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动物完全没办法迁徙,因为身体构造或者其他原因,它们会呆在原地,听天由命,当然,进化让它们能适应干旱的气候,除非气候过于反常,而他它们也必然经历一次自然淘汰,身体虚弱或者运气不好者将无法存活。
狼群还好,只要环境允许,完全可以跋涉千里,但是狮群却不一样,狮子爆发力强劲,耐力却并不好,尤其是不满一岁的幼狮,完全不适应长途迁徙。
但是要躲避人类的袭击,那么就必须迁徙到比较远的地方,狮群和狼群都别无选择。
就在我焦虑的思考着解决办法的时候,金毛狮子早就做出了反应,好像对这种情况虽然早就预料,但是还是事发突然只好尽快采取备案中的办法一样。
它仰头一声长啸,呼唤它的狮群,而我,则悄悄离开它身边,我必须尽快告知黑狼王这件事,狼的皮毛并不为人类所喜爱,所以危险应该不大,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只要躲开就行了。 我与黑狼王进行了艰难的交流,却发现它的反应和金毛狮子一模一样,好像早就对这种事情有了准备,看来,人类的捕猎活动早就形成了一定的规律,他们早就习惯了。
自然法则排斥不同物种的杂交,也不赞同抚养其他物种的幼仔,蛇有蛇道,鼠有鼠窝,大家各行其是,像杜鹃鸟那样的卑鄙者,实属罕见。
我也不打算违反这个自然法则。
小狐狸的死让我至今难以释怀,半睡半醒的恍惚间,我总觉得那暖暖的一团还窝在我身边,我还可以看到那亮晶晶的圆滚滚的眼睛。
我总觉得小狐狸之所以遇到意外,就是因为我和老大违反了这个法则,可是,如果不这样,那么失去父母的小狐狸大概也会死去,我思考了许久,想到脑子打结,还是没想出个因果,也许,到最后,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我再也不想经历类似的悲痛。
所以当金毛狮子把那只失去母亲的金黄色小狮子叼过来——它的母亲在与鬣狗的战争中死去了——扔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立刻往后退了三步,有些惊恐地看着小狮子欢乐地跌跌撞撞地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试图靠近我。
这种还在吃奶的生物,太可怕了,基本上有奶就是娘,给什么吃什么,问题是我没奶!
我悲惨的大叫一声,龇牙咆哮着威胁那只懵懂的小东西不要靠近我,可惜,它完全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我一爪子撩开它,又扑上来,一爪子撩开它,又扑腾过来,我火了,咬着它的小脖子把它扔到它父亲身边,它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
我彻底无力了,谁让我对幼仔无能为力呢。
旁边的金毛一脸得意的看着我被小金毛缠上,在小金毛缠着我的时候,放心的倒头大睡,好像完全不担心我把小金毛扔在这,自己偷偷跑掉。
不得不说,它对我某些方面的了解让我咬牙切齿。
这是迁徙前最后的欢乐时光,小金毛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长途的旅程,我宽容的让小金毛趴在我的背上玩耍。
第19章:流氓不怕死
清晨,黑狼王站在那块石头上迎着朝阳,最后一次审视着自己的领地,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光。
等狼群聚集之后,它矫捷地跃下,带领着狼群开始了迁徙。
狼群默默跟在它身后,幼狼们被护在狼群中间。
我和老大并没有随着他们行动,而是在前面探路,昨天救下了象群的首领之后,我们和象群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所以我们打算和草原上最庞大的动物一起行动,借助它们的掩护和力量得到最好的保护。
这可能是草原上最大的奇观。
狮群、狼群和象群并肩前进,在共同敌人的威胁下,达成了和解。
我给母象的首领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大个子”,她的儿子就叫“小个子”。
这名字很简陋,我知道自己没有取名字的天赋,也只能自我安慰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无所谓,只要有个代称就行了,何况,它们不知道也不会介意我在心里怎么叫它们。
大个子伸长鼻子把那只小金毛狮子卷起来,放在了自己宽阔的背上,小金毛明显被吓坏了,傻不愣登的趴在那儿,半天没敢动,后面终于被小心翼翼活动四肢,四顾张望,在看到不远处的我和金毛狮子时,高兴地嗷嗷叫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就怕它激动地从象背上摔下来,那么高,而且很可能被大个子的粗腿踩住,赶紧冲它吼了一声,以示安抚。
小金毛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容许随意撒欢,爪子牢牢地巴在“大个子”身上,狮群里还有几只小狮子,它们和不愿意离开的母狮留在了原地,我看着它们逐渐消失在树林中的身影。
草原上的离别没有悲伤的气氛,生离死别时时刻刻在上演,我们为现在的每一刻竭尽全力,所以在分别时就没有遗憾与不舍。
象群在带路,它们习惯了迁徙,会自动寻找雨水的踪迹,那里有丰沛的水草以及甜美的果实,以及大批逐草而居的动物。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在大草原上到处游荡,从北到南,我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风景。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令人目不暇接的动物、茂草、树林、鲜花,像一座座城堡一样的猴面包树矗立在广袤的草原上,每遇到一处,都让人欢欣雀跃,色彩鲜艳的昆虫,猛扑向陆地捕食毒蛇的大雕。
有水的地方就会围聚着许许多多的动物,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不过为了不刺激象群,我们都会避开它们猎食。
我躺在水坑边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
这里是中途的一个休息点,中午的烈阳高照,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耐力惊人的狼也扛不住,只能停下来休整。
小金毛焉头焉脑的趴在那儿,这几天把它折腾得够呛,趴在象背上不能随意玩耍和跑动,让它如坐针毡。
虽然每天有母狮给它喂奶,但是因为在迁徙中,食物和体力消耗过大,母狮的奶水不够,它也顶多就喝个半饱。
小金毛迅速失去了活力,就算被放下来,也没有了到处玩耍的力气,只能一步步挨靠在我身边开始打瞌睡。
我感觉不太好。
即使在大草原上跑了这么远,我还是时刻有一阵危机感,这种危机感让我对象群慢吞吞的速度极为不满,它们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寻找食物以维持庞大的身体的需要。
但是金毛狮子和黑狼王并没有听我的意见,甩开象群,自由行动。
老三好不容易养得比较光滑的皮毛在连续一个月的迁徙行动中又变得脏乱不已,灰蒙蒙的一只,连肋骨都清晰可见,整个身体就剩下一双眼睛还精光四溢。
黑狼王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始允许一只刚刚成年的母狼接近,也许它们现在正打算培养感情,为了能在旱季过后繁衍后代做准备。
老三非常讨厌母狼与黑狼王的亲密行为,时不时对着母狼一阵咆哮,扞卫自己的宝物一样的行为,我密切注意着这一切,在母狼不耐烦想攻击老三的时候把它护在自己身后。
母狼并不敢明目张胆攻击老三,狼群里的其他同类都知道,老三受到我和老大的保护,而黑狼王对我们则非常宽容,它们必须考虑不顾一切行动之后的恶劣后果。
我觉得老三这样下去,迟早会悲剧,在人类中同性恋只占人群的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左右,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出于感情或者其他原因,而不是天生的对异性完全无能为力的同性恋,在动物中,比例只会更低。
遇到那只对我感兴趣的金毛狮子已经让我震惊,想也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圈子内再遇到同样的事情。
不过我始终相信,这只是老三青春期——狼也能用这种词形容这一特殊时期吧?——的迷茫,过了就好了,它会与一只小母狼相亲相爱,然后生一窝小狼崽。
在疲惫的迁徙中,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今天出去侦查的那两只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这附近并没有能够威胁它们的大型食肉猛兽,我嗅到了空气传来的危险气息。
这使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脱离狼群,草原非常广阔,狼群分散开来,更有利于隐蔽和躲藏,现在这样轰轰烈烈的前进路线,象群对周围植被的洗劫,留下的粪便,踩踏大地的震动能在十几里外被其他生物感觉到,有经验的猎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我们。
但是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老三的失踪让我别无选择。
老三是和一只公狼外出寻找那两只失踪的狼时失踪的,连续四只狼失去联系,使得狼群开始躁动不安。
我在一处灌木林——这是选定的休息场所——中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始终没有出现老三瘦削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让我的血管都突突的跳动。
我决定不再等待下去了。
把跟在我后面的小金毛扔给不远处的“大个子”的时候,黑狼王走了过来。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迁徙,它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全身的气势在与狮群的对抗中,越来越威严,我们用特殊的语言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狼群不会抛弃同伴。
奔跑在草原上,掠过树木的枝桠,落日的余辉洒满我们全身,即使知道前路艰险,而我们丝毫无惧。
我们沿着老三它们留下的气味轻装前进,不再躲避,而是进攻!
狼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会在自己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种特殊的气味,以便确认领地以及回家。我们终于找到了其中一只狼,不过是它的尸体。
几只秃鹫站在它的尸体上,大半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开始回归自然的怀抱,我们绕着它打了几个圈,算是祭奠,然后离开了此地,继续寻找其他有可能幸存的同伴。
不久之后,我们就找到了人类的宿营地。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瞳孔不自觉的收缩,这与我们刚开始碰到的那群人有很大的不同,那群人一看就是乌合之众,而现在这群人,却秩序井然,手中的武器也更加锋利,这些人应该是军队。
他们围着一个帐篷安营扎寨,巡逻的人交错而过,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丛林,一有动静即三五成群的拿着盾牌、长矛和利剑,往草丛中戳刺。
人类居然派军队到草原捕猎,这是为什么?
营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笼子,我看到那几只失踪的狼被困在里面正焦躁不安的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它们果然被抓了,还好,看到的不是它们的狼皮和狼牙。
老三也在其中,它默默地趴在一边,突然,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猛地站起来,眼睛看着我们这边,仰头一声长长地嚎叫。
我看到它的腰腹那儿有一个血淋淋的撕裂开来的口子,不大,但是足够触目惊心,老三受伤了。
失踪的四只狼,在那个笼子里只剩下两只,其中一只还受了伤。
这叫声是在向我们示警,让我们离开这里,它发现了我们。
我示意老大和黑狼王暂时离开,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我们悄悄地尾随着这支军队,寻找着可乘之机。
他们好像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前面的象群大部队,偶尔遇到一些落单的,也尽量抓活的。
当然,如果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痛下下手,而草原上的猛兽从来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必然有一番生死搏斗,所以一路上,我们看到许许多多的猛兽尸体,他们剥下了有价值的皮毛,吃掉一些肉,而剩下吃不完的则随便丢弃在路上。
一大群的食腐生物尾随着他们。
被他们抓到的猛兽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奄奄一息的关在笼子里,军队里的人会给他们中伤势比较轻的治疗,而伤势比较重的,则任其自生自灭。
军队好像只要这些野生动物活着就好,并不提供食物,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把一些零碎的肉扔进笼子里,然后在一边看着那些争抢的猛兽起哄。
老三原本就比较瘦弱,根本抢不到什么食物,眼看着饿得又瘦了许多,但是它精神很好,头始终扬起,专注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知道它在寻找着我们的影子,而且我也深信,它能感觉到我们就在不远处。
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营养,伤重的猛兽大多因为伤口感染很快死去,尸体被捡出来扔在营地外。
其实我也不清楚它们到底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还是因为本身就不自由毋宁死所以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它们在旷野中受这种伤,很有可能痊愈并且成功活下来,但是在这个笼子里,无一例外的全都死掉了。
血腥和腐臭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大营。
第20章:大战
这是个窒闷炎热的夜晚,没有一丝风,丛林在夜色中静默着。
我把头搁在前爪上,看着树林间影影绰绰、忽隐忽现的身影,阵阵如同耳语的窸窣声、低吼声传来,狼群隐蔽在这片树林中。
每只狼都感觉到了大战前夕风雨欲来的紧张和兴奋感,野生动物的野性让它们无所畏惧,你也许可以找到怯懦的狼,却永远找不到一只背叛狼群临阵脱逃的狼。
我舔着自己的爪子,磨砺自己的尖牙,准备好武器,明天的午夜,敌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们将去营救我们的同伴。
老大从灌木林中向我走来,我抬起头,看着它矫健的四肢敏捷的闪避着那些荆棘,它消失了大半个晚上,在这种非常时刻,让我非常担心。现在看到我不善的眼神,它识趣的摇晃着尾巴讨好地看着我。
我看着它在夜色中如同明灯一样的眼睛,也许在人类看来会觉得很恐怖很可怕,但是我却觉得很温暖。
我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没准就是和哪只未成年母狼花前月下去了。
我怏怏的扭过头,不理会它的讨好。
老大也反常的没有纠缠,只是静静地趴在我身边,我有些奇怪,扭头,就看到它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看到我终于转过头,他亲昵的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我的眼睛。
可惜,这家伙没有理会我复杂的心情,而是心情大好似地缠了过来,与我打闹嬉戏了起来。我们滚动着压平了附近的草丛,互相撕咬着,攻击,跳跃,飞扑,最后它被我推倒在地,咬住脖子,我盯着它的眼睛,还不认输?
我觉得他眼睛里好像带着一种纵容的笑意。我苦恼的用爪子蒙住眼睛,肯定是我眼花了,它怎么可能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玩了一会儿,把白天残留的精力发泄完毕,我们终于疲累的躺下来,互相舔了舔脸,蹭了蹭脖子,算道了晚安。
整个白天,狼群都没有外出,饿了就吃昨天狩猎到的食物,全部都在树林中养精蓄锐。
象群在不远处的河边玩水,甩着长鼻子互相喷水花,狮群则在不远处小心的喝水,我以前以为狮子不会游泳,后来看到一只落水的狮子在水里划拉着爬上岸才知道,它们不是不会游泳,而是讨厌水把它们的毛弄湿,雄狮落水之后,蓬松的长鬃毛黏在背上,确实很滑稽。
刚吃饱了奶水的小金毛滚动着跑到我身边玩耍,不久之后,“小个子”也跟着它来到了这里,我稍微挪动了点地方,以防止被这只还在吃奶的小象一脚踩死。
小金毛和小个子关系很好,虽然小个子一开始很不满小金毛趴在它妈妈的背上,但后来两只幼仔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关系变得跟铁哥们儿似地,形影不离,甚至小个子还想把小金毛弄到自己背上。
大个子没有随着象群一起浸泡在水中消暑,它站在河边,把鼻子探入水中,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象是草原上最聪明的动物之一,它们有一种古老的智慧传承,庞大的体型造成的无敌效果使得它们的性格相当平和。
我逗弄着小金毛,让它追着我的尾巴跳来跳去,小象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小金毛和我,有些不明白这个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它一直想把小金毛带到河里一起去玩水,可惜小金毛不领情,在河里哇哇乱叫,终于在母狮的帮助下爬上岸之后,再也不肯让小个子接近它一步。
这个插曲让我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