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第二部）——白夜独行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郎臣其实也没觉得有多高兴。汤文浩被何桓彻底给惯坏，所以永远都会觉得何桓好。

就像是何曦跟汤乐，无法无天到一定的地步，也都归于何桓的纵容。

郎臣是后悔了，可天底下没后悔药可吃，也只能这么下去。何桓把汤文浩纵容到一个新的境界，然后把烂摊子丢给了他。

很多时候何桓过来收拾汤文浩这些烂摊子的时候郎臣都会想，要不是汤文浩在大学那几年对何桓那些好，恐怕何桓走后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何桓不记情只记恩，哪一日恩还完了，彼此也不过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郎臣一直在想，自己现在还算不算爱汤文浩。

可想来想去也不过是他要不管汤文浩了，现在又有谁会管？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把时间耗得差不多了。

走到这一步，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一个愿望。尝尝交往的感觉到底这么样，看看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等到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后，得出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当初太过于不甘心。

不甘心他爱的不是自己，不甘心比谁都优秀却进不了他的眼，不甘心他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不甘心到最后，也不过只是因为不甘心而执着。

那一年何桓跟于慎闹矛盾，汤文浩自以为义气的为何桓打了一架，让郎臣觉得其实当初他不回来才是正确的。

所以郎臣也学了何桓，不遗余力的想把汤文浩重新丢回何桓手里。可惜，何桓不是他，于慎也不是汤文浩，到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于慎成功的把何桓给哄回去了，而他跟汤文浩之间纠结得不成个样子。

在何桓回于家之后，汤文浩问郎臣对他到底是什么看法。

郎臣想了想，觉得他对汤文浩也没了什么看法。何桓觉得汤文浩跟着他会让他放心，他也觉得汤文浩跟着何桓他比较放心。何桓不管了，也只有他接着管，找不到其他放心的人也只能这么着了。

对于汤文浩的指责，郎臣这会儿已经不想再过多的评论什么。他在步何桓的后尘，不管做多少汤文浩都觉得他不够爱他。

所以郎臣也索性不管了，汤文浩爱这么折腾就这么折腾。他只要管住这个人的下半身，别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步何桓的后尘就好。

只要守住了汤文浩的下半身，他就算是赢了。

03.

有一天早上，汤文浩一副真心真意的跟郎臣说，“我觉得我可能完完全全爱上你了。”

当时在喝果汁的郎臣当场就把嘴里的果汁吐了汤文浩一脸，一点也没顾及自己的文雅。

等着汤文浩又开始在那唠叨他不爱他的时候，郎臣已经换好了衣服决定去看何桓最近养了一窝蚂蚁。

于正阳前两个月捅了一个篓子被于慎撤了下来只能自己顶上，所以没时间管何桓，也由得何桓在家里闹翻了天。

这事儿其实郎臣也清楚，何桓那是被无聊给逼疯了，于慎这些年的控制欲达到一个极端只要他不在何桓连家门都出不了。

所以何桓最近就算十分的不待见他跟汤文浩还是希望他们有空去看一看他的，这关禁闭的人伤不起。

郎臣到于家的时候正看见何桓蹲在一棵树下面在丢面包屑，那神情说不出的哀怨。

这一看，郎臣就心理平衡了，觉得就何桓现在找的这一个也没好到哪去，这人身管制得都没把他当个独立人在管了。

何桓远远的看见郎臣下了车，赶紧的就对着他招了招手。

等着郎臣走近了，才跟郎臣说，“你看它们可不可爱？”

郎臣看了看这棵小树，心里想着要他没记错是于慎最喜欢的一株，就这么给废了，也亏得何桓还精神十足的问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蚂蚁可不可爱。

“这蚂蚁窝是蚂蚁自己蛀的还是你买来放的？”郎臣问正拿着放大镜观察蚂蚁的何桓。

何桓这会儿看着郎臣那眼神就是一脸的没救了，“你在哪看过有卖这种蚂蚁的？”

郎臣看了看脚下那一堆接着一堆来搬面包屑的普通类蚂蚁，也觉得这么普遍的蚂蚁也不会有人卖，所以就闭嘴不闹了。

等何桓把手里的面包屑给丢完了，这才问郎臣，“你这又是跟他吵架啦？”

郎臣跟着何桓往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等保姆端了茶过来才跟他说，“他今天发疯，说他发现他现在全心全意的爱着我。”

这下子，连何桓也十分没形象的喷了，然后问郎臣，“他这是在向你邀功还是准备让你去替他干点什么事？”

郎臣想了想摇头，“最近没什么大事。”

何桓哦的一声，然后就来了一句恭喜。

郎臣回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高兴点的感觉，连装一点都装不出来，到最后只好跟何桓说，“于慎就因为你上回跟他吵架去了汤家住着，现在没他你哪都不能去？”

何桓在给郎臣削苹果，还是没什么精神的说，“早知道我还不如单身呢。”

郎臣看了看何桓那有了白发的头，没把他的抱怨当一回事，“再过几年你连路都走不动了，到时候他撵你到处走你都不会走。”

何桓头一撇，跟着郎臣说，“那还真不好意思了，最近几年我身体还真不错。”

汤文浩一直被于家禁止入内，知道郎臣在何桓这也只能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

何桓已经在这边弄了，郎臣肯定不会回去，等着汤文浩在电话那端又开始闹的时候果断的掐了电话。

何桓在旁边问，“他给你弄饭你还不回去？”

郎臣没好气的说，“他味觉细胞有问题，弄出来的东西不合我口味。”

知道郎臣是嫌弃汤文浩只会做那几样菜，何桓也没再说，这关他屁事。他自己的事儿都还没折腾完，也就没心情去看别人的笑话了。

等把饭吃了，是何桓放风的时间——给于慎送饭。

郎臣骗了一顿吃的也不太好意思继续呆在于家，也找了个借口走了。然后出门就去了杨荣辉开的那家茶社，专门伺候那些部门退休老头子的。

杨荣辉没汤文浩郎臣运气好，他结婚结得晚，孩子也还小到现在还在小学里混。所以就算是退休了也还要每天想着自己叛逆期儿子的事情，怕学坏了，也怕长太大没心眼被杨家其他人占了便宜，整天搞得焦头烂额。

见着郎臣，杨荣辉才收拾完他儿子一顿，正在茶社里歪着叹气。

要说杨荣辉到四十岁才结婚也不是没理由的，这义薄云天得看到王鑫跟沈长峰能过一辈子之后才开始正正经经的找结婚对象。

要郎臣说，浪费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当初就跟王鑫在一起，还免得现在王家还有人对沈长峰有意见。

他们这一圈跟于慎沈长峰那一圈其实从开始的关系都不是那么的好，也不过是在商业上的合作比较不折腾。

也只能用不折腾来形容，毕竟基本上不在一个小圈子里，利益碰触并不是那么大。

杨荣辉是直男，掰不弯那种，为了王鑫到四十岁才结婚也算是仁义到了极点。所以对于郎臣跟汤文浩这些爱恨纠葛从来都是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更是恨极了当初郎臣跟何桓那一言荒唐。

何桓一直觉得杨荣辉不喜欢他是因为他站在郎臣这一边的，也只有郎臣清楚杨荣辉是对他们两个实在是没了语言更别说好脸色。郎臣幸运的也不过是那些年在国外，滚得远让杨荣辉眼不见心不烦。

这会儿杨荣辉见到郎臣更是没好脸色，斜眼看着人问，“又吵架了？于家进不去了就来找我？”

郎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任由着杨荣辉骂他，“何桓我就不说了，我跟他不熟，也轮不到我说。不过你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不靠谱一点？”

杨荣辉说的是那次郎臣一气想把汤文浩打包送还给何桓的事情，也亏得于慎把人给哄回去了，不然又得闹大然后成别人的笑柄。

等着汤文浩打着电话到了杨荣辉这，杨荣辉才问郎臣，“就到了现在，他对何桓彻彻底底的死心了，何桓也一辈子不会见他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郎臣皱着眉头想了想，本来不想说的还是跟杨荣辉说了，“我嫌他烦，也不想跟以前一样跟他吵了。只好跑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杨荣辉想了想汤文浩那一辈子都怕寂寞，每天没事说也要吵一吵的性子也只能沉默不语起来。

这一沉默，就沉默到汤文浩亲自来杨荣辉这来接人。

郎臣不爱跟汤文浩吵了，觉得没意思。汤文浩这段时间也看懂了，跟着龟孙子一样的来讨好郎臣。

千求万求的把郎臣给求了回去，等着人上了车杨荣辉才对着汤文浩说，“你能不能争气一点？”

汤文浩揪眉，“他不信我。”

杨荣辉冷笑，要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念叨着别人的好再对着自己另一半说他爱他，鬼都不会信。何桓那哪是对汤文浩好，典型的只会把人给惯坏。

汤文浩被杨荣辉说了半天才被准上了车，然后极为讨好的跟郎臣说，“我早上说的是真的。”

郎臣看了汤文浩一眼没说话，倒是给汤文浩开车的司机说了，“汤总中午的时候还特地准备了一桌菜，全是给您准备的，可惜您没回去。”

郎臣看了司机一眼，要笑不笑的，心里一边想现在的司机还得学一门讨好老板的技能又止不住的去想汤文浩今天中午到做了哪些菜。

04.

汤文浩爱唠叨爱吵的毛病从年轻到老都没变过一点，郎臣也不能跟何桓当初一样，嫌他折腾了就打一顿让人消停点。

郎臣现在也唯有一招，从何桓那学来的。对着蛮横不讲理的汤文浩直接置之不理，不理他了就知道收敛一点。

汤乐跟何曦前两年一个去了汤氏一个去了铁矿那边，也基本没时间跟他们这些老东西交流感情。

何况就那两个东西，小的时候喜欢何桓，大了喜欢于慎，再差一点就是汤文浩，对着他好是好不过就像对着外人。

这说来说去也不过自己的儿子好一点，可自己儿子忙得仕途更没闲情搭理他。

这最关键于，郎臣这小心眼这些年也没变得豁达一点。要何曦跟汤乐对他那样还不算好，估计这世界就没孝子贤孙了，至少对他比对何桓要好个好几分。

郎臣过生日那天几个孩子都来了，送的礼物也都不轻，都是郎臣喜欢的。

何桓的禁足令还没解，凡是汤文浩在的地方他必定不来，郎臣也不怎么想他来。所以也不管外面的人猜测汤文浩跟何桓是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反正现在就跟老死不相往来差不多。

不过何桓没来于慎也跟着没来，倒是送的礼物让沈长峰跟王鑫顺带着给了。

离郎臣不远的杨荣辉看见王鑫来了招了招手，对着沈长峰也只是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沈长峰知道自己不怎么招郎臣这边人的喜欢也没闷气，跟着王鑫说了两句就朝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这算得上是个怪象，郎臣过生大摆酒宴，所有人都冲着郎家面子来的，可来了也喜欢各自抱团各站各的，明眼人一看就是泾渭分明的两三派。

沈长峰一走远，杨荣辉就斜眼看王鑫，“听说沈长峰身边最近有个人挺漂亮的。”

王鑫不在乎的笑，“那是他秘书，能力挺不错的。”

郎臣听了只轻呵了一声不置一词，杨荣辉也不想说王鑫，只是说，“我跟郎臣他们明天准备去三亚住两个月，你也跟着来。”

王鑫看了一眼郎臣，见着郎臣点头了才说，“去干嘛？又不是没去过。”

郎臣直接侧过脸不想听王鑫说话了，只有杨荣辉还耐心十足的跟他讲，“反正你公司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事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情。”

王鑫听了就问，“我一个人？不可以带一个？”

杨荣辉乐了，“沈长峰有空？”

王鑫还是被杨荣辉弄到跟郎臣和汤文浩一起去了三亚，直接在当天晚上喝通宵喝醉之后连招呼都没给沈长峰打就被杨荣辉给拖上早上八点的飞机。

等到了地方，王鑫醒了才知道自己已经来了这地儿，他那现在当家的侄子早就把他的行李给打包送到了杨荣辉手里。

等着沈长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王鑫也只能说他来了三亚。沈长峰在电话里不满难免多说了两句，然后王鑫正在耐心解释的当口就被杨荣辉把手机抢过来挂断了。

汤文浩把杨荣辉那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只能摇着头跟郎臣说，“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连王鑫都忘了怎么他还在计较。”

大概是九年前，沈长峰背着王鑫跟一个年轻点漂亮点的男孩子上了床，这事儿被王鑫知道了二话不说两个人就散了场。

当时闹离婚闹得轰轰烈烈，就杨荣辉都差点亲手把沈长峰给弄死。

后来沈长峰求爹爹告奶奶的把人给求了两年才带回去，可在王鑫心里还是有了不良记录。不过王鑫心胸坦荡，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他身边的人不觉得。

本来一开始他跟沈长峰都不被王家的人同意，出了那事之后王家从此逢年过节就没再让沈长峰进过王家的门，也没管沈家比王家势大。

为了王鑫四十岁才结婚生子的杨荣辉更是看沈长峰不顺眼，那事出了之后整整五年他都联合王家的人把王鑫的生日宴给包了，每次都拒绝沈长峰参加，无形的扇了沈长峰多年耳光。

等着这两年消停了点，这身边又有了年轻漂亮的虎视眈眈，王鑫没当回事儿不过杨荣辉倒是认真得很。

郎臣瞪了汤文浩一眼，没想跟他说话。

杨荣辉这么做也不过是给沈长峰提个醒，让他注意着一点别犯了不该犯的错，至少他现在对王鑫的影响力还是独一无二的。

就如同当年王鑫跟沈长峰闹散场的时候跟沈长峰说过的那一句话，“我听他的，不是因为我以前喜欢他，而是他从来不会害我，更不会背叛。”

杨荣辉这辈子除了不爱王鑫之外，王鑫的其他事情他其实算得上是处处都关心着。有这种死心塌地的兄弟，也不能怪王鑫在大事上总会听杨荣辉的意见。

汤文浩当然清楚杨荣辉把王鑫带出来的原因，也不过是想让沈长峰自觉的把身边那个又漂亮又年轻的好看人儿给弄远点，“他都六十了，就算是有那心怕也是没了那个力。”

郎臣听了冷笑了一声，“六十？人家七十高龄老男人都还能生孩子，六十算个屁。”

汤文浩又转过头看站在杨荣辉儿子旁边的王鑫，“他都不介意了，你们折腾个什么劲？也不嫌多管闲事。”

郎臣当即给了汤文浩一脚，“照你这意思，等沈长峰再跟那个漂亮的上了床，也要让王鑫不介意？”

汤文浩只好求饶，“我的意思是，沈长峰都改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判刑也有个期限吧，至于这样么？”

郎臣不说话了，只是沈了脸，没再搭理汤文浩。觉得汤文浩这不过嘴皮子上说说，心里上怕是恨不得王鑫跟沈长峰离了算了。

05.

沈长峰去了三亚一趟，没找着人，然后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何桓。

何桓一直没这么瞅沈长峰顺眼，再加上最近跟于慎闹了点小矛盾，对于于慎一派全没好脸色。所以对着沈长峰的笑脸还真没笑出来，倒了一杯茶就给打发走了。

沈长峰一走，何桓就给郎臣打了电话，“你们在哪？”

郎臣在电话里问，“沈长峰找到你那去了？”

何桓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然后说，“过几天我跟于慎也要出来走走，看你们是哪些路线，我好选离得远一点的。”

郎臣在电话里把他们安排的路线说了一遍，然后跟何桓说，“你前段时间不是风湿痛，怎么还要出来走走？”

当初是装病的何桓啪嗒一下挂了电话，然后穿着拖鞋去小花房里看他那一窝小蜂子去了，

郎臣被挂了电话，把电话一丢，继续眯着眼睛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