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无冬夜

“滚。”路安则有些不耐地皱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我们有婚约的……”

“哦，”见叶景研还是不愿离去，路安则索性拿上外套来到门边，“我乐意。”

本来就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规则也好，婚约也罢，他全不在意。他不介意自己对某些人言而无信，在他内心看来，只要无愧于那人，便可。

做错的事，终究要去承担责任。

逃避，永远都不是办法。

不是不担心医院那边，妈太过操劳，爸的病逝也太过意外，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对于他路安则而言，更重要的事。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相反，他很自私，而且任性。

顾不得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一口气又奔到了五楼。路安则拿出手机，熟练地按着号码。

“殷格，开门。”

Chapter 113

路安则用上全部力气紧紧地环住殷格，

只感觉怀里的人似又消瘦了些。殷格在微微颤抖，肩膀上很快就泛起湿意。

“白痴则……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那么多天的苦等无果，真的过于煎熬，再多的困惑，也能暂时放在一边。

“傻瓜，怎么会呢~我已经决定了，永永远远都不放弃你，所以……”路安则的声音在寒风中竟有些呜咽，“所以，别放弃我。”

永远不会，绝对不会，放弃彼此。

……

“快多穿些衣服，天冷。”

“没事。”

“我要带你出去，看我爸。”

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一路上两人的手都是十指相扣，紧紧地连结在一起，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当停在病房门口时，殷格的面颊已经红得让路安则想要咬上一口。

“伯父……他……”殷格有些语无伦次地不愿路安则开门。

“没关系，我带你来，是想让他看你最后一眼。”路安则看着殷格瞬间变得煞白的小脸，安慰地笑笑，“一切都过去了。”

……

病房里很安静，刚刚护士来过一次，说是半个小时后就要把爸推走。

路安则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拉着殷格坐在自己的腿上。

怀中人安静地靠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可以随着时间永远沉淀。

“殷格，不会离开我吧……只要我不离开你，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吧……”

“嗯。”殷格有些诧异于他主动提出来的先行条件，不过这样也好。

“你好傻。”路安则莫名其妙地低语，又收紧手臂将殷格圈在自己的怀中，“我们结婚吧。”

“……欸？”

“等你一成年，我们就结婚。”

“你……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这种结局简直就是幻想。

“没有，相信我。”

白痴则……只要你在……其他都无所谓的。

Chapter 114

时间一下子过得快得吓人。

铅笔在林默指尖飞快地旋转着，却突然被人伸手抢走。

“你再这样转笔，摔断了可别想我再下去帮你买。”

林默看着臭着脸的麦田，尴尬地笑笑：“嗯嗯，不转了不转了……”

“……而会儿李易要来你还这么闲着画画？”

“他要来？！”林默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有这档事。

“早上才跟你说的。”

“他来干嘛？”

“你说呢？”麦田没好气地躺在林默的床上，把他的被子压得乱七八糟。

林默一脸黑线地放下画板，不安地在寝室里来回踱步，看着麦田那一脸悠闲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踹上一脚。

“妈的，还不是你乱亲人，答应别人示范什么不好，示范接吻，当时你是脑残呢还是脑抽呢？弄成现在这样倒霉的还是我！”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膝盖被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疼得要命，麦田赶紧做起，顺势抱着林默的腰，连蹭着他肚子讨饶。

忽然一下意识到这样的接触已经有些过分暧昧，林默感到自己脸上像是有什么在烧，骂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一愣神间，麦田一使劲，竟把林默带到了床上。

“你……干……干什么……”林默看着趴在他身上的麦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要来了……”

“嗯？”林默脸上猛地泛出大片的红晕，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何时，麦田已经将林默的衬衫领子解开，修长的手指从上而下缓缓拂过，挑逗着林默的神经。从未这样近距离接触过的林默本能地想推开，伸出手却没有多大力气，只能搭在麦田滚烫得胸膛上，任那温度灼烧自己。

“小默……”

麦田低下头轻咬着临摹的脖子，留下粉色的串串咬痕。

唇舌交缠，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却因为这缓慢的动作温度上升，再上升。唇边牵连出的银丝，更是将屋内的暧昧氛围升至极致。

然后是门外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两人只是因此顿了一下，并未停止动作。

一直到麦田撑着床拉开了距离，用手背拭去已经不分彼此的晶莹液体。

“好了。”

“哦。”林默红着脸看着麦田从他身上下来，僵硬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扣扣子。

只是一个吻而已，一个吻而已。

麦田没有看林默，先是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又将毛巾打湿了，回来

擦拭着林默的嘴角，还有脖子上的咬痕。

“抱歉，没弄疼吧。”

“没。”

两下又是沉默。

麦田抬起头，看见林默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表情透着些沮丧。

“小默？”

“没什么……那个……转过身去，让我靠靠。”

林默嘟囔着靠在麦田的背上，双手环在他的腰间。

这样背过身，就不能看见自己的表情了吧。

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Chapter 115

排练还在继续，麦田班上的那位所谓编剧，看到林默后坚持要修改剧本。修改稿林默没有看到，因为据说到了老师那里后被一棒子打死——原因不明。

不过那之后，倒是经常看到麦田和那女孩交谈，还算热切地讨论着什么，不过谁知道呢。

林默有些疲倦地揉揉眼睛，刚刚那一场没有他的戏份，这才让他稍有空不免，不过接下来他可是得一直出现在台上，他甚至怀疑自己在装死那场戏上会不会睡着。

昨晚不知怎么回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今天中午又被美术老师强拖到画室画画，要有精神才怪呢！

“小默~别睡了~”麦田几步蹿到他身边，伸手就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

“……”林默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勉强理了下就叹着气上台。

好困。

林默打了个哈欠，倚着门柱静静地等着上场。黎雪站在身边，脸上维持着恬静大方的笑，虽然在他看来有些僵硬，不过大部分男生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

黎雪冲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入了场。

排了这么多遍，再陌生的台词也都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更何况寝室里还有一个动不动就抽背他的麦田？

当黎雪和小矮人们下场后，林默捏了捏鼻梁，在忽然变得明快的音乐声中入场。

……

虽然知道放弃很可惜，但在林默远远地看到等在教室门口的路安则时，还是暗自下了决定……有时太过执着带来的并不一定是好结果。

殷格走出教室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路安则，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这样的场景让林默有些眼熟。

想起还是高一的时候，曾经就和麦田注意过这样的一对背影。

现在只是回归到最初吧。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所做的所谓参合，就像是闹剧一般不堪回首。

还能怎样？

……

思绪混乱，不过台词都已经成了

本能反应，更何况现在正躺在台子上装死。

身上忽然有些麻麻的，原来是麦田正用指腹抚过自己的脸颊。不知怎地，脑海中就闪过前不久为了吓跑李易而进行的相当狂热的亲吻，想起他的手同样是这般轻柔地撩开自己的衣服。

林默暗自调整着呼吸，甚至根本没有注意麦田在说什么。

手好像被他紧握，轻轻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地让人神智不清却又热血沸腾。

手心和他的一起渗出涔涔的诗函，不愿放下或是松开。

那虽早早出现，自己却一直不肯承认的“不一样”愈发地与众不同起来，更炙热的情感似要喷薄而出，几乎要淹没自己的理智。

“放手。”林默唇角微动，虽未睁眼，但他知道麦田一定听到了。

手的主权终于回归，收回到胸前，鼻间还萦绕着他淡淡的味道，手中他的心跳却已感知不到。

“我将如你所愿。”麦田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然后起身。

林默知道他是要按照剧情去救那“白雪”，只是他已离去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果然是自己太患得患失了。

失去了一次就害怕会有第二次，被伤害过一次就担心下一次。

可麦田是不同的不是吗？

他一直都是不同的。

Chapter 116

上楼时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路安则，稍稍对视，林默就赶忙移开了视线。

虽说路安则现在是春风满面，不过这可是建立在林默的痛苦之上。

“hi~”

hi你个大头鬼啊！虽然这样想着，还是礼貌地打招呼。

“林默同学，多谢你近段时间对殷格的照顾。”

“……哦，没关系……他也帮了我很多……”脸上的黑线已经成堆了。

“呵呵。”

路安则的背影在他看来……满载着讽刺啊。

再多的感情面对现实也只能深埋心底，这样无论对谁都好。

“祝你幸福。”

短信发出，确认已经发送后，便是毫不犹豫地取下了那张的电话卡。

现在是彻底的不需要他了，只稍微，在这最后时刻，用仍是陌生的身份，送上最微不足道的祝福。

放手吧。

既然他会幸福，就足够了。

豁达一些，总不会有坏处。

Chapter 117（台词用【中文】代替）

后台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麦田手指灵巧地替林默理好了领口的翻花，还有繁复的衬巾。林默凝视着一脸认真的麦田，看着他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微垂的眼眸上微翘的睫羽。

“你生气了。”

“没有，怎么这样问？”麦田笑着拍拍林默的脸颊。

“你刚才在和老师吵架。”

“小事~”麦田微笑，“节目快开始了，我先下去换衣服。”

说完便一下跑了个没影，留下无语的林默。腹诽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好一会儿，林默撑着下巴坐在候场室的椅子上，听着报幕员念出《SNOW WHITE》，听着台下掌声雷动，听着熟悉的开场音乐响起。

本来有招呼殷格来看的，结果那重色轻友的家伙，一大早就请假，也不知道被路安则带到哪个角落去了。

“林默！林默！！”老师匆忙赶来催促他做好入场的准备，想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还是有些怯场。

偏头，恰好看见刚从更衣室出来的麦田，脸上还带着鼓励的笑容——加油啊~

当然会的。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问了魔镜这个白痴问题后，长相一般的皇后自然是被毒舌的镜子嘲讽得花容失色。旁白简单滴带过了前几次未遂的谋杀，终于……皇后遇见了小王子。

【白雪好像说过她最渴望的就是至上的爱情。桀桀桀桀桀桀……】

毫不费力地就把小王子的神智给夺走。迷茫地坐在华美的靠椅上，听着皇后要他干的一件件事，不断点头。

让白雪爱上他，让他全心全意地对白雪好，让他和白雪在最相爱的时候……一起吃那最美的苹果。

最美，但也是最毒。只要都吃了，那就完全不用担心会泄露这是谁做的。

天衣无缝的计划，不是吗？

【美丽的小姐，请问去城堡的路该怎么走？】

白雪羞涩地指了指某个方向，却被王子握住了手。

【你真美。】王子凑近，直视她灿若星芒的水瞳，【我忽然不想去了，呵呵，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黎雪忽然觉得心跳快得吓人，林默浅笑的样子在她看来竟有些勾魂夺魄的魅惑！原来之前排练时他一直都没有认真对待过，这样一个人……也难怪麦田……会被他如此吸引。

【可以吗？】

黎雪还在发愣，林默只好又问了句，搂着她纤腰的手收得更紧，台下爆发的尖叫声听着令人汗颜。

白雪自然是答应了，幕布落下，遮挡住这对璧人的幸福身影。

再次拉开时，王子从舞台一角入场，从背后轻轻搂住正在打扫的白雪。

【亲爱的，闭上眼睛，有惊喜哦~】

白雪两颊绯红，待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艳红的苹果。

就算早一点遇到了白马王子，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死去之前的日子更快乐一些。

该来的还是要来，而且还是有自己最亲爱的那位……亲手奉上。

【一起吃吧，传说这样会永远在一起，永远相爱。】

就算王子潜意识里知道有关苹果的真相，他也只是温柔地握着白雪的小手，拿着小刀，一起将其一分为二，一起咽入腹中，一起……倒地。

也许白雪还在天真地想着“这样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愿望不会毁灭，就像倒地前王子还挣扎着想要抱住她，揽她入怀。

一瞬间，黎雪觉得自己的心乱了。看的出来，大家都很投入，特别是林默。可就是这份投入，让她目眩神迷。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还半躺在他身上，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隔着丝质的服饰传到皮肤，嗅着他身上啫喱水的香味还有淡淡的水果的清新气息。

不过随着幕布触地，林默很快便放开黎雪，理了理衣袖躺在从后台匆忙抬上的台子上。

有要挺尸……痛苦。

听着那小矮人们在身边“呜呜咽咽”地哭，极力忍笑的林默很是辛苦，然后“呜咽”声渐逝，他知道是麦田上场了。

【我来看我的弟弟，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矮人们一人一句回答得分外混乱。

【是么？我想我知道了。】

麦田侧着身做到了林默身边，伸手握紧他的手。

混蛋麦田，不是说好了不抓手的吗？林默试图把手收回，不过碍着在表演，不好怎么用力，可是更令他诧异的是……音乐居然停了？！

怎么回事？！

向他们这样准备了这么久，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有剪辑妥当的背景音乐，更何况这一段台词并没有像独白那样需要绝对安静的地方……等等……独白？！麦田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