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行醒来之后第一声喊的是叔叔。
袁天纵听见那微弱的一声心尖都掐紧了,赶忙将他抱在怀里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他的脸颊,“敏敏,我在,我在。别怕,没事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院,已经清醒的陆敏行突然紧张地拉住袁天纵的袖子,“我妈呢?我妈一个人在家……”
袁天纵这才想起来那里还有个大麻烦,根本离不得人。看到陆敏行急得头上冒汗他心疼极了,立刻掏出手机拨了陈淑卿的电话,“别急,叔叔这就找人去照顾她!”
陆敏行这才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缓缓地喘气。见他嘴唇发干,袁天纵端过一旁的杯子想喂点水给他喝,却笨手笨脚地洒在他的衣襟上。
“对不起……”袁天纵这辈子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从没想过竟是如此艰难。
陆敏行勉强朝他扯了扯撕裂的嘴角,说:“没事,不是很渴。”
袁天纵一愣,随即将他抱紧,在春日的微熹中头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自那之后,陆敏行并没有再向袁天纵提出分手的事,好像那场让他几乎丧命的冲突也从未发生过,只是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说了那么多戳人心窝子的气话,还把他好好一个人平白弄成那个样子,袁天纵心里也不舒坦,但要他拉下脸来对人做小伏低赔小心又实在办不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天多回来陪陪陆敏行,尽量戒掉外面那些花花草草。而且,袁天纵还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该死的婚离掉——如果敏敏真的这么在意的话。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在乎这个,否则结婚之前怎么也会再多考虑考虑。原本只觉得娶个女人在家里摆着可以平息父母的唠叨,还能减少点他们对陆敏行的怨念,没想到陆敏行对于这种事的反应比他那挂名的老婆还要激烈。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义,袁天纵并没有事后懊悔的习惯,有那时间不如多疼疼他。
后来陈淑卿偷偷告诉袁天纵,那天早上她赶过来的时候,刘芝萍一个人在家里四处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敏敏要死了,敏敏好可怜,还一直想从窗户跳出去找儿子,幸好各处的防盗门窗都安装得非常结实,才没有酿成惨祸。袁天纵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嘱咐她不要告诉陆敏行,又特地叫人请了几个顶尖的医生专门来给刘芝萍看病。
即便是袁天纵让步成这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无法回到以前了。现在的陆敏行对袁天纵越发恭顺听话,关于那些道德节操的问题更是连提都不再提半个字。按理说袁天纵应该觉得舒心,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总觉得现在那孩子对他的乖巧温顺更像是被迫在尽义务,或者纯粹是出于所谓的报恩,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袁天纵感到烦躁不安,却又根本没法抱怨。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每天晚上袁天纵仍旧会抱着他求欢,陆敏行虽然并不拒绝,却只是一味隐忍,好像在承受着天大的苦楚在跟他做爱。无论袁天纵怎么温柔待他,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他感到舒服,可最后感觉除了忍受折磨之外陆敏行丝毫享受不到半点欢愉,这起初是让袁天纵愤怒,继而却是完完全全的无力。
“不,不要了,疼……”
陆敏行攀着他结实的颈项,浑身颤抖,喘得几乎脱力。
现在每次听到他这样说,袁天纵就不得不停下来等他,经常弄得下面涨得发疼无处泻火,可他是真的再也不敢对陆敏行动粗了,有那一次已经差点要了他们两个的命。袁天纵只得小心地安慰他,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你喜欢怎么来?”男人搂着眉头微蹙的陆敏行,耐心地轻轻吻他的下巴和脖子,“我慢一点,还是从前面,好不好?”
“嗯。”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男人才刚刚进去一点,陆敏行就受不了,牙关咬得紧紧的,后穴也不由自主地收紧抗拒着。
“敏敏,你这样我没法做……”袁天纵憋得额上的汗都快下来了,“放松一点,没事的,我再也不弄疼你了。”明明润滑和前戏都做到了十足十,陆敏行的身体也有反应,甚至后面还湿濡得厉害,可是他仍旧很怕很疼很厌恶的样子,稍微用一点力他就会痛苦得咬牙,浑身肌肉紧张。
前段时间还勉强能够做完全套,到了现在袁天纵只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下不了手——这种软弱的感觉让他暴躁。
罢了。
看陆敏行这个样子,男人知道他根本对他结婚的事情还记恨着。既然他这么介意,那就先解决了那些麻烦再说吧。
袁天纵亲了亲陆敏行的额头,将他放平躺好。用手给他撸出来之后,男人随即去了卫生间自行解决——这种事情袁天纵自十五岁之后就没干过,简直有辱他的江湖名声,传出去一定笑掉人的大牙。
跟李中慧提出离婚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自己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过没想到还是比她想象的要快。
李中慧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刻意刁难袁天纵,因为她知道对方并不好对付,弄不好会人财两空,不如利用自己手里有利的筹码,好好地谈判。他们双方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结婚,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更像是合作关系,而据她所知袁天纵并不小气,沟通起来也不会太费劲。
“估计你也早知道我嫁给你是为了什么。”李中慧并不避讳,“我父亲的事业出了些问题,只有靠袁家帮忙。其实离婚对我并没有太多好处,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没有意见,你可以先拿出个方案来。”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自然想先看看丈夫摆出的条件。李中慧不介意在家里当空气,却不想将两个人变成怨偶,若是能拿到满意的好处,离了也就离了,趁年纪不大还能找个真正合适的人结婚。
看到李中慧那现实的态度,男人不由得非常庆幸她不是那种什么都妄图抓在手里的蠢女人。
袁天纵打算离婚的事情立刻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首先他父亲袁安邦就气得血压升高,张明涓也觉得儿子实在是太过任性,不负责任,而且立刻想到这是不是陆敏行出的主意。
“你不想生孩子,也犯不着离婚呀!你才结婚多久!传出去好听么?”眼看着抱孙的计划落空,老太太失望极了。
“我结婚是为了大家痛快,既然大家都闹得不痛快,我何必还要戴着那紧箍咒。”袁天纵心意已决,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是袁冰清去找过陆敏行,那孩子才会和他闹别扭,这更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火,“以后我的事情,麻烦你们少插手!”如果这不是他的父母亲人,袁天纵早翻脸了。
“我看你就是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了,做事情才这么草率。”张明涓忍无可忍地责备儿子,然后推了推旁边的丈夫,“你怎么也不说说他!”
“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袁安邦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恨恨地说道:“陆敏行是吧,我还真想会会,看看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这个名字在十多里来总是会在家里不时出现,袁安邦虽然没见过本人,听也听熟了。老头子姜桂之性,对袁天纵这个从来不肯听话的儿子其实是又爱又恨,既对他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又对他的离经叛道咬牙切齿。
袁天纵听了这句带着强烈敌意的话,立刻死死盯住父亲,那阴鸷的眼神仿佛一头就要扑向猎物的野兽,恶狠狠地说你们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别怪我不认识袁字怎么写。
袁安邦和张明涓互相看了一眼,老太太突然长叹一声,颓然坐进了沙发。
袁天纵的确并不小气,虽然离个婚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他完全不在乎——他能花钱,也自信能够将他们挣回来,如果能让陆敏行高兴起来,不再和他闹别扭,花再多的钱也值。
可是当袁天纵将自己的离婚证献宝似的拿给陆敏行看,想逗他开心的时候,他发现对方不但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开心,甚至黯淡了双眼,脸色灰败。
“怎么还不高兴?”袁天纵有些急了,将人拉进怀里圈着,明显瘦削的身体又让他心疼,“你看,我现在没老婆了,你也不是什么第三者,不许再和我闹脾气了,听见没有?”这辈子从未如此耐心地哄过谁,这小祖宗当真是让他堕了一世英名,“你再生气,我就要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草率……”根本没想到袁天纵会如此迅速地结束掉自己的婚姻,陆敏行的心里沉甸甸的,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坐实了破坏他人家庭的罪名。原本只是希望袁天纵放过自己,好好和妻子过日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放弃婚姻,这个结果只能让陆敏行感到不安和内疚,“我没想过要你们离婚。”
这样显得他好像真的在闹一样,可这绝非陆敏行的本意。
“当然,是我自己要离的,和你没关系。”袁天纵凑近脸去亲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离了也好,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催着我要孩子。”这件事他也忍受小半年了,现在终于可以清净些。
根本没心情和他亲昵,陆敏行偏头躲开了袁天纵的吻。
这个抗拒的动作终于让男人原本就不多的耐心消失,他抓住陆敏行的手,“敏敏?”袁天纵皱着眉质问他,“还有什么不满你要说啊,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敏行望着他,眼神里一片凄楚与温柔,却迟迟没有说话。
袁天纵的心里像火烧一样烦躁,他受不了陆敏行这个样子。此刻他宁愿这孩子跟他吵,说他没道德没操守这不好那不好,而不是摆出这样近乎绝望的表情,沉默不语。
第二十三章
普法活动结束之后,梅笑寒以个人的名义邀请所有参加活动的年轻人一起去唱歌吃饭,以感谢他们对他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因为这次工作接触,十来个人里倒成就了两对情侣,梅笑寒戏称他这是在帮司法系统搞内部联谊会。
因为天生不喜成为焦点,陆敏行虽然有把好嗓子,却并不喜欢唱歌。小时候在学校里老师看陆敏行长得端正俊美,有什么文艺表演都会要求他参加,可是他每次都会面无表情地拒绝。后来跟了袁天纵,喜爱户外活动的男人根本不喜欢这种小青年的玩法,所以陆敏行也极少到K厅唱歌。原本没有兴趣去,可梅笑寒是个极难缠的人物,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被迫答应去露个脸。
“怎么不去玩?”其余的人正嚎得兴起,梅笑寒坐在陆敏行身边,叼了根烟问他,“你唱歌应该挺好听。”
“嗯,我不太会唱。”陆敏行朝他笑笑,他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首流行歌,的确不怎么赶得上潮流。
“那你喜欢玩什么?平常在家都干啥呢?”望着他脸上浅浅的笑容,梅笑寒有些失神,“现在的日子都怪无聊的,也就是能找朋友出来吃吃饭唱唱歌最能打发时间了。”
“没干什么,忙忙碌碌的就过去了。”陆敏行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活状态,只是含糊地带过。
“对了,上次讲座我见你脑袋上包着纱布,是受伤了吗?”梅笑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陆敏行的额头,那里现在仍旧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没什么事吧。”他突然间伸手撩了撩陆敏行头上的发丝,好像想再看仔细一些的样子。
陆敏行反射性地往后微微一缩,“没事,不小心磕到的。早就好了。”
上次被袁天纵弄伤之后,他请了一天的病假才敢去上班。单位的同事问起他只得说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现在各处的伤都早已愈合,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再难回到从前。
梅笑寒正想说什么,陆敏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点点头,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再回来却告诉梅笑寒说家里有事必须提前离开。
“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妈身体不太舒服……”说到这里陆敏行有些小惭愧,其实根本是过了九点袁天纵回家看不到他不高兴了,说要过来接他,可他不能这么告诉别人。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不会再勉强他留下,梅笑寒起身说我送你,陆敏行仍旧客气地婉拒了。
等到梅笑寒偷偷跟着他出去,看见他上了那辆十分眼熟的豪华轿车,不由得将手里尚未吸完的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狠狠地捻熄。
司机并没有将车开回陆敏行的住所,看路途倒像是要去袁天纵湖边的别墅。陆敏行也不去问,只是静静地坐在袁天纵身边。
“今天咱们不回你那边去。”果然袁天纵开口对他解释,“我已经让人留在那儿照顾你妈。”
“嗯。”陆敏行静静地应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表示。
“你也很久没上我那儿去了。”袁天纵靠在座椅上,将陆敏行抱起来放进怀中,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些东西,都还放着呢。”
因为最近两个人几乎降到冰点的关系,袁天纵突然十分怀念以前那个对他着意痴缠全心信赖的陆敏行,于是很想带他回那里去住几天,就他们两个人。
陆敏行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其实不过是院子里的那个篮球架。那是袁天纵特地让人给他装的,而陆敏行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只要袁天纵一有空,就会带着他在那里打球。
小时候的陆敏行自然从来抢不过袁天纵,可是男人自持身份一般总会让着他,还拿出十分的耐心来教他怎么站位,怎么投篮,怎么抢断。两个人的体力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每次陆敏行都毫无例外地玩到累趴下,袁天纵会笑着背他回屋里休息,却又总是在一起沐浴的时候将他吃个干干净净,现在回忆起来就像做梦一般。
袁天纵位于二楼的大书房也是陆敏行当年喜欢的地方,里面丰富的藏书经常让他一呆就是一整天,偶尔因为太过痴迷而忘记吃饭,袁天纵还会让人给他送盘点心上去。
还有书房里那个充满阳光的地台,是袁天纵教他下棋的地方。自从教会了他,袁天纵就鲜少在任何棋牌类的游戏上打败陆敏行——除了两个人打赌,输了的人脱衣服的时候除外。直到现在陆敏行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袁天纵是真的输了,什么时候只是假装输了逗他玩。
除了这些之外,陆敏行最最喜欢的,还是要数客厅里的那个壁炉。因为体温偏低,冬天他的手脚容易冰凉,袁天纵不在的时候,只有在那里静静待着他才能觉得温暖安全。
“在想什么?”男人的双唇贴在他耳边,低声地问,单手解开他外套的扣子,从肩头扯下,接着又开始解他的白衬衫。
“没……”此刻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过往片段不过是徒增尴尬,男人的举动让陆敏行知道他的兴致又来了,不免开始神经紧张。
从他的下巴开始,沿着脖子,一直到喉结和锁骨,袁天纵细细密密地啄吻,一只手在他粉红的乳珠上盘桓,时轻时重地拧着。微微的刺痛让陆敏行咬住了嘴唇——如果是在家他也许会忍不住叫出声来,可现在是在车里。
“别咬那么狠。”袁天纵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伸手撬开陆敏行的牙关,拇指在他的双唇上摩挲,“舒不舒服,都要告诉我。”
细腻的吻逐渐来到胸前被逗弄得突起的地方,稍稍用力咬了一口,男人旋即松开嘴,再对着肆虐的地方吹了几口气。那敏感的地方热辣中混合着冰凉的感觉,刺激得陆敏行忍不住哼了一声弓起腰身,将身体贴紧了男人的嘴唇。
袁天纵含住他的乳珠吸吮啃啮,一只手慢慢地滑到他微凉的小腹,解开牛仔裤上的钮扣,舌尖一路往下舔上陆敏行肚脐,在周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