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光年 上——温暮生

迟暮一脚带着水花踹上他胸口，“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江昱辰闪得飞快，顺势借着迟暮这股力气跨出了浴缸，浑身滴水地走出浴室，迟暮以为他洗完了，结果没两分钟他又折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两样东西：香烟和打火机。

第三十八章

“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有个致命的缺点，我居然有点喜欢这种十元一包的廉价香烟了。”重新坐回浴缸，江昱辰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又把烟嘴塞到迟暮嘴里。

熟悉的辛辣感觉溢满口腔，迟暮趴在浴缸边上感慨道：“其实我都没发觉，这烟的价钱虽然一直没变，但质量却差了不少，十年前的口感可没现在这么粗糙。”

“这烟抽的是一种情调，你想抽好的下次我买给你。”江昱辰湿漉漉的胳膊搭上迟暮肩膀，“好像我们第一次认认真真谈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抽着一杆烟的，这算不算一烟定情？”

“一烟定情？”迟暮斜眼看着身边的男人，“我记得那次是谁警告我让我不要和他发生超过工作上的亲密关系的。”

江昱辰满脸无辜道：“我又不是先知，怎么会知道后来自己对你的感觉，只是凭着以往的经验先给身边人一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出来一堆花痴甩也甩不掉。”

迟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果然很自恋。”

“那是因为我有自恋的本钱。”江昱辰把额发往后一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对着迟暮微笑。

迟暮着实又被电到了一下，三个字亲不自禁脱口而出：“我爱你。”

“我知道。”江昱辰应着。

迟暮默然回头，其实他真正想听的是从江昱辰嘴里说出“我也爱你”，不过似乎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江昱辰倒是对他说过喜欢。喜欢，爱，听起来似乎差不多，可惜较起真来，一百句我喜欢你也顶不上一句我爱你。

“你在这里别动。”迟暮掐灭烟头，跨出浴缸，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浴袍。

“你做什么。”江昱辰好奇地望着他。

“有东西要送给你。”迟暮又嘱咐了他一句千万别跟着，便风风火火跑下楼，从储藏室里把那个音乐盒翻了出来，再风风火火地跑回楼上。

江昱辰已经穿着浴袍站在窗边等他了

迟暮忽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像第一次给喜欢的人递情书一样，磨着步子走到江昱辰身边，“先说，我这东西跟奥利维亚的胸针比起来是拍马也比不上，你就算心里嫌弃也别说出来，要扔掉也得背着我才行。”

说完，他递上那个胡桃木做的音乐盒，心想要是没有冲动地撕掉包装就好了，至少还有些礼物的样子。

江昱辰微笑着接过去，打开的一刹那，悠扬的口琴声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恰在此时，四周渐渐变得明亮，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天亮了。

“谢谢。”江昱辰眼角弯起，“我很喜欢。”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迟暮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早知道你要送东西，我就把这个当做交换礼物拿出来了。”江昱辰忽然从床头柜里拿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到迟暮身前，“你自己打开吧。”

迟暮觉得一瞬间心跳得节奏都数不出来了。

“这是……送给我的？”

看着江昱辰点头，他才抖着手将盒子打开，一副钢琴漆的细框黑边眼镜静静躺在里面。

“你原来那副眼镜太旧了，我昨天偶尔在商场里看见这个，觉得它实在就是为你专门定做的。”江昱辰主动把眼镜架上迟暮鼻梁，左右看了看，“果然很适合。”

迟暮想要说话，可再多的言语一瞬间全部堵在了喉咙口里。

江昱辰看出迟暮肩膀都在颤抖，愕然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迟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谢谢。”

“中国人说送礼是一门学问，不在贵重，关键是要送到别人心坎上，看来这一点我还把握的不错。”江昱辰忽然解开了迟暮浴袍上的腰带。

“你做什么？”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迟暮已经被江昱辰这等下流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震。

“你知不知道你戴上这副眼镜整个人都显得更有味道了。”江昱辰舌尖在迟暮耳廓处舔了一下，“光想到你戴着眼镜高潮的表情，我整个人就变得好兴奋。”

迟暮不自觉朝江昱辰身下看去，那里松散的浴袍果然已经被男人勃发的东西高高撑起。

“原来这就是你送礼的动机，敢情一副眼镜还能被你当成是性玩具？”迟暮冷冷望着他。

江昱辰原以为迟暮多少会害羞一下，结果被这般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一时反倒哑口无言，愣了愣才说：“没有，我当时并没这么想……你要是不想做便算了，我自己解决。”

迟暮却忽然笑了，一手抓住江昱辰的衣襟往前一拉，一手顺势挑起了他的下巴，轻佻道：“想逃么，这次换你好好服侍大爷我如何？”

“那得看大爷你有没有那个让我服侍的能耐了。”江昱辰双手用力，两人大笑中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又是一番迤逦春光。

三天后，迟暮的新眼镜彻底成了何小立和颜烁嘲笑的对象。

究其原因，也是在和老朋友难得聊一次天的情况下，无意间透露了“性玩具”的事情，何小立听后拍桌大笑，差点没造成餐厅的骚乱，颜烁就算强忍住表情不太夸张，整张也脸红了一片。

迟暮眼镜度数并不高，也不常用眼镜，但是这副眼镜他从戴上的那一刻起，除了睡觉，整整三天都没有摘下来。

原因简单得很，爱人送的礼物，就算是为了让对方开心，也得时时刻刻戴着。

其实能让迟暮对一副眼镜这么感慨的原因还有一样，这是近十年来他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爱人送的礼物。

以前程昊不是不送，而是他太俗气了些，要钱有很多，自己去买就成，喜欢什么买什么，要是金钱真的能代表一切，那所谓的礼物还能有什么意义。

迟暮那一身粉红泡泡环绕的模样差点让另外两人得了红眼病。

说完了他这一头，颜烁那一头就立刻成了三人话题的重点人物，何小立见缝插针，以兄弟当两肋插刀为借口，非要他说出同那个诺丹几个月相处下来感觉到底如何，颜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着何小立那一双探寻真理的眼睛，他居然也当了一次缩头乌龟，用一个烂到菜市口的理由，临阵脱逃了。

何小立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居然拖着迟暮追了出去。

颜烁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取车要花一些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何小立与迟暮坐上车埋伏在路边，果然，见颜烁那辆奥迪一从停车场里绕出来，何小立立刻轻踩油门，不声不响就跟了上去。

“何小立，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很三八吗。”迟暮坐在副驾驶上不痛不痒地说道。

何小立戴上一副拉风的墨镜，“废话别那么多，你要不想跟就下车。”

迟暮顿时闭嘴。

跟着开了一会，何小立看见颜烁的车左拐右拐，不禁好奇道：“奇怪了，他这是要去哪里，这不是去医院的路，也不是回家的路，他是要去约会么？”

迟暮没说话，他看着颜烁前进的方向，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可惜事实看来并不是巧合。

颜烁最终把车停在了一处十分清静的路边。

何小立开车的技术很高超，一路跟下来都没被颜烁发现，他左右看了看，把车倒进了一条小巷子，稳稳停住，透过前方玻璃颜烁整辆车都被尽收眼底。

“这里是哪里啊。”何小立落下车窗，四处张望。

“你看那边。”迟暮无力地伸出手，指向马路对面正对着的一处铁栅栏门。

“幼儿园？”何小立砸了砸舌头。

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离幼儿园开园还剩半个小时，颜烁一直在车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落下车窗，扔出一个烟头，再把窗户升上去。

“奇怪，颜烁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何小立又惊呼一声。

“不知道。”迟暮茫然地摇头，心里也惊讶向来奉承吸烟等于慢性自杀的颜大医生也有吞云吐雾的那一天，果然响应了那一句传遍大江南北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半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何小立一张CD放到一半也就到了头，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帮等着接小孩回家的家长，五点整，随着广播传出一阵欢快的音乐声，颜烁下了车，走到路边一处梧桐树下，居然像做贼一样躲在了树后面。

“我操，他这是想干啥！”何小立表情简直打足了鸡血。

“你看着吧，最劲爆的场面将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上演。”迟暮显然已经猜到什么了。

果然，两三分钟之后，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一个个粉嘟嘟团子样的小朋友们排队走了出来，让家长们一个接一个领走，到了最后，只剩下四五个家长还没到的孩子，在门口围成一堆。

迟暮一眼就看见了几个孩子之间的顾惜颜。

颜烁也在这时从树后面绕了出来，他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先和那个女老师客套了几句，又牵着顾惜颜的手，迅速回到了原来藏身的梧桐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似乎还熟得很，顾惜颜更是蹦蹦跳跳，一张小脸笑得像朵花。

何小立取下鼻梁上的墨镜，目瞪口呆看着颜烁蹲下身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奶油蛋糕递给顾惜颜，顾惜颜一大口咬下去，顿时满嘴的奶油。”

“我的天哪！”何小立毫无形象地惊呼一声：“那个不是顾明安的儿子么！颜烁要毒死他！？”

“噗！”迟暮喝了一半的水喷了何小立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