么凑巧的时机?
会是内奸将洛克被皇帝喂下安神丸的事情告诉了楼清,楼清才有机会下手的吗?
我让休斯稍安勿躁,随即请柳飞仙帮忙把埃尔顿叫来,在等埃尔顿过来的时候,我才开始跟休斯聊起来,我告诉休斯,洛克中的毒是楼清下的,目的是为逼出休斯,让休斯跟他走。
休斯不解,“我从来就没有与那个楼清打 过交道,为何他要找我?”
我想了想,问:“修文说,你对兵器很有研究,是真的吗?”
休斯愣了愣,道:“确有一些了解,不过除了殿下和另外几个人,我从来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其他人,小缘,你的意思难道是……”
“这只是修文的猜测,不过他的话,一般十有八九是事实。”我叹气,为什么我身边的朋友总是如此多灾多难。
“只要我跟楼清走,他便会给洛克解药吗?”休斯抬眼认真看我。
我伸手拍拍休斯的脸颊,严肃道:“休斯,别人可以这样想,但你不能,楼清用洛克来威胁你这件事本身就非常恶劣,你应该想办法让楼清知道,你不是随便能动的,楼清需要为他所作的事付出代价,这是你目前最应该想的。”
“想这些能换回洛克的命?”休斯并不听我劝。
我耐心地按住休斯道:“我就担心你会陷入楼清的心理陷阱中,听着,休斯,我告诉你洛克的事,可不是让你有自我牺牲的意思,洛克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而且我让你跟我去见楼清,就是为了找他拿解药,但我才不会把你给楼清,有本事他就自己来抢。既然楼清用卑鄙的手段,我们也稍微作下小人,这叫‘礼尚往来’!”说到后面,我笑看休斯。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听着我们谈话的修文突然环住我的脖子,道:“我家小缘认真的样子真可爱。”
第二十章:交易开始
楼清很聪明,他甚至谨慎到了见面的地点全部必须按照他的指示来进行,这样可以杜绝凯普坎斯皇帝派兵围剿他们,也可让楼清在这次交易中处于主导地位。
至于究竟要如何此从楼清那里拿到解药,包括休斯在内,我只对修文提了一下,再没有对其他人细说,凯普坎斯皇帝库布鲁之所以信任我,并允许我行动,只是因为修文的保证。
到了与楼清正式碰面那天,我单独坐在房间里平静自己的思绪,心里祈祷着事情能够顺利。
柳飞仙来叫我的时候,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了,修文昨晚为了让我做好充分准备,单独让我一个人冷静,我在饭桌上见到修文时,他已经整装待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修文穿武士服,老实说,很帅!
修文正与卡洛在谈着什么,没注意到我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倒是费难得也在修文的驿馆,费没有立即回特里萨,而是暂时被留在凯普坎斯,因为他是唯一可以缓解洛克身上所中之毒的人,库布鲁皇帝无论如何都要求修文暂时留下费以确保洛克的安全。
费见我出了房间,便问:“小缘,楼清要你带上休斯换解药,你真有把握拿到解药?”
“恩,我不打没胜算的仗。”我点头,肯定道。
费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长大不少呢,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比起当初刚相遇那会儿,你变得成熟了很多。”
修文也停止了与卡洛的谈话,转向我们这边,道:“可以出发了。”
约见的第一地点是在友克城的中心广场上,当然跟随我们而来的还有凯普坎斯的军部人员,虽然我强调过如果凯普坎斯军部的士兵干涉交易,楼清是不会轻易现身的,不过库布鲁皇帝在这件事上似乎并不太愿意相信我。
中心广场上人声鼎沸,这里算是友克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与特里萨的凯撒街不同,友克城的中心广场虽然也处处是小摊,但并非整齐地摆在道路两旁,大部分都是席地而摆,看过去显得杂乱无章,却不会影响到行人的游玩。
楼清选在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点,不容易暴露,我和修文还有全身被斗篷包围的休斯一同坐到了一个路边茶摊,等待楼清。
休斯一直罩着斗篷,除了一双眼睛,没人看得见他的样子,当然包括藏在暗处的楼清。我不知道楼清打算如何在四处都有凯普坎斯军部士兵监视的广场上与我们汇合,不过我不担心他不来。如果对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他也无法成为五大帝国中的头号危险人物。
在我和修文喝完第二杯茶之后,有个七八岁的小孩走到我们身边,提着一个小花篮,从花篮中拿出一束鲜花,用稚嫩的声音问修文,“公子,您买花吗?”
修文摇头道,“不,谢谢。”
小孩没有立即将花束放回花篮,而是继续道:“先生,您买一朵吧,这花叫蝶醉,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代表感情永恒。”
我和修文对视一眼,在这之前,我们接到楼清的提示确实是:中心广场,指路者在‘永恒’。
修文笑了一下,道:“好,那我就买一朵。”
小孩高兴地从中抽出一朵最鲜艳的花,递给了修文,弯腰道:“多谢惠顾。”同时又将一张精致的卡片一起递给修文,解释道:“有个大哥哥说,如果公子买了我的花,那就把这个也转交给公子。”
修文接过话,同时拿起卡片,道了句“谢谢!”,可小孩却依然不肯走,修文不由疑惑问:“怎么了,那位大哥哥还交代了什么吗?”
“大哥哥说,我如果把卡片给公子,公子会付给我跑路费。”小孩睁着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们,修文一愣,嘴角扯了扯,最后额外付了小孩的跑路费。
我看着小孩跑远,却依然在广场上卖花,没想到楼清居然如此大胆到用平常人来送信,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
只是有点我不解,楼清是如何肯定卖花的小孩会准确无误地将信送到我们手里?
修文拿起卡片,上面依然是简短的提示:甩掉碍事的尾巴,‘剑韵亭’恭候。
我皱眉,不解问:“剑韵亭在哪里?”我和修文对凯普坎斯的具体地点并不是非常熟悉,楼清这样是想打乱我们这边的步调吗?
这时,带着斗篷的休斯开口了,“那个地方很偏僻,而且现在那里早不叫‘剑韵亭’了,大约三十年前就改名为‘望墩台’。我想除了老一辈的人可能还记得‘剑韵亭’这个名字,目前凯普坎斯的大部分年轻人,大都不清楚的。”
我一愣,原来如此,楼清确实够谨慎,也非常聪明,居然想得出这样的办法来试探我们带去交换解药的人是否为真正的休斯!因为只有真正的身为‘座上卿’的休斯才懂得各国的远古历史以及人文地理等,楼清用此一招就试探了我们的虚实,我心里某处不由佩服起这样的对手,却也感觉棘手无比。
修文拿着那朵代表感情永恒的‘蝶醉’花,嘲笑道:“这楼清真狡猾,这花明明是凯普坎斯的国花‘断香’,居然能让小孩说成‘蝶醉’,大概也只有我们这一桌的客人才会买那束花吧。”
我站起来,对修文以及休斯同道:“我们走吧,照楼清的意思办。”因为我同样觉得那些凯普坎斯军部的士兵有些碍事。
修文环视了一下整个中心广场,有些困扰道:“人数太多,要一下摆脱还真有点困难。”
休斯同样用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扫视一圈,冷静道:“要去‘剑韵亭’,就需要穿过城门到场外去,小缘,果然不出你所料,楼清没胆在城内与我们碰面。”
我看了休斯一眼,休斯的目光正看着城门方向,修文忍不住笑道:“城内这几天早被库布鲁陛下全部控制起来,城外虽然也有士兵,但毕竟不一样,范围上就不好控制,选城外做交易的地点对楼清他们有利许多,而且也方便逃跑,我倒觉得楼清他只能选择在城外。”
我无奈道:“修文,我希望你能表现得稍微有点紧张,而不是如此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