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不尽完美

《岁月如歌》简述的是一个身有缺陷的年轻人如何去奋斗的故事，题材很是普通，事件也是生活中的细微琐事。这种制作是这个魔幻盛行穿越满地的时代的异类。

开机典礼过后，各大媒体都对着这部制作进行了贬低，没有谁会认为这种毫不特色的剧作会在电影市场中取得一席之位。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岁月如歌》剧组已经开赴云南，开始进行拍摄。

《岁月如歌》的主角是方辰，他扮演的就是那个自小失明的年轻人。

第一场戏拍的是年轻人的妈妈将他带进开满鲜花的原野，教他如何用鼻子去看这个世界。

这个场景只有寥寥的几句台词，是最考演技的地方。

方辰出道最早饰演的就是阳光男孩，邻家弟弟。对这类角色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尤其是男主人公的姐姐，公司花了大价钱以一集一百万的片酬请了个纵横娱乐圈三十年的老戏骨出演。

可是这个场面已经被卡了十多次，依旧是通不过。

拍摄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第13章

浩宁是当天晚上进入剧组的，同来的还有顾远航。

据顾远航说他来这里是因为有生意要谈。

当天晚上，顾远航将浩宁送到剧组所在的酒店就离开了。

第二天，剧组开工，依旧是昨天那个场景。

还是忙活了半天。

这天是没有浩宁的戏的，但是浩宁却是一大早就来到拍摄现场。

浩宁在旁边看了半天，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他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西岳的身边，想了很久才对西岳说道：“我觉得导演所以不满意是因为你脸上的表情太夸张，我看过剧本，也揣摩过这个角色。”

浩宁试探着说到这里，看到西岳在认真的听他的话，立刻又继续说道：“他因为自身的缺陷，所以有些自卑，性格有时候略显阴沉，对感情的表达有些淡淡的。”

西岳听浩宁说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到导演在大声的叫着让大家开工，只好闭了嘴走到镜头下。

这次拍摄的十分顺利。

浩宁看着西岳一点点的演绎着那个双目失明的男孩，心里有些高兴，但也有淡淡的失落。

他曾经为了这个角色将剧本都翻烂了，也曾经为了揣摩这个角色的心理，深夜辗转难眠，甚至在睡梦中都会梦到自己成了这个双目失明的男孩，在现实和理想中挣扎。

现在这个角色在别人手中变成了个实体，浩宁对比着自己心目中的男孩和西岳演绎的这个男孩的区别，有时会露出淡淡的笑容，有时候却是会皱起眉头。

中午，浩宁领了盒饭，一个人坐在僻静的地方吃。

他刚打开盒饭的盖子，就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浩宁本来以为是安逸他们谁看到他独自一人就过来陪他。

谁知道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西岳。

浩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和这个西岳虽然曾经隶属于同一家公司，但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明日黄花早已过时，一个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见了面是连招呼都不会打的。

西岳在浩宁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前辈，谢谢你刚才的建议。”

浩宁看了西岳一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的，我只是说出我的建议。”

西岳嘿嘿的笑了笑，然后下巴向着导演的方向一送，又笑又气的说道：“许导拍东西很严格的，每个场景都非要做到尽善尽美才罢休。不过他拍出的东西都是好的。”说着，叹了口气说道：“公司的艺人是既想和他合作，又怕和他合作。”

浩宁顺着西岳的视线看了一眼，看到许导演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聊天。

从浩宁的方向正好能看到许导的面容。只见那位许导满脸的络腮胡，头发长过肩头，散落的披着，衣服不修边幅的模样。

“许导身边那个，就是刚才和我配戏的，叫顾艳红。上了妆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等到卸了妆，和大妈差不多。”西岳继续说道，这次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听说他和许导已经交往了多年了，可是许导就是不肯给他个名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幕。”

浩宁只是吃饭，并没有回答西岳的话。

西岳看浩宁一直不搭言，也有些没意思了，想了想才说道：“我听别人说这个男主角的角色以前是你的吧，其实我觉得你演的比我合适，我……”西岳说到这里，嘴里骂了一句脏话，说道：“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在别人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嘛！”

浩宁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饭盒，轻轻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不高兴是有的，但是我没有想过你是过来炫耀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搭你的话。”

西岳愣了会儿，有些犹豫的说道：“那……我……我可以向你请教演技吗？”

浩宁看他神情尴尬，心里反而有了不忍心。他又何必为难一个比他小五六岁的少年呢？

浩宁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看得多了，思考的多了，也就有了感觉，这些你应该懂的。”有志者事竟成，一份耕耘一分收获。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得。但是又能有多少人尽心尽力的去做了。刚有着捷径的时候，当成功垂手而得的时候，我们怎么还会去想着翻山越岭呢？只有那些饱受苦难的人，他们才会不得已而一步步踏踏实实的去走路，去攀登。对浩宁来说，机会是他求来的，所以他肯为此而费心竭力，而西岳他的成功他的机会来得太容易，太轻松了。

浩宁说完这话，就站起来去扔垃圾盒子。

西岳看到浩宁的身影远去，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他朝着浩宁的方向呸了一口，然后不屑的说道：“装什么清高，不就是长的漂亮了点吗？”

晚上，浩宁在许导演房门前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刚被敲响，许导演的门就被打开了，露出许导演那张粗狂的脸。

浩宁走进许导演的房间，看着他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表情有些冷淡。

“你先坐下。”许导演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进了里面的小套间。

浩宁无奈之下只得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他等了一会儿，许导演就从房间走了出来，在浩宁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将一叠纸放到浩宁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部戏你有没有兴趣。”

浩宁神情一滞，他没有想到许导演找他是因为这件事情。

浩宁低头看了眼剧本，又看了眼许导演，摇了摇头说道：“我拍《岁月如歌》只是意外，我以后再也不会拍戏了。”

许导演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浩宁从我们第一次合作我就很欣赏你，你有才气，又肯努力，形象又很好。”

浩宁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想要说话，却被许导演拦住了，继续说道：“当年那部戏，我是没有办法，才放弃你的，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说完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有能力了，我想要把曾经错过的东西找回来。”

浩宁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你做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要是你想弥补什么的，就算了。”

“不是弥补。”许导演强硬的开口说道：“这几年我为了成名害了不少人，我虽对他们都充满愧疚，但是我是绝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弥补的，若是弥补，我会拿金钱和物质。我找你演这部戏，是因为我今天听到你和西岳说的话，觉得你肯定能演好这部戏中的角色。”

浩宁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别人，这部戏之后再也不演戏了。”浩宁想到顾远航的态度，还是坚决的摇头拒绝。

“别忙着拒绝我。”许导演一摆手，语气严厉的说道：“一年之后这部戏才开拍，到时候你再给我答案。”

浩宁听到这里，只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低声说道：“那我离开了。”

许导演这次没有阻拦他，等到浩宁走出房门，许导演看到放在桌子上未被浩宁带走剧本，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如何对他，可知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叹息完，才幽幽的说道：“我想若是你知道真相，还是会回来的吧！”

浩宁所住的房间，是间双人房，所以他并没有立刻走进房间，而是走出了宾馆顺着宾馆前面的路随便的乱逛。

不可否认，许导演的剧本他是有些心动，若是一年前，他会感激涕零的接受，那个时候他正是人生最徘徊的时候，在离开娱乐圈和仍在娱乐圈之间选择。那个时候他正需要有人帮他指一条明路。

可是，如今他决心已经定下，离开已经成为定局。

对许导的剧本虽然心动，却不想再参与其中。

“浩宁？”身后有人低声的叫着浩宁的名字，浩宁转过了头，却看见顾远航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

浩宁转过身，看到顾远航走到自己的面前，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都这么晚了。”惊异中夹杂着愉悦。两人的头上，星光闪闪，夜空如同黑色的绸缎。

浩宁如今的心情，正需要有人相陪。就算是那个人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的待在他身边就行。

“怎么，拍戏不高兴吗？”顾远航看了浩宁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不喜欢的话，就不要拍了，不就是赔点钱的事情吗？”

浩宁急忙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今晚，我想和人说说话。你想听吗？”

顾远航点头，他知道浩宁今晚需要的是个倾诉者，顾远航突然觉得自己今晚的到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浩宁是个喜欢隐藏心事的人，顾远航就算是再怎么的温柔体贴，浩宁也是从来不肯将那些心事和他诉说，这是他之感到浩宁并不是怎么爱他的原因。

如今，浩宁竟然提出要和他说说话。

顾远航强压住心头的愉悦，听着浩宁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第14章

“远航，你说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只要懊悔了，补偿了，就可以得到了原谅吗？”浩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来。

顾远航听到这里，忍不住看向浩宁，看到浩宁正在看着远处，神色沉重。

顾远航心里一震，声音有些干涩，说道：“也不是，那要看这个人做的是什么事情，如果他只是善意的谎言和欺骗，也是可以谅解的。”

顾远航艰难的说完这些，惊慌的又去看了浩宁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浩宁这句话是针对自己。

浩宁依旧是看着远处，并没有注意到顾远航的慌乱。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曾经和许导演是很说得来的朋友。”

顾远航一愣，他不想浩宁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远航在呆愣的同时，心中的惊慌也放下了。

他知道浩宁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针对他。

“我曾经也辉煌过的。”浩宁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说起，他想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继续说道：“当年我刚出道，许导演也是刚刚有了名气。在公司的安排下，我们在一起合作过几部电影，都有不错的票房。”

顾远航静静的听着，浩宁可能不知道顾远航对浩宁的熟悉超过浩宁熟悉自己。浩宁的那几部电影都被顾远航珍藏在保险箱里，当成无价之宝。

可是，对顾远航来说，浩宁亲口说出自己的经历，是那些白纸上的蓝字远远不能比的。

这些诉说是带着情感的。

浩宁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公司决定将许导演的新戏推向国际，这是个成名的绝好机会。这部戏本来所定的主角就是我。”浩宁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后来，后来这部戏却是让方辰拿走了。”

“浩宁，当时你是不是很怨恨那些人，那些将你的机会剥夺的人。”顾远航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鄙，他当时只是考虑到如何去占有浩宁，却从来没有想到浩宁在巅峰之上跌落深谷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当时对那些见利忘义的人充满了怨恨。

浩宁想了想，苦笑的说道：“是有那么一些，更多的是不服气吧！我当时很骄傲的，总觉得自己那么有才华，又长的好看。”说到这里，浩宁笑了笑，说道：“总之就是你应该明白的，我那个时候毕竟还不知道挫折是什么滋味。”

因为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那个时候浩宁的浩宁难免高傲，对这种为了名气出卖自己的行为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顾远航想要说几句话安慰浩宁，却被他后面的一句话震得愣在原地，只是感觉冷气从心头冒出。

“我只恨那些可以翻手成云的人，他们只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浩宁脸上露出怨恨的表情，说道：“从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丑陋和不公。”

“可是，若不是因为许导演和方辰贪图名利，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顾远航呆了好久才缓慢的试探的说道：“你不是应该恨他们吗？”

浩宁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谁能对名利不动心呢？他们恶意不过是那些人手中的工具罢了，和我一样的可怜。他们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便利的道路。”浩宁说道：“我恨的是操纵命运的那双手。”

浩宁说完这些，转过头去看顾远航，却见顾远航脸色苍白。不由得大惊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远航艰难的摇了摇头，说道：“浩宁，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浩宁诧异的看了顾远航一眼，迷惑的问道：“你今天晚上这么奇怪，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

“你说对不对。”顾远航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上一步，猛地抱住浩宁的肩膀，大声的问道：“你说对不对。”

“你放开我。”浩宁撑开顾远航的手，退后几步，看到月色下顾远航的脸竟然有些狰狞，心里竟有些害怕，不由颤抖着问道：“你怎么了？”

浩宁的退缩和畏惧似乎惊怒了顾远航，顾远航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浩宁抓进怀里，对着浩宁的脸胡乱的亲了下去。

浩宁的话如同刀子将他的心一点点的割裂，他需要做些什么去证明浩宁是爱他的，浩宁是他一个人的。

浩宁感觉顾远航的手竟然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羞愧，白炽灯照着浩宁的眼睛里。

面前是宽阔的路面，路面两旁梧桐树叶晃晃悠悠的。

不远处，是浩宁所住的酒店。

浩宁心里一急，张口重重的咬向顾远航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顾远航的动作顿了顿。

浩宁趁机将顾远航从自己身上推开，头也不回的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他走着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愤怒，顾远航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就算是发情也要看地方。”浩宁恨恨的说道。

浩宁刚才因为顾远航突然到来而充满的惊喜和愉悦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浩宁——”顾远航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他想到自己刚才所作所为心里满是愧疚。此时看到浩宁气愤而去，心里慌乱的很，忙上前走了几步，挡到浩宁面前低低的哀求道。

浩宁看顾远航一眼，心里也有些松动。

顾远航怎么说也是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浩宁偶然间也曾看到他工作的时候是如何的严肃冷酷。可是这个人却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