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馄饨——错染落银

「我…张随！」

当事人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回厨房，楚园一急就有点结巴的讲：「我、我…这个我不知道。」

张晴埋怨地看着楚园，「你一定是被我哥下封口令。」她一转头就往厨房喊：「哥！你不讲，就不给你偷用我的幕斯了！骚包鬼！」

张随再端了一小碗汤出来，直接把妹妹的话屏蔽掉。

「煮好了，吃！」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啦？你怎么可以偷偷交女朋友不跟我讲，我也要看她是什么人啊！」

张随放下汤，手臂一伸勾搭上楚园肩膀，献宝一样的讲：「你看他就好。就长这个样，正吧？」

「你不要拿学长开玩笑！」

张随眉毛一挑，手臂紧了紧，说：「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是你自己看不出来。」

「学长你看，重色轻妹！」

楚园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心一横，向后给了张随一拐子。张随‘噢’一声，天晓得根本没顶到。

「张晴去拿碗筷，少废话。」

张晴气呼呼的走过楚园与张随身边，张随趁机会低下头，在楚园脸颊边偷亲一个。

‘噢！’

这一下绝对中。

等张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哥抱着肚子，而学长则坐在沙发另一边直盯着没开的电视机。

「你们…怎么了？」

「没事，快吃吧。」楚园接过碗筷，张晴也不再追究，推推张随借过，往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这碗汤是怎样？馄饨怎么吃干的啊？」

张随伸长手把汤碗移过去摆到楚园旁边，「不够咸自己去找沾酱。」一边说，一边往大盘子挑捡几颗馄饨进碗里，又越过张晴面前放在楚园右手边，再把楚园的空碗拿回来自己用。

张晴瘪着嘴，小失望的讲：「还以为你给我的。」

楚园马上就要把碗推给张晴，张随‘哎！’的阻止，讲：「你客人啊？要我招呼你？」

「哼，我才不理你。」张晴头一扭，笑咪咪的问楚园：「我想去弄沾酱，学长要不要？」

楚园正要开口，就听张随插嘴：「他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太咸，你弄你的。」

张晴回头瞪她哥一眼，站起来抬脚踹踹张随小腿要对方闪边，不高兴地进厨房鼓捣去了。

楚园沉下声，警告意味的喊：「张随。」

张随抓了摇控器开电视，挪两下屁股蹭到楚园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哥！你干嘛抢我位子！」

「哪里坐不是坐，吃你的。」张随夹一个馄饨扔妹妹碗里，后者不满的讲：「我不要看新闻。」张随把遥控器丢给她，张晴便掐着按钮一台一台的转。

本想跳出来调停的楚园发觉自己多此一举。这就是普通人家的亲情，小吵小闹，随便一个动作下台阶就能和好。楚园往嘴巴里塞进一颗馄饨，心中十分羡慕。

忽然觉得肩膀一重，原是张随屈起手臂搭着，对张晴讲：「过几天搬去他家，你一直叫学长不太好。改个口，叫二哥吧！」

只是一个念头，一说出口竟意外顺心。张随满意的笑着，偏过脸斜斜看向被突袭的楚园。

张晴想了想，也好，便毫无隔阂的喊：「二哥！」

楚园总算反应过来，心里又酸又甜，就是嘴巴上不肯承认。

「我比你哥大六十九天，我才是大哥！」

看着张随吃鳖的脸，张晴哈哈笑。谁知张随回头盯着楚园别有深意的讲：「关于谁比较大这个问题，我们等下进房间再来研究。」

「乱说什么！」楚园气急败坏却碍于张晴在不敢发作。张晴原本听不懂，楚园的反应搭起来她一下子懂了，不敢讲话只好低头捧着饭碗。

饶是如此，一顿饭也吃得格外热闹，总算是一扫近日来的阴霾。

几天以后，他们三人即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展开全新的生活。

一切似乎都会好起来。

22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

一周后，张随和楚园来回三十多趟，终于一边收拾一边把家给搬完。本来想干脆顾辆发财车载，可是算盘一打，张随几个晚上的工资不够还得倒贴。既然如此，干脆请几天假自己搬，省钱又安心。最大功臣莫过于那台过劳的越野脚踏车，两圈轮胎都瘪了。张随指着车轮胎对楚园开玩笑讲：「看，像不像张晴耍脾气时候的嘴巴？」楚园大笑。

这一日仍然照常上课，三个人分别向学校请假。张楚两家都是无政府状态，户长就是我，我就是户长。

于是大扫除，楚园将唯一一间卧室理所当然给了张晴。很快的，房间里便渐渐增添许多粉色气息。接下来一忙就忙到傍晚，家中才大致上告一段落。

张晴举着玩具一样的小电风扇往楚园脖子上吹，边问张随。「哥，这些纸箱要丢掉吗？」

「不要。」

「要。」

张随和楚园同时发话，各自一愣，随即对看。楚园先移开视线，拿着扫把低头扫地。张随迟疑了下，对张晴讲：「叠一叠放房间去，找个地方直的塞进去，不占空间。」

「喔。」张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里，很有眼色地拖着折好的纸箱进房间去。

过一会，张晴搬完以后感觉气氛突然间冷下来，往墙上望一眼时钟，她自告奋勇的说：「你们会不会饿？我去买便当吧？」

「咳，也好。」张随把自己的皮夹扔给妹妹，交代：「随便买什么都行，但是菜不要太硬，太咸太辣刺激性的都不要。还有，饮料去冰。」

「知道，你很罗嗦哎！」张晴经过楚园身边，故意调皮的喊：「大哥，我走啦！」楚园一顿，便笑了下，「注意安全。别走小巷子，走大马路。」

张晴应声，便开门出去了。

电灯泡不在，张随三两步走近楚园，把对方手里的扫帚拿开，声音有些犹豫地解释：「纸箱子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要用。」

楚园没理他，用挂在脖子上的运动毛巾擦汗。

张随没办法，手扯了毛巾一头，自己脸凑过去也抹一把，才无奈的讲：「好吧，我老实说。我想等张晴上大学之后，看是让她住校还是在外面租一间小套房，」

拿下毛巾，露出楚园疑惑的脸。反问：「你不是希望她读台北的学校？干嘛住外面？」

说到这，张随神色有些尴尬，伸手摸上楚园因发热而微红的脸颊，底气不是很足。「有她在，我们就…不太方便。」

听懂暗示的楚园立刻瞪着张随骂：「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那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危险，所以才说最好是住校。就算租房，我也会在这附近找。」

「住校可以，住外面绝对不行！」楚园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空间。

张随撇撇嘴，一副酸得要命的样子，「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护女朋友。我妈就生两个，都被你通杀了。」

楚园不赞同地皱起眉毛，「别乱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张随不太高兴，脸色有点沉。楚园见张随动真格的，只好放缓口气讲：「张晴是妹妹，我绝对没有其它想法。」

「那你对我怎么想？」张随逼近，体格的差距顿时产生一股压迫感。楚园不得已往后退一步，烦躁地答非所问。「张晴快回来了。」

张随手臂一伸抱住楚园，目光灼灼盯着他。楚园闪躲不开这无声的吸引力，一点办法都没有。张随漆黑的瞳仁中，唯一倒映着的，只有自己。

轻轻拨开楚园汗湿的额发，张随低声问：「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

楚园面露难色，「不能…不说么？」

「但是她喜欢你。」

楚园一滞，犹豫地说：「应该没到那地步，只是跟我比较熟而已。」

「迟早的事。迟早，她会找你表白。」张随闭了闭眼，一副懊恼的样子。「等考试完跟她说行么？长痛不如短痛。」

「…怎么说？」

楚园不自觉抿起嘴，引得张随凑上去轻啄一下，又一下。两人互相对望着，满满无处可宣泄的情思。碍着张晴在，连一个眼神的交换都被楚园刻意无视。

张随含住楚园的嘴唇一吸，便发出有点漏风的滑稽声音，好像没长齐牙的小孩偷吃糖一样，再一点一点的舔。楚园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忍不住张开嘴，探出舌尖与张随的碰头。逐渐升温的呼吸，两条粉色舌肉裸露在空气中交缠。心跳加快，却奇异的重合在一起。身体一颤，张随手伸进衣服里，抚摸楚园因汗水而微微黏腻的肌肤。

暂且分开，润泽的唇瓣沾着将断未断的丝线，张随深深看了楚园一眼，随即掀卷起他的T恤，然后弯腰低下头，吮住左胸口上那一点淡红。

楚园咬紧牙槽，面色却是苦恼的愉悦。彷佛心脏正被张随充满情色的舔舐，柔软地跳动着。

可惜，这不是张随的终点站。

抬起头再看看楚园，后者整个人背靠着墙壁喘息，眼角眉梢尽是情动之意。张随咽了咽口水，他毅然决然蹲下身，动手解开楚园的裤子。

楚园一惊，赶紧抓住人阻止。

「你干什么？！」楚园隐忍地讲：「没时间了，你快起来。」

张随不愿意，他掰开楚园的手，扯下底裤，掏出已经鼓胀起来的东西，在楚园惊愕的眼神中大口含进嘴巴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湿热让楚园差点站不住，他挣扎着却又被这异常的舒爽麻痹，动弹不得。

「张随…你、你不要……」

张随没嘴回答，只抬眼望着楚园，一边上下动起脑袋，让楚园的硬物在口中进进出出。楚园想拒绝，可是又违背不了快感的绝对支配，左手扶在张随肩膀，右手揪着张随短短的头发，控制不住本能，一前一后的挺动起腰臀来。

看着自己的器官让张随吞吐，楚园气得红了眼圈。舍不得，但又沉迷于凌驾的臣服之中，无法自拔。

张随一手捧着楚园的臀部，一手搓揉着两侧囊袋，听见楚园压抑在喉咙里的呻吟声，全身也跟着火热起来。

就在这时候——

‘叮咚、叮咚！’

「哥！开门啦！」

楚园慌了，沉浸在欲望中的感官来不及收回，硬生生卡住，不上不下。张随先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转头就朝门口喊：「等下！你学长脱裤子！」

门外顿时没了声音。张随用力捏捏楚园的屁股，又把张大嘴将硬物含回去，比先前更吸得啧啧作响。

楚园腰一酸软，像通电一样弯下身，他半抱着张随的头，不得不再度晃动起来。没几分钟，张随使劲一吸，感觉楚园的臀部肌肉绷紧，便喷泄了他一嘴一脸。

二十多分钟过后，张晴终于踏进家门。她嘟着嘴抱怨：「这什么味道啊？好奇怪。哥你汗臭味太重了啦！哎？学长呢？」

张随一头水湿答答往下滴，上身打赤膊，他拿着大瓶装六千毫升的矿泉水猛灌，好不容易才‘哈——’的呼出一大口气，喘着回答：「他在洗澡。」

「喔，便当拿去。」

张随看都不看，面色不改的讲：「现在只有一个房间给你住，我们当然不可能进去。但是不管怎样总是男女有别，以后你要出来的时候先站门口喊一下，可能我或者楚园不方便。」

「嗯，我知道了。」张晴乖巧点头答应。卧房和客厅虽然只隔一堵墙，但是也正好成一个九十度转角。所以只要人老实待在门口，便看不见客厅里的状况。

张晴自然不明白，她哥这是在买保险。

于是兄妹俩人坐在地上吃起盒饭。看着张随的动作，张晴把疑问埋在心底，也不晓得为什么。

等楚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在张晴身边坐下。张晴悄悄红了脸蛋，因为她从没与哥哥以外的男生如此接近过。尤其是，还闻到一股暖暖沐浴乳的味道。

张随没说什么，迳自站起来换班去洗澡。张晴将饭盒推到楚园面前，说：「这个是你的。」

「谢谢。」

楚园扯掉橡皮筋，抽出筷子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打开纸盒，菜色是韭菜炒猪血但没有韭菜、卤鸡腿却没有骨头，西红柿炒蛋没有西红柿。

「是不是有你不喜欢吃的菜？我跟你换！」张晴试探地问，楚园摇摇头，说：「没有。都是我吃的。」

「喔…下次我会注意。」张晴心想，所以她哥才在那里挑半天吗？顿时有些小小沮丧。

楚园想安慰她笑了下，说：「我什么都吃，你随便买。」

又安静了一会，张晴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米饭，咬了咬下唇，彷佛下定什么决心似。她转头看向楚园，换上一脸愉快表情，开玩笑一样的讲：「这几天一直逼问我哥，都没问出他女朋友的情报。连我哥都有女朋友了，学长你有没有啊？」

楚园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有。」

「真的吗？！什么时候？！」张晴藏不住情绪，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瞪大眼睛不愿意相信。「你们交往多久？」

楚园嘴唇一抿，才斟酌回答：「分分合合吧。」

「那就是说，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喽？」

楚园狠下心，踩碎张晴眼中的一线希望。

「就是好，才分不开。」

「既然好为什么要分？」

「应该算……复合了吧。」楚园说着有点牙酸，眼睛往浴室方向瞄，纵使根本看不见。

至此一阵沉默。

不久，张晴把自己吃剩的饭盒塞进塑料袋里。嘈杂声响过后，她低着头轻声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楚园一窒，他动了动手，却不自觉柔和下目光，掺着些许怀念。

「因为他是第一个帮我拆竹筷子的人。」

「我吃饱了！」张晴蹭地站起来，快步走回房间里去。楚园叹气，接着扒一口饭，配一口菜，咀嚼着难以下咽的愧疚感。

为什么？

说得清，也说不清。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牵着走。

喜怒哀乐，再由不得自己。

楚园觉得这种事跟下大雨一样。

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停，没人知道。

当然撑伞也是没用的。或多或少，总会湿了裤脚，留下痕迹。

连楚园自己都是在说出口之后，才恍然大悟。

喔，原来如此。

搬家过后的第一个夜晚，除了张随敲门叫张晴出来洗澡，后者就一直窝在房间里。

窗外天色全暗了，张随拉上窗帘布遮挡住室内。关掉客厅电灯，只剩下一台电视机发散着刺眼的光。地板已经擦干净了，楚园直接扔两个枕头两床薄被，躺平就能睡。

虽然还不到九点。可是这一整天实在累的够呛。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楚园冷不防出声。

「我说了，说我有女朋友。」

「什么？！」张随没注意提高音量，又赶紧压低了问：「她果然跟你告白了？」

「没有，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所以我干脆说有。」

张随心想难怪。他握住楚园的手，十纸交扣。

「这样也好，总比输给我好。」

楚园白他一眼，又转回头看电视。张随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下，手还是牵得紧紧，没有甩开的意思。张随慢慢的越坐越歪，凑上前亲一亲楚园额角。楚园没有动，就是垂下眼睛，让电视自弹自唱去。

「今天，你还欠我一次。」

低低说着，张随暧昧的呼吸喷在耳壳。楚园嘴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彷佛吸饱了光线，盛满醉人的恼怒。只可惜‘啾、啾’水音脆脆地响起。他们牵着手，接吻，照映在不知名节目的萤光里。墙壁上人影细致到看得出发丝，却同样模糊得分不出彼此。

楚园的手被张随抓着伸进裤裆里，来回套弄着，掌心渐渐湿黏。张随从喉中发出的叹息声，让楚园好像也被传染，侧着脸，主动加深这个吻。

感觉手心里的东西胀大，楚园往后退开一点，扯出不舍的银丝。他不敢看张随会是什么表情，作一个深呼吸以后，他低俯下身，几乎是趴在张随大腿上。鼻子对着这狰狞的柱状物，腥膻气味让楚园稍有退缩。但又想起对方为自己毫不犹豫做的，他吞下多馀口水，尽量张开嘴巴，从顶端部位含了进去。

张随坐着，眼睁睁看楚园侧着身体趴下，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应该阻止，但阻止不了。脑子里叫嚣的欲望，以及那种绝无仅有的独占。他万分享受楚园跨出的这一大步，简直血脉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