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是对的。”涵涵低着头喃喃的说。”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可能都活不下来……他杀了天天,就要付出代价……”
炳炳一语不发。
程程和七七坐在一起,疲倦的合上了眼。
程程轻声说:”可是这样…我们又少一个同伴了…”
七七摇摇头:”我觉得蹊跷。齐表不可能杀人,而且我们也没看到天天的尸体,不能断定是齐表杀的人。”
涵涵痛苦的按着头:”你们没有看到…当时齐表他…脸上全部是血,他的瞳孔放得很大,全部是阴森森的白色…这么点时间,天天不可能凭空消失…再加上齐表这些日子诡异的变化…一定是他…”
炳炳轻声:”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一一”嚯”的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你不能去!”涵涵着急的拦下他,”一旦他因为刚才的事报复你怎么办?我们现在的人已经很少了,不能再失去活着的人了!”
“我们也要去!”程程和七七站起来,炳炳也站起来说:”也许他现在还没死,也许他还有救,我们要让他活过来,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说完,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涵涵苦笑着,用手完全覆上自己的脸。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泪珠自涵涵的发尖滚下,偌大个客厅,只有一个人嘤嘤的哭声。
当一行人来到事发地,却意外的发现齐表已经不见了,地上应有的血迹一点都没有。
“怎么回事?”炳炳不禁疑惑出声,”受了伤他不可能再逃跑,即使逃跑,也应该有痕迹吧!”
一一默不作声,隔了好久才说:”这样最好,至少表明他还活着。”
七七忍住哽咽,搂住一一的肩,将头埋在他的肩膀。
程程心里极难受,却不愿表现出来。
炳炳也陷入无声。
他们悲伤痛苦,自责愧疚,却殊不知。
他们牵挂的那个人,已在去往另一国度的路上。
之后,天天和齐表的父母报案寻找自己的儿子,而程程,七七,炳炳,涵涵都协商出了统一口供:去齐表家玩,那二人说要出来透气,后来就失踪了。
只有一一,从不说一句话。
再过了半个月,齐表和天天的葬礼同时在学院举行。
齐表是排名前三名的尖子生,而天天是学生会主席,这二人同时消失,学校痛失两名优秀学生,自然举办隆重。
上千学生,在齐表和天天的灵柩前默哀。
黑色的纸屑如黑色蝴蝶般翻飞在空中,瑟瑟的冷风使两边的树木发出嘶吼,家人不住的哀哭声久久在校园里回荡。
涵涵站在天天的灵柩前,”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淅沥哗啦:”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天天的家人一愣,抹去眼眶泪水,连忙把涵涵扶起来,但涵涵固执的不起。
另一边一一也跪下,但脸上面无表情,清秀的脸部轮廓勾勒出模糊的感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炳炳,七七和程程站在中间,低着头默哀。
天天与灵蝶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天天,或是灵蝶的肉体已消失,灵蝶的灵魂消失,那么天天的灵魂,可能还存在。
这一点无人知晓。
他们只能悲哀的认识到: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对着二人微笑。
再也没有机会放学去打游戏。
再也没有机会一起背书一起抄作业。
再也没有机会对他们说:对不起。
第六章
黑翼的挥动速度似乎很慢,但是每一下都会有极大的风力推动我的前进,因此现在我已行到了半程。
难得的没有任何困意和倦意,反而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灌溉在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里,这是我第一次有这么精神的时候。
并且,对于一一和天天,我没有任何感觉。
整个人像是麻木了的,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无论是憎恨,还是愧疚,我都无法产生。
直到我整理好涌入脑海的记忆之后我才发现,我身后跟了一群浩浩荡荡的灵体。
我想人类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如果能够看到,那么他们的样子就过于招摇了。
幽绿色的身躯大小不均,在我身后低语着,倾诉着,呢呢喃喃的声音非但不扰人,还有一种另外的魅力,似乎能治愈人心。
过了会儿,他们中有一个代表飞到我的旁边,毕恭毕敬的向我致敬:”陛下。”
我点头。
我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索着它的资料,灵魅,是灵国意识体中一种较为强大的群居生物,单个的攻击力很弱,任何一种人界的动物都能够轻易地将它当作食物,但如果千百只聚集在一起,爆发出的强大的意识攻击力则可将方圆百里的生命全部摧毁。
这一只是灵魅的第三十四代首领,名叫灵臻,因为我曾经救过它一命,所以对我很是恭敬。
“陛下,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灵臻道。
我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下界的?”
灵臻继续说:”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时紫冰大人与您在一起,您无故失踪后紫冰大人就代理您掌管了政务,并且封锁了您失踪的消息。但就在前段时间,元老院的首领们纷纷知道了您失踪的消息,都要求紫冰大人让出权位,重新竞选王的位置。紫冰大人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已经开始筹备军队,如果元老院发动攻击的话,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紫冰……很熟悉的名字,但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紫冰是谁?”我问。
灵臻怔在原地,一下被我甩出好远,回过神才慌忙赶过来。
“您……忘记紫冰大人了?”灵臻诧异的问。
我不耐烦:”他是我什么人?为什么我一定要记得他。”
灵臻一缓:”是,对不起殿下。”
我挥了挥手,“你继续说,那你们是怎么得知我的消息的?”
“元老院的元首们通过灵石测定了您现在的位置和情况,发现您已经不在灵界之中,身上属于您的灵气全部消失,无法找到您的踪影。于是我们协商,派手下的人分布在天界,魔界和人界三界中寻找您的下落,但因为您的容貌是可以变化的,所以光凭容貌我们也无法确定,只能通过对灵气的查询来判断,就这样很久我们都没有找到您。直到刚才,我们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气,匆忙跟来,发现您的身体和记忆都已复苏,这样一来,灵国的战争又可以避免了!”
“等等,”我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劲,”既然元老院的人想推翻我,那么为什么要派人来找我?直接让我永远不能复苏不是更好吗?”
灵臻说:”现在的元老院表面上看似乎达成了要对抗紫冰大人夺取政权的统一目标,但实际上想要夺取政权的只有以灵溢大人为首的五人,其他人对于陛下您还是忠心耿耿的。元老院的军队,灵溢大人占了将近百分之三十,而同时他又收购了其他四人的军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一旦发起战争,灵溢大人那边就是最大的获利者,并且极有可能由他来担任下一任帝王。元老院的其他大人只是表面上符合灵溢大人的意思,以免惹来麻烦,但是来寻找陛下您,就是他们的指令。”
听到这儿我不禁冷哼了一声:”灵溢那老头子,这么多年了还没死心么?!”还有其他人,只是不想接这个烂摊子罢了,做元老院的人一样能高枕无忧,何必惹事上身。
灵臻说:”大人所言极是。全国上下,都很希望陛下您能够重回宝座,让灵界重新处于稳平状态。”
我抖了抖身上的黑袍,背后的翅膀上骤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一层薄薄的透明便附在我巨大的黑翼上,飞行的速度立马提升了三四倍不止。
只一会儿,灵臻赶得就有些吃力了。
我对它说:”你带着后面这些灵魅慢点飞,让它们多休息一下。我要先回灵界看看。”
话一说完,我立马脱离了灵魅们的眼线,疾风一般的奔向南端。
第七章
因为飞行速度快,大概只过了一个小时我就处在灵国的入口。
其实严格说起来,灵国的入口并不是处在最南端,而是在南极的一个小岛上。
这个小岛极隐蔽,看起来与一般的冰岛没什么两样,但只要是我们灵国的人,都会有特殊的第六感寻找到入口。
我默念了几句咒语,小岛就从地底裂开,迸发巨大的冰花,灿烂的像最为美好的繁星,一片纷纷扬扬。
中间处理的一道粗大的冰光,我走进去,感受着冰雪汲取我身上的体温,调节我身体的各器官,以适应灵国不同人界的空气和温度。
等到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我所熟悉的景象:纯黑的宫殿,黑色的窗幔和床铺,外面透不进一点光亮,整个房间被笼罩在纯黑的尊贵之中。
我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似乎过去的我偏爱黑色。
看着一身的黑色装束,黑色的房间,以前我的为人可能也是这般压抑吧。
脖颈被猛地勒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本能使我向腰间的长剑拔去,但是连手腕被紧紧的扣住,长而尖的指甲扣着我的喉咙,我很清楚,只要他再用一点力,我可能会死在这里。
“你是谁?”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冷得像是万年的冰窖,但格外的磁性。
“我……”我装作艰难的发声,沙哑的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顺带悄悄的从余光看着身后的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身后的人扣在我喉咙上的手猛地收紧,我干咳起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狠狠的往身后的人踹了一脚,用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聚集起灵气,火红色的光焰聚集在手掌上,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够狰狞。
眼前的人一怔:”你……”
我挑起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一头雪蓝色的长发,齐至腰际,似乎还散发着阴幽的光芒;如大理石般完美精致的脸上,有错愕,还有一些哀伤,在他狭长浓密的睫毛上覆盖着,似乎还有冰蓝的雪花附在上面,那双冰蓝色柔和与冰冷共存的美艳眸子,此刻也被睫毛的阴影衬得无比忧伤;高挺的鼻梁下的柔软的薄唇微启,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也许是卡在他脖子上的手,也许是在犹豫。
眼前的人身着冰蓝色的精灵装,挺拔修长的身躯无比尊贵,无比魅力。
我冷哼一声,松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
这个人,有能力躲开我的袭击的,但是他没有。
忽然心里有种不安,关于这个人,我没有一点印象。
和他一样美的人过去我见过许多,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迷了心窍。
这么说,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五官组成的这样的脸,我的大脑硬生生的排出了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根据这一点,我或许知道他是谁了。
他慢慢的开口:”吾的王,欢迎您回到灵国。”
他突然单腿跪下,前面的刘海让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毕恭毕敬。
因为这一幕,当时天天被附身的时候,也曾这样下跪过,之后就……
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把,我轻轻的甩了甩头,挥手示意他起来,自己坐到床上。
“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我翘起腿,面无表情的问。
眼前美丽的男子有段时间的停顿,然而还是没有抬头,平静回答:”回陛下,我名为紫冰,是您的贴身侍卫,一直跟您住在一起。”
果然是他,紫冰。
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卫,那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其中有蹊跷。
并且一般的侍卫再怎么亲近也不会住到主人的房间里来,除非两个人……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你他妈的意思是说……老子以前一直跟你睡一张床??!!”我突然吼起来。
然后我自己傻了,眼前的紫冰抬起那张美丽的脸,也傻了。
……妈的我就一大傻X!!
直到刚才我还是沉默的黑衣美男啊,现在怎么又回归原型了!!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身体似乎开始了某种轮回,胸口撕裂一样的疼。
我紧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滑下,紧咬着的嘴唇渗出鲜血,苦涩的味道在我的唇片蔓延开来。
果然紫冰慌了,连忙跑过来跪在我面前,有些慌了:”陛下!齐……不对……陛下您还好吗??”
脑子疼的发昏,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
他刚刚准备叫我,齐表。
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以前我从来没有把这个名字告诉过别人,这似乎是我到了人界用了14年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我自己想不起来了。
反正无所谓,人人都称呼”陛下”或”王”的人,要名字来做什么。
不过更加确定了,这个叫紫冰的人,身上一定有问题。
第八章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一阵旋黑使我看不到眼前的景象,耳边紫冰着急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当我睁开眼睛,我居然看到了我的家。
家里一片萧条。
自从我离开之后,父母就和平离婚了。
母亲跟着另一个男人去了外地,而父亲则保留了这套房子。
但现在看来,他不在家。
房门突然”吱吱”的被扭开,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回看。
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小丹。
俏丽的短发,优雅成熟的脸上是平静。
她走进来,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嘴角勾了勾,似乎在笑。
我看着她缓慢的走进我的房间,我想叫住她,我想拥抱她,但是我做不到。
她坐在我的房间,抚摸着身下的床铺,天鹅白与绒黑的尊贵床铺,是我和小丹都最喜欢的组合。
小丹怔怔的看着我床头柜上的一株幸运草,用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镶嵌在里面。
我还记得这是我生日的时候,她送我的礼物。
小丹的眼睛蒙上水汽,她轻声的开口:”你知道吗?。。。…这个幸运瓶的真实内容……”她又自嘲的笑了笑:”你一定不知道……光是收到我的礼物就感动得淅沥哗啦了,哪里顾得上看……”
我远远的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想要把眼前的女孩一辈子保护起来,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小丹伸起修长的右臂,接过那个装着幸运草的瓶子,在后面按动一个极其极其微小的按钮,那个瓶子竟然被打开了。
她取出里面的幸运草,抚摸着背后娟秀的字体,声音开始不住的抽泣:”你知道吗?。。。。。。我现在好想读给你听……但是你再也听不到了……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就永远的走掉了……”
我拉进了距离,看着那双白皙瘦长的手里紧按着的幸运草,上面写着:亲爱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愣在原地,苦笑着摇摇头。
她的思维一直很独特,这不是告白信,而是朋友的真心话。
记得她以前跟我说过她的梦想,她说她希望能跟朋友去环游地球。
我想起了我们一起拉钩,她眼睛笑得极美,像月牙儿闪着黑色狡黠的光亮:”你答应了哦,我们以后要一起去旅行,一起去实现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