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下——夜弦辰歌

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愣愣地看着狱警，狱警朝他吐了口痰骂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废了你！快点，小兔崽子！”

夏继南已经开始穿衣服了，把小孩的递给他，不出两分钟，刚穿好衣服的他们被粗暴地拉起来，按到墙上。

“嗯！挨个搜！”全身上下被搜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找到线索。狱警气急，拿警棍一挥，正好打到夏继南的背上，夏继南吃痛，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看你妈看！……把他们关禁闭！冲冷水！”随后他们房间里的三个人都被带了出去。

99.禁闭，生不如死。

走廊里很冷，就连夏继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孩大概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眼神里写满的全是惊恐。

大约有十五分钟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被粗鲁地推进去，身后的铁门立‘嘭’的一声被关上。小孩从地上趴起来，不停地敲着门大叫：“我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别喊了，没用的。”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这里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上面有个正方形的小窗口，要不是刚才狱警拿着手电筒往下照，他们根本不知道。

那束光线很快消失，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小孩摸索着爬到夏继南身边，嘴唇颤抖着道：“哥……这是什么地方……我怕……”

他看不到夏继南的表情，如果看的到，他一定会更害怕。因为夏继南在笑，这样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想明白，扑天盖地的水就从上面喷涌而下。

“啊！”小孩怪叫一声躲进夏继南怀里，可就算这样，高压水柱并没有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接近零度的深夜里本就冷的不成样子了，再加上被水这样浇下来，除了恐惧之外，那就是冷！冷的发抖！

可是水却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地面上的水已经没过了脚面，看来这里应该有很好的地排系统。

夏继南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水里，从上面喷下的水已经把他的头发打湿了，黏嗒嗒地贴在脸上。小孩正拼命往他怀里挤：“哥……我冷……好冷……”

坐在墙角里的那男人大概也有些受不了了，他冷笑起来：“哈哈……有罪犯自杀，他们警备人员没有发现，又来怪罪我们。搜吧，要是真有凶器，早他妈的捅了你了！”

“怎么回事？”抱着怀里的小孩，夏继南问道。

“监狱里那不长眼的自杀了，死就死还要连累我们！”那男人大概也要支持不住了，声线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水喷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停。夏继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他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小孩一直死死地抱住他，在他怀里说着胡话：“死……就死吧……能认识哥……也就……就值了……”

他的脸色苍白的就像张白纸，夏继南想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就那样了。手被泡的起了皮，皮下面是鲜红的肉，就像随时就要挤出来一样。

抱着怀里的小孩子虚弱地倚在墙上，角落的那男人始终没有挪动位置，看到他的动作便问道“你怎么……不放下他……？”

“有什么区别吗？……”

“起码……你带着他会误事……”

“我做不出来……”夏继南抬头看看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他得到的却是对方的冷冷一笑，又开始陷入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上面的小铁窗被打开，露出狱警的头来：“淋了一夜浴的感觉不错吧？……这下就让你们记住了，在这里老实点，想死容易的狠！”

“喏……这是你们的早饭！”狱警说着便把米饭从上往下倒了下来，全都落在了地面上的水里。

“哈哈哈，泡饭，一定感觉不错！”‘啪’的一声响，小铁窗被关上。

夏继南看着面前的情景愣了一会，把怀里昏过去的小孩子叫醒：“来……吃饭了。”

“饭……？”小孩迷糊地睁开大眼睛看着他，很明显还处于半昏迷状态。

夏继南点头，从水里捞出米饭开始往嘴里填。一股泔水味刺激着味觉系统，让夏继南有点反胃。昨天晚上还不觉得味道大，可是泔水过了夜之后，那味道，真让人恶心。

“咳……”小孩被呛了一下，猛地咳起来，脸被憋成病态的潮红，夏继南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他，手不停地在他后背轻拍着。

“哥……我好难受……”小孩说着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他背上的伤本来就还没完全好，被冷水浇了一夜，又发起烧来。

夏继南看着怀中稚嫩的脸，又看看已经在水里散的一塌糊涂的米饭，湿冷的水气渗入身体各个部位，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小子，告诉你……这就是生活，认输会好过一点……”

是要认输么？夏继南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不要！他才不要！

“哥……好冷啊……”小孩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他怀里。

夏继南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用手臂搂住了他。小孩可能真的很难受，眉头一直皱着很紧。

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正午，没有温度的阳光直射到禁闭室里，光线让人觉得晕眩无比，夏继南抱着怀里的人踉跄地跑到角落里坐下。

早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夏继南的胃里现在已经是空的了，没有午饭。到了傍晚又是一轮的喷水，那狱警故意的把喷水口对准他们。被施了压的水柱宛如一把利剑，割的人皮肤生疼。

在水汽萦绕的环境里，夏继南抬头看了看那一脸兴奋的狱警，突然觉得麻木地活着是件多么可怜的事。

“求我啊求啊！哈哈，爽吧！！！”那狱警笑的一脸疯狂，五官扭曲的不似人类。

夏继南垂下了头，怀里的人嘴唇有些青紫，他颤抖的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夏继南把耳朵凑上去，才隐约地听到一些：“

哥……哥……我们不会……就这样死……了吧？……但是……能认识哥……还是很开心的……呵……呵……”

傻瓜啊，现在还能笑的出来。这个小孩子总是让夏继南觉得，原来人生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他比很多人都容易满足，你对他笑一下，他会对你笑一整天。

“哥……你能不……能……亲……我……一下……”自从秦乐淮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同性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身上难受的快要死掉了，如果再不把握，他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由于小孩的声音太小，夏继南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什么。

“哥……亲我一下……就一下……”小孩渴望地看着他，那眼神里面的希冀让夏继南不忍正视。

见他没反应，小孩无奈地笑笑：“是我……太不知足了……其实……能遇到……哥……我就……很开心了……真的……”像是极力说明这件事情，小孩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样脆弱的他，如同让夏继南亲眼所见了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个自卑的自己一样。其实也需要很多爱，很多关怀，很多温暖，可是周围的环境让他成长为了这样倔强沉默的人。

脑海中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嘴唇早已碰到了小孩的额头，只一瞬间，夏继南便急忙移开了。

小孩有些害羞地把头埋在了他怀里，肩胛骨硌的夏继南的心口有些疼。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狱警才给他们送来晚饭。米饭是中午剩下的，依旧被从小铁窗倒下来，借着狱警打着的手电筒的光线，夏继南能清晰地看到它们落水的过程。

小孩子已经昏睡过去了，再不吃食物，恐怕真的撑不住了。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突然像疯了似的扑上去，伸手去接从窗口落下来的米饭，他跪在了水里，把手里的米饭胡乱往嘴里填。

在上面的狱警看到这幅景象，哈哈大笑着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眼看着狱警那里的米饭就要光了，夏继南把小孩放到墙边倚着，自己扶着墙壁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铁窗下面走去。

他慢慢伸出了双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落在手里的米饭，身边的中年男人大口大口地吃着，夏继南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感，可是最后，他还是把手里的米饭一点一点地塞进了嘴里。

味同嚼腊，又如同在品尝生活的酸涩与苦难。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最终也没有流出一滴泪，只是眼眶很胀。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嘲讽地看着他笑，经过对生活的妥协后，人性也跟着变得卑微起来。

夏继南不知道自己到底饱了没有，他只是等生理上再无饥饿感时，才停下机械的进食动作。他把剩下来的米饭带给小孩吃，小孩身上滚烫，难受的呻吟着。

“起来吃点东西，要不根本撑不下去。”夏继南倚在了他旁边，让小孩躺在了自己腿上，这样也许会舒服一点。

小孩难受地哼着鼻子，乖巧地把夏继南递到嘴边的米饭吃下去。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了，呜咽着声音说：“我渴……”

夏继南躬下身子用空着的一只手帮他盛了点水，小孩张大嘴要喝，大概是嗓子发炎了，刚喝进去，接着就猛咳起来。

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算喂他吃了些米饭，他便开始昏睡起来。夏继南本来也无睡意，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能睡，可是疲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禁闭室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阵犬吠声才猛地惊醒过来。随后便是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随后是十几个手电筒一起照过来。强烈的光让夏继南不适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几只大黑狗。不对，应该说是警犬才最合适。

“来！把带来的猪肉丢里面，还有鸡肉！”说话是个中年人，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军人出身让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威严。

夏继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沈中宣！就站在说话那人的后面……只是一刹那的交汇，他便能清晰地感知到沈中宣眼中的惊讶。

夏继南瞬时就低下了头，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那些狗盯着肉时充血的眼睛。

“放狗！争取尽快选出合适的破案！”

“是！”身边的狱警大声应和着，接着就把狗链子全解开了。

100.血色

狭窄的密室里全是生肉的腥味，那几只大黑狗跟发了疯一样争抢着扑向食物，空气是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军用手电筒的强光让每一个细节都跟着清晰起来，夏继南逆着光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人，除了沈中宣之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在监狱里拿犯人试药或训练警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见人性里总隐埋着难以控制的暴戾分子。

“头儿你看，那只西边的狗多带劲，我看它行……”

“切！你看靠墙的那只，多威风！那只就知道吃！”

沈中宣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不时的看一眼夏继南，若刚巧无意对视，夏继南便是冷酷鄙视的眼神。不服输，也不恐惧，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是强大到无可比拟的。

“我们走吧……”为首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后面的人跟着附和几声。

铁门被‘咔嚓’一声锁上，手电筒的光也渐渐消失。室内只剩下警犬嘶咬生肉时发出的声音，以及争夺食物时发出的危险的呜叫声。

小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往夏继南怀里猛缩，到现在已经把整个人都完全贴进夏继南的怀里。他浑身发着抖，想说话，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大概食物被吃光了，警犬开始不安地在禁闭室里打着转。

夏继南抱着小孩小心地往角落里缩去，他不敢制造出一点响声，他知道畜牲发起疯来是什么也不认的。

就在此时，一直呆在另一个墙角里的男人咳了几声！夏继南在心里暗叫不好，他看不到禁闭室里的情况，只能听到那几只黑狗疯了似的大吠起来！随后便听到撕裂衣服的声音！

“啊！滚开！……”那中年大人叫嚷着挣扎起来，他可能想起身踢打那几只狗，可是身体太虚弱，起到一半就跌坐下去。夏继南清楚地听到他摔倒在地。

“汪！嗷嗷嗷嗷……”那几只狗开始发出看到食物时的兴奋声音，随着就把他团团围住。若是禁闭室里有灯，夏继南一定能看到它们充血的眼睛，以及耷拉在外面的舌头。

那中年男人也许是真的害怕了，并未再发出声音，就在夏继南以为一切就此安静下来的时候，却有一只狗狂叫了起来！接着便是衣料被撕扯的声音，以及中年男人的叫骂声。

“畜牲！滚开……我操！”

“汪！汪汪！汪……”可能后面的几只狗也跟着一起扑了上去，它们的叫声让禁闭室里更加森冷起来。

那中年男人本以为几只狗根本不算什么事，可是当手腕被狗咬住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狗。

那狗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腕，不论他怎么挣扎怎么踢打都不肯松口。剩下的几只狗并没有动作，似乎是在观战中。

“嗷！……”可能是被踢到了要处，那只狗哀叫起来。

这时其他的几只狗也开始有了动作，它们恼怒地嘶叫着，那声音直叫人发毛。

“汪！嗷！……”

“啊啊啊啊……”有只狗咬住了他的腿，中年男人痛叫出声。他用力踢打着那几只狗，可是无计于事，反而被咬的更凶。

‘啪’……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夏继南抬眼望去，只看到一缕幽蓝色的光……他想大概是某只狗身上装着的追踪器掉下来了。

借着这缕珍贵的光，夏继南便看到了角落里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更是惨不忍睹，他的手腕上大概流了不少血，明显的黑乎乎的一片。

那几只狗并没有善罢甘休，本来呆在后面的几只也跟着攻向前去，咬住中年男人身体的其他部分。

血腥味让它们更加兴奋起来，此时的中年男人斗势越来越弱，显然就要支持不下去了。夏继南担心地看过去，却被怀里小孩紧紧扣住了双手。

“汪！……嗷！”不知是哪只狗，竟然一个前跃，扑到了中年男人头上！中年男人死命的挣扎，狗爪子往他的脖颈里迅猛的抓过去，顿时便听到他痛苦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