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魄画家 上——适野

他原本白衬衣加西装，是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一般的风度。此刻被淋成了落汤鸡，实在狼狈不堪。

魏子程忍笑，故作担忧，“章先生，实在是抱歉。”

任希看了故作紧张的魏子程一眼，默不作声的上前，帮章文弄干净衣物。章文看了一眼身上狼狈，笑道，“没关系，你别担心。”

任希道，“对不起，今天实在是我的错。要不去酒店换一下，我去帮你买一套衣服。”

章文说，“不用了，也来不及了。”

魏子程想笑。这两人倒像是一对情侣。然而只是想笑，憋了半天，一个笑容都出不来，只是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了。

突然一个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跨进来。是一个装扮时髦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她环视房间一圈，便径直向章文这边走过来。

章文也站起身，走到那女人身边。

两人似是夫妻，两人还在低语着什么。这边听不清楚。

魏子程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却忽然听见一个冰凉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低下头，果然看见任希清凉的目光。

魏子程心想，这个人，自从从医院里出来，就确实不一样了。

魏子程笑了笑，“因为我喜欢。”

任希冷冷道，“像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就是喜欢玩弄这种无聊的把戏。”

魏子程淡笑，“没错，特别是看见章文这样的人出丑，我心里尤其高兴。”

任希咬了咬唇，终是沉默无言。

章文和高跟鞋女子已经争吵起来。确切一点说，是高跟鞋女子趾高气昂地大声羞辱章文。

“你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

“跟着你这样的人，我穷够了。”

“爱情算什么，能吃吗？”

“你爱我？是用自行车，用六七坪的租的房子来爱我吗？”

“章文，我和你再没有复合的可能。你说孩子，孩子我已经打掉了。”

一直沉默的章文，忽然扬起了手。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到了极点，手僵在半空中颤抖。

女人仰着头，大声道，“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跟着你这些年，我受够了苦。你打我看看。”

章文兀然垂下手，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女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来烦我。”而后，蹬蹬蹬的高跟鞋便蹬出了酒店。

任希忙走过去，在那里低声安慰章文。章文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便沉默地往外走。任希顿了顿，也很快追上前去。

魏子程快步走出餐厅，一把拽住任希的手，“你要去哪里？”

任希皱了眉头，“放开我。”

“今天是我和你的约会。你要和别的男人这样来气我？”

任希顿了顿，“今天……时间不合适。我明天再联系你。”

“你是不是喜欢他。”

任希皱眉，“魏子程，你是不是有病？”

魏子程兀然笑了，“我有病。任希，你问问自己，你追着他出去，难道是真的担心他吗？”

任希沉默，“你想说什么？”

“他是编剧，你为什么会接近他，会这样对一个陌生人关心备至，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任希目光猛地一闪，嘴唇泛白。

“他可以帮助你的事业，所以你才这样一见面就把他当做朋友。如果他不是编剧，你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任希脸色苍白，只默默看了魏子程一眼。

魏子程微笑，“今天他发生这样的事，正好合了你的意。你尽情安慰他，他对你有好感，还不拼命为你写出一个完美的剧本。”

“够了。”

“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于你的事业。这样的你，我也并无反对。可是任希，你不用那么费尽心机去讨好别人。如果你想，我可以尽最大的力量去帮你。好剧本，好角色，大面积的宣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捧到你面前。”

任希像一个战败的战士，却还执拗地站着，不肯消去那最后一抹骄傲。他忽然带起一抹轻浅的微笑，“你可以说我自私自利。没错，我就是这么用功利之心与人交往的人。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你永远也不会理解。你这种天之骄子，永远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评头论足。”

“没错，你对我有兴趣。那只是，只是我……运气好，长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

他脸上的倔强让魏子程心悸。忽然想要紧紧拥抱这个倔强的少年，想要分享他的过去。他并不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个人。这个自称为小角色的倔强少年，从那一次便深深吸引着他，现在更是让他无法淡定。他有过无数段只为玩乐的感情，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对这个少年不同。

魏子程声音低沉，“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喜欢你。”

任希笑了笑，“你喜欢的是我吗？我早就明了，你喜欢的，多半是我这张脸罢了。如果没有这张脸，你多半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两人一直沉默。马路上一阵喧嚣，玻璃门相隔的餐厅中还是奢华典雅。任希明明站在这里，似乎离自己很远。

魏子程一把拽起他的手，“我们走。”

任希低声道，“去哪里？”

“你不是非要去安慰那个编剧。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这样能让少年舒心，他不介意与那个他厌恶的编剧多相处一段时间。

第十七章：热恋3

洁净的医院病房中，削瘦的邓玮琦抱着一个娃娃，口中念念有词。她面色苍白，神情也分明越来越憔悴。只是对着怀中的娃娃，不时流露出甜蜜的笑容。

邓玮霆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完全陷入妄想世界的邓玮琦。

她枯瘦如柴的手轻抚着娃娃，低声呢喃，“任希哥哥，今天你不用去剧组，我们可以一起玩，小琦好开心呢。”

她自顾自说了一阵，终于觉得疲惫，便把娃娃搂紧，缩在被窝里想要睡上一觉。

见她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邓玮霆才缓缓伸出手，轻覆在女孩极瘦的手背之上。因为一段日子不见阳光，邓玮琦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已是苍白如纸。因她不肯吃饭，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体能。这两个月下来，她已经是瘦到了极点。

平日她谁也不能见，一看见邓玮霆，就大声哭闹。医生说，是邓玮霆可能曾经引起她不快的经历。所以她潜意识里，不愿意见到邓玮霆，更不愿意从自己营造的幻想中醒过来。

邓玮霆试图强势地跟邓玮琦说，任希已经死了，而且任希并不喜欢她。那一日邓玮琦似乎是有些清醒，中午也吃了饭，在深夜时，便偷了护士的药，服药自杀，只是因为邓玮霆忽然的探视，邓玮琦才没有就这样死去。

邓玮琦被抢救过来之后，便陷入了更深度的幻想。她对周围的一切反应都视若无睹。似乎外界世界，对她来说已经消失了。每天她所做的，便只是跟那个被称作任希的娃娃说说话。医生护士对她来说，根本不会存在。偶尔看见邓玮霆，也是完全没有意识。

睡眠中的邓玮琦忽然皱起了眉头。邓玮霆这才发觉，自己无意识拽紧了拳头。他松开手，发现邓玮琦细细地手腕上已经被勒出几道红痕。

他沉默不言，收回手，不敢再触碰邓玮琦。邓玮琦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这样安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要她睁开眼睛，便会闹着要和他一起去游乐场游玩。

一次见任希的印象，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他对那个任希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因为邓玮琦，才有了几次短暂接触。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任希在表演时目光之中的神采，一时间有些恍惚。

待他目光扫过邓玮琦的脸，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这个任希造成了妹妹的精神混乱，而自己居然被任希的一个目光所迷惑。

他强迫自己把那目光从脑海中驱逐，只专注地望着邓玮琦，用目光描摹妹妹削瘦的脸庞。

邓玮霆轻声道，“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迷恋他？”

“……”

“你有多喜欢他呢？哥哥这么疼你，都比不上他吗？”

“……”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情人很多，花心无比。他只贪图享乐，看不到小琦你的可爱。所以你不应该迷恋他，会有更好的人，来爱上你。可是，你还是执迷不悟。”

“……”

“他这种人，因为享有了太多的感情，所以你的感情，在他的面前，只是一文不值。”

“……”

“小琦，你太单纯了。他这种人，值不得你如此爱他。”

“……”

“我总想着将你护在怀中，可是我做得太不够，才造成你如今的境地。”

沉默良久，似乎能听见阳光在房间里一点点滑过的柔软声音。

邓玮霆轻声说，“我做了一个决定。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高兴，但是我还是会去做。”

“……”

“任希不是对任何感情都满不在乎，我要他知道一次，失去的滋味。小琦，你所尝过的痛苦，他可是都要尝试一遍。”

“……”

“你说说看，如果要让他对我动心，哥哥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

“我知道，他是个贪慕享乐的人。把豪宅跑车送到他面前，他自然就会愿意和我做情人。可是这些都不够。我要他动心，要他离了我就不行，要他看见我与其他人出轨时，他会伤心难过。要我无情地背叛他时，他会觉得天塌了，崩溃而无法自拔。”

“……”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是会去做的。”

手机忽然响了，他帮邓玮琦盖好被子，而后走出病房，轻轻掩上门，这才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秘书刘燕在那边道，“邓先生，那个洗发水广告的事出了一点问题。因为导演生病了，不能负责这个案子。您说有关这个案子的事情都要向您汇报。所以我想问一下，要请公司哪个导演接这个事情？”

邓玮霆道，“那就让赵红去导。”

刘燕惊讶道，“但是赵导演平时不会接这种小广告。而且，因为任希和赵红丈夫曾经……那之后赵导演还和丈夫离婚。现在任希出演这个广告，赵红导演的话，中间恐怕会生出许多枝节。”

“你放心，她会接的。我相信赵红的专业素质。”赵红素来便与任希针锋对麦芒，平时在公司里遇见了，赵红对任希从来没有好气色。以往公司为了事项方便，故意分开了赵红和任希。这一次，赵红有报复任希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邓玮霆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邓玮琦，而后缓步走出了医院。

睡梦中，任希隐隐觉得唇上被轻咬啃噬。似梦非梦，他只觉得困惑。想要抵抗，却又使不出力气。

直到房门上一阵猛烈地声音，猛地惊醒了他。他猛地睁开眼睛，不想却刚好对上魏子程的双颊。

这人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吻自己。任希僵了片刻，一时间无法有任何动作。

魏子程厚着脸皮，笑嘻嘻又吻了两遍那薄薄的唇瓣。然而任希僵硬分明无法有任何回应，且一双清亮的目光注视着他，终于刺痛魏子程仅存的一点点良心，他笑着道，“亲爱的，我是你老公，别用这种解剖尸体一般的目光来看我。”

任希还是直直地望着他。

魏子程无法继续偷吻，一脸惋惜，“居然醒得这么早。乖乖睡着的模样多好，每次一醒过来，就当我是传染性病毒，有多远跑多远。”

任希垂眸，“我没有跑。”昨晚魏子程非说，不睡在一起的情人，就不能称作情人，于是这样光明正大地搬进了这房间。

魏子程嗤笑，“你是没有跑。我还不知道你，不喜欢的东西，你只会硬忍下去。对我有不满，你这三十天里，也不会说一句话。三十天以后，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要和我分手。”

任希睫毛微颤，低声道，“是你自己说做一个月的情人。”

“我是说过，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魏子程笑道，“我要你喜欢我，会离不开我。会因为喜欢我，而主动像我求欢。会因为想要我，而主动坐上来，摆动着你的小腰……”

任希原本还安静地听着，听到后面两句，已经面红耳赤，“你做梦吧。我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向你求欢的。”

魏子程搂住他，故意把火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翼，充满色情地舔了一下他的脖子，“这可说不定哦。经过我多年的经验，越是禁欲的人，内心就越是火热。小希希，待我引领你明白这其中乐趣，你可就是离不开我了。”

任希极力要从那怀抱中挣扎出来，无奈被魏子程箍得死紧，又被魏子程露骨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你就尽情幻想吧。这不可能。”

“要放开你也是不可能的哦。”

“再不放开我，我马上就可以和你分手。”

“啧，这可不行啊。”魏子程笑着道，“我已经认定你了哦。你最好快点喜欢上我。否则的话，我可是要好好惩罚你。”

“别把你说得跟老师一样。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魏子程笑意愈深，目光中饱含情欲，“情人之间也有很多甜蜜的惩罚。要不要我一样样交给你尝尝。”

此时，门外的敲门声又重复了一遍。而后传来武尧冰冷的声音，“任希，苏辰打电话过来让你过去拍广告。”

任希大惊。方才两人的声音并不小，不知道武尧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进去。他手忙脚乱地推开魏子程，偏偏魏子程八爪鱼一般挂在他身上。

任希又急又恼，“别闹了，都被他听到了。”

“听到那又怎样。”见任希急了，魏子程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大字型大躺在床上，“你这助理真烦人，趁早开除他。”

门外又重复了一遍，“任希？”

任希整了整头发，忙道，“好的，我马上就下去。”

武尧顿了顿，便道，“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弄好了下来吃。”

“好。”

任希忙乱理了理头发，确定武尧已经走了之后，这才打开门，准备去隔壁洗漱。哪知刚跨出房门，便见武尧站在楼梯口，正望着这边。

任希察觉到武尧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低下头，便见大片胸膛从松松垮垮的睡衣中漏了出来。想了刚才魏子程把他揉了几遍，他忙整了整衣服，短促地笑了笑，而后忙装作要找东西的模样，回了房间。

房间忽然想起了男女交谈的声音。魏子程正半靠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床对面的液晶电视。屏幕里人影闪动，一时间看不出什么。

任希探头到衣柜里找衣服，正在思量要穿哪一件，哪知电视里慢慢开始响起了粘腻的呻吟。回过头，便见女优一脸淫靡神情，被男优的一只手弄得瘫软在椅子上，他只觉得电流藤蔓一般从脚底窜起，僵硬道，“你在看什么？”

魏子程把目光移向任希，调笑道，“这里居然放了这么多av，想不到小希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火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