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才吃火药了,我吃的是迫击炮!”
……
“好狠啊。”陆觉非捂着胸,“连点生机都不留。”
“火星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别老在我面前晃荡。现在我是休息时间。”说罢苏徽推开他,在小餐厅找了张椅子坐了。
“我知道啊。”陆觉非也屁颠屁颠跟了过去,“我就是趁你休息来找你嘛。火星的暂住证我早就回收了,现在我只能做地球的生物,赶我走是没用的。”
“你说你这人……”苏徽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怎么就不知道脸皮怎么写呢?”
“我知道啊!但有什么用,脸皮又不能当饭吃。”
“可以!”苏徽咬牙切齿,“你的就可以。猪头肉可是上好的下酒菜。”
陆觉非将脸凑了过来,“行,你说要就给你。”
苏徽无奈,道,“你行行好,安静一会儿,我烦着呢。”
陆觉非看着他,然后撇撇嘴,“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又不草船借箭,你万箭齐发也不能冲我来啊。”
苏徽道,“我说陆少爷,你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天,又突然蹦出来,唱的哪出啊?”
陆觉非喜道,“你也留意到我好些日子没来啦。想我了没?我想你了。”
苏徽脸色一僵,起身就往回走。
陆觉非也不在意,跟在后头继续诉苦,“唉,别提了。你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有多不讲道理。说是调离做项目,事先都不通知一句的,直接绑了就上飞机。”
“唉唉唉,后退,注意保持距离。什么形象啊。”
陆觉非自觉后退一步,“你知道吗?我坐的飞机居然还是头等舱(?)。你知道坐头等舱最没意思了,都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人物,打个呵欠都得注意角度和力道。也看不到让空姐开窗透气或者是喊服务员买单的戏码,很无聊的。我本来想站起来大声质问空姐午餐要不要加钱的,但是现场氛围根本就不允许你知道么。”
苏徽扑哧一笑,“你就是欠揍。”
“对,没错!”陆觉非点头,“笑啦?笑了就没事了。苏徽,我才下飞机,肯定水土不服要倒时差,你得给我治。”
苏徽黑线,“你从什么地方飞回来的?”
“北京啊。”
“那你倒个屁时差啊!?”
“咳咳,苏徽,注意形象。”
苏徽脸一红,头也不回进了办公室。
彼时的陆觉非同志显然还没有战斗经验,他不知道为什么苏徽会火气大。等到后来实践经验升华成理论知识的时候,他就会晓得,苏徽特别反感认识的人入院。每当这个时候,我们的苏医生总是很别扭的。
所以,陆觉非调戏不成被扔出诊室的结局,我们都是可以预见的。好死不死,陆觉非被空投落地后居然没有四肢着地,而是不偏不倚地砸到某物。
陆觉非心想,苏徽对我还是蛮好的嘛,也没真舍得让我扑街。
此时,某物开始申令了,“我说先生,你坐就坐,能不能不要左右挪动测试人肉垫子的结实度啊。”
陆觉非将人拉起来一看,嘿,好端端一个白净孩子成了半脸包公。“对不住对不住,苏徽总是如此热情,我都招架不住。”
人肉垫子同学正是钱教授的另一爱徒,苏徽的小师弟萧疏桐。萧疏桐老实啊,被人占便宜了也只好硬吞。倒是苏徽一脸阴沉,手里举着一针筒,万分温柔地从屋子里出来了,摆了摆手,解救了萧疏桐,然后对陆觉非道,“你知道便宜又简单的死法有几种吗?”
陆觉非摇头如捣蒜。我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来,我告诉你。去药店买这种低价的针筒,再要一些氯化钾,然后倏地一下注入到你的静脉,很快的。”苏徽的笑容不变,手中的针筒泛着银光。
陆觉非只觉背脊发凉,连连后退,“苏,苏徽,你要冷静!”
苏徽紧着一步,“你不要紧张嘛。如果没有药物也不要紧,抽一筒的空气也可以。像这样轻轻地推进血管里,会有一点点痛,不过很快就解脱了。”说罢作势要下针。
啊——
陆觉非百米冲刺,飞奔疾走。一阵旋风刮过,走道里人仰马翻。
苏徽看着他飞逝的背影,咬牙骂道,“找死!”
然后听见空中传来那句极其经典的台词: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苏徽觉得很头大,不过,先前的那种压抑却是一扫而空。有时候,人心就那么一点大,有什么新东西充实后,以前的东西大概也会慢慢被清理出来。不过,苏徽总有种感觉,觉得今天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结束了。
晚上苏徽回家的时候,果然看见陆觉非行迹可疑地在厨房里来回走动,不知在捣鼓什么。苏徽倚在门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陆觉非从一堆的厨房用具和被剁得不成样子的食材中抬头,道,“苏徽,我最近正在很诚恳地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苏徽头疼,“你又想干什么?”
陆觉非抹了一把汗,正色道,“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这样子生活下去是不行的。相对来说,我还是比较有天赋的,于是我决定要为爱牺牲一下。”
苏徽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不会做饭我没有天赋?!”
陆觉非很自觉地后退一步。苏徽,用解剖刀把蔬菜肢解,带着橡胶手套给猪肉消毒,然后用天平量出少许盐,那不叫做饭,那叫变相折磨。
苏徽冷笑三声,“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的有天赋。”说罢,真的搬了一条椅子在厨房门口坐了下来。可怜那小小的厨房本就不够宽敞,被这两个大男人一堵更是密不透风。
事实证明,陆觉非比苏徽的天赋也就高出了那么两毫米。当他从厨房里端出那碗不明液体时,苏徽觉得厨房的天花板明显有倾斜的趋势。
苏徽用汤匙挑了挑不明液体里的不明物体,问,“这是什么?”
陆觉非面不改色,“十全大补汤。”
苏徽青筋突起,“怎么个十全法啊?”
“茄子,风干了的小白菜,卷心菜,盐,味精,料酒,醋,辣椒油,花生油,还有一点点盛汤。当然,还有我的独家秘方——爱心~”
苏徽强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陆觉非,你这是在报复!”
陆觉非非常不赞同地摇头,“怎么能说是报复呢?我只是在寻找可以两人一起殉情的方法。”那汤如果喝下去,真的离殉情不远了。
苏徽很无力地摆摆手,“我去问问房东有没有吃的。”
“别问了,今天我特地让他们别给我们留饭了。”陆觉非轻轻松松避开了苏徽喷火的眼睛,“这样吧,既然你都这样求我了,我要是不拿出一点看家本领真对不起我这贤良淑德宜室宜家新好男人的称号。”
苏徽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陆觉非振臂一挥,“我去给你下面。”
下面,是一句很豪爽的话。那姿态,仿佛你就是能对付满汉全席的大师傅。但是同志们请注意了,世界上有种面叫做——方便面。
不过,你还别说,陆公子下方便面的手法倒还真是不错。青菜叶子铺着太阳蛋的卖相,不能说让人食指大动吧,但也称得上有色有香。
“怎么样?”陆觉非面有得意之色。
苏徽皱眉,“这个,你确定能吃?”
“喂苏徽!”陆觉非大委屈,“这是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爱心大餐欸,你多少给点面子。”
“垃圾食品。”苏徽撇撇嘴,却还是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嗯,味道……勉强还行吧。
陆觉非见苏徽也没再嫌弃什么了,大喜,也捞过筷子大嚼了一口。边吃还边称赞自己,看看我这手艺,不能说比得上夏鹄吧,林谦肯定没我强;看看我这蛋煎的,外焦里嫩,有白有黄,咬下去,啧啧……啧,怎么还有壳?!
陆觉非赶紧吐了出来,抬头,果然,苏徽的脸已经黑了。
不管如何,一顿饭总算是吃饱了。苏徽也的确是累了,懒得和他多说,只是,这吃完饭后的残局,总归还是要有人在收拾的。
陆觉非道,我是掌勺的,总不能屈尊去收拾吧。
苏徽挑眉,你不是要表现吗?我现在就给你机会表现啊。
陆觉非喜道,苏徽,你接受我啦?
苏徽嫌恶地扭过头,石头剪刀布。
三盘两胜的结果就是苏徽在客厅里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两声脆响。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明天他们俩大概要直接就着锅吃饭了。苏徽忍不住起身进了厨房。知道的以为陆觉非是在收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碗筷收拾了呢。看他满手满身泡沫异常狼狈的样子,苏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觉非扭头,眼光闪泪,可怜兮兮的。
苏徽伸手摸了摸他定义为洗干净的盘子,当下就变了脸,“把围裙脱了,洗手,站好!”
苏徽卷起袖子,扶了扶眼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把厨房整理得蜕了一层皮。
陆觉非站在一旁,只有瞪眼张嘴无比惊悚的份。
有洁癖的人,果然可怕又可爱。
陆觉非觉得那餐具亮的有些刺眼,扶着头走出了厨房。抬头看了一眼挂历,突然叫道,“苏徽,明天你不用值班吧!”
苏徽从厨房出来,手上的水还未干透。“那又怎样?”
“难得你有空,我请你去吃饭!补今天的一顿!”陆觉非兴奋地搓着手。
“你今天什么毛病,病毒变异了?干嘛心心念念要请我吃饭?”
“咦?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徽皱眉,“今天什么日子?”如果他敢说个莫名其妙的纪念日,二话不说就掐死他。
“今天是我们认识两个月的纪念日啊!”
啊——
房东太太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然后对房东神秘一笑,“老头子,我就说吧,还是年轻人之间比较有互动。年轻真好啊,天天动静都这么大。”
14、相处之道(三)
次日,苏徽难得有天休假,不顾陆觉非的软磨硬泡,打算在家里宅一天。陆觉非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让苏徽看他一眼。
苏徽入定的功力也非一日之寒,陆觉非吵了半日,自觉无趣,也闭了嘴,开门出去了。苏徽乐得安静,也就没注意他去了哪里。打开游戏随便做了几个任务,正赶上帮里的长老拉人下本。长老在帮里吼了几声,还特地M苏徽问要不要一起。那长老多少也算半个熟人,苏徽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组好队正要传送,啪的屏幕突然黑了。
苏徽吃了一惊,当下检查了一番笔记本,发现是没电了。苏徽疑惑着,检查了其他电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电了。笔记本没充电,耗尽电池也只好作罢。正郁闷着,瞧见陆觉非笑嘻嘻地从外面回来,“苏徽,停电了,我们出去吧,家里多没意思。”
苏徽想了想,也是,正要起身,对上陆觉非一脸奸相,突然反应过来,一拳揍过去,“说!是不是你断的闸?”
陆觉非吃痛,连连求饶,“苏徽饶命啊,您要明察秋毫,小人是被冤枉的!断电真不是我干的!”我只不过是和房东太太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然后让她断了电么。
苏徽瞪了他一眼,打算回屋补觉去。陆觉非眼疾手快,将人捞了过来,直接拖出门去。无论苏徽怎么挣扎,无奈陆觉非力气有够大,最后苏徽还是绑到了那家所谓的五星级饭店。诸位不要怀疑,没错,就是方铮驰方先生的地盘,一个遍地生JQ的良田肥地。
苏徽横眉竖眼,看着笑容大大奸计得逞的陆觉非,哪哪都觉得不对劲。“你看看这盘子,明显就是没消毒。还有这餐刀,脏的和你的脸似的,你还能吃得下去?”
陆觉非仔细看了看那盘子和餐刀,光可鉴人,顺带照了照自己的脸,好歹也是洗了的,于是确定苏徽只是采用了夸张手法。
“苏徽,这家的东西还是不错的,我们好歹出来正经吃一顿,算是纪念日庆祝嘛。”
“别和我提纪念日!”苏徽翻了个白眼,“你听听,这钢琴居然还是跑调的,你还真是有情调啊。”
陆觉非突然想到了什么,趴着栏杆俯身冲楼下的弹钢琴的人啪啪打了两声响指,喊道,“喂!弹国歌弹国歌,我希望快快结束单相思,开始谈双向恋爱。”
那弹钢琴的正是唯恐不乱的秦礼言。只见他鼓掌祝贺,回道,“国歌杀伐气太重,我给你弹婚礼进行曲,祝你共结连理早生贵子。”
陆觉非闻言哈哈大笑,“还是弹国歌吧,我历经千辛万苦,赶跑小日本,走过两万五千里,打垮国民党,农奴立志要翻身。你不知道,我现在全身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百废待举啊!”
一旁的苏徽早已白了脸,低头看了秦礼言一眼,倒是有几分眼熟。想到有可能还是熟人,苏徽的脸又沉了几分。
偏偏秦礼言见那陆觉非豪爽好玩,也毫不含糊地就弹起了国歌。陆觉非嘻嘻哈哈张嘴就是“起来起来——”。一时间,西餐厅里满是慷慨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蝴蝶结君已经风中凌乱了。正巧出来巡视的方铮驰方经理赶上这一幕,哭笑不得。秦礼言和陆觉非要是联手,非得把这餐厅拆了不可。
苏徽倏地一下起身,扭头就走,“你神智不清,要静养,明天我给你预定太平间,全医院就那儿最清净!”
陆觉非陡然住嘴,慌忙急步跟上,依旧笑嘻嘻的模样,“娱乐嘛!你光拿病人娱乐,范围太窄资源有限。目光要长远,要面向大众,娱人兼娱己,各取所需,娱乐精神的最高境界!”
苏徽埋头只是走,是一点都不想和那不正常的人有牵连。到了马路,陆觉非一把拉住他,忍着笑,“就算是生气也得坐我的车回去吧。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还是,你想走路回去?我告诉你,你脚下那双李宁可不怎么可靠,环保低碳还轮不到咱头上。”
苏徽挣开他,看都不看就想冲马路。陆觉非赶紧扯住他,“行行行,我怕你了。你小心点啊!苏徽,交警同志是很辛苦的,你不能给人家添加工作量啊。乖,快回来,我们回家去吧。你看,人家都侧目了。”
苏徽放眼望去,果然有个把路人好奇地瞧过来。想到大庭广众拉拉扯扯也实在不是很得体,苏徽挣脱了陆觉非的手,低吼道,“开车去!”
陆觉非笑嘻嘻地松开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
苏徽是没力气和他生气了。停车场人多,好歹总算把陆觉非给等来,一上车苏徽就闭目养神,一副决计再也不和眼前人说话的架势。
陆觉非微微一笑,将CD换成了森林音乐。“不是还在生气吧。”
苏徽眼皮跳了跳,没理他。
陆觉非继续道,“我承认我使用的方式是大胆的,但是我的心意是真诚的。苏徽,你不能视而不见啊。”
苏徽依旧没说话。
“苏徽苏徽?”陆觉非唤着,见苏徽没反应,吃吃一笑,“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我可以有进一步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