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龙族自古能吞吐乾坤日月,吃个把妖怪算个啥事哩!’
‘一口吃不下,那慢慢吃哩!’
上古的老前辈冀獠的话在敖翦脑海中甚是清晰,敖翦瞪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时机,他发现大妖怪因为体魄高大强壮,似是担心太重压下来的话会把自己给压扁,所以高壮的男人几乎是半弓起身体地跪在床上,下盘很不稳的样子。
如果眼下是在海中,敖翦倒有几分把握,他在海中常与豚鱼嬉戏,比他大上许多的豚鱼只要抱住它的脖子然后用脚夹了便能以巧力将其翻到,可是如今却是在陆上,大妖怪像座山一般巨大魁梧,莫说要用翻的,就算用掀的也不可能。
可是不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敖翦再度鼓足了勇气,伸长了手臂悄悄地环上大妖怪的脖子,腿也磨磨蹭蹭地勾夹住了大妖怪粗壮的腰,突然猛地一使力!以小鱼的力气,确实是不可能扳倒丹饕,可那双琉璃眼珠中骤现一丝精光,从他身上冒出一股白藏之气,似雾非雾,似实而虚,气凝化形瞬成白虎,从旁扑来,丹饕被这巨力一撞,居然重心不稳侧跌倒在床上。只是这气犹如风般,一来即散,消失于无形无形。
敖翦见是机不可失,立即灵巧地一跃而起,跳上大妖怪身上,坐了个稳当。
丹饕吃惊地愣住了。
能让这头连天崩地裂都不怎么眨眼的上古凶兽吃惊的事情还真不多,被小鲛人推到肯定是这几千年来的唯一一件。
“汝……意欲何为?”
大妖怪的腹部结实得就像包了牛皮的石凳子,呼吸起伏间有着不过蛰伏未动的力量,敖翦可不敢掉以轻心,腿夹紧得跨坐在他身上,手按住大妖怪的两肩,闻他来问,便老实答曰:“我这是要吃你。”
一瞬间从猎人变成了猎物的丹饕二度被惊住了。
敖翦可不打算等他点头同意,扑上去“啊呜”一口咬在大妖怪的锁骨上,其实他也不是打算要啃下大妖怪一块肉来,他是打算让大妖怪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便吃,他也是可以吃回去的!
被那两排细细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啃来啃去,倒是平添了不少乐趣,扑腾着的小鱼可比吓得缩缩发抖的要有趣许多,于是丹饕非但不加阻止,还双臂一抬往后脑交叉一枕,敞露出一副结实雄壮的身躯,便任那小鱼在身上使劲扑腾。
肉在砧板上,真是想咋样就咋样了!可说是敖翦的大好时机,偏得那妖怪一身硬实的肌肉,再加上皮厚,就敖翦这平时再硬也只啃过鱼鳔的牙口实在是有点难度,他在丹饕的锁骨上磨了大半天的牙,也不过实在黝黑的皮肤上弄出几排红红的牙印罢了,可他自己就累得牙关发酸,常要停下来歇一阵子。
见他实在辛苦,边啃还带歇息喘气的,丹饕忍不住呵呵闷笑,伸手过去,捏了那小鱼的下颚,使他张开嘴巴来,么指压了他下唇,探入其口,摸他的牙齿,似检查他牙口般哼笑问道:“可是难于下咽?”
便似那雄狮发现一条牙口不怎么好的小鱼在咬它的尾巴,既是不痛不痒,连拨开都不需要地任它为之,吃定了他什么都干不了般的笃定又闲适,敖翦立即被激恼了,生气地咬住那根讨厌的么指,然大妖怪虽然有些吃疼,却并未退开,脸上笑纹愈深,反而把么指探得更入,拨弄那嘴里的小舌头,粗糙的指头摩挲着细嫩柔软的鲛舌,带着龙涎香气的唾液顺着大指头淌下,滑过他的掌心,拉出一条银丝般滴落。
龙涎非属草木香气,乃兽之腺体香味,自是少了一份幽雅,多了几分兽心野性之惑,更兼见龙性本淫,那涎液之香更若有勾人情动的滋味。此时香气丝丝散开萦绕空气之中,那份醇厚经久不散,足以叫人心魂大醉。
丹饕不曾料到那小鱼能有此等异香,体内热欲更是蠢蠢欲动,几难自控,偏那作俑者毫无知觉,瞪大了眼睛视线不断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敖翦自然知道大妖怪乃历万年风霜岁月,一副钢铁般的躯体自是千锤百炼,可再是千锤百炼,那也总归有些弱点!丹饕身上的衣物倒也不多,麻衣一件,裸露出大片胸膛,他便伸手去扯了扯,骤然眼前一亮!
那强壮的胸肌上突兀的乳头,虽然是比他黝黑的肤色更深的颜色,但跟粗糙的皮肤完全不同的柔软度一看就知道就是弱点所在!!当下毫不犹豫放开了大妖怪的么指,扑上去又是狠狠一口啃了下去。
不得不说他这一回确实拿捏住了重点,丹饕就算再怎么修炼,总不能铜皮铁骨都刻意修炼到乳头的位置上去吧?当然也还是戳不破,但问题是,那部位也不怎么经得了敖翦这么一牙口地啃下去。
小果般的乳头被叼在鱼嘴里面,疼得他皱了皱眉头,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身上的小鱼伏在他的左胸上,整个嘴巴都含上去了般,脸颊都有点鼓鼓地想努力吸吮的奶娃子。
只是没想到那小鱼皮肤冰凉凉的,嘴巴里却暖热如阳,笨拙的小舌头居然也灵活了起来,在牙齿缝隙间挑动被咬至扁形的乳尖。
这个部位可不比其他的粗皮厚肉,没一阵子丹饕便觉得被咬得发疼,好似真要给咬掉了般,又痛又涨,叫那老妖怪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喉咙发出一声闷沈的低哼。
感觉到大妖怪的异状,敖翦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放开了那颗小果,被他啃了一顿的果实现下满是牙痕,发胀般地尖起在饱满结实的左胸肌上,汁水淋漓地沾满了龙涎,散发出一种比雄兽勾引雌兽的膻腥气味更加浓郁的气息。
衣襟被拉得歪斜一旁完全裸露出左胸的部位,躺在床上的妖怪已不复之前的闲适,鼻息变得更重了,眉间也因为疼痛而微起皱褶。
“大妖怪,疼吗?”敖翦可没想到会把大妖怪的乳头弄成这般惨状,有些着慌,连忙低下头去轻轻地用舌尖抚慰地舔了舔那几乎都涨成颗玛瑙葡萄珠大小的小果,没想这还更加重了丹饕的感觉,大妖怪连忙抬起一手,一把捏住了敖翦的脖子。
敖翦不明所以,自然也乖乖不再动弹。他是不动了,可奇怪地觉得臀后有股炽热的气息在蠢蠢欲动,好像野兽为了捕猎而无声无息地靠近,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果然便压到了一根硬邦邦又热乎乎的棍棒形状的物事,那物事不但火热异常,居然还像活物一般会轻轻抽抖般跳动。
被压到的大妖怪顿时浑身绷紧了震了震,捏着他的手稍稍一紧,敖翦还没来得及吃疼就被放开了。注意到大妖怪连眼神都变了,一副如临大敌般,敖翦心里便想,这大概是大妖怪的另一个弱点?于是很认真地记下,下次可以试着吃一下。
而丹饕炽热的视线像能吃人一般扫过敖翦那副小身板,怎么看,这条小鱼恐怕无法完全承受他的欲望。
若是强行为之,乖巧的小鱼大概也不会反抗,可一想到自己的大玩意儿绝对能把小鱼的小屁股给撕裂弄伤,丹饕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
此刻当真是望鱼兴叹,凶王如斯,真是太憋屈了!
“大妖怪……”见那大妖怪过了好一阵子都没动静,敖翦试探着问他,“你还饿不饿?”
饿!
怎么不饿!都恨不得把你这条小鱼一口吞了,还能不饿?!
只是瞧见敖翦真心实意地挂怀,丹饕便不忍要他为此忐忑,忍了那蛰伏欲奔的欲望,一手将他搂了近身,翻倒同卧床上:“此时不饿,汝如何逃脱赭鼎恶爪,且与吾一一说来?”
“嗯!”敖翦见丹饕暂时不打算再吃他,而自己又吃到了一点点大妖怪,心里自是高兴,靠在大妖怪怀里,感觉到那熟悉又似乎比以前要热上几分的体温,一边说着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一边悄悄回味方才,小舌头舔了舔唇角。
大妖怪的味道真好!
在心里的一个小角落,敖翦认真又仔细地记下了吃大妖怪的窍门,更对于一些没有尝试吃到的地方下了下次一定要试吃的决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条小鲛人觊觎的猎物,丹饕径自为如何把这条小鱼养胖养壮养得足够承受他胯下巨物而苦恼不已。
第五十四章:山中遇,无为不争自有成
三危有谷曰南山,南山谷中有河名大泉。
虽有大泉之称,其实不过是条清浅溪流,只是每逢雨季,水位便略有上涨,河道变阔,使得两岸红柳绿木得以灌溉,倒是戈壁之上难得一见的景观。
可最近这条大泉河却被凶兽所占,弄得是“鱼”不聊生。
瞧那日正当空,粗布麻衣的魁梧男人往河岸边上这么一站,身后冒出来的饕餮巨兽造成了了巨大的阴影,几乎把整条河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然后那泥兽往河道这么一卧,简直就像拦河的堤坝般彻底截流。
河里的鱼都被吓懵了,在回旋的河水中不辨方向,你撞我我撞你地混在一团。
瞧着有不少鱼了,男人便一抬手,饕餮巨兽转过头来大口一张,往水里这么一刨一捞,毫不费力地就打上来一大池活蹦乱跳的鲜鱼。
男人带着巨兽扬长而去,河流放开,哗啦啦地继续流淌……
大泉河里也不是没有河神的,但区区一位小神又如何敢与那连四大凶族之一的饕餮作对?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每日来“打渔”,心里暗自腹诽,吃那么多,也不怕吃撑了!
还真让他说中了。
不够吃撑的不是饕餮凶王,却是那日食数十鱼鳔的南海龙太子。
自从丹饕发现敖翦这些天来以那古怪的肉饨饨为食,便顿顿是堆积如山的鱼鳔,尽管敖翦解释过那肉饨饨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绝对是好东西,也依然无法扭转丹饕试图将他养出膘来的打算。
大妖怪的好意敖翦不想拒绝,只好每日趁那大妖怪跑去张罗吃食的时候,跑到安静的山腹运动消食——习练如意珠。
他觉得自那日为了逃离险境而在危急之间强行催动了如意珠,之后如意珠的力量便生出了些变化,比如说那日想要跃起,便觉体内有气如龙飞升腾跃,前些天想要推倒大妖怪,便有气如猛虎勇不可挡,如今他尝试驱动如意珠之力,便觉得那力量仿佛运转于乾坤宇内,四时之气绵绵不断,聚凝蛰伏于如意珠内,待他驱使,可惜敖翦只是受了那东海的龙将军短短几日的指点,不过是龙族修行入门时的法门,并未来得及传授兴云布雨、翻江倒海的高深法术,便似有神兵在手,偏是未习得招式一般,未能施展。
不过敖翦倒未气馁,既然施展不出什么高明的法术,继续练他的如意珠就是了,总有一天学到了法术,那时候如意珠的力量自然就能得以施展。
待他闭目敛神,催动体内如意宝珠,蓝色的鳞片底下慢慢浮现出丝丝黄金鳞芒,始是薄薄一层,而山中四时之气自四面八方凝聚,在其身体四周盘旋不去,自其额顶灌入,半晌,敖翦骤然张开双目,浑身暴发出万丈光芒,竟有了几分与日争辉之意!
所幸此刻正是日正当空之时,这不过转眼之瞬的光辉倒不曾引起山中妖怪或是天上神人的注意,可是,也不是没人看到。
“好刺眼的光啊,比之陛下座前金乌浴日之芒更胜一筹。”
“上古有衔烛之龙,视昼眠夜,一目为日一目为月。”
敖翦被突然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便见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两名男子,一者蓝衫,素雅斯文,一者身披青袍,魁梧高壮。
大妖怪告诉过他这山是饕餮的地盘,山巅更是凶王领地,莫说凡人,便是饕餮族人也不敢贸然上山,故此他未曾化作人形。谁看了这么个浑身蓝色鳞片的怪物,也会被吓到吧?
只是这二人却并未露出惊恐之色,非但如此,还见得是神态悠闲,好似上山踏青的凡人,那高个的男子更是一脸兴味地打量不知所措的敖翦,笑着跟他的同伴说:“司命,你觉得是在九天云霄上看见猪在飞,还是在黄沙戈壁上看见鲛人,哪一个更稀奇?”
然那调侃之意并未得到同伴附和,反而冷言叱曰:“老君尚且骑青牛,你若要标新立异,当可以黑猪为骑。”
那将军模样的男子挑眉一笑:“既是魁首建言,又有何不可?倒要看看,九霄云上,谁敢说我七杀星一句不是?!”话中狂傲,实非修仙之人当有,那态度显然是对那天上众仙不屑一顾。
这二位,自然就是到此深入敌阵察看敌情的司命星君与七杀星君。只不过一路过来,认真察看敌情的就只有那位军中无职的司命星君,至于那位领军的正主——七杀星君更像是来游山玩水。司命星君深知他脾性,虽然表面看来漫不经心,但只怕这山中状况早已了然于心,故此一路陪同,并无半点不耐。
此时忽遇敖翦,司命倒也是大大吃惊。
要知道这卑羽山乃饕餮老巢,那饕餮一族贪如狼恶,平素以强夺老弱,畏群力而击单,更因好食贪婪,喜食人而量大,乃至中原大地受其族所害。如此凶兽巢穴,一个弱小的鲛人在这里岂不如那无知的小羊落在恶狼巢穴一般?!
心念一动,自不能袖手旁观,遂上前去,与那敖翦温言说道:“不必害怕,我二人并无恶意。”
不过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说话,但由那司命星君说出来,却有阳春三月于岸柳河堤边微风拂面之感,叫人浑身舒畅,说不出地想再多听他说几句说话。
敖翦觉得对方并无恶意,心里反而替他们担心起来。
他比对方更清楚这里是饕餮的地盘,大妖怪不吃人,可不代表其他的饕餮不吃,若这二人在山中遭遇不测,没准那坏事又得往大妖怪头上算。便道:“你们快些走吧,不要在山中停留,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
七杀闻言却是笑了:“我看你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要知道,饕餮是什么都吃的,就算是浑身鳞片的鲛人也不例外吧?”
话中恶趣味的恫吓,眼中带着调笑的意味,敖翦本能地觉得要离这个看上去面相正派的男人远一点。
司命瞪了他一眼,遏止他吓唬敖翦,转过脸去,与敖翦道:“适才异像,想必是龙族如意珠神能所致。你是南海鲛人,可是与南海龙族有些渊源?”
敖翦没有回答,尽管这蓝衫青年看上去温文友好,但对方始终身份不明,他心里还是存了些戒备。
司命也不逼他,只浅笑道:“本君乃南斗司命星君,他是七杀星君,我们并无恶意。昔日南海龙王与本君有些交情,曾派龟丞送喜帖邀本君饮宴,可惜本君当时身在九天之外,待收到喜帖匆匆赶往,不想是,连那龙王的七太子都已经出生了。”
对于与天同寿的仙人,一来一回,不过如白驹过隙,只是凡尘俗世,却已见几番沧海桑田。
难得他还记得清楚,此刻敖翦虽未承认,但他却已经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修得如意宝珠的半龙半鲛的青年便是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嗷嗷掉了一地珠泪惹得龙宫鸡飞狗跳的小鲛人娃娃。
“犹记龙王与鲛妃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待那鲛人太子犹如天上珍宝。那日龙宫中庆生的喜宴,酒香犹在鼻息之间,鱼姬所奏之曲仍似在耳边,然不知不觉,原来已是眨眼两百年已经过了。”
他目光慈和,仿如长辈关怀,敖翦自幼孤苦,闻此言,不禁想起过世父王与母亲,不禁眼红鼻酸,险些滑出眼泪。
也不想再作隐瞒,向那司命星君行了拜礼:“敖翦见过司命星君。”
“敖翦。”司命目中有亮,“翦者,乃初生之羽。”
敖翦闻言微愣,他是鲛人,浑身是鳞片,哪来的羽毛?
“龙是鳞虫之长,生翅者乃龙之尊也。龙族若有羽翎,乃威之羽仪。南海龙王知你出生非龙,取此名字,定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莫要为表相所拘,如龙长羽,尊威四海。”
他身上会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觉着无比亲切,似乎他通悉一切,也不会怀着任何目地说谎,可以完全信赖的气度,虽是猜测之言,却让人更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