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红、白、黑。”十九简单地表达他的观点。只有我知道他说看见的三个人穿着这三个颜色的衣服。
“那后来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问。之前只记得和他们三个寒暄了一阵,接着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但脸上都呈现出一抹可疑的绯红,表情古古怪怪。
“老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常七红着小脸问。
“是啊,我到了树林以后,可能一直在做恶梦,然后和十九看到的三个人对话,没看到你们过来啊!真奇怪。”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
“本以为你死了,可似乎还有心跳,所以不知道是哪个傻瓜说要对你进行什么‘人工呼吸’!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傻。”常十很不屑地耸耸肩,一副冷冷的样子。
“呃!”我无语了。
难怪当时风骚的王奇奇怪怪地说了一句:这样也行,算你狠!这次就算你过关了。
难道说他们急中生智依着白天我救落水孩子的样子给我做了人工呼吸,以为可以救醒我,却刚好找着了输送阳气的方法,而且成功地救了我?
难道所谓的吸阳气并不真的一定要交合,只需要气息的沟通就可以完成了?或者和王说的一样,我只是初入魔,所以阴气并不重,只需要一点点阳气就可以度过初七之劫?如果真的不需要合体,只需要渡上几口气,这初七之劫倒不像我想的这么悲催。
我一肚子疑问,只得慢慢理清情况,一项项推理。
当时我并没有看到一众小娃,但按照他们说的情况来看,我一定是在另一次元与阎罗王和黑白等人展开对话,真是神奇的很!
“但是人工呼吸有用不是!老师现在不就活过来了吗?”赵刃锋对常十说。
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把阳气通过呼吸传给我,对于他们自身有没有损伤呢?于是忙问:“昨天晚上是谁对我人工呼吸的?”
“我三哥。”常七答道,脸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然后解释道:“本来十九抢着,三哥推开他说怕他年纪小气不够。”
“也不知道这么嘴对嘴有没有什么坏处,现在常三还在睡着,该不会中毒了吧!”常七有点埋怨地说。
我腾地从床上弹起来,飞也似地跑到隔壁房间,只见常三还趴在床上,我忙凑过去探他的鼻息,呼吸很有力、很均匀,于是一颗忐忑的心才放下来。然后两滴冷汗终于流了下来,心中暗道:“还好还好,没有造杀孽,没有害了他。”但心下又纠结起来,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什么恶劣的副作用,但目前也尚不可知,只能再观察观察了。
“应该没中毒,中毒的人面色会不正常,他只是太累了,估计人工呼吸也很耗体力。”钟凤舞研究了一下常三的面色,比较肯定地说。
“是啊,昨天真是累死我了,后来可是我们抬你回来的,老师!”何似疲倦地伸了伸胳膊。
“抬回来的时候都是早晨了!我们可足足走了半夜。”靳鹿说。
“那不是有很多人看到我们?”我又震惊了一下,生怕我的秘密被凡人给猜穿。
“是啊!走出密林以后,有几个农夫大叔帮了我们一把,到了城里还有几个路人帮忙抬你上楼的呢!”
我泄气地叹了口气,头疼似地捂住太阳穴。这几个孩子倒罢了,童言无忌,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却不知道该如何和不明真相的那些大人解释。
正踌躇间,突听有人三人上楼来,在前头正是上次那个专员,身后还跟着二个穿朝廷制服的人。只见专员向我打了个拱,低眉顺眼地说:“常先生,吾王恭请先生至王府见驾!”
“是为了雏才会的事吗?不是说十五才开吗?”我不解。
“唔……请到了王府再说吧!知道先生行走不便,所以派了内官过来搀扶你,楼下就有马车!”说罢后面二位面瘫男做了个你能走动不,走不动哥搀你的表情。
“我也要去!”十九紧紧抱住我的腿不放,小脸上满是坚决。
“先生,王说请您独往!”专员又低声强调了一句。
我摸摸十九的乌发,轻轻地说:“在家照顾你三哥,我去去就回!”
我又和赵刃锋交待了几句,忽然想到自己一身衣裳已经破烂不堪,又脏兮兮,便问专员:“待我沐浴更衣后再见圣驾如何?”
他们三人打了个眼色,应了我,一副特别理解,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也无暇理会他们莫名其妙的奇怪表情,自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又去看了熟睡中的常三,换了身干净衣服随他们下楼。看着我大步流星、能动能走的样子,一行三人都有点吃惊。
我们住的这件客栈楼上是客服楼下是酒店,平时卖些酒食饭菜,生意也不见得多好,今天却一反往常,每桌满满当当全是人。而且一看我下来,都奇怪地盯着我,有的还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人吧?”
“就是这个中间穿白衣的。”
“唉,可怜啊!”
“这是恶有恶报,一个衣冠禽兽的家伙,欺辱少女和幼童,不需要同情他。”
“昨天白天我看见他还被人扔臭鸡蛋呢!”
“他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现在他也是生不如死啦!真是大快人心啊!”
“早上还不能走呢,我看是人抬上楼去的。”
我横过去一眼,看到说这话的是最里面一桌的一个猥琐男,而隔了这么多桌,他还是凑在同桌耳边说的,我居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难道那风骚的家伙说的对,我的感官比以前敏锐了?——现在看来最明显的就是听力变得比以前强大多了。
“不是被爆菊花了吗,早上抬的牛二说他后面全是血,现在居然可以下床了?”只听那个猥琐男又说。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面,硬硬的还在,而且不疼不痒,一切安好。
“估计强撑着吧,你们看,他在摸屁股。嘿嘿,疼吧?”他们一桌人都呲牙做出疼的表情。
我回过神,恶狠狠地对他们竖了个中指。
日。
日你的八辈祖宗!
居然意淫爷的菊花!
第二十一章:犀利的谣言
等我坐上官府的马车,隔着厚厚的帘子,听到整条街都在谈论着昨天的事,从街头到巷尾,从密林那边到我住的酒店这边,整个江湖都是关于我的传说。只不过版本各一,当然这些谣言在一传十,十传百以后,重口味也越来越。我细细地聆听着细微角落的对话声,从纷繁众多的信息里整理出了一个大概:
(一):
“那伶仃国的老师真是土包子,初来我们国,如见了大观园,乐不思蜀,一不小心喝高了发酒疯,都跑到三危山上撒野了,可能摔了跤,面上全是血!”
“难怪我早晨看着有一些人把他抬回沈记客栈!”
“是啊,从林子里抬出来的时候我家牛二还去搭了把手呢。”
“我说胖婶啊,没想到他看样子白白净净却是个酒鬼,真是人不可貌相。”
(二):
“那个伶仃国来的老师昨天晚上倒了霉了你知道吗?”
“听胖婶告诉我了呢!他儿子昨天抬了他下山的。”
“听说他本来就是个贱人,不是吗?”
“据说是啊,当街调戏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呢!”
“还把手里那些孩子当奴仆使唤。”
“所以也不怪别人拖他进去林子里胖揍了一顿吧!听说打得混身是血。”
“谁说不是呢!指不定就是哪个看他不顺眼的特地去教训他!”
(三):
“听说那伶仃国来的老师被人打了!”
“可不是吗?”
“不过我看是活该!”
“就是,我婆婆在街上卖菜,说是看到他最老喜欢捏他学生的脸,是不是变态啊!”
“猥亵男童吧,真恶心!”
“打得都吐血了。听刚刚的胖婶儿说他儿子去抬他的时候,看到他满脸都是血!”
“这种变态的贱人就是欠揍,怎么不打死了呢?”
“打死了还要怪我们赵国,算了,留他一条活口吧!估计揍他的人就是这么想的。”
(四):
“听说伶仃国那个瘦瘦的老师早上是被抬回客栈的!”
“哦?你听到什么消息?”
“我听刘妈说,胖婶的儿子亲自把他背出三危山的,当时他清楚地看到他身上全是血!”
“那死了吗?”
“应该没有,说是还有气呢,是他的一群学生去把他找回来的呢!”
“那就怪了,他初来赵国与人无怨无恨怎会遭此毒手啊!”
“听说人长得老实可实则卑鄙下贱,说是奸污了少女,连男童也不放过,说不准他带着的那一群孩子都遭了他的毒手呢!”
“真是下贱,也算恶有恶报了!不过你说这贼人图他什么呢?他们伶仃国穷得要命,看他们的穿着像乞丐一样,自是没有钱财了,难道是图色?”
“嘿嘿,这难说啊,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也有饥不择食的嘛!”
(五):
“你听说了吗?嘿嘿!”
“什么?”
“不就那事儿!”
“哪个事儿啊!”
“伶仃国那个瘦瘦白净的先生,昨天半夜被拖到三危山上给强上了!”
“啊!这样的事情都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是不是真的哟?”
“怎么不是真的,胖嫂的儿子牛二背着他从山上下来,说是看得真切——菊部地区有血!”
“哦,若是牛二看见的,怕是错不了啦!”
“李书生还帮忙把他抬上客栈二楼的呢!这事儿全城的人都亲眼看见的。听说整个屁股上是血,人已经半死了,不能走路,他的学生央求街上的大人们抬他回来的,可见有多严重!”
“我看他八成会自杀吧!如果我是他,还有何颜面活下去啊!”
(六):
“出大事啦!!”
“什么事啊!”
“还记得三个月前,七月初七晚上的惨案吗?”
“记得啊,那事当时闹得多大啊。司徒家二公子半夜被人捉到山林中,第二天才被家人找到尸首。听仵作传出消息说他被人凌辱而死的……尸身惨不忍睹呢,根本不像人类犯的案,简直就是畜生或妖魔所为!”
“至今还没捉到凶手吧!难道这次又有谁遭殃了”
“这次遭殃的是刚刚进城不久的伶仃国的先生,就是昨天在街头被人扔臭鸡蛋的那个呢!”
“他们不是说他是个淫贼,据说是奸污了无数少女,而且连小男童也不放过呢!”
“那个司徒家的二公子却是个悲剧,不过这个伶仃国的贱人倒是罪有应得呢!说是在三危山上被弄得腚都裂了,裤子上全是血,从山边一直到客栈,一路上滴回去的。还是胖婶家的牛二给背回去的。”
“这样都没死?”
“要不怎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越是贱人越是死不去!”
“据说这贱人也想过自杀,不过被他的学生救下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又有卖菜的歪嘴张说,昨天天黑的时候,天空掠过一只大鸟,而且张大锄说昨天听到三危山有狼嚎过,指不定这案子真是什么妖怪犯下的!”
(七):
“真是想不到啊,我们赵国居然出妖怪了!”
“什么妖怪啊,别吓我。”
“说是什么可以飞的,叫声和狼差不多的怪物,专喜欢奸男人呢!估计是要吸干他们的精元!”
“你说的是不是三个月前司徒家二公子……”
“对对,应该是同一个妖怪,三个月出没一次,这次是伶俐国来的一个贱人,作害多端,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说是被妖怪奸得不成人形,抬回去流了一路的血,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然废了!”
“然后呢?死了吗?”
“没死啊,我听沈记客栈的老刘说刚刚王派了几个人把他带去王宫了,估计是去查问那妖的事了吧!毕竟司徒家也是咱们国家的大家族,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嗯,那这么说他也算是唯一的活口了!暂时不能让他死呢!”
“那是自然,说是王特别给了个千年大人参,塞在他口里给他吊命呢!看来这次势必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查个水落石出了!”
我淡定地坐在马车内,内心却翻腾如云海。
我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要害位置,菊花安在。
我又摸了一下嘴巴,没有千年的大人参。
我又扫视了一下自己全身,没有血,脖子没有断,四肢还在,全身都是囫囵的。
很好。
听着他们的洗脑,我几乎开始要相信他们否定自己了,我几乎开始相信我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可怕的遭遇了。我打了个哆嗦,定了定心神,说服了下自己,找回一些理智。
传说赵国崇文,爱读书,不好勇武。虽然还未参加什么雏才会,虽然我才来了没几天,可我已经认同这一说法了。因为赵国的人民太有想象力,会编故事,会联想,爱四处播报小道消息,更喜欢加上自己的创作,最后完成一本完美的意淫小说。
我偷偷地看了看同一个马车里的二个木头人和那个秀气的专员,他们一直保持着淡定镇静的样子,对于这一点,我不免对他们的心思素质心生佩服。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淡定,像完全没有听到任何东西似的呢?我很奇怪,难道就我一个人听到,而他们没听到?
“话说,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试探性地问。
“听见什么?”专员惊讶地说。
“外面人们谈论的事情啊!”我又说。
“啊?什么,对不起,我听不见你刚说什么。这里是闹市,很吵!”专员提点声音,试图把周末的喧闹声压下去。又接着对我喊道:“过了这里很快就到王宫了,就没这么吵了!”
听他说的话,我这才想起来,自我听力变得特别敏锐之后,就已经异于常人了,所以可以听到周围发出的细微声响并把这些信息搜集整合起来,难怪传说中会有“千里耳”。
原来千里耳过的就是这样苦逼日子,忍受各种海量信息,被人们八卦得快要疯掉,淹没在犀利的谣言大海中。
第二十二章:老狐狸
我扫了一眼自己的所在,只是一个超大园林里中幽静的行宫,应该并不是什么朝堂。
内侍与宫女给我送来果盘糕点,神奇地看了我一眼,又谨慎地退出去。
等了大半日,还没有被召见或是有什么人过来见我,午后的暖阳晒进来,酥风吹得人晕晕欲睡,于是我托着脑袋开始打瞌睡,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实在需要再睡个回笼觉。
朦胧间,似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帮我抬一下这棵树吧!”
我猛地被叫醒,脑袋差点撞到桌子,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麻布的驼背老儿正在拖着一棵树,看样子好像是花匠园丁的打扮。
我忙跑过去帮他抬了一回,看他挥着花锄慢慢吞吞,又过意不去,于是抢过他的花锄来,帮他埋树苗到小坑里去,又细细地填上土,一棵树就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