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针意线——月莲冰

“衣画而裳绣”点出了中国四千前记载在《尚书》中的章服制度，正是这官服对刺绣的重用，让刺绣开始流行于民间。如今，不只是朝廷喜爱刺绣，民间的众多百姓也经常用刺绣来装点自己的服饰、家居环境。

“要说哪个地方的刺绣好，我还分不出来。毕竟每个地方有自己当地的刺绣风格，要比较出个好坏，个人的说法并不占理。”苏锦绣对司天翎的问话，也不直接回答。

“哦，各地的风格那是多种多样呢，那你总有比较喜欢的风格吧。”司天翎顺着苏锦绣的话一点点的问。

“这个嘛？”苏锦绣低头想了想，“要说刺绣，主要有四个代表，分别是苏绣、粤绣、湘绣、蜀绣。”

“苏绣是以苏州为中心的刺绣工艺品的总称。苏绣具有图案秀丽、色彩典雅、针法丰富、绣工精细的特色。它以针为笔，针法精巧细腻、色彩晕染自如，犹如在织物上作画。

粤绣又称“广绣”，包括潮州绣，它构图繁而不乱，色彩富丽，光彩夺目，针步均匀多变，纹理分明。

以湖南长沙为中心的刺绣工艺品的总称为湘绣。湘绣的配色长于运用深浅灰及黑白色，强调明暗对比，突出图案的质感和立体感；结构上注重虚实结合，善于利用空白，形成了湘绣水墨画般的素雅品质。

蜀绣是以四川成都为中心的刺绣产品的统称，以软缎和彩丝为主要原料，技艺严谨精密，讲究施针，针脚整齐、掺色轻柔、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绣制一般为被面、枕套、衣、鞋及画屏等。”

这四种分类，司天翎当然全都知道，问出来，也不过是探探苏锦绣的小底。

“苏绣的发源地是苏州，有着悠久的历史，而苏绣主要是以绣针引彩线，在丝绸、棉布等面料上刺缀运针，通过绣迹构成花样、图案、文字以取得艺术效果。

粤绣据传创始于少数民族。其特色有五：一是用线多样，除丝线、绒线外，也用孔誉毛捻楼作线，或用马尾缠绒作线。二是用色明快，对比强烈，讲求华丽效果。

而湘绣起源于湖南民间刺绣，具有精湛的技艺和独特的艺术风格。湘绣是以硬缎、交织软缎、透明玻璃纱、尼纶等为原料绣制的精细工艺品，绣品既有名贵的欣赏艺术品，也有美观适用的日用品，主要被制成条屏、画片、被面、枕套、床罩、靠垫、桌布、手帕及各种绣衣等。

蜀绣也称川绣，即以四川成都为中心的刺绣品总称，与蜀锦一起被称为蜀中之宝。蜀绣的历史如同苏绣一样悠久，更以官服、礼品、日用花衣、边花、嫁奁、彩帐和条屏等，其绣刺技法甚为独特。”司天翎为苏锦绣的话做补充。

“嗯，在这四种典型的刺绣名称中，苏绣与蜀绣的名头越来越大，不仅因为两地的风俗习惯造成两地刺绣的名气，也实在是苏、蜀两地的刺绣更具代表性。苏绣讲究绣工精细、针法活泼、图案秀丽、色彩雅洁；蜀绣则讲究技法独特，特别是对礼品、日用花衣、边花、嫁奁、彩帐和条屏等的绣刺技法甚为独特，至少有100种以上精巧的针法绣技，比如说，五彩缤纷的衣锦纹满绣、绣画合一的线条绣、精巧细腻的双面绣和晕针、纱针、点针、复盖针等都是十分独特而精湛的技法。”苏锦绣接着司天翎的话说道。

“就说了你了解甚深，瞧你说的一丝不落。”苏锦绣的补充，让司天翎笑了笑。

所谓的不详，也只是一种谦虚的说法而已，一个精通刺绣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基础的刺绣知识呢。

当然这些看似简单，其实包含了很多有关刺绣的方方面面。

不同的地域，有着其独特的刺绣技巧，这些技巧下制成的绣品都包含了当地的特色，然而有些技法确是相互串联的，要用一个地域的技法绣出精妙的绣品，不仅要懂得各地的区别，更需要精通那些技法，不然在一幅苏绣上既有湘绣的手法，又有蜀绣的手法，那就显得有点杂乱，不具有典型的地方特色了。

“看你的绣品，我发现其中更多的是苏绣，但是有些蜀绣也非常精美绝伦，看来，你都是十分擅长呢。”司天翎看到的苏锦绣的绣品，不仅有苏绣，也有蜀绣、湘绣，想来他不仅精通一个地域的特色，也相当熟悉其他的几个。

“嗯，我是苏州人，最早接触的也是苏绣，所以对苏绣最熟悉。至于其他的几类，是我平日里一点点学来的。”苏锦绣说道。

“你是苏州人？”司天翎在看到苏锦绣的大多数苏绣时就想他是不是苏州人了，原来真是如此啊，这让司天翎有些激动。

“是的，不过离开苏州很多年了。”苏锦绣听到司天翎有些激动的语气，吓了一跳。

苏锦绣、苏州人，还有那一点熟悉感，这让司天翎的心中有了一点想法，但是却不能肯定。

仔细的看着苏锦绣，想要从那张秀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第十九章：劝说锦绣

那张略带熟悉感的脸并不能让司天翎确定自己的想法，于是稳定下情绪，司天翎不打算现在就弄清楚，以后会有时间慢慢了解。

“难怪你对苏绣的绣功如此厉害了，即使离开了苏州，但这门技艺却是越来越精湛了呢。”司天翎的话没有一点的夸大，苏绣不仅是刺绣中精美的一类，而且，苏锦绣所做出来的苏绣，确实是精妙绝伦。

“过奖了。”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绣品，但是这些年来的努力，让苏锦绣的技艺越来越精湛，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自己的努力换来最终的成果，是每个人心中的美好期盼，当这个成果展现的时候，人的心总是特别高兴的。今天被一个外人夸奖自己的手艺，苏锦绣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但那也仅仅是心中的感受，面上还是那种淡然的模样。

“既然拥有这样好的技艺，不知你有没有想过进我们司羽绣庄工作呢？”司天翎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出今天的目的。

“呃？”苏锦绣对于司天翎的话感到疑惑。

“就是来司羽绣庄工作。我想邀请你来司羽绣庄，担任绣庄师傅，平日里能够指点一下绣庄里的学徒们。”司天翎解释道。

要说这司羽绣庄的师傅，那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没有那扎实的刺绣手艺，想要得到司羽绣庄的赏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司羽绣庄对刺绣师傅的挑选十分严格，手艺、人品各个都很重要，并让司天翎特别看重的是那颗恒心。

刚来到这里时，司天翎对于苏锦绣双眼失明之事有点惋惜，但是那精湛的技艺确是司天翎特别欣赏之处，那一点惋惜也因此不被司天翎放在心上了。

“这个？我从来没想过呢。”苏锦绣不知道他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要说能够进入司羽绣庄担任师傅，那是众多绣工们的梦想，但是，苏锦绣做刺绣，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虽然他也十分崇拜司羽绣庄，对司羽绣庄充满了好奇。然而当这份意外的好运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时，是人都会手足无措一番。

“是没有想过，而不是不想吧。”司天翎当然知道有众多的绣工想要进入自己的绣庄，但是要进入司羽绣庄并不是光靠手艺的，司天翎在挑选绣工时往往考虑的比较充分，对于那些只是出于想要借着自己绣庄的名气来显摆的人，是绝对不会给予那人机会的。

但是像苏锦绣这种身残志不残的坚强之人，司天翎尤为喜爱。刺绣是一种养性的活计，要是一个人的心性不定，是无法绣出精美的绣品的。

“没有想过。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而不是找哥哥？”苏锦绣想到他来了这么久，一直都在和自己闲聊，却没怎么提起过苏金铭，结合这些，苏锦绣还是想到这一点上。

“算是吧。”司天翎回道。

“可是，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就算是去你们司羽绣庄，但是哥哥不放心的话，我也不会去的。”苏锦绣说道。

苏锦绣知道自己的情况，以自己这种眼盲的样子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人都不待见自己的。这也是苏锦绣总待在家中的一个原因。

当然，苏锦绣也总是会考虑到苏金铭的想法，对于苏金铭的保护，苏锦绣也不会轻易去破坏。

哥哥这个唯一的亲人，是苏锦绣唯一的依靠，苏锦绣不想让哥哥担心自己，所以平日里也总是安心的待在家中绣刺绣。

最近发生的事，让苏锦绣也清楚的知道苏金铭身上的压力，即使苏金铭从来不对自己说，苏锦绣还是会从每天的点滴中感受到苏金铭的烦躁。

“你是担心苏兄不让你出门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跟苏兄好好说说，毕竟你整日在家里不接触人，并不会给你带来好的帮助。”司天翎当然想到苏金铭对他的保护，但是要想获得一个有才能的人，司天翎从来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弃。

“也不尽然，我并不喜欢接触陌生人，要我长时间和一些陌生人在一起，我想我是坚持不了的。”苏锦绣想到自己对那些陌生的碰触带来的恐惧，就一阵惊恐。

“多与人接触接触，你的心也会感到放松啊。这样整日在家，并不能使你有任何改善。难道你不想把自己的刺绣让更多的人看见，并喜欢上你的绣品吗？”司天翎一点点的分析给苏锦绣听。

虽然已经发现苏锦绣特别的排斥人的接触，但是可能来自心灵上的回避，并不会消除那些已经产生的伤痕，司天翎此时不仅仅是想要让他来自己的司羽绣庄，也是想要让他重拾自信。

刚刚司天翎的那几句话，已经让苏锦绣开始有些回避自己了，一开始的轻松接触，虽然打开了一层外墙，但是现在这座墙又开始树立在两人之间。

司天翎想要拥有一个有才能的人，但是也不想他有任何心灵上的伤害。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说说就能够做到的。”苏锦绣当然知道这一方法，但是方法是方法，实践起来却不是说的这么简单。

“你们家里现在的状况相信你都清楚，苏兄也对我说过你大嫂的事情。而现在要想筹到五千两银子，我想除了有我的帮助外，你们也是无能为力了。而你现在只要能够走出家门，进入司羽绣庄，那么，我可以帮你们还清你大嫂欠下的那一笔银子。”司天翎这时说出了苏锦绣一家的现状，想要让苏锦绣明白自己的处境。

银子对于司羽绣庄来说只是小意思，要还清这笔赌债，只是司天翎的一句话而已。

当然这话并不是想要威胁苏锦绣，但是听在苏锦绣的耳中，就有那种威胁感了。这段话刺激着苏锦绣纤细的神经。

苏锦绣没有想到他会清楚自己家里的状况，被司天翎的话堵得一时接不上口。

“我还没弄清楚你是司羽绣庄的哪位？”苏锦绣有点后知后觉的问道。说了这么半天，苏锦绣一直没问他的身份，想到能够代表司羽绣庄来找自己，想来职位也不低。

“呵呵，在下是司羽绣庄的庄主。”司天翎缓缓地说道。

没想到会是司羽绣庄的庄主亲自来找自己，苏锦绣大大的吃了一惊。

第二十章：应邀被拒

从一开始，苏锦绣就没想到会是司羽绣庄的庄主亲自上门来，原本以为最多也就一个管事罢了，此刻听到司天翎的回答，着实让苏锦绣愣了好一会。

看苏锦绣的神情，司天翎也知道他被自己的身份吓到了。但在司天翎看来，自己的登门拜访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而不是以身份来压人。于是司天翎静待苏锦绣回神。

在苏锦绣的心中，此时正充满激动，司羽绣庄的庄主啊，那是苏锦绣最崇拜的人之一，没想到今日会和心中的偶像坐着一起聊天，虽然看不见司天翎的长相，但是从刚才的谈话中，苏锦绣就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不像一般的商人充满铜臭味，说话是那么的斯文有礼。

对于苏锦绣而言，双眼失明，让他对人的认知出于气息上的判断，一个人的温柔与否，从那人的谈吐上就可见一斑，而司天翎所表现出来的气息，正是苏锦绣感到温暖的气息，而他又是自己所崇拜的人，这让苏锦绣对司天翎的好感有所上升。

“我没有想到你会是司羽绣庄的庄主，这让我有点吃惊。”苏锦绣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但是心中的激动仍然让他不知所措，比起之前的进入司羽绣庄，苏锦绣更激动于眼前人的身份。

虽说进入司羽绣庄也可以见到自己的偶像，但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是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之后，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这突来的惊带着更多的喜，这可说是苏锦绣近来遇到的“大喜事”了。

相较于家中的赌债，苏锦绣高兴于今日的事，也对刚刚司天翎一些带着要挟味道的话语不那么在意了。

“呵呵，今日是我冒昧登门了。”相对于苏锦绣带着些许兴奋的神情，司天翎只是淡淡的说道。

“刚刚的那些话，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并不是要用你家里的现状来强迫你，但是你也知道你们现在的状况，要想解决赌债，以你们目前的状况是难以实现的。而我可以帮你们立即解除一切担忧。”

司天翎的话还是带着一种威胁之意，只是苏锦绣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自己清楚，司天翎的话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加入司羽绣庄，毕竟我更看中的是你的手艺。以你的技艺，将来你的刺绣将会在整个世间名声大噪。”说完这些话，司天翎静静的等待苏锦绣的思考。

一边是自己家里的窘迫之状，一边是自己的未来前景，对苏锦绣而言，诱惑十足，但是，一想到哥哥对自己的关心照顾，苏锦绣又有点犹豫。

想要答应，不仅能够解决哥哥的烦恼，也可以用自己的手艺赚取更多的银两，那么以后哥哥也不用如此辛苦的攒钱。

不答应，则烦恼依旧，而自己又无力帮哥哥分担更多，这样的困恼，让苏锦绣眉头紧锁，思量着如何选择。

哥，你这几日的焦急，虽然你藏的比较深，但是我都知道，如果我的选择可以让你减轻负担，不再压抑，那么，我一点也不害怕面对陌生人。

作出决定，苏锦绣抬头看向司天翎，“我答应加入司羽绣庄。”

“我不同意。”

正当苏锦绣要说完的时候，从门外传来苏金铭的声音。

听到声音，司天翎转头看向门口，而苏锦绣因苏金铭的阻止，站了起来，转而朝向门口。

苏金铭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家，听到的会是这样的对话。想来是之前的回绝并没有让司天翎放弃，今日竟然会来到自己的家中。

快步的走近，来到苏锦绣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苏锦绣并直面司天翎，“我没想到你会亲自上门，苏某再次感谢你对舍弟的赏识，但是，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苏兄，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即使你并不是想要要挟锦儿答应，但我们也不会如此同意你的要求。”苏金铭对之前的对话并不在意，要挟也好，真心也罢，苏金铭并不想随意的接受他人的施舍之恩。

“哥……”苏锦绣抓住苏金铭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被苏金铭制止。

“锦儿，你什么都不用管，有哥哥在，你不要操心。”苏金铭安慰道。

“但是……”苏锦绣并不想这样被保护，总是被护在哥哥的背后，虽然安心，但是苏金铭的苦与难，苏锦绣也都感同身受，这样的状况，让苏锦绣更加为哥哥心疼。

然而苏金铭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司天翎，“想必你也知道锦儿的情况了，这样的锦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独自面对他人的，所以，司庄主的要求，请恕我们无法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