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穿越 FZ 第三卷)——离尘乱

作者:离尘乱  录入:10-02

张玉、沐晟见他这般模样,更是不知所措:“王爷说谁?”

朱棣听到两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将那信件折叠了握于手中,静默良久才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张玉,传令下去,明天是中秋佳节,让火头军在岸边多砌些炉灶,煮菜造饭,好好过节。”

“啊?过节?”张玉、沐晟一头雾水,他们来不是应该要打仗的吗?怎么过起节来了?

可朱棣不等他们发问,便摆了摆手,说自己困了,让他们退下。两人虽是满脑子问号,却也只能压于心中,领命退出。

朱棣叹了口气,再次展开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是炽儿特有的笔迹,他不会看错。

炽儿没死,他还活着!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他不会忍心就这么离开。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回来了,却不肯跟他相见?

炽儿,炽儿,你可知道,父王有多想你?

朱棣将那封信握于掌中,放到胸前,闭上眼,掩饰自己满心的思念。

炽儿,你等着父王,待明日父王攻破雄县,一定会去找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父王知道,你肯定就在父王身边,不会走远。

二十里外的河岸边上,那个打渔的船家正坐靠在船头打着瞌睡。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传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船家起身揉揉眼睛,见刚才自己送过来的公子正骑着白马奔了回来,忙上前替他牵着马儿:“公子可回来了。抓到药没?”

朱高炽跳下马,朝身后朱棣军营的方向看了看,转过身来摇摇头:“没有,我没找到那个大夫,只好回来了。让船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船夫揉揉疲倦的眼睛,呵呵笑着:“没关系,老朽答应了公子要在这里等你回来就一定得等到你才走。这深更半夜的,你找不到船,没法回去。”

说完,他扶着行动不便的朱高炽上船,然后将他的马儿也一起拉上来,才重新摇起船橹调头回去。

朱高炽下船的时候再次将手中的银子递给他,可船家依然没有收。他也不勉强,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上马,朝白洋淀的方向奔驰而去。

看着他远离的背影,船家再次感叹“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船家没有想到,在自己收拾渔网准备回家的时候,竟会发现一锭被朱高炽留下的银子。

翌日傍晚,太阳的光辉还未完全沉下地平线,白沟河西岸的燕军营地里就飘来阵阵饭菜香气。

驻扎在东岸雄县城内的朝廷精锐军首领庞霖登上城门一看,乖乖,燕王那边的部队全部在做菜造饭,大张旗鼓过节呢。由于炉灶都砌在岸边,东风一吹,就将那饭菜的香气和袅袅的炊烟都吹到对岸来了。

因为自己领的是精锐部队,庞霖此人本就有些骄傲放纵,仗着雄县城高地险,根本没有燕军放在眼里。现在一看燕军大肆造饭,知道他们无心攻城,立刻哈哈一笑,放下戒心,让将士们在城中也过起节来。

晚饭刚过,朱棣得到消息,庞霖正带着将士在城中饮酒赏月,城门守卫松懈,立刻乘着夜色亲自率领三万将士渡过白沟河,与张玉分别从左右上岸,在城下小心潜伏。

戌时中,潘忠、杨松跟大部分将士在城中吃喝玩乐,而留在城门守城的将士都有些心不在焉。

朱棣见时机成熟,与张玉远远的打了个信号,命三百名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的将士悄悄攀城而上,登上城头。待守城的军士发现燕军偷袭,为时已晚,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便被割断了咽喉。

先遣部队成功登城之后,迅速打开城门,让左右埋伏的燕王军队长驱直入,攻入城去。

在城中寻欢作乐的庞霖得知燕军已经入城,方知中计,忙一声令下,仓促抵抗,与入城的燕军展开一场激烈混战。

雄县战役刚刚打响,庞霖就派了个心腹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从雄县西南门逃了出去,直奔白洋淀求援。

虽然雄县之中只有九千朝廷军,但个个都是精锐,朱棣带的三万人马足足打到凌晨,才将雄县完全占领。朝廷的九千精锐,包括守将庞霖,全军覆没。

雄县一破,朱棣就料到白洋淀的朝廷军队会赶来支援,早早安排了两千精兵,在白洋淀通往雄县必经之路的九眼桥下以水草作为掩护,潜入水中,等候号令。

潘忠、杨松支援心切,没有料到朱棣早有埋伏,一听雄县告急,赶紧集结军队火速赶往雄县。却想到刚刚过了桥,就听见两庞杀声震天,战鼓齐鸣。埋伏在桥下的两千精兵迅速冲了出来,占据桥头,切断了朝廷军队的后路。

沐晟、朱能率领军队从旁边杀出,两面包抄,朝廷军队大乱,不少人被挤到河里,死伤无数。其余的将士被燕军气势所震,无心恋战,纷纷投降。潘、杨二人被当场擒获。

朱棣一鼓作气,率军直捣白洋淀,一举拿下两人的大营。

与北伐军初战告捷,拿下雄县,占领白洋淀,让燕军士气大增。但大家都知道,在真定驻扎的耿炳文,还有数十万朝廷大军。于是大多数将领主张据城固守,与真定的朝廷军形成对垒之势,让战士们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择时出战。

朱棣并不想这么做,现在燕军士气虽盛,可一旦与朝廷军对峙个几天,锐气削减,再去以少对众,对燕军是不利的。他们要做的,是趁现在士气如虹的时候直扑真定,乘胜发起进攻,让耿炳文防不胜防。

但所有将士都不赞成这个做法。

只有张玉是赞成出击的,他说:“敌军虽多,但都是新集,而且刚到此地,立足未稳。我以胜之师,只要能把握时机,一鼓作气,定能克敌制胜。”

正在张玉跟其他将士争论之时,门外有个侍卫大叫着“报——”从营外冲了进来。

朱棣上前一步问道:“何事?”

“刚才有人将此信件射到大营木栅之上。”那军士边说边将手中的信件呈了上来。

朱棣一听,忙上前抓过那信件:“人呢?”

军士答道:“那人身手敏捷,箭法精准,属下派人在营地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

朱棣摆摆手让他先下去,打开信件,果然又是朱高炽熟悉的字迹。

张玉跟诸位将士停下争论,都看着朱棣,等着他的决断。

朱棣将信件收好,深深吐出口气:“张将军所言甚合我意,下令将士们原地修整,明日一早朝真定进发。咱们这次给耿老来一个先声后实。”

诸位将士不约而同看向朱棣:“先声后实?”

朱棣高深莫测的笑笑:“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转头看向张玉,“我们攻破雄县的时候是不是俘虏了一个叫张保的将军?”

张玉闻言答道:“是啊。那个张保是雄县守将庞霖的副将,投降之后,表示愿意效忠王爷,我便将俘虏的雄县守军给他统领了。”

“嗯。很好。”朱棣点点头,“你去告诉他,让他装成被俘后趁着看守松懈逃跑的样子,回去真定,向耿炳文报告燕军将抵达真定的实际情况。记住,一定让他把我军初战告捷,锐气正盛的实际情况告诉他。”

“王爷?”这下连聪明如张玉都对他的做法不解了。别人打仗,都想着让对方越少知道自己的军情越好,他怎么反其道而行,要把自己所有的的军情都暴露在敌军眼下?那这仗还怎么打?

而其他部将更是如坠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朱棣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朱棣,握着那封信件,心神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炽儿,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父王?为什么?

第六十九章:父子重逢

朱棣被张玉的声音拉回思念朱高炽的思绪,无奈将手中信件递了出去:“你们看看。”

张玉接过那信件,旁边的朱能、沐晟等人全都将头凑了过来。见上面只写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雄县消息尚未传出”。第二句是“朝廷军在滹沱河两岸”。

几人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又把疑惑的目光移到了朱棣身上。

朱棣见状心情大好,在心中很是得瑟的说了句“看来本王的儿子,还是本王最了解。”

朱能沉不住气,挠挠头问道:“王爷,你别光笑不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朱棣将那信笺拿回来,小心叠好,才慢吞吞的开口解释:“上面写得很清楚,雄县的消息未传出,说的是潘忠、杨松并没有将雄县告急的消息送回真定,耿炳文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攻破了雄县,要向真定出发,自然对我军没有防备。只要我们发起进攻,定能打耿老一个措手不及。”

诸位将士听后面面相觑,张玉眉头深锁:“潘忠、杨松怎么可能不把雄县告急的消息送出去呢?”

“咳。”朱棣假意咳嗽一声,“不是他们没将消息送出去,本王觉得,应该是在半路被这个给本王送信的人截杀了。”

这下诸位将士更不明白了,连最不爱说话的沐晟都忍不住开了口:“这个送信的人是谁?王爷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呃……”朱棣想说是朱高炽,可转念一想,大家都知道朱高炽坠落悬崖,尸骨无存,如果现在他说送信的人是炽儿,将士们恐怕不会相信。如果被他们认为他思念成疾,怀疑他的决断能力,扰乱军心就不好了。所以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这个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大家再看看这第二句话,说的是‘朝廷军在滹沱河两岸’。 你们应该都知道,滹沱河是真定城外一条贯穿南北的主要河流,耿炳文定是为了保证真定万无一失,所以把军队分成了两部分,分别驻在两岸。不管哪边受到攻击,对岸的军队都会过来支援。这样一来,南北两岸的军队就相互声援呼应,我们要想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但如果分开攻打,又会大大削弱我们的兵力,不管怎么做,我们都讨不了便宜。”

张玉听后恍然大悟,直呼“妙计。”耿炳文不愧为朝廷开国大将,果然比之前那些个只吃饭不干事儿的饭桶守将有用多了。照这样看来,还真不能贸然攻城。

可有一件事张玉还是没想通:“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还要让张保回去将我军的真实军情汇报给耿炳文?这样不是更给了他们准备的机会了吗?”

他这句话问出了诸位将士的心声,个个点头如捣蒜,等待着朱棣的回答。

朱棣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张保是什么人?是我军的俘虏。如果他真的想要归顺本王,那他回去之后定然是我军的内应。如果他是假意归顺,回去之后肯定也会将我军的实情告诉耿炳文。现如今,耿炳文的军队分驻两岸,犄角相倚,分开攻打我军肯定吃亏。耿炳文如若得知我军势在必得的锐气,并且准备倾巢出动,肯定会将两岸的军队合并防御来对付我们,这样我们才可以避免两边作战。”

大家听得频频点头,可片刻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王爷,真定可有三十万大军啊。他们分开,咱们还能对抗,要是集结在一起,就不那么容易打了啊。”

朱棣叹了口气,表情严肃:“说得没错,真定那三十万大军的确不好对付,可如果让他们前后夹击,我们就更没有生路。所以,硬拼为下,智取为上。这场仗,我们不跟他硬拼。”

敲定了作战方案,诸位将士个个都领命回营,只有张玉站在原地没有动。

朱棣看他一眼:“你有话要对本王说?”

张玉也不掩饰,径直点点头:“前夜在娄桑镇,王爷也收到过一封信,然后立刻想出砌灶过节这样的主意来麻痹庞霖,暗中挑选精兵在他们饮酒赏月之时攻其不备,一举夺了雄县。末将就是好奇,想知道这送信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有这么大能耐让王爷毫无防备的相信于他。”

朱棣笑笑,从怀中掏出朱高炽的第一封信递给张玉。

张玉挑起眉头,接过那信件打开来看,只见上面也只写了两句话:“庞霖骄纵,潘杨无谋。中秋佳节,围点打援。”

“看来此人对朝廷军的人事军情相当熟悉啊。”张玉看完之后将那信笺叠好了递回来,“王爷早在朝廷军里安插了眼线么?”

可是不对啊。朝廷军八月初才离开应天,才刚到真定驻扎,潘忠、杨松就带人前往白洋淀,盘踞雄县了,王爷哪有时间在里面安插眼线?而且朝廷这次集结的军队都是从各处抽调,所以让张麟等人在应天就做手脚,那也跟本不可能。所以,此人的出现还真是有些奇特。

“你想太多了,本王又不是神,哪能处处安插眼线。”朱棣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然后蹙起眉头,继续说道,“想来之前他跟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你也是见过他所写的不少军报的,就不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么?”

“什么?”张玉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脑子里一遍遍想着朱棣的话。跟在我们身边?军报?字迹?难道……

张玉一惊,不顾礼仪直接将刚刚送回到朱棣手上的信笺又抢了回来,打开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欣喜若狂,激动得语不成句:“这,这,这……这是殿下的字迹!他……还活着!”

“对,炽儿还活着。”朱棣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在瞬间变得柔情万丈。炽儿不仅活着,而且还帮他拿下了雄县。如果不是他告诉他庞霖骄纵,他不会想到以过节麻痹于他;如果不是他告诉他围点打援,他也不会想到在九眼桥设下埋伏,将潘忠、杨松两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一举擒获。

“是了,是了,是殿下的字迹。”张玉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看着那信笺一次次确认,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可只片刻之后又不禁蹙起眉头,“王爷,殿下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

朱棣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本王也不清楚。”

张玉见状忙出声安慰道:“王爷也不必想太多,殿下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他现在没有现身,大概是想着再帮我们多收集一些有利的军情。这次潘杨二人送回真定的战报,不就是殿下截断的吗?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否则咱们就不是想办法怎么攻打真定,而是想办法怎么才能守住刚打下来的雄县了。”

“这倒也是。连续作战,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朱棣自然知道这是安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炽儿对他好像是有意逃避,让他不安。

张玉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父亲来说,再多的安慰都是无用的。更何况……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爷跟殿下不是单纯的父子关系那么简单。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朱棣见他出去,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得难受,遂将信件收好,转身出了军帐。

中秋佳节刚过,北方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苍蓝天际风轻云淡,微风袭来,夹杂着阵阵熟透的瓜果清香,沁人心脾。

朱棣站在营帐之外,深深吸了口气,顿觉胸中憋闷缓解了不少。伸了个大大懒腰,手臂还没放下,竟然看到远处山坡之上,竟然有一匹白马驮着个熟悉的人影,正驻足朝大营的方向回望。

“炽儿!”朱棣一惊,想也不想立刻奔向一旁跨上自己的战马,狠夹马腹,直接朝那山坡追驰去。

“王爷!”守卫的将士见他离去,想要跟上保护他的安全,却被他回头一声呵斥“不准跟来”,然后生生止住了脚步。

山坡上的朱高炽见大营之中突然有一匹黑色骏马朝自己的方向急驰而来,慌忙调转马头,朝山坡下跑去。

真是失策,他就不该送完了信还依依不舍的站在这里看那大营,以为不会被朱棣发现。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他这次是真正算错了。

推书 20234-11-12 :赐婚(生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