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曲菡音+番外——上月暖

“其实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打砺剑山罢了！”他敲了敲下巴，表情有些严肃“你也知道砺剑山那些王八蛋太猖獗，皇上早就视其为心腹之患，所以就趁这次机会找到了老二，俩人一商量，于是……”

“于是，二师兄带着小王爷押运钱粮，中途‘遇袭’，钱粮‘被劫’，小王爷‘受惊’，皇上忍无可忍，瑞国国君无法再推脱，只好派出军队和大越一起围剿，到时候砺剑山必定鸡犬不留……，大患既除，又能从瑞国那里捞一笔赔偿，果真好主意！”

见我分析的头头是道，大师兄夸张的拍了我的肩膀“你竟然什么都猜到了！真厉害哦！”

我托了下巴浅笑着看他“师兄，我还猜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你是要我问，还是自己说？”

他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菡音啊，你说什么呢？”

我不理他，走到床前给生儿掖了掖被角“二师兄用计永远都是谋划全局，若不捞够好处，是不会动作的，这次，一个小小的砺剑山又怎能填饱他的胃口……大师兄，你还要我说下去吗？”

孟安晨有些坐不住了，我见他不答就继续说“那好，既然你不说我就问了，我就是想知道，既然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那么二师兄是怎么知道遇袭的一定会是春和城的？又为什么故意把我弄到白鹭城来？为什么把他随身的亲信偷偷派到安平城那里潜伏起来？二师兄他到底要干嘛？”

大师兄不自然的眼神有些漂忽“菡音，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明白，只是，我们三个里面他最聪明，我们也一向听他的，你只要知道他不会害你不就好了？”

我微微叹息“我倒不是怕他会害我，我是怕他利欲熏心啊……他现在坐的位置实在太危险，我又怎么能不担心他？大师兄，你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当今皇上睿智多疑，二师兄现在是小王爷的夫婿，小王爷是皇帝唯一的弟弟本就是第一继承人，而二师兄才华惊世盛名远播，计谋过人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早就是骑虎难下位如累卵了，而现今局势变更，春和城守将是我们嫡亲的师兄，镇守安平城的那个武状元也被他的亲信控制，再加上我和苏瑾的关系，那么三大城的军队就等于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啊，如此一来，势必会受皇上的猜忌啊，如果两相反目，不就又是我父兄的结局……而二师兄绝不是任人宰割的愚忠之人，到那时弑主改朝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说，二师兄，会不会是真的想……篡位？”我低声问道。

大师兄连连摇头“不不不，应该不会，他很爱那个小王爷的，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把自己弄到如此岌岌可危的位置，这可不是他平时的作风啊。”

大师兄也茫然的摇摇头“那只狐狸有了主意从来不和我们商量的，我们又怎么能知道？算了，你就别担心了，那只小狐狸从不办糊涂事，我们只要等着看就好了！”

“你说得对！”我抿了口凉掉的茶继续道“那么说说看，他要我做什么吧！他在白鹭城有什么计划，说吧。”

大师兄把我弄到这，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他是我嫡亲的师兄，是我的亲人，就算是他让我帮他……篡位，我也会考虑的。

“没什么要你做的，你只要尽好职责，保护好自己就行！”大师兄的语气有些生硬，听得我疑窦顿生，他爬到床上凑到生儿跟前，转头对我笑“这是我的小侄子？生的真好，长大了一定像你一样惹人喜欢。而且他根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我凑到他的身边，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椅子上“你在跟我转移话题？孟安晨，你清楚的，就算是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得到的，到时候让我查到了，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看了看我，叹气说“你一直都不管世事，这次又何必？”

“这次是我身边的人！”

“菡音……其实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可是，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害”他抬眼望我，黑暗里，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深深的漩涡，看的人害怕“你刚才问我们为什么会知道春和城会出事，其实是因为我们截获了一封密信，一封，欧阳苏瑾和砺剑山交易的密信，交易很简单，砺剑山杀了我，他付银子。”

第二十六章：手足相携

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深深的漩涡，看的人害怕“你刚才问我们为什么会知道春和城会出事，其实是因为我们截获了一封密信，一封，欧阳苏瑾和砺剑山交易的密信，交易很简单，砺剑山杀了我，他付银子。”

“这不可能！苏瑾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那信上是他的笔迹没错。”

“动机呢？他有什么必要冒这个险，他这么做只能让自己的把柄落在那群劫匪手里，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大师兄冷哼“好处？好处可多呢，他因为我护着你不让你见他，早就怀恨在心，早就想把我杀了，再说我死了，以他现在的势力必定可以掌握更多的军权，到时候他想和皇上讨什么就有筹码了！”

“筹码？”

大师兄走到我的面前，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他要你，他一直没有忘了你，他尚公主，夺军功都是为了你，可是现在你却与他形同陌路，他又怎么会甘心，他要想和你在一起，就必定要有足够的筹码胁迫皇上，那么军权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抖“所以他勾结匪徒……所以二师兄要……除了他……”

孟安晨眼里闪过悲哀“我们会在剿杀砺剑山的时候散布消息，说欧阳苏瑾把他们卖了，到时候，那群劫匪必定会找他报仇，等他死了，你接收白鹭城，重振楚家军！”

“然后二师兄就也有了筹码和皇上谈判了对吗？果真好计谋，一石三鸟，环环相扣，不愧是二师兄！”

我慢慢的说，只觉得夜寒透过衣服侵到皮肤上，冷的要命，我开始想念萧霁了，萧霁……

大师兄慢慢的摸着我的头“别怪老二，自作孽不可活，是他欧阳苏瑾不仁，我们也只好不义！”

“我不会让苏瑾死的。”我闭了眼睛“大师兄，就像我不可能让你们死在我面前一样，我不能让他死，你回去告诉二师兄，如果他要军权，我替他夺来，但是人我保定了！”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大师兄的声音低低的。

我摇头，看向生儿“我答应了另一个人，要和他一起养大这孩子。”

“是外面的那个人吗？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萧霁还在那里站着，不知身上是不是又积了好多雪。

师兄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语气里已经带了以往的欢快和不羁“算啦算啦，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要走了，只是你别忘了，有事的时候找师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给我一个熊抱，就像小时候每次分别时做得那样，那么坚实那么有力。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温暖，有什么东西隔在我们中间，我看不懂他们。

我勉强弯了弯嘴角“你自己也要小心！”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忽然对我说“你这里也很快就不安全了，那这孩子？”

我摸了生儿睡出细汗的额头“我会送他到师傅那里！”

他想了想，忽然抽出刀，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瞬间一只精金鸟就飞了进来，拼命啄食流淌的鲜血，在吸食到通体变得血红就悲鸣一声倒地抽搐着死去。

咻的，平地里瞬间出现一个青衣小童“见过大爷，三爷。”

大师兄脸色已经是惨白了，却笑得欢快“这是菡音的孩子，把他带去给师傅吧。”

小童见我点了头，便抱起孩子，拿了孩子的衣物转瞬不见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他们就消失了。待他们离开，大师兄才心疼的捧起那只精金鸟的尸体。那是我们从小拿血养大的啊，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它们。

我心痛的拉住他的手给他包扎，急急的问他“你这是在干吗？”

精金鸟喝主人的血等同噬主，他临死时的鸣叫会招来式神，但那是在保命的时候才能用的啊，四只精金鸟就能吸光主人全部的血，拿血喂他们对身体会造成多大损害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嘻嘻笑着“没事，不过就是点血，我就是想你现在脱不开身，要是想送这孩子走，必定也要召唤式神，还不如我来，我是师兄，理所当然该替你受苦！再说，你孤身在这里，若真的没了自保能力，我多担心！”

我闭了闭眼睛，心里的酸楚慢慢蔓延“安晨，你对我总是这么好！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你是我的师兄，我又怎么会不信你。”

他从背后抱住我“菡音，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开心，你总是太为别人着想，太善良，自己受伤又摆出一副‘我是坏人，我最无情’的样子……菡音，你要记得，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无论对立者是谁，只要你快乐，只要你能快乐！”

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温热，抱了他的肩膀“师兄，谢谢！”

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从小就站在我身后，从小就疼爱我的师兄，我能回报的，实在太少！

安晨走了，我的心却乱极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间太多的复杂和无奈。

看着空空的床，被子还乱着，好像生儿还在的样子，房间越发的冷了，摸摸怀里，还有萧霁做给生儿的银锁，都忘记了给他……

不知道生儿离了我会不会哭，不知道他看到生人会不会怕，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我……原来，这就是牵肠挂肚的感觉，生儿，我的孩子。

我推开门，萧霁还在那里站着吧，雪迎面吹来，带来了不属于夜的喧嚣，有衣袖猎猎的声音，有人在交手，是萧霁的位置。

我飞奔过去，心里的惊诧和担心排山倒海袭来，四肢都被惊骇弄得僵硬。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他。

第二十七章：明月愁心两相似

我推开门，萧霁还在那里站着吧，雪迎面吹来，带来了不属于夜的喧嚣，有衣袖猎猎的声音，有人在交手，是萧霁的位置。

我飞奔过去，心里的惊诧和担心排山倒海袭来，四肢都被惊骇弄得僵硬。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他。

远远就看到萧霁和一个人在交手，那人我也极其熟悉，银裘长剑不是欧阳苏瑾是谁？也许是怕发出声音，两个人都没有用武器，赤手近交，却都没有手下留情，招招杀机毕现。我冲过去，一掌打散两人，他们被我的掌风打到，都岔了真气，跌倒一旁。

“请问两位在做什么？”

我眯了眼睛，微微弯起嘴角，他们二人的脸却惨白了，两个人都极其熟悉我，知道我笑得越欢快，就是越生气。

萧霁最先爬起来，上前想要拉我的手被我冷冷甩开“萧大人，如果你闲的很，就去跟士兵们去巡营，不要试着用真气护身，士兵们可是冻得很，同甘共苦要做到这样才算诚心！”

他有些委屈的想要说什么，我侧目瞧他，他懊恼的皱了眉头，恨恨的瞪了苏瑾一眼，终于还是甩了袖子走掉了。

萧霁走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我转头看还坐在地上的苏瑾，他的手按在雪地上必定冷得很，可是却丝毫没有察觉似地，他的表情很哀伤，他仰着头看我好像要哭的模样。

“你还不起来吗？”

他低下头，看了看掌心融化的雪水“为什么刚才你骂的不是我？”

“你说什么？”

他无声的笑起来，可是听来却像痛苦的咳嗽“阿楚……你还记得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最重要的人……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两个字我始终说不出口，只能摇头表示。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阿楚你今天竟然叫我欧阳将军，你忘了苏瑾吗？我是苏瑾，你的苏瑾你忘了吗？我从没想过，你会这样对我……”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好像要把它折断，我并不挣扎，抬起头看他，他的脸上都是伤痛，眉头也紧紧皱着，已经能看见深深的褶皱，这几年，他经常做这个动作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以为我会痛彻心扉，我以为我会哭，我以为我会委屈会痛苦，可是我都没有，我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残忍，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深情的望着我的眼睛里面依旧是我熟悉的光芒，可是我却累了。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样了吧……

我抽回我的手，冷冽的寒风吹进袖口，像刀子宰割皮肉“苏瑾，生儿父亲临去的时候和我说过一句话，奈何错过，错过奈何。错过了，就没有可能了！”

“阿楚，没有，我们没有错过……阿楚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真的……阿楚……”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痛苦，他的痛苦像刀子一样慢慢割着我，肺腑间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原来割舍真的很痛。

我慢慢笑着，我怕我不笑就会哭出来“苏瑾，我都知道，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你为我做了很多，为我想了很多，可是我们回不去了，你现在不仅仅是欧阳苏瑾，不仅仅是大将军、驸马爷，你还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爹，而我，我有了生儿，有了，别人！”

他盯着我的脸看，却始终看不到他想看的表情，终于绝望的闭上眼睛“你终究还是恨我……阿楚，我从没忘过你，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总是在等着，等着时机成熟了就把你接回我身边，要你不再害怕任何东西开心的活着，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我们错过了，没有你，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闭着的眼睛里两行泪水滑落，落在地上我听见了声音！

我又何尝不是，那些在一起的日子，日日夜夜的在我脑海里盘旋，那种想见他的愿望像在撕扯着心，可是，三年过去了，我们谁也不能再退回到以前了，谁都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苏瑾，你能告诉我，什么叫做时机成熟吗？是等到你掌握了大越的大半军权吗？为此你不惜勾结匪患残害同胞吗？”我的声音很小，我自己都听不清，我知道什么话可以伤害他，可是却故意说出来……我果然是最心冷的人啊。

“你……？对，是我做的，我勾结砺剑山，我要他们去杀你师兄，可是，阿楚，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断定了我是罪人了吗？”他捂着胸口粗粗的喘了两口气，好像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我口中说出，半晌忽然苦笑了起来，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的味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告发我……阿楚，你说得对，我们都变了，可是阿楚，我不会放手的，没有你，欧阳苏瑾就什么都不是……”

他转身颓然的往外走，走得很慢，竟有了垂暮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