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手术刀 下——画眉郎

作者:画眉郎  录入:10-19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有些尴尬,顾灵均跟苏徽道别后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走,苏徽的电话后脚就到。

来电的是冯晋。“苏徽,你昨天贫血头晕休息的怎么样了?”

苏徽道:“还行。怎么了?”

“今天下午有个紧急手术,黄总不在,你还是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回医院。”

此时在往楼外走的顾灵均也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女高音一上来就是一阵狂轰乱炸,炸得他头晕眼花。

“顾灵均!昨天半夜把我挖起来要出租公司联系方式,今天早上居然还翘班,你是不是不想活啦?!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采访的是谁啊?!你知不知道那是个多大牌?!那可是唐才子啊!!你居然让他等!!你知不知道为了安排这次采访我掉了多少头发?!你居然玩失踪!!”

顾灵均脑袋又晕又沉,只好装弱说请一天病假。自然是被痛斥了一番,轰了一刻多钟对方才摔了电话。顾灵均拿着手机,哑然失笑。

丫的,陆觉非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两个角落里同时传来一声怒骂。陆觉非连打两声喷嚏,终于镇定了下来。微笑着拿出打印好的策划书,然后从容地开始演讲。

苏徽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在走道上遇见谷子风,后者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啧啧道:“到底是你做手术啊还是你被动了手术,脸白得都可以写生了。”

苏徽既没力气反驳,也没心情翻白眼,一路飘回了休息室,看见沙发倒下去就睡着了。

同样萎靡的还有侯半夏。昨晚送那个男人回医院,经过进一步抢救,总算是无大碍了。回去也晚了,侯半夏干脆在医院睡了一夜,没休息好,整个人都跟发霉的干菜似的,没了往日的风采。

夏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侯半夏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额头那块红印异常诡异,好像是重重磕在什么地方造成的。不至于啊,侯半夏摇着脑袋,我梦游了自己撞自己?

忙完了手上的任务,侯半夏突然想起昨天送来的男人,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端正心态,侯半夏决定去看看他。而这个决定,注定在未来不算短的时间内让他后悔不已。

男子已经醒过来了,坐在病床上,和两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看起来状态不错。其中一人见了陆觉非,指着他对男子道:“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侯半夏摆摆手,对这种武侠兮兮的称呼实在不敢接受。他拿起听诊器给男子做了一番检查,道:“你心脏不大好,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使用药物。”

男子脸一红,“医生,你都知道啦?”

侯半夏不觉笑了起来,“我可是医生,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吧。吃那种东西,没有什么好处的。”

旁边有一男子不大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听说,吃了能让人想做、爱,飘飘欲死。”

侯半夏不禁直叹气。“胡说八道!那种东西除了提提神,让人振奋降低食欲之外,对于性、欲没多少刺激作用。”

男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侯半夏的脸看。听了他的话,脸更红了,低头搓着衣角。配合着他庞大的身躯,那点扭曲的小动作不知就怎么那么碍眼。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我绝对会报恩的。”半晌,男子抬头,深情款款地说了一句让侯半夏差点魂飞魄散的话,“我会以身相许的。”

……

如果小侯爷的目测过关,眼前这个男子身高起码一米八,石头似的的肌肉,整个倒三角的体态,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什么的咱就先不提,那张脸就不是常人能欣赏得来的。壮士,你确定以身相许是你的台词而不是拿错了剧本?你确定你还没到领便当的时间?

壮士双颊绯云两朵,万分妩媚。“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呢。我是个健美教练,你可以叫我小花花。”

……

……

……

侯半夏将目光往下移,看见床位上的名字,差点昏过去:花英俊!

周星星童鞋,这只真的不是你的如花?你确定?你确定?你确定?

“医生,让我来追求你吧!”

侯半夏夺门而出,四肢着地逃离升天。

娘啊,太惊悚了!这不是轻松温馨向的么?怎么改成凶灵版了?

高伟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超级大八卦,笑得倒地不起,滚来滚去。侯半夏郁闷,走过去,往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毫不犹豫地踩了一脚。

高伟成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正色道:“小侯爷,莫要绝望。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就照样骗回去!!人森(人生)就素一场戏,唉,爷,节哀吧。”

“我管它是戏不是戏!”侯半夏怒道,“它要是一场戏,到底是谁他妈白痴编的剧情啊!!”(咳咳,某默默遁走……)

39、所谓相知(四)

陆觉非今天非常高兴,苏徽一进门就嗅到了空气里得意的味道。

“很成功?”

陆觉非眼睛亮闪闪的,浑身有劲,只差没冲过来抱住苏徽转圈了。“苏徽苏徽,你知道么?今天我们家老头子终于舍得夸我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这么正经表扬过我一回!”那副兴奋的模样就跟得了奖状受表扬的小朋友没两样。

苏徽轻轻推开他,微微笑了笑,“我累了,想睡。”

“别睡啊!”陆觉非拦住他,“我今天特意准备了庆功宴,连林谦都被我拒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苏徽看着他,没说话。

“苏徽,来来来,不要客气,我请你吃火锅。”

所谓的火锅就是电磁炉上摆一个水晶锅,将杂七杂八的蔬菜丸子肉类一股脑倒进去,撒了一包火锅料,屋子里立刻飘起了火锅的热辣味道。

陆觉非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底,一边忆苦思甜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啊,寝室里破得还没电磁炉呢。那帮流氓爱吃火锅,就从本地学生家里顺了一个电饭锅,天一黑,门一锁,一人放风,七人犯罪,把寝室里能吃的不能吃的通通下锅煮了吃。记得有一次吃疯了,大家把白面包泡在方便面调料里抢着吃了,啧啧,当时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快!下筷子!牛百叶好了,一会儿该老了!”

陆觉非眼疾手快将牛百叶捞了起来,通通放进了苏徽的碗里。苏徽用筷子挑了几根菜,嚼了嚼,就不吃了,只是看着陆觉非一人吃得不亦乐乎。陆觉非一双筷子抡的热火朝天,一抬头,看到苏徽碗里的东西基本没动,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佳。

“苏徽,你怎么了?病了?”

苏徽笑了笑,“没有。就是累了没胃口。”

陆觉非皱着眉,道:“嗯,胃口不好不能吃火锅,油腻上火。走,我们出去吃点清淡的吧。”

“行了啊你,就省点粮食吧。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怎么行?不吃饭容易犯胃病的。我们以前有个哥们,经常为了游戏上网写史记(?)而废寝忘食。人称一介书生,两袖清风,三餐不济,四大皆空,五谷不识,六亲不认,七情无欲,八百孤寒,九流人物,十分猥琐。后来胃出血送到医院,还给主治医生写了一首千字赋以示感激之情,结果差点被送到精神科去。”

苏徽扑哧一笑。“我要是那医生,会替他把这首赋塞进他胃里面,胸口有墨,多有才华啊。你放心好了,我的健康习惯可是没的说的,保证没有这些毛病。”

陆觉非满是怀疑地瞥了他一眼。就你那模样,一看就是自虐型的。

“真想不出来,你上大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混的。”

“诶诶,怎么说的。什么叫混?虽然那几个流氓是很猥琐没错,但我绝对是作为净化器存在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好吧。”

“近墨者黑。说吧,你大学都干什么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了?”

陆觉非长叹一声,道:“其实吧,我上的那所大学就是一三流学校,真没什么好苗子。我在里面顽强地出淤泥而不染,绝对的坚强啊,怎么的也得评个十大优秀男青年吧。”

苏徽一边听他胡扯,一边重新拿起筷子。“为什么跑到北京去上学?又不是什么好学校。”

陆觉非怔了怔,然后淡然一笑。“要不要喝酒?”

苏徽看着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前几个星期买的,应该还能喝吧。”陆觉非不确定地拉开易拉罐,尝试性地喝了一口。嗯,还行。

苏徽接过啤酒,也拉开喝了。

“为什么去北京呢,问题太复杂了。就此课题做个研究也能写出个学术报告毕业论文什么的。其实吧,主要是我小时候是在北京长大的,对那多多少少有种故乡般的牵绊。”

苏徽看着他的脸,研究了半天,道:“为什么我嗅出了一丝名叫明丽忧伤的东西。那里是你的伤心地?初恋?”

陆觉非笑,“你写小说呐还明丽的忧伤,扯什么扯啊。”

苏徽看着他。

“真的,没什么复杂的。你要想知道,以后再和你说。”

苏徽咬着筷子,低头没说话。陆觉非一口气喝干酒,将空瓶子空投进垃圾桶。

“苏徽,我今天真的挺高兴的。”

“嗯?”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真的没有指望。小时候,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又聪明又听话的小孩,成天打架逃课,惹是生非,弄得家里面鸡飞狗跳。升学压力什么的我从来都不去考虑。说实话,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它们也不用我去担心。你可以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一直都觉得我的生活挺没意思的。”

陆觉非的嗓音挺好听的,苏徽心想,尤其是低沉下来的时候,有种舒服的凉凉的质感。

“我的生活,什么都不需要努力,什么都不需要感兴趣。很多东西都不是我可以改变的。我妈离开我爸后,我一直都希望能够跟别的小孩一样,不需要每天都有专车接送,不需要每次出事都有人摆平善后;只希望,能够有一天,父母下班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家,闯祸后有人拧着耳朵让我学好。”他苦笑着,“很无聊吧。以前我真就是这么想的。后来啊,后来大了就无所谓了。觉得这样也能过,不用操心,不算烦人。我爸是那种特别严厉的人,希望所有人都能达到他的要求,和他一样优秀。以前我有同学说羡慕我家,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强大的老爸。其实这有什么好的,一开始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哪怕只是换回一个赞许的微笑也拼命不输一口气。后来放弃去讨好他,又经常被骂不思进取。这样,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你就是个废柴,典型的浪费国家口粮。”苏徽拿起勺子,在锅里捞着早就煮烂的白菜叶子。

陆觉非笑了,道:“嗯,领导总结的很好。不过,废柴也曾经有过长成参天大树的梦想啊。只不过多年腐朽过后,几乎忘了自己的初衷。所以啊,苏徽,我得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想起,我曾经有过的那种让胸膛滚烫眼眶湿润的东西;谢谢你让我想起,我也还是有想要的东西;谢谢你让我想起,我还可以去爱人。

真可笑啊,我曾经都忘记了吗?

世界上,有没有什么是你绝对放不下的呢?哪怕是穷其一生,孤独潦倒,无人相知,也还是想要坚持下去的东西。梦想是又寂寞又美好的东西,抱着入眠,既冰冷也充实。

真正体会到明丽忧伤的其实是我们勤勤恳恳异常认真努力却始终遇人不淑的侯半夏侯同学。他此时站在医院门口,吹着深秋的冷风,瑟瑟发抖,内心如长满野草般荒凉。

你说,人,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呢?

看着眼前圆膀阔腰,三分粗糙,三分猥琐的花英俊同志,看着他手里刺目耀眼的红艳艳的玫瑰,侯半夏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掺和高伟成八卦苏徽的。当时笑苏徽,如今我成灰。人生真的是有报应的啊。

“我说……”侯半夏的嗓子发涩,眉毛以四十五度角华丽地垂下。

小花花眼里冒着桃心,将手中的花束献宝似的松了上去。“送给你。”哟,好害羞啊。

侯半夏抬头望天。人家说,人善被雷劈,字字珠玑啊。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正巧路过,嗯,然后帮你去了医院而已。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天哪,小时候写作文怎么不知道用这词这么写,我这天赋真的来得迟钝啊。

花英俊红着脸,羞得眼观鼻鼻观心,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觉得我们俩真的是很有缘分么。这么茫茫人海之中,我早不晕晚不晕,在你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倒在你的怀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么?”

嗯?老兄,你又窜改剧本?!哪有这一出?地球语无法沟通,侯半夏决定另辟蹊径。

“作为一名医生,不可以接受任何病人的东西。这是明令禁止的,这是给党国抹黑的行为。作为一名积极向主流靠拢的同志,我不能这么做。”侯半夏凛然而立,不让半分。

花英俊闪着泪光,仰望(?)着侯半夏,激动得有些哆嗦。“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最正直最称职的医生。你,你,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心中的普罗米修斯,我心中的女神(?)!我,我太激动了!请接受我这微不足道的爱情吧!尽管我双手奉上,也许会被你踩在脚下。但是,我会一如既往地看着你,就这样看着你。”

侯半夏看着他,动容道:“我的胃内容物现在正反入食管,很快就会经口吐出。这是机体的一种防御反射,是为了将体内的有害物质吐出,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花英俊闪着纯洁的目光,问道:“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最近地球不大太平,你还是尽早回家吧。没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影响不好。”

花英俊双颊绯红。“夏,你对我真好。”

……

……

主,我要忏悔,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才会遭此劫难。也许,我就不应该出手的吧。请你饶恕我的罪孽。

真的,我是诚心的。

“夏,其实,我一直很遗憾。那天,你怎么就没给我做人工呼吸呢?”小花花幽怨地闪动着睫毛,“人家好伤心啊。听说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都是一起来的。”

侯半夏翻了一个大白眼。怒啊!到底又是哪个白痴在造谣!嘴对嘴人工呼吸什么的剧情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好不好!这么编不是没常识么。人工呼吸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用,建立呼吸通道之后,不如多做胸外按压来得实在。

但是对于明显沉浸在偶像剧粉红色魔咒中的某花而言,侯半夏有再多的理论实践也难证清白。

“其实……”侯半夏在想着措辞。

“其实,”小花花抬头,“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在那么多人面前就这样亲密,我也会不好意思。我不怪你,真的,脸皮薄不是什么错。”

……

脸皮薄不是什么错

脸皮薄不是什么错脸皮薄不是什么错

脸皮薄不是什么错脸皮薄不是什么错脸皮薄不是什么错

那,脸皮厚是不是就是错了呢?侯半夏望天,多希望老天爷能开眼给一个答案啊。

40、受难日(一)

侯茯苓从北京交流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极有前途的医学项目。项目的带头人是国内难得的肿瘤骨灰级专家蒋复堂,全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进入研究组的概率可谓小的可怜。苏徽得到侯茯苓的推荐,与蒋复堂教授见面。对方对他赞赏有加,很快就敲定了研究事宜。

推书 20234-10-19 :海水之下——月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