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头血案 （网游 一）——麻雀船长

“别动，否则我割了它！”杨昊厉声喝道。

女王马上又老实下来，只发出呜呜委屈的声音，相当狡猾。

多亏他觐见女王前，没有被所谓的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先跟红牙要回了匕首，该说宇文仲是他的幸运星吗？杨昊觉得万分侥幸。

啪啪几声鼓掌，红牙发出惊叹的声音：“小子，你确实带种。怎么样？我们合作，一起杀了这个妖怪，财宝装备随便你们拿，我放你们走。但是这个王位，归我！”

女王闻言发出愤怒的喉音，但它终究只是烦躁地刨了几下地，没有再和自己的舌头过不去。

紧绷着神经的杨昊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答应红牙，却发现红牙狗队的包围圈正在慢慢合拢，除却照明者，手里全举着弓，弦上搭了寒光闪闪的铁箭。

“红牙，你什么意思？”杨昊脸色一变。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那就是离宇文仲太远，而如果想拉近距离，只有放开女王。转头看了一眼女王，它虽然老实匍匐着，但粗壮的尾部却不安份的扫动地面，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一丝残忍？杨昊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松开女王，那么下一秒他就会被扭断脖子。

“噢，小子，我可是给过你考虑的时间了，既然你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红牙得意洋洋地抹了下鼻子，手一挥，示意放箭。

“等一下！”杨昊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什么叫做给过考虑时间？什么叫做不答应？分明是想一锅端了。

红牙显然已经觉得胜券在握，居然把挥了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杨昊。

“老子不是吓大的，你要是敢放箭，我就把BOSS放了！”杨昊故意松了点劲，女王果然不老实地开始使劲想收回舌头。

狗队的土匪个个都是人精，刷地又齐退了三退。

红牙气得脸都快变形了。

杨昊很肯定，红牙也不敢保证这一队人就能搞定女王。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妙，他不能一直僵持着，总得做点什么，否则他和宇文仲还是逃不了被杀的下场。

“它的弱点是什么？”杨昊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但还需要确认。

红牙咬着牙恨道：“舌头。”

果然……杨昊瞥了一眼女王。女王吓得几乎要缩成一团，就连尾巴也试图弯曲起来，完全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杨小子，你先动手，我保证不动你们。”红牙等得有些急了，语气中的不安也顾不得掩饰了。

嗯？杨昊仍然警剔地盯着女王和土匪，但却心中一动。红牙似乎在怕什么……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摇晃起来，洞窟顶、石壁上的碎石扑簌扑簌往下掉。杨昊先是以为游戏里要地震了，但紧接着他发现不是——地面摇晃得相当有规律，碎石掉得也不厉害。更重要的是红牙的反应很古怪！

“杨小子，快动手！”红牙在摇晃中没站稳脚，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被身后两土匪架了半天，才站起来。

杨昊追着问：“那是什么？”

“女王护卫军！”

这下杨昊没语言了，他可没忘记监视比赛的那些精英土匪。但是他还是没有下手。事实上，他再不擅长阴谋也很清楚：割了女王的舌头后，他和宇文仲更加没有活着的资本。

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宇文仲醒着就好了……杨昊失望地看着仍然昏迷的宇文仲，很有揪住他摇醒的冲动。

“吼！！！”就在杨昊分神的一霎那，女王突然吼叫着站了起来，下身鳞片全部竖起，一直保持女人外形的面孔也开始有鳞片若隐若现。

就像是回应女王的吼叫声，地面摇晃停了片刻，随后是更加频繁的摇晃，就像是上面那群土匪从走变成了奔跑。

与此同时，女王的舌头变得更加滑腻，弹动也更加有力，如同蛇一般的灵活，试图甩开杨昊。

“放箭！”红牙这回完全不管杨昊了，自己抢过身边一个土匪的弓箭，把人踹开，马上开弓。

杨昊当下再不敢迟疑，手起刀落，感觉割入一团韧而有力的东西时，心一横，如切肉一般来回划拉两下。看到粉红色跳动的长舌分成两截的同时，他顾不得管女王跳动凄号，直接打了个滚回到宇文仲身边，猫着身子拼命地拖着人往包围圈外冲。

按理说被割断了舌头的女王应该受到了比先前还要厉害的创伤才对，可是……游戏果然不能用现实来思考，她断开的舌头创口喷出一些血后就迅速地愈合了。红牙的人只有两箭射到她覆盖着鳞甲的身上，其余的箭都被她恢复了战斗力的舌头从空中就卷走了，可说基本没伤到BOSS一丁点。

红牙的人倒也机灵，看情况不好，四散往石柱背后逃，红牙提一把大砍刀大吼一声，照着BOSS舌头中段斩下去，BOSS又是一阵乱跳嚎，更加狂暴，但创口依然只花片刻再次愈合，舌头长度虽然短了两米，灵活程度倒是丝毫不减，绕过砍刀直扑红牙……

当BOSS对上红牙的时候，杨昊终于把宇文仲拖到了一个小角落里，别看宇文仲瘦瘦的身板，平时驼着背也不觉得高，拖到要骂娘的杨昊此时才想起来，这个人要是挺直了背，起码比自己高半头，死沉死沉得要人命！

而那些奇怪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地下神殿的门口，头顶的碎石和沙土掉得更厉害了，杨昊挡住眼睛看过去，惊悚地发现那是一队的石头蜥蜴人！吓，护卫队的土匪变异了？

明明应该是柔软的舌头射出来的全是发着乌光的石条，射击速度也跟BOSS的舌头有得一拼，反应慢点的两个小喽啰直接被这种石头做的舌头给穿了个透心凉，不过也有强悍点的土匪一斧头甩过去，把石舌头敲了个粉碎，惹得“负伤”的蜥蜴用外八字的四条腿到处飞跑扑人，那姿势，要不是神经绷太紧杨昊一定会笑出来。

十几条吨位级的石头蜥蜴到处撞的结果是什么？

石柱断了一条……断了两条……当第三条石柱也断裂倒地后，整个地下神殿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呻吟，高台正上方的巨大石顶忽然掉了下来，把女王可怜的石床砸扁扁，冲力不停地从那上面滚下来，直撞到一方墙壁才停下，神殿里一时间被飞灰弥漫得什么都看不见。

杨昊正想把宇文仲弄到背上，乘着这会赶紧开溜，才把胳膊架到自己肩上，一条软软的东西缠到了脚上，他心一惊，挥开沙土就见那截约莫两米来长的断舌居然断而不死地往小腿上蠕动爬行！！猛蹬了两蹬，舌头没甩掉，倒被它弄得失去平衡，带着宇文仲一起倒在地上，被尖锐的石头咯得屁股生疼。

还流着血水的舌头缠着他的腿，跟血蛭一样伸出倒勾，扎进肉里，杨昊最怕这种软趴趴的东西，浑身麻得都要晕过去了，手里虽然拿着匕首怎么都对不准。正恶心又难受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接过了匕首，照着缠绕得最紧的那里划了下去，没有划断但迫使它松开了杨昊的腿，掉到土灰里兀自活物一般地乱扭弹跳不休。

杨昊的胳膊已经麻得快抬不起来了，侧头看了看，宇文仲正青着脸翻过身，爬了两步出去。

“宇文仲！”

“过来！”

一种无法明说的信任让杨昊忙也爬过去，这时脆弱的神殿被发疯的BOSS和蜥蜴卫队折磨得更加摇摇欲坠，更多的石头从上面落下来，险险地砸在他们身边，砸裂的碎石虽然不致命，仍然折磨得他们够呛！

情势越来越糟，杨昊一咬牙站了起来，拉着宇文仲一起站在一根石柱后的墙壁转角处。这里稍微能避开掉下来的大石头，可也不算安全。一条石蜥蜴在混乱中发现了他们，甩着尾巴轰轰地就直撞过来。杨昊想也不想地推开宇文仲，自己倒向一边，蜥蜴撞到墙上后裂成几大块，差点把杨昊给活埋了。

宇文仲倒在一边连站都站不起来。

此时要是还想穿过混战不断且从正在崩塌的神殿出去，几乎不可能。

杨昊在一片飞灰中看着宇文仲，犹豫片刻，猛地扑到宇文仲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落下来的一些碎石，而清亮的眼睛却直直看着宇文仲——

他也许是想说什么，也许根本不知道想说什么，总之他还没说出什么，宇文仲已经毫不客气一推他：

“走！”

杨昊直觉摇头：“不走！”

“你走啊！”宇文仲的表情十分愤怒。

“不走！”杨昊梗着脖子，一脑子热血。也许下一刻就会掉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把他和宇文仲一起压扁，或者被红牙队的土匪发现来个一刀两命，又或是再次被蜥蜴吐下舌头什么的，他陡然都不觉得害怕了！

宇文仲的脸色已经无限接近铁青，一挥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杨昊脑袋上：“要垮了！不走来不及了！”

杨昊铁了心，只是摇头，眼眶热热的——果然患难见真情，平时看起来挺没人性的，这时候却坚决要自己独自逃走……

宇文仲一指某处大吼：“要垮了！那里有砸开一个口，快带我走！”

杨昊眨眼，傻傻地转过去……

从高台上滚下来的数块巨石撞上墙壁后，在一处撞出了道黑黝黝的裂口，阴冷的风从裂隙灌入神殿，不知那边是什么地方，但绝对有能容身的空间。

看清大小，不用宇文仲再吼，杨昊手快地拉起他，往自己肩上搭一只胳膊，两人跌跌撞撞左闪右避来到裂口处，背后石柱倒塌，惨叫声连连，由不得他们多想，只得闭上眼睛往里扑。

碎石把裂口瞬间堵上，神殿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可幸存的BOSS、蜥蜴卫队、红牙狗队等还在忘情地战斗，只有一截子红红粉粉的肉肠状东西挤过碎石缝隙，跟着杨昊和宇文仲掉进裂口。

第十章

杨昊抱着宇文仲在呼呼的风声中不断下落。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抱住宇文仲的，但他知道，宇文仲似乎又晕过去了。

幸好，及时抓住了。

很快，杨昊连思考宇文仲的时间都没有了。他们下落的时候挨着一处石壁，由于并不平整，杨昊已经有数次后背撞上凸起的石块，如果这不是游戏，杨昊估计不是吐几口血这么简单，他抓着宇文仲的手恐怕早就松开了。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杨昊连思维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四肢轻飘飘得像不属于自己，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宇文仲的身体与自己紧贴，他会以为已经把宇文仲掉了。就在这片黑暗中，杨昊听“嘭”的一声水响，身体沉下去，很快又浮起来，然后开始重复这样的动作。

这下面是水潭？杨昊脑中一亮，他的水性一向不错。身体当即调整了一下稳住，带着宇文仲浮出水面，大口喘息起来。

只是，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一丝亮光。这让杨昊多少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宇文仲的胸口，还是热的，呼吸有点微弱。虽然游戏和现实多少有些不同，但这种状况，显然是没死了。

杨昊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片刻后，根据感观杨昊判断目前身处的水潭没什么猛兽，而且是活水，中等流速，不需要太使力气，就能顺着水流移动。看起来，他和宇文仲逃出这鬼地方的可能性不小。

心情愉悦的杨昊紧了紧手臂，和宇文仲挨得更近了。明明没什么，他却突然觉得脸有点热，赶紧又分开点。

刚安逸了几分钟，杨昊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水流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眼前还是看不清东西，可耳边的水声却越来越强。

紧接着，杨昊发现地势也变了，自己正被水流倾斜地往下冲，而且河道似乎不宽，身体被冲歪点，就能感觉到手肘撞上两旁光滑的石壁。

目前是因为河道很滑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河道拐拐弯……岂不是要撞死在这里头？

杨昊脸色大变地趁流速没有更快之前，两脚勾着宇文仲，解开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又按了按宇文仲至今还好好顶在头上的帽子，暗骂自己以后也得搞一顶，就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听天由命了。

后面的事情杨昊记得不太清楚。他只觉得一路似乎都很顺畅，有点像坐水滑梯的感觉，在经过了高高低低的河道，以及一处至少三五米高的断层瀑布后，他再次体验到高台跳水的感觉。随后，一股强劲的力道吸住了杨昊和宇文仲，他们不受控制的在漩涡中转动，最后被吸入最中心的位置，消失不见。

依然是短时间的五感皆失。杨昊心里直犯嘀咕，似乎碰上宇文仲之后，他总在冒险，而且一次比一次刺激……算了，这样感觉也不坏，总之没死！

耐心等到游戏中的异常状态过去，杨昊渐渐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意识中。他试着睁眼，发现眼皮沉重，好不容易睁开，却惊呆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巢穴？杨昊找不出语言形容。这地方有顶，可见他们并没有离开地下，放眼望去可见的石壁上有矿物散发莹光，地面上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结出的果子也如灯泡一样，可充当照明。而占据了他绝大部份视线的那棵高耸植物，显然是蘑菇！

爱丽丝梦游仙境？杨昊对游戏开发组彻底无语。他爬起来，想侦察下附近的地形，结果发现本该和自己绑在一起的宇文仲不见了，而散开的腰带掉在身边……

心里发急的杨昊立刻四下乱找，一阵无头苍蝇般乱窜后，他终于看到了躺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下河边的宇文仲。他心跳停了一瞬，连滚带爬的扑到宇文仲旁边，听心跳、测动脉、摸鼻息，活着。

杨昊有种死去又活过来的感觉，身体一阵虚脱。

事实上，宇文仲的样子有些糟糕，由于在水里浸泡多时，他的脸色发青，唇色惨白，整个人都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杨昊想了想，先把宇文仲拖到离地下河远点的地方，然后开始动手剥除湿透的衣服。

动手的时候，杨昊没有想太多，但他解开皮甲后，他忍不住就联想到：这种情况下既然脱了衣服，想救宇文仲估计就能用最老套的办法来了：钻木取火OR体温取暧。

杨昊努力地想来想去，脑子里的安全急救知识依然贫乏。也就是说，他可以想像出来用干柴摩擦生火，实际该动手时却十分茫然。更何况，他看过周围，似乎没有类似树一样的植物，基本全是巨型菌类还有不知名的厥类植物。

再看一眼不省人事的宇文仲，杨昊深呼吸，一边嘀咕“反正都是男的，就别介意了”一边继续扒宇文仲的衣服，直到上身完全光裸。

宇文仲平时的存在感不算非常强烈，但脱了衣服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却在暗示他并不瘦弱。杨昊忍不住对比了一下自已，唔，好像差不多。这让杨昊有点不服气，毕竟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看来，宇文仲的身体素质显然要差一点。还是说，游戏里头都一个模板？

心里琢磨着，手就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嘿，皮肤光滑，很好摸。

老实说，杨昊的心思还是很纯洁的，但是一个正常男人摸着另一个正常男人的身体，那就相当不正常了。

至少，宇文仲睁开眼睛的时候，杨昊就发现这气氛太诡异了——他的手还搭在宇文仲胸口，僵硬着来不及收回，眼睛往上看，就是宇文仲喜怒不明的眼神，往下看，又是光溜溜的皮肤……杨昊突然觉得幸好他没把自已的衣服也脱了，要不就成了趁当事人昏迷趁虚而入？呃、这么说也不对，他好歹没有把宇文仲的裤子也脱了不是吗？

“呃、嗨！”杨昊尴尬地笑，搭在宇文仲胸前的手迅速转为挥手动作。“好巧！”

杨昊很想把自已的舌头咬了。有这么巧的么？

“……”宇文仲睁着眼没说话，眼神由疑惑、警戒很快变化成安心，头一歪，继续昏迷。

杨昊脸上的笑肌抽搐了几下，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和冒出来的热汗粘在一起，风一过连打了几个喷嚏，头也跟着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