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咽,萧小琪也没有办法,透过窗户,看向自己弟弟的床位,还有坐在他旁边的锦弈,轻轻叹口气,只有等阿俊醒来之后再说了。
******
三天过去,萧盛俊还是没有苏醒的意思。
锦弈就一直守在旁边,连水也没有喝几口,更别提吃饭。看到锦弈这副样子,萧母的心也软了点,不过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怎么说让一个乡下封建母亲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很难的。但他对锦弈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锦弈一直坐在萧盛俊左手边的位置,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几个夜晚,也几乎没有合过眼,萧小琪也有些被感动了,但是却依旧没给锦弈好脸色看。
锦弈看着床上渐渐消瘦的人,心里没有一刻不停止骂他。
白痴。
萧盛俊你这个白痴。
你怎么还不醒,这么安静的躺着,跟你一点都不衬。
你平时这么吵,现在怎么舍得闭嘴了?
白痴。
萧盛俊,快点醒过来。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么安静的样子……
我宁愿你整天都吵吵闹闹的。
白痴……
在心里不下骂了几十遍,萧盛俊好像听见了似地,手指触动了一下。
锦弈握着他的手,赶紧去看他的脸。
萧盛俊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他不想睁开,他还想睡,他只觉得好困,困得睁不开眼,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声音,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俊……”
“萧盛俊。”
“萧盛俊……”
谁??这个声音……
阿一???
艰难的挣扎了一会,萧盛俊慢慢睁开眼,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转眼就看到了锦弈那张俊秀却有些苍白的脸。
“阿一??”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阿一怎么会在这里?
锦弈握住他的手,眼睛看着他的,“萧盛俊,你再不醒,我就要揍你了。”
阿一,阿一……真的是他??
沙哑的声音,掩饰不住疲劳。萧盛俊听着,眼睛已经开始酸涩起来,有些无力的反握住对方的手,“阿一,我,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没有……
“我知道,不说了。”
锦弈紧紧握住他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萧盛俊消瘦了的脸,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好像这样,就能把对方装进自己的心里。
锦弈吻上萧盛俊略显瘦弱的手,像是回忆起什么,说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打的赌吗?”
打赌??萧盛俊看着锦弈,想起那是开学后一个月左右发生的事。轻轻点了点头,萧盛俊不解的看着锦弈。
锦弈怜惜般的吻上他的指尖,“你发的誓呢?”
萧盛俊想了想,轻声回答:“赖皮的是小狗?”
“还有一句……”锦弈笑了,“萧盛俊,我们一起断子绝孙吧。”
本来萧盛俊脑子里就乱乱的,听了锦弈的话,只觉得眼前的锦弈变得模糊起来,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得不像样……
锦弈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那他,能不能把这句话当成另一种含义呢……
他有好多话想说,他想很大声的对锦弈说我愿意,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压抑的哭声,许久,萧盛俊才狠狠的点着头,带着哭腔的应着,“嗯……”
锦弈附身吻去他的泪水,温柔的,怜惜的,从眼角到眉心,到脸颊……
最后,慢慢吻上萧盛俊的唇,缠绵的,充满着爱意的,舍不得放开……
萧盛俊哭着回应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爱哭,可他现在就是抑制不住泪水,像是把所有的委屈都给流尽了一样,肆意的让泪水划过脸颊。
病房门外,萧芹已经哭的倒在萧逸怀里,萧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锦弈在里面难舍难分的亲吻,也不知不觉的落下了泪。
第二十一章:逃
他逃走了。
逃的远远的,即干脆,又利落。
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他逃得很潇洒,当然,这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他不敢看锦弈的眼睛,甚至忘记掉当时和锦弈在病房的诺言,因为他怕。
如果他走的那天,锦弈在他的身边的话,自己会怎么办?
一定会哭的很惨。
可是他不想哭。
他只想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欢笑的脸,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所以,趁着锦弈不在的时候,他逃跑了。
手机,QQ,邮箱……任何能被联系上的东西,统统都扔掉。
照片,礼物,全部都舍弃,不带走。
萧盛俊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痛的死掉了。
可是,他已经决定了这么做。
妈妈和大姐也十分不赞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竭力的反对着,两个人为他的事都瘦了不少,大姐甚至以死相逼,坚定的就像当年说要代替他去顶罪一样。看到姐姐这个样子,萧盛俊沉默了,他不想再这样对不起家人了,所以他说要离开这里,远离锦弈,他便看到妈妈和大姐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以及欣慰的脸。
爸爸甚至提出搬家,因为正好赶上单位里的变动,萧父要去另一个城市工作,正在思考着,听到萧盛俊的决定,便不再犹豫,立刻搬离那个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地方。
萧盛俊站在庭院,手里攥着和锦弈唯一的合照,那是在海南的时候,萧盛俊逼着锦弈一起拍的,舍不得的再看了一眼,像是做了最后的挣扎,闭上眼,把照片丢进了火堆里。
照片在丢进的瞬间便被迅速吞噬掉,连灰尘都找不到……就像两个人的过去一样。萧盛俊无神的看着照片消失的地方,静静的站了很久。
萧盛俊,短短几个月的初恋,就此终结。
******
锦弈在来到萧盛俊的病房的时候,心底便涌起了一阵不宁的情绪。
没有平时迎上来的呼喊声,也没有萧盛俊的笑脸。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充斥着这个病房。
锦弈扔下东西,就冲到护士站询问,“45号病房的病人呢?”
“45号?是前阵子刚做完手术的那个吧?今天早上就出院了。”
出院了?
心底的情绪不断的在扩大,锦弈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萧盛俊的手机,铃声却在不远处的垃圾筒里响了起来。
有些质疑的走过去,锦弈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一个山寨手机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显示器上显示着:亲爱的,阿一。
锦弈紧了紧拳头,大步离开了医院。
萧盛俊,你又搞什么鬼?
竟然学别人不告而别???欠揍了我看。
锦弈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联络可能知道情况的人。
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段小段也不知情。
锦弈从中午找到了晚上,终于在晚上10点左右,接到了段小段的电话。他说萧盛俊搬家了,就在中午。没有人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
******
老高和小三子很担心锦弈现在的情况。他已经两天没合眼,甚至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他的脸色只能说是吓人。
凶狠的让人不敢接近。老高忍不住问锦弈萧盛俊的情况,也就萧盛俊的情况才能让锦弈这么发狂了吧?难道阿俊的手术不顺利??
老高带着疑问,小心的问他:“阿弈,那个,阿俊他??”
“死了!”
老高听到锦弈愤怒的语气,有些颤抖,不,不是吧??
锦弈正对着镜子,老高看不清锦弈的脸,这语气,分明是在生气啊??看来,两个人又有矛盾了??
寝室里安静的让人不敢大声呼气。
滴答。
一声轻响,老高和小三子瞬间竖起耳朵。
阿弈他??不会是哭了吧???
这么坚强的人,也难为他为情所困……
还在感叹的两个人,忽然听到锦弈满腔愤怒的语气,“萧盛俊,你最好逃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找到!不然……”
老高和小三子看着锦弈手里捏的毛巾滴答滴答的滴水,以及锦弈一脸的修罗相,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锦弈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冰冷和淡漠,让人不敢靠近。树叶开始凋零,万物开始静息,一切都像夏天的那阵风,吹过就散了……
番外
(关于那个……)
这是发生在暑假旅行以前的事情。
这天,萧盛俊百无聊赖的看着书,他现在看到书就犯困的不得了,可是被锦弈逼着,实在没办法的念上两行,念两句瞅瞅锦弈,念两句再瞟一眼。
锦弈被他看的有些不耐烦,把书放在桌子上,看着萧盛俊,“说,什么事。”
萧盛俊像是拿到糖果一样得意的小孩,贼兮兮的看着锦弈,“阿一~~你不是说带我去海边的嘛~~”
“等你考的好了再说。”
不愧是学习效率一流的尖子生,这么顺口说的话还记得,萧盛俊在心底佩服了一下,又嬉皮笑脸的扯着,“不是那啥吗~你看啊,我长得这么危险,被坏人看上了怎么办??”
锦弈嘲笑般的看着他,重新拿起书,“你也就我能要的起,别人还看不上。”
这,这是什么话?!?!
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一半好的,但另一半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啊??
萧盛俊把书一撇,“我不管我不管,阿一,一一,你最好了,教我两下子行不行??”
锦弈看着就要两眼放光的萧盛俊,把书一下子拍到他脸上,“看书。”
“不要不要不要!阿一,阿一,亲爱的~~~你最好了啦~`教我啦,教我啦~~~”
萧盛俊直接缠上锦弈的手臂,脸死死的抵着对方的,一脸你不教我,我就闹给你看的气势。锦弈真的很想一拳把这个祸害给敲晕得了,但看看萧盛俊的白痴样,还是没下手,“把这些做完,晚上回寝室教你。”
萧盛俊高兴的站起来欢呼,“耶耶~~阿一你最好了~~”
锦弈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先说好,别想半途而废。”
“那是那是,小的怎么会呢~”早就听小三子说阿一怎么怎么厉害了,不见识见识,不学习学习怎么行的??萧盛俊心里乐的要开花,看着书上的字都在跳舞。
晚上,一回到寝室,萧盛俊就扯住锦弈的手,左右晃荡,“亲爱的~~该教我了吧~~不能食言~~”
锦弈看了眼萧盛俊,手覆上下巴,“腿好像有点短。”
萧盛俊不爽了,“喂!有你这么当面说我缺点的吗?!”
“也就凑合,那先来个劈叉看看。”
萧盛俊把眼睛瞪得死大死大的,“劈,劈叉?!?!”
“学这个技术就是要身体柔韧度好,快点,不然我不教了。”
萧盛俊硬着头皮,慢慢叉开腿,这个,这个,他腿超硬的……萧盛俊有些后悔让锦弈教他学这个技术了。
小三子和老高在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扯着游戏的话题,刚到走廊,就听到有人在惨叫,小三子缩了缩脖子,“谁啊?叫这么惨?杀猪了?”
“鬼晓得……这声音,很耳熟啊?”
两个人慢慢走近自己的寝室,便听到更加惨烈的叫声,以及萧盛俊的哀号。
“啊……啊……不行了……”
“啊——阿一,阿一,求你了,我不做了……”
“是你自己说要做的,又说不做了?”
“呜……你没告诉我这么疼的啊,啊——疼疼疼!你别动,别动了!!”
“呼呼——”
“啊……”
小三子和老高在外面局促的很,突然,两人一致的转身,心里各自念着,我没听见,我没听见……脚步如行云流水一般,溜得无声又及之快速。路过不少同学,也都奇怪着,“怎么?谁叫的这么惨??”
两个人快速无视的走掉。
第二天,老高耐不住好奇心,问萧盛俊:“那个,你昨天和阿弈是不是??”
萧盛俊揉了揉大腿根部,痛死了,一提就痛,瞅瞅老高兴奋的脸,无谓说:“哦,你说那个啊?”
“对对,就是那个。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个字,痛。两个字,超痛。三个字,痛死了!!四个字,真他妈痛!!!五个字……”老高连忙打住:“行行行,我知道了,反正就是痛就是了。”
“对!就是痛,哇靠,老子以后说什么也不做了。”
老高看了眼萧盛俊义愤填膺的脸,又想起他们两个人把寝室制造出来的骚动之后,老高又在寝室发表了新的寝规:不得在寝室做激烈运动以上的事。
******
(关于就业)
萧盛俊很烦恼自己以后该干什么,于是问了问大家的意见。
老高贼笑着,“那还用说,被领养喽。”萧盛俊给了他一拳。
小三子抬手飞快的拍着电脑,“被包养。”萧盛俊一下子把了他电脑的电池。小三子高声呼叫“啊——我还有一会就干死他丫的了!!阿俊你个混球!!”
萧盛俊把眼睛转向看书的锦弈,满眼的期待。
锦弈头也没抬,淡淡的说:“被豢养。”萧盛俊一下子把锦弈扑到在床上,像猫一样蹭着,锦弈给了他一拳,萧盛俊还傻傻的笑……
小三子和老高忿忿不平的看着萧盛俊,心底把他诅咒了几十遍。
第二十二章:瞿夕
——三年后——
宁波繁华地段的一个小区里,一大早便传来了一阵哀嚎。
“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有点瘦小的男生奋力拍打着大门。
门里传来家庭主妇专有的埋怨声:“什么什么意思?!你成天窝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给我去工作!!”
“妈~~我可是病人!!!”
“病你个头啊!医生说你这两年里还死不了!去!!!工作——”
男生拍着门又叫唤了一会,终于还是放弃了,撅着嘴把西装整理好,踢踏着鞋像楼梯走了。什么人啊,怎么能这样呢?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吗?
真是,最毒妇人心~~
萧盛俊嘟囔着,伸手拿出大姐早上递给他的要要工作的地方。瞅了瞅。
是个事务所,好像还和明星挂钩的那种。
吹了声口哨,萧盛俊好心情的出发了。
壬氏事务所,萧盛俊站在大楼的楼下,看着五个金碧辉煌的大字,眯了眯眼,不是吧??姐姐认识这么有钱的人?还让自己来这里工作??可是……自己好像没接触过这些啊?能干的了吗?
转眼又想,管他呢,大不了就不干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呆在家里了。这么想着,萧盛俊就迈进了壬氏的大门。
迎面走来一个接待服务员,满脸笑容的问:“先生,请问你找谁?”
萧盛俊左顾右盼,“哦,我找……”翻出纸条,看一眼,“找樊先生。”
服务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好的,请那边稍等。”指了指墙角的沙发,服务员又客气的问:“先生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