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盯着我的眼睛认真观察我的神色,我看出她眼底有一丝动摇。
我打蛇随棍上:“妈,您之前不是还挫合我跟宫钺在一起么?不了解一下我们怎么会往那方面发展呢?”
老妈拍了我一巴掌(在背上),“你究竟是有多憨啊!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他!你当真以为我想把你掰弯啊?我是怕你真的有那方面的倾向背着我们在外面不三不四的乱来!”
我连连摇头:“没有,我知道您不会。您做事一向都很有原则。”
“儿子啊,你是直的就别淌这趟浑水了,和宫钺就算了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你以后要讨老婆生孩子,他也会有过一辈子的爱人,国外很多国家同性恋是可以结婚的,就是再要好的朋友也好不过家庭啊,你们迟早还是会各过各的生活彼此淡了联系。宫钺留学的那几年你们不是也没联系么?有什么不能放手的呢,宫钺能在澳洲定居那是好事,你强拦着他岂不是不让他好吗!你看你今天在他们家蹲了一整天他都没下来,你这让他怎么想?你又不是喜欢他想追求他,玩得这么过火有意思么?你珍惜这段友情,宫钺那孩子比你还清楚,他又何尝不珍惜?强扭的瓜不甜,你就别固执了!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就别去招惹人家,感情不是儿戏,你不能浪费人家的感情啊!你要真想他好就别去找他了,出去玩玩散散心过几天就忘了,越是复杂的事就越要快刀斩乱麻,说放就得放下,你别再去蹲他们家门口了,别让你宫阿姨为难,听到没有!”
“宫钺他是故意不出门的?”
老妈叹气:“是啊,你宫阿姨早上就发现你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才会买一堆东西拖延时间,哪知你这笨蛋扎了根似的一直没走啊!她回去就跟宫钺说了,宫钺只在阳台上看了你一眼就把自己关房里不出来。你宫阿姨中午想喊你上去吃饭呢,我让她别管你,你这孩子非要撞到南墙了才知道绕道走,不给你吃点苦头你只会变本加厉!”
“妈!你们为什么都拦着我见他呢?我就真有这么罪无可赦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同性恋,连做他的朋友都没资格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啊?!非要我把话说穿么?你以为宫钺对你不离不弃是为了什么?你当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全是白开水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看上你!”
我愣了。
“我看你就是一妖孽,都耽误人家多少年了!人家现在想放手了,你又拉着人家不让走!你还想怎么样?你非得让他把一辈子都耗你身上才算满意吗?!”
我觉得我像是生锈了一样,所有的反应都不够敏捷了,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打结的,“什、什么意~思啊……宫、宫钺他看、看上我?”
老妈怄得大翻白眼,把书往我身上一丢,“想知道什么意思就自己去研究!”
说完起身就把茶几上已经凉透了的面端回厨房重新加热。
第十四章
不薄不厚的一本书认真的看完,除了震撼我只能用真实来形容。
那是一种卑微见不得光的情感却深入灵魂,无需任何言语,仅凭一个眼神,便能渗透人心。就像我和宫钺这么多年的默契,我叹口气他就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只是这种默契是单向的,我从未用心了解过他。
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想起宫钺对我笑的时候那双亮亮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宫钺微微挑起嘴角,藏在戏谑深处似有若无的无奈。宫钺玩笑般的戏言,总觉得有种不合情理的悲切。
我活了27年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不是反感,也不是难堪,只是觉得太难以置信。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将宫钺远远地推开,我已经习惯了有宫钺的生活,即使他去澳洲留学我也坚信着他还会回来我身边,继续影响着我的生活。
早上快要醒过来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宫钺无比轻松地对我说:“白痴,你以为你是天王巨星啊,我还非得赖上你不可?想我英俊潇洒要什么样的没有,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你啊,就是我一辈子的哥们了,说什么都不变!”
我睁开眼睛,心里也是一片清明,感情是会变的,但是兄弟情永远都不会变啊,只要我不去想宫钺对我的特殊感情,他总能忘掉的,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兄弟。我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把宫钺留下誓不罢休!
我斗志满满地避开老妈偷溜了出来,换了个更加隐秘的地方继续蹲守。今天我可是有备而来,不信逮不到那傻小子。
果然,在我刚刚啃完一个面包的时候宫钺就出来了。我等他先走,然后悄悄地远远地跟在后面。
宫钺站在路边拦的士,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我轻轻走近他,等着时机成熟。
很快就来了一辆的士,宫钺刚坐上去我马上跟着蹿了进来,宫钺看清是我,一脸的不置信。车门是只有上车的一边是开的,另一边经常是紧锁的,所以宫钺就这样被我死死堵在了小小的车仓里,免了我要满大街地追他。
宫钺脸色铁青,别提多难看了,瞪了我一眼转头就对的哥说:“师傅,麻烦您开一下左边的车门,我下车。”
我一把抓住他,笑嘻嘻地阻止的哥:“不用了,师傅,我们俩是一起的,他我亲弟,正闹别扭呢!”
的哥有些无语,“去哪啊?这里可不能停车。”
“机场!”
“三环……去机场干什么?你今天就要走了?”我大惊!
“你管我干嘛,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
“不行!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带着你一起,你别想跑!”
宫钺有些生气,语气很不好:“你有病啊?”
我还想说点更无赖的话呢,让的哥抢了白:“那哥们有没有病你们待会儿再探讨吧,先告诉我你们到底去哪!”
“不去哪!您就绕着三环转圈就成,千万别停车,这小子准会跑。”
宫钺干脆不理我,气呼呼的看着窗外。
的哥跟我八卦:“怎么了这是?为啥闹矛盾啊?”
我故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弟大不中留啊,话都不说清楚就想跑澳洲去再也不回来了,您说气不气人。”
宫钺一听,果然怒了:“姓秦的!你要不要脸!”
我继续厚颜无耻:“我连你都没了还要脸干嘛?”
宫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他妈别逼我动手!”
我把脸凑过去,故意所向拖长尾音:“你打吧,好好撒撒气,完了乖乖跟哥回家啊。”
宫钺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哥帮我们劝和:“小兄弟你就别气了,你看你哥对你多好啊,让骂还让打的,多难得呀,有什么不愉快的讲明白不就好了?亲兄弟闹闹就够了,别伤了感情!”
宫钺这下真的动手了,猛地一巴掌拍开我抓着他的手,怒道:“谁他妈的跟这没脸皮的亲兄弟!”
我笑嘻嘻地又缠上去,任由他又掐又打,“那是,我们比亲兄弟还亲。这次是哥不对,别气了好不好?”
宫钺真是气糊涂了:“不好!”
我也不急,从包里掏出那本惊世骇俗又荡气回肠的小说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宫钺眼都不抬:“不看!”
我翻开第一章,清了清喉咙说:“那我念了啊!咳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暖洋洋地照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两具年轻健美的身躯火热地胶着在一起……’”
第十五章
我翻开第一章,清了清喉咙说:“那我念了啊!咳咳……‘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暖洋洋地照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两具年轻健美的身躯火热地胶着在一起……’”
宫钺一把抽走我手上的书大骂道:“我操!你他妈的真是不要脸!”
我笑得很无赖:“你也知道我没脸皮的嘛~”
宫钺抬手就要撕那书,我赶忙钳制住他的双手,求道:“哎哟我的祖宗嘞!这书可是我妈的宝贝呢,你撕了它,我妈非得撕了我不可!”
宫钺奋力挣扎,可惜最终还是无法与我的力气抗衡,“我才没有这么没脸皮的孙子呢!”
我陪笑:“是是是,祖宗您教训得极是,孙子我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努力养好脸皮,不给祖宗您丢脸~”
宫钺没笑的哥倒是很乐:“哥们您真幽默,被您这么一气,都得泄气了不可。诶?那是啥小说啊?怎么开头就那么香艳?”
我故作神秘道:“您想看呐?改天我写一本送您?”
的哥惊奇:“嘿,敢情您写黄书的呀!”
我笑:“不敢当不敢当,那书平常人还写不出来。”
的哥:“您谦虚啥呀,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的,您都写过哪些书啊?”
我瞎掰了一个笔名,装作很神气的样子:“您去网上查,江湖游荡子,都在上面。”
的哥一阵兴奋:“行,一定要去拜读一下。要不大师您给我签个名呗?这好不容易遇上大师一次,再想见您就难了。”
他这一声“大师”叫得我那叫一个爽,摸摸口袋,没带笔啊,忒他妈可惜了。“不好意思哈,您看我这忘带笔了。”
的哥赶紧从车坐下面摸出一支圆珠笔来,“我有我有!”
又摸摸口袋,这也没纸啊!“得,纸也没带,要不下回吧?”
的哥从名牌夹里卸下他的工作牌递给我:“我才换的新工作牌,您就签上面吧,签正面,也让我沾沾您的名气。”
我大手一挥,狂草行书的“江湖游荡子”五个大字就签了上去,盖住了的哥大半个工作牌。的哥喜滋滋地接过去,宝贝似的看了又看,直夸我:“大师就是大师,写出来的字都这么霸气!”
我从后视镜中观察宫钺,他的侧脸上肌肉拉出一个幅度很大的弧,他的肩膀有些克制不住地轻轻抖动着,我望了望窗外,对的哥说:“师傅,您在那家川菜馆门口停吧。”
的哥疑惑:“还没到三环呢?”
“我弟他已经好了,我带他去吃个饭。”
宫钺没反驳我,我笃定他不会反驳我。
“诶!好嘞!小兄弟以后别和你哥置气了啊,大师他也不容易啊。”
我递给他一张大团结,豪爽道:“甭找了,您开车才不容易,辛苦您了。”
的哥巨感动,连连道谢,临走还说一定要买我全套作品集。
车刚一开走,宫钺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他妈真缺德……哈……”
我摸摸鼻子,“这不是为讨你开心么,再说我刚不是给他赔偿费了嘛。你别说,亏我中学的时候有你逼着练字,我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写得一手好字,要不刚就得穿帮!”
宫钺白了我一眼:“神经病!”
我拉住他,作好死缠到底的准备:“宫钺别躲我了好不好?也别去澳洲了……你就看看这书吧,写得很好的,我感动得要死。”
宫钺没好气地拿了书就要走,我吓得就要抱住他,被他一掌推开了:“别碰我,男男授受不亲啊!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就站这儿吃空气啊?”
我大喜:“你原谅我了?”
宫钺丢我一记卫生球:“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
“那你还去不去澳洲了?”
“不去了,我爸不让去。”
“太好了!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
“你有完没完?”
“求求你了,答应我吧,别再躲着我也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这是一件事么?”
“这就是一件事啊,让我难受得要死的事……”对手指,特委屈的样子。
宫钺瞪我:“啰嗦啊,再不走我真扁你了!”
“扁吧扁吧,扁之前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对,我要一万年不许变!”说完就伸出小拇指求承诺。
宫钺无可奈何地伸出小指勾上我的:“你真幼稚!”
第十六章
虽然过程有点无耻,但好歹算是和宫钺和好了。
才点好菜宫钺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就大呼糟糕,接起来就是一串的“Sorry”。
等宫钺挂了电话我就问他:“怎么了?”
“还不都怪你,耽误我去机场接人!”
“啊?你干嘛不早说?接谁啊?”
“一个澳洲的朋友。”
“男的女的?”
我发誓我真的是随口问的,但显然宫钺不这么认为。
“你什么意思?”
“没,就是顺口问问,我妈经常这么问我嘛,我听多了就脱口而出了。”其实我心里比较希望是个女的,这样对宫钺没有威胁,那小说里的男人强迫男人的情节我可印象深刻着呢!
宫钺白了我一眼拆穿我道:“你是怕我跟男人乱来是吧?放心吧,我比没脸皮的人要有节操!”
我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还是处男呢!”想起小说里男人其实是有两个第一次的,又补了一句:“前后都是……”
宫钺憋着笑鼓励我:“不错,继续保持……哈哈~”
我哀怨地看着这坏蛋,声音特委屈:“没良心的,人家都是老男人了……”语气一转,兴奋道:“对了哎!我那有小泽玛利亚精品珍藏版,你……”要不要?
我猛地住了口,真想抽自己!
宫钺没接话,笑容淡了淡。
我趁机转移了话题,宫钺就看着我一个人眉飞色舞,那目光宽厚得就像圣母一样。很快我就悲催地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一桌子的菜,我爱吃的那几个已经只剩残羹了——!
宫钺放下筷子,才发现我没动碗箸调羹似的,道:“啊,吃好饱。咦?你怎么不吃?”
我把躺着一根剔干净了肉的大鱼骨的汤汁拌在饭里,忿忿地说:“我最爱吃汤汁拌饭了!”伸筷子想去夹那剩下的鱼头,却被宫钺那家伙抢了先。
“楼下的黑子(一只流浪猫)肯定没吃早饭,待会儿打包带回去给它吃。”
“……”低头默默扒饭,心中无限哀怨。
宫钺夹了一筷子泡椒给我,“没菜了呢,还有些泡椒,你将就一下。”
我爱吃辣,可恨的是我对辣又特别敏感,所以那几个正宗川味泡椒轻易就刺激得我眼泪直流。宫钺一脸坏笑地给我倒茶漱口,别提多欠扁了。
下午我先送宫钺回去才回的家。老妈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书。
我走过去,心情很愉快:“妈,您不嫌电视吵啊?”
老妈没理我。
我悄悄拿眼瞅书的内容,好像又是昨天那种类型的。
老妈敏锐地发现了我炯炯有神的视线,合上书就往我脑袋上招呼,“死小子,把老娘的话全当耳旁风,还有脸回来!”
“妈~”
“叫你别去招惹宫钺,你怎么又去了?你让人家喘口气不行吗?逼债的都没你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