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惜路

“不是这个？好吧，那你想问什么？”我有些无奈。

“……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低着头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就像是触电了一样之前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猛地坐起来，两眼盯着休，像看什么稀奇玩意一样打量着他。

被我这么看着满脸不自然的休的脸在电视机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就像他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一样诡异。

不过没有过多久我就一下子理解休了。以休那样的性格，应该都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吧。到现在为止，唯一的朋友也只是个不大让我喜欢性别为男的死胖子（好吧，其实肯不是胖子，就是有点壮）……好吧，我想我能理解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

“呃，这个问题，我想不大好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才好……”

“……”

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我说：“说不出的话，可以做一下……”

“嗯？好主意。”我想都没想就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我无比郁闷的事情。

我靠近休，然后以一个合适的角度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了另外两片略带冰凉的嘴唇，开始亲吻。

休原本紧闭的嘴唇因为他轻微的颤抖而微微张开，我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我尝到了和艾莉完全不一样的味道。青涩的，带着淡淡薄荷清新的，少年的滋味。

等等，少年！

我猛然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休，将这个吻中止。

我做了什么，我刚才竟然和休接吻了！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这是休的初吻……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很清楚对方不是艾莉，而是自己的孪生弟弟，可是为什么我的意识会因为这个其实根本没有技术含量的吻中变得混乱起来？

不敢转过头去看休，我庆幸客厅里有根没有差不多的光线为我遮掩了不少尴尬。

“原来，这就是接吻。”休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冷的气氛。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却因为角度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左手的手指放在了他的下唇上。

“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休没有回话。

果然是做得太过火了吧……我不禁有些懊悔和恼火。

“我要去睡了，晚安。”休突然站起身来，从我身边逃走了。

我看见，他的手指还没有从嘴唇上移开。

Chapter 6

当晚，我成功失眠了。

想到那个吻，想到休的反应，想到我的反应，我只能选择“那只是个意外”这样的逃避方式。

但愿明天我会忘记，休也会忘记。

不断进行着自我催眠。

但是第二天当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沧桑地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记得昨晚那件事。

该死的！我不断咒骂着，头发已经被我蹂躏得一团糟，让我自己都不忍心去看一眼。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做好了一万种打算出了房门。

当休微笑着对我说“早上好”的时候，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尴尬的程度不低于昨晚。

“早，早上好。”我露出僵硬的笑容，关注着休脸上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休一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雷恩，你这个白痴，既然休看起来没事那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干嘛反而还挺失望的？

正在我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时候，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雷恩，你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吗？”

噢，老天！亲爱的休不要在这个时候关怀我行不行？虽然关心哥哥是正确的，但是问题是现在我很混乱啊。要是我说没睡好你肯定要问为什么没睡好什么的，我总不可能和你说我为昨晚那个该死的错误烦恼了一个晚上，然后做好最坏的打算的时候却看见你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而十分郁闷吧！

内心斗争了一会儿，我最终艰难地露出我那排引以为傲的白牙，笑着说瞎话：“没什么，不小心玩游戏玩得太晚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想扇自己一耳光。雷恩啊，你到底是怎么了，连说谎也说得这么没水平了。

好在休并没有表示怀疑，只是让我不要玩到太晚。

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去了。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结果心不在焉，神经兮兮的我还被艾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的！

很可惜，并休没有什么异常的言语和行为，这让我着实郁闷了好些时候。我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挫败感。

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大概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也只能怪我想太多了。

混蛋！我他妈的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还好结果是这样，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我怀疑天国的妈妈知道了会来找我算账也说不定。

于是在那以后的一个多星期之后，我完全恢复了之前正常的生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虽说休的性格让他一度让人感觉比较恐怖，但其实休胆子很小，从小都不敢看恐怖的东西。

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故意给他一张恐怖片的光盘骗他是学习软件（似乎那时候的休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那些破教材什么的），他竟然信了，结果拿去一放马上就哭着跑开了，而我却幸灾乐祸地朝休的背影吐舌头，然后向屏幕上血糊糊看着恶心极了的早已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比出胜利的手势。好像我和休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坏的，那之后我渐渐觉得休实在是太无趣了，老是破坏我恶作剧的兴致，开始讨厌他了。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事，我觉得真够无聊和丢脸的。不过，换成是二十年后再来看今天，或许也会觉得现在的我简直是傻毙了吧。

突然觉得好像很久没看恐怖片了，生活似乎都变得有些无趣了，得适当来点刺激才行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对休说：“等下我要去客厅看恐怖片，用电脑看没劲。你可以去我的房间玩游戏。”

休停下咀嚼，想了一下，说：“我不想玩游戏。”

“那么，你可以选择看书或者是去睡觉。”

“我可不可以选择和你一起看？”

噗……我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喷出来。

我没有听错吧，休竟然说要和我一起看恐怖片？明天太阳要从东边落下了。

“你确定？”我擦了擦嘴，表示非常怀疑，“要是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我可不负责。”

“我确定。我很好奇恐怖片有什么好看的。”休吃完盘子里最后的食物。

“好吧，那你看吧。”

怎么有种想看恐怖片的休比恐怖片还要恐怖的感觉。

我从一堆混乱没有分类的DVD碟片中随手挑了一张出来。看看名字，《午夜食人列车》，老天，这个有点倒胃口，我刚吃完晚饭。算了，懒得再去挑别的，反正恐怖片都恶心。

我回头看了看休，他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那表情就跟准备牺牲了一样，我差点笑了出来。

把DVD放好以后，我关上客厅的灯，在休旁边坐了下来。

休还维持着那动作和表情，不过在四周变暗以后，先前我还觉得好笑的神情此刻不知为何却有点阴森。

难道是我太久没看恐怖片，胆子也变小了？我不禁怀疑。

不过，在恐怖电影放了半个小时以后，我的感想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我觉得好无聊。

我转过头去看休，他似乎是在拼命忍耐，垂落在一边的右手死死地抓住沙发，我觉得沙发都快被他抓烂了。明明都开始发抖了还要死死盯着屏幕，那些影像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休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

虽然打了好几个哈欠，但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将电影看完了，毕竟说要看的人是我。

休中途去了一次卫生间，他回来时的脸色足以说明他吐得有多惨。很可惜他回来的时候电影只放了一半左右，屏幕上车厢里的鲜血和被砍掉的头颅让休的脸色青得都有些发黑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如果不是我替休着想，把灯打开了，我是不可能看这么清楚的。如果继续关着灯，我保证休那样子简直就像个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鬼。

屏幕上什么都消失了的时候，休几乎是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看样子他给吓得呼吸都被抑制了。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说：“休，你看起来很不好啊。”

“……”休端过水，喝了几口，慢慢平静下来，额角还是有汗，“我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拍出来给人看，简直太可怕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偶尔刺激一下有助于释放压力。”我笑了笑，“可怕你还不是看完了？”

休看了我一眼，苦笑着说：“刚放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是我强迫自己看下去，我觉得看到那些东西，我都动不了了。”

我想起了休盯着屏幕浑身僵硬的样子。

“呵呵，那么，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吗？”我问道。

“我不想再看任何恐怖片了，我果然还是承受不了这些东西。我怀疑再多看几部我都可以进疯人院了。我觉得我今晚就会做噩梦的。”休的表情有些痛苦，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显然是因为回想起之前的恐怖画面而不安。

我拥住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不去想就行了。其实我看的时候也一直很不舒服，太久没看了有些不大能接受那些恶心的画面了。”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强迫自己看了这么久。”休有些抱怨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到头来还是我的错了？算了，反正我说了不负任何责任。

“好了，大不了我以后关在房间自己一个人看就是了。这些东西别去想就没事了，相信我。”

休看着我，好半天才点点头。

“雷恩，真的有那么恐怖的事吗？怎么会有那么变态的人。”过了一会儿休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大概就有那种压力太大精神上有什么毛病心理扭曲的人吧。不过我想应该没电影里那么夸张。要是有的话，可千万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休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休，你说假如某一天我有那么悲惨的遭遇，被变态莫名其妙砍掉了头，你会怎么办？”

休明显被吓了一跳，他盯着我好一会儿，微张的嘴有些颤抖。

“你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雷恩，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只是假设而已，休，不要这么紧张。”我有一种玩笑开大了大感觉。

“假设，只是假设。那么我会跟随你。”

“你是说你选择也被那变态砍掉头？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我看着休，却摸着自己的脸。

“休，你真是个傻瓜。”我无可奈何地笑了。

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雷恩。”他小声地说道。

Chapter 7

我不是什么老实的角色。

和艾莉交往了才半个多月，我们就上床了。

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就好像在冥冥之中就已经说好了一样。

艾莉是第一次，但我不是。

在和艾莉交往之前，和那些女孩子玩暧昧也还是会一不小心就玩到床上去的。不过我没那么没节操，干这种坏事的次数还是能用一只手数完的。

说实话，做这种事情，带没带感情还真是感觉不一样。以前的话，纯粹就像是发泄没什么很大感觉，而和艾莉做了以后，我心情异常地好。

我的这种显而易见的喜悦当然也被休看在了眼里。

“雷恩，这么高兴，你不会是和艾莉已经做过了吧？”休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真伤脑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我就这么容易被看穿？

“嘿嘿。”我笑了笑。

“雷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休看了我好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一副不忍心看下去的模样。

突然，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无比诡异的想法。幸好这次休没有再问我像上次一样的问题，否则让我情何以堪？

摇摇头，我把这个想法甩出头脑。

休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先是笑那么开心然后马上一脸诡异之色之后不停甩头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表现，问：“雷恩？”

果然人是不能心虚的，还没等休问我，我就自动回答了：“啊，没事。我先出去了！”

一把抓起旁边的背包，我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不用说，这一整天我又和艾莉黏在一起。

我觉得，今天的艾莉特别漂亮。

看了好半天，我终于发现艾莉今天没有戴那副看上去土不拉几只会丑化她的大框眼镜，长发也散下来了，还化了淡淡的妆，整个人都看上去不一样了。

“艾莉，你的眼镜呢？”我忍不住问。

艾莉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副扔掉了，妈妈说我戴着实在是太难看了……”

“那你今天戴了隐形？”我盯着艾莉的眼睛。长期被隐藏在那副该死的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其实也很漂亮。我喜欢她碧绿色的双眸，圆圆的，有点像很久以前我家里养的那只小猫。不过艾莉还是比那只猫可爱多了。

说起瞳色这个问题，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和休。我们都有着蓝色的眼睛。

不过，我们没有金发，我们是黑发。

休说黑发再配上蓝色的双瞳会不会很怪异。

我说一点也不怪异，只不过放在休身上有些诡异就是了。这样的外表再笼罩着他本身的那种气质，更加让人看不见他的内心。

“嗯，我还顺便配了副新眼镜，毕竟老是戴着隐形眼镜也不好。我给你看看，这副戴上去应该没那么难看了吧。”艾莉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地拉开包在里面翻找。

不一会儿，她手上就多了一副眼镜。

我拿过眼镜，这幅黑色细边框的眼镜比艾莉之前那副小巧顺眼多了。

“我给你戴上看下。”我把眼镜轻轻架在艾莉的鼻梁上，仔细地打量着艾莉。

“怎么样？”见我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艾莉有些紧张了。

“嗯。”我托着下巴点点头，一脸严肃，“看上去好像教导处主任。”

艾莉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装出来的严肃也迅速消散不见，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雷恩，你太坏了！”艾莉急忙取下眼镜，一个劲捶着我的手臂，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我坏吗？”我收起夸张的动作，一把抓住艾莉的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还不是照样爱上我了。”

被我老不正经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弄得措不及防的艾莉一下子有些羞窘，她轻轻咬着下唇，稍稍撇过头。

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最喜欢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了。

“艾莉，我爱你。”轻轻把艾莉的脸转过来，我吻了上去。

回到家的时候，休竟然不在家。

餐桌上摆着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