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之果——清瑟由伊

三人各自不大不小的声音都收入了景司的耳里。

“哈哈，很吃惊吗？不欢迎我吗？亏我还替你们除了一个祸患呢。”景司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把蒙飒给……”萧流才想起来，蒙飒可能根本不知道暖夜会突然出现，那么他是不可能成功逃走的。那时的怀疑成了铁定的事实，那个时候景司果然是在演戏。

“HOHO，回答正确！不听话的猎物，留着也没用，不过，你们……”景司兴致高昂，“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猎物呢！”

说话间，他的身后已经闪出了两个人影。

“老师？”

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景司的那些“助手”究竟都是何方神圣，可是眼前的两人，分明是他们所在大学的其中两名老师，一个是医学系的宋主任，还有一个是音乐系的方教授。

这种状况……

“我想，你们大概不想回去学校了吧？那么，就跟我走吧。”

三人来不及反抗，就被两名老师注射了同样的东西。

血清？

难道之前的猜测都错了？青也被骗了？

萧流停止不了怀疑的脚步，即使知道景司有读心术也没办法阻止。如果之前的猜想错了，那么，血清已经对我起了作用？早在那时……

那么，怪不得之后我没有“预见”到蒙飒会遇害，而景司早就从我这里得知我“预见”到了蒙飒会杀他，也知道我想阻止他令青受伤，所以才什么都不做……

萧流，以及舒川，华青青，在无法做出反抗的情况下被绑到了同样的地方，而这一次，他们发现，所谓的神秘机构，居然就扎根在学校生化楼的地下。景司这次让他们知道了地点，难道这么有把握让他们成为他的猎物不再逃走吗？

而他们想知道的暖夜阿姨的事，也在下一刻得到了答案。

“她说如果被你们发现了，就不再阻止我，所以，这个赌是我赢了。哈哈哈。”景司狂妄地大笑着转身离开，而三人被分别强行固定在了不同房间的实验台上。

要开始了，景司的研究。

萧流大概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被奇怪的光线照射着，全身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感，是血清的作用么？还是……

舒川也不敢相信，被注射了奇怪的东西，被带回了这种恐怖的地方，被各种奇怪的仪器检查着，居然一点都不会难受，自己会死吗？

华青青不愿相信，明明答应过的，哥哥居然还是对自己做出了这种事，可是，这次的过程有点不一样……

意识被慢慢地卷进迷雾中。

【17】

袁蜜如没有接到社长的球，已经是6：0的比分了。

来到累得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袁蜜如身边，网球社社长贾翼风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了，副社长？今天的状态似乎不是一般的糟糕啊？！”

接过对方递来的毛巾，袁蜜如喝了一口水，“谢谢，我……”她有点不自在，今天社长难得亲自来参加训练的，可是我竟然不在状态，“我有点事，剩下的可以拜托给你吗？”

贾翼风没有回答，而是在那双明显藏着心事的眼睛的注视下安然地坐了下来。

“你在担心舒川？”虽然应该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一种笃定。

“……诶？”袁蜜如睁大眼睛，这个平时不太管事，把社团的各种杂物都推给自己的社长，居然对自己的事有这种程度的了解？

“呵呵，我猜对了吧？”继续着无害的笑容。

“嗯，没想到社长也知道。”指的是这场近乎荒唐的姐弟恋，并且是暗恋。

“他失踪了，对吗？”平静的问句，一样的带着肯定，“一直找不到他，所以你很担心。”针对性相当强的分析。

“你？知道些什么吗？”袁蜜如对这个挂牌的社长，了解率几乎为零，但是今天他这么突然地出现，并且看出来她的心事，给人的感觉，和某个人很像……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自顾自地摩挲着鼻尖，贾翼风眯起眼睛看着女生，“我可以帮你哦！”

其他社员的击球声在此刻彻底化为乌有，在袁蜜如的耳中只回荡着这句话，“我可以帮你哦”，体育馆里的黄色灯光打在那人的浅色发丝上，形成了淡淡的阴影，他很像一个人。

那是在之后想起来的。贾翼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像和舒川一起失踪的萧流，只是萧流的眼神多了一丝犀利，而他，瞳孔里只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18】

舒川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是一些轻松的对话声。

“很有价值的数据呀！”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在期待这些呢？”

“看来，之后的进程果然会更有趣呀！”

“哦？他醒了呢！”

睁开眼，昏暗的房间，如初。那个类似于噩梦的夜晚，他们被带到了这里。

不知道流他们怎么样了……

看到躺在床上眼神有点呆滞的“猎物”没有要喊叫的意思，深里和顾晓习以为常地摘下特殊眼镜，走到舒川身边。

“他真是意外的可爱呀！”深里撩了一下前额的碎发，转过脸去征求同伴的意见。

“还不赖。话说你的恶趣味可别在这个时候发作啊？景会不高兴的。”顾晓摸摸深里的柔软碎发，一脸的无奈，“他啊，可是景的重要目标呢！如果不是那个人说计划有变，他才不会同意把他暂时交给我们……”

“好了，我知道了，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提些扫兴的事！”顾晓的话被深里生生截断。

接下来，两人好像心情都变差了，只是继续盯着舒川，意味不明地扫视着全身麻木的“猎物”。

舒川还是不明白，眼前的两个男生，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为什么会做这些事？难道他们也是景司的助手？

之前听流说过，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景司是领导这个神秘机构的人吗？自己，还有流和青，被再次抓到这个地方，会不会像蒙飒一样，一直被囚禁在这里……

虽然很害怕，但是舒川根本动不了，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时的朦胧感觉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除了妈，不，暖夜阿姨，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这种想法，不仅是舒川，其实萧流和华青青也都知道，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失踪。

家人？没有；学校？如果是那个遍布景司手下的奈落大学，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很多恰好在这所大学的学生因为被景司盯上了，所以就直接在老师们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被秘密带到了生化楼的地下，这个神秘机构的某个基地。

华青青的眼泪一直在流，虽然她分明处于昏睡状态。

在距离舒川不远的一间房里，负责“照看”华青青的两人不太明白。景司说了，和那次一样，不要对她做什么，所以，除了进行最浅层的扫描外，他们只是坐着喝茶，还有看着不停流泪的华青青揣测这个女孩的心到底受了多大的伤。

“好无聊啊！有烟没？”宋子诺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口气粗鲁地朝着同伴大嚷。

“再忍忍吧，反正你今天也没课。方宇继续品着蓝山咖啡，没有看那张充满怒意的脸。

“你说得轻巧，不知道我的耐性很有限吗？又不是有价值的研究，景司那家伙居然让我们做这么无聊的事，真该好好向那个人反应反应！”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烟盒，宋子诺点燃了一根，室内顿时弥漫起薄薄的烟雾。

“别冲动啊！你要是这么做了，恐怕就呆不下去了吧？这里。”方宇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冲宋子诺看了一眼。

某处的监视器前，有个人影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你的回答是……”那个男人转过来，把搭在肩上的亚麻色发辫甩到身后，淡淡地将目光转向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双手垂在身侧，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慢慢抬起头，用猫一样的眼眸望进眼前男人的眼底。

“好，我跟你走。”是萧流。

11.雾

【19】

时隔两天，袁蜜如再次踏进了保健室。

是贾翼风，他说如果见了一个人，自然就明白了。

所以，距离舒川他们失踪已经有两天的时间，袁蜜如开始了寻求答案的旅程。

因为暖夜阿姨也不见了。

那天打过电话，她说舒川回家了。可是隔天仍然觉得事有蹊跷的袁蜜如哪里都找不到他们——舒川，萧流，还有华青青。

如果只是小川一个人不见了，那么通过萧流和华青青，也可以轻松地知道他会去哪里，但是，相当于小川的“代理爸妈”的小流和小青居然一起不见了，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于是，找过所有可能的地方，始终没有进展的袁蜜如终究还是接受了贾翼风的建议。

或许，保健室老师真的知道些什么。

这么想着，袁蜜如无意识地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看着正在泡茶的贾翼风发呆。

“绿茶，喝吗？”男生已经把杯子递到了袁蜜如眼前。

“嗯？啊，谢谢。”吃了一惊的女生才回过神来，眼神的焦点开始对准男生。

“呵呵，章老师一向都是这么‘准时’的。”贾翼风抿了一口茶，冲对面心事未平的女生解释道，“你别看他作为保健室老师，实际上忙的事可不仅仅是保健室老师要做的那些哦！”

“是哦？”听到对方半开玩笑的声音，袁蜜如觉得不可以沮丧，“小川才不会有什么事呢！”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啊，来了。”循着贾翼风的提醒，女生看到章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不过有点意外的是，他身后居然跟着一个人。

是和舒川一起失踪了两天的萧流？

“学姐？”

“小流？”

两人在看到对方的瞬间，都小小地吃了一惊。

“哦，不要都站着嘛，坐下来再说？”随手散开了脑后的发辫，章田把黑色的发绳缠在了手腕上。

很自然地，贾翼风回到之前坐的椅子那里，抬起腿，一副要听“怎么回事”的样子。

萧流看到贾翼风有点意外，对他的了解不深，只知道他是不大露面的网球社社长，只是以前随舒川去网球场时偶尔见过几次面。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等着章田？至于袁学姐，一定是因为担心川……

袁蜜如只想知道，既然小流回来了，小川怎么没有出现？

“喂，是不是该说明了？”毫不客气的口吻，贾翼风见章田还有心思在那里摆弄头发，心里又涌上一阵不爽。

“哦，是啊。小翼啊，你都这么久不来找我了，怎么都不知道亲热亲热的？”年方28的美男子章田一副受气了的模样。

“……”贾翼风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算了，早就知道这个人专挑这种时间发嗲。

“章老师？我是……”

“管理系大三系花，袁蜜如，21岁，正在追求音乐系小提琴王子舒川，不过现在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舒川失踪了。”

在袁蜜如准备打破这不明所以的僵局时，章田居然一口气把关于她的事说了出来，让人意外。

在袁蜜如的脸一阵阵泛红时，一旁的萧流始终没有说话。他发现，章田这个人果然不像以前了解的那样只是个比较臭美的保健室老师而已。

是的，那时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之前萧流对他的印象……

在那个房间，萧流被奇怪的光线一遍遍地扫描着，意识模糊了，却仿佛从梦中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对话。

那是在他身上动手脚的两人的对话。

“老师，下次还会和你搭档吗？”声音甜美的女生芝月在等待数据出来的空当冲正在观察显示屏的明悠搭话。

“专心点，这个‘猎物’和深里他们负责的那个不相上下，很有价值。”有点不近人情的回答，也可以说是在转移话题。

“哦，知道了。”

……

“老师，你看这个，”芝月兴奋地喊叫，“他的血压指数有了明显的变化……”

……

“细胞活跃周期在下降，你来注射JX……”

“好了！肌肉敏感指数好像在加强啊！”

……

……

断断续续的，零零碎碎的。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变得清晰的时候，萧流睁开眼睛，看到了让人意外的两张面孔，和见到宋主任、方教授时的震撼感同样强烈。

那是和自己同系的学姐芝月，是陶艺班的天才，她的作品不止一次参加过全市的优秀陶艺展。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好像就是美术系所在的设计学院导师之一，听说两年前，也就是才25岁时，就已经领导奈落的设计艺术学院跻身于全市“设计艺术类学院”的龙头行列。

这两人都是奈落有点名气的人。

而且，看来这个神秘机构里不仅有奈落的老师藏身于内，连学生也在么？

和舒川的感觉一样，萧流虽然恢复了意识，却感到全身都没有知觉，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猎物”的感觉么？

“老师，你看他醒了！”芝月瞄到萧流的脸，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她对这个“猎物”的兴趣也不淡，因为她知道，萧流，是美术系油画班“神之手”，他的画都像他本人一样透着一股神秘美妙的气息，令人赏心悦目。芝月不是一般的花痴，除了追求“严谨公爵”明悠以外，自然也对王子般的存在，萧流，欣赏有加。

“是吗？”手指从键盘上移开，明悠看向这里。

萧流握紧了拳头。可以动了么？

“不知道效果好不好。”芝月食指触到下唇，有点天真的样子。

“明悠，柯然来了哦！！”好像是从传送器里传来的声音。

接着，明悠和芝月都转向对话用屏幕，是章田。

“我妹妹？她今天不用来啊？”明悠觉得奇怪，芝月也感到有点意外。

“我告诉她你这两天负责的猎物是萧流，所以她就……”

明悠听出了章田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个一直暗恋的对象，似乎正是这个萧流。但因为他只要在涉及研究的事上就会立刻处于“EQ=－100”的状态，所以之前居然完全忽略了自己正在研究的猎物的特殊性。

“她知道我们在这片区域吗？”明悠怕柯然做出什么任性的事，眉头皱得更紧。

芝月转了转眼珠子，在心里暗暗记下一笔：明悠遇到与柯然有关的事就变得六神无主，超级可爱的妹控。

可是章田没有回答，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在屏幕里伸出手，直指他们的身后。

原来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萧流已经从实验台起来，正在拔身上的针管、导线之类的。

他白皙的皮肤在那些针管的作用下不规则的泛着颜色，一片青一片红的，看了让人心疼。可是他在三人的注视下不管不顾地迈开了虚乏的步子。

“怎么可能？！”明悠大喊。

“这下糟了！”芝月却仿佛看到了好玩的东西，嘴上说着“糟了”，脸上却藏着笑容，趁机紧紧抓着明悠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