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明戈 下+番外——风自闲卡

文森特那些天一直呆在房子里敲电脑，他要做所有人的技术后援，这件工作简直让他发狂。但值得高兴的事，有几个NSA的雇员和他一起工作，几个年轻人就技术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直把把信息战当成了打电动，时间过的不算无聊。

杰克因为压力太大，这段时间一直比较暴躁，他有时候会去缠文森特。文森特知道他想发泄，也会答应和他上床，但是却坚决不让他进入。杰克有一次被文森特这奇怪的态度弄得非常恼火，拿着枪指着文森特威胁他乖乖张腿。文森特理都懒得理他，直接扯过被子睡觉。

子弹上膛，杰克把子弹全部都射了出去，枕头多了十数个黑洞。没有一颗子弹打到文森特。

从那之后杰克也不去纠缠文森特了，专心自己的事业。反倒是米迦勒有时候会跑过来找文森特聊天。他没有让约瑟芬留在西西里这个危险的地方，而是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产，和被大家一起宠着的小公主娜娜一起。

这天，米迦勒又跑来找文森特，文森特因为嫌信息支援这东西太无聊了，远远没有做编程好玩，于是以此为动力开发出了一套适用于不太复杂的信息支援的程序。至此，所有的数据全部都拟人化，追踪，反追踪，监听，反监听，信息加密，密电解码的操作就像玩RPG一样。前提是，没有遇到高手的话。即便如此，那几个来帮忙的NSA依然把文森特视为偶像。

米迦勒跑过去的时候文森特正在完善他的新发明，此刻的文森特热情高涨，他已经和搭档商量好要把这个新软件投入开发，相信不久就能进入市场，NSA就是他们的首个客户。所以米迦勒一进到文森特那满是烟味儿的房间里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胡渣又不刮、神情狂热、十指动作如飞的男人。这个与文森特平时的形象相差太远，米迦勒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谁，还是旁边另外两个NSA的小伙子先跟米迦勒打了个招呼，米迦勒才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

“文森特？”米迦勒站在离文森特两米远的地方叫了一声。

“嗯……”被呼唤的人头也不抬，两眼死盯着屏幕。

“那个……我今天要回家，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杰克的意思是一定把文森特带上，他家的卫星比什么防御都管用，这是这几天激战中杰克总结出来的经验。时代变了，百年的黑手党家族也该与时俱进了。可米迦勒见到文森特这状态，就觉得他不太行。反正技术支援又不一定非要上前线，留在后方一样能干活。

“回家？是吗？已经要结束了啊！”文森特伸手去摸烟卷，发现全部都没了，这才皱了皱眉，合上本子转向米迦勒。这还是今天米迦勒走进房间以来文森特第一正眼看他。

“嗯，最坏的打算，两方要进行火拼。我们时间太少了，即使有美方支持，还是有点吃力。”米迦勒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也很疲惫，巴不得立即飞回妻子的身边去。

文森特打了和哈欠说：“杰克这次下手狠了，老一代的被杀的太多，一口气吞下的势力不稳呐！要是这次不能成，会死的很惨。”

“嗯。”米迦勒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了，之前趁银行混乱半威胁半哄骗把别人的势力夺过来，让人家发现被骗后又迫不得已全部灭口。为了管理这些被抢来的东西已经很费力了，下面不服的人太多，亏得杰克宁肯自己的不要好处，把资产分散给他们才堵住反对的人的嘴。”

“首领死了，下面的人，除了一些死心眼的，不外乎是能用钱摆平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和奥克多火拼的财力就少了。”文森特叹了口气，抓抓头，“最后果然还是只能靠枪解决吗？”

“是啊！”米迦勒也叹气，其实他是最苦恼的人。毕竟杀的都是自己家族的人呐！文森特曾经问过米迦勒，有必要做到那么绝吗？米迦勒当时沉默了一下，说：“我母亲，就是给这些人逼死的。”

米迦勒的母亲只不过是个乡下地方出生普通女人，在城镇里念书的时候遇上了米迦勒的父亲，并且对他一见钟情。米迦勒儿时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父亲没有爷爷，没有恢宏的庭院服帖的佣人。有的只是总是快乐的笑着的母亲，缤纷的油彩、破旧画具和一张张荡漾着幸福的图画。而这些，最终都被毁灭了，如同幻境。只因家族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只因出身‘低贱’的女人绝不能跨入佩尔蒂尼家的大门。

文森特能读懂米迦勒的苦涩，他现在仍能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早年母亲留给他的幸福记忆和他与约瑟芬之间的爱情功不可没。

“如果火拼，我们能召集到多少人马？”文森特问。

“不知道。”米迦勒摊手，他说的可是实话。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真的不知道。”米迦勒瘫倒在床上，“美国佬说会帮我们解决。”

“能信得过么？”文森特感到怀疑。

“能信得过么？”米迦勒淡淡一笑，“你男人。”

“他在负责？”文森特挑眉。

“不，负责这边事务的是一个CIA，那个叫伊达的东方男人。不过，雷德卡迪拉克是这整个行动的总负责人。”

“整个行动？什么行动？他的任务不是只是赶走哥伦比亚人？”文森特感觉到有些不妙。

“那是一部分。美国人要加强自己在各国的控制力嘛！你不知道么？”米迦勒疑惑了。

“知道。可是你说，雷德是整个行动的总负责人？你的意思是，他是“提升美国在各国的控制力”这一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是啊！那什么拦截导弹系统不就是他老师在负责的嘛！他们现在还在开发太空武器，急着笼络人给他们钱烧呢！这次行动名义上仍是海因莱恩上将在负责，但他充其量也就是坐在五角大楼的办公室里作最终的决策，所有小项目的具体行动都是雷德在负责的。”米迦勒解释说，“你之前在路南浦遇到过雷德吧？我们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与他接触的，他那时候还正忙着在第三世界国家项目，竟然就想到要和被扔到路南浦这样偏僻地方去的杰克合作，拿下远在欧洲的势力。”米迦勒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赞赏的成分在里面。

文森特回想起刚和杰克认识那一阵子，东南亚可是乱得要死。泰国总理逃往他国，各方势力混杂，一般民众走上街头，到处都充满着流血和暴力。越南已经走到了全民走私的危险境地，马来西亚恰逢天灾，南沙群岛的问题也有白日化的倾向，各方都闹得很凶。犯罪的天堂路南浦也因此涌现了大量机会，也是因此，文森特才不远千里从美国跑到东南亚做军火生意。现在经米迦勒这样一说，雷德那个时候出现在路南浦，绝不可能真的是跑去旅游写生的。

“他要接他老师的位置吗？”文森特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他觉得头痛死了，只因为他搭上了个非常麻烦的情人。哦，现在还不算是情人。

“恐怕是。”

“啊啊啊啊……不管啦！”文森特把烟灰缸抓起一甩，扔进了垃圾桶里，“反正我要他做我老公。我要和雷德卡迪拉克结婚！！”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大喊大叫了。”

“不行，我不爽！我要……唉？”文森特忽然发现说刚才那句话的不是米迦勒，他惊讶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一头利落的桃红色短发的雷德正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

“啊！啊！你……你……”太过惊讶了，文森特指着雷德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在这里对吧？”雷德好心的帮他把话说完。

“就是啊！你他妈在这干嘛？”文森特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了。

“你们不是需要火力吗？所以我把我的兄弟们带来了，全当给兄弟们热热身。”雷德友好的一笑。

好家伙，雷德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南美那边的布局已经完成。那么只要文森特这边的事情一结束，立即就可以让大批人员进入南美正面和哥伦比亚人交锋。这一场黑道火拼，可不就正是给MPRI的精英们热身吗？

“嘿，你来了。”米迦勒和雷德打了个招呼，“既然你在这里，看来无论是你，还是杰克都事在必得啊！”

“米迦勒少爷，呵呵，这次总算是见到本人了。”雷德和米迦勒握了下手，“你在奥林匹克的巨大壁画我见过了，画的真不错，我想我们有空也可以交流一下，关于艺术的。”

“那是当然。”米迦勒看了一眼文森特，捏着奇怪的腔调对雷德说，“你们两个应该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哈！”

说完就溜掉了，走之前还不忘体贴的把门关上。

“你怎么换发型了？”米迦勒走掉后文森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好看么？”

“还行，比原来的顺眼一点。”

“那你呢？改走成熟男人路线？”捏了捏文森特长着胡渣的下巴，雷德语气调侃。

“懒。”是够懒的，都不愿多说一个字。

雷德摸了摸文森特的头，说：“今晚我要上战场咯！做我的眼睛吧！”

文森特打了个哈欠，拍掉雷德的手，“你跟我结婚我就答应你。”

“一定要结婚吗？”雷德有点苦恼。

“嗯，早点结婚，不合适可以早点离。”文森特很认真地说。

“好像有道理。”雷德搔了搔脸，“可是有你这样求婚的吗？”

文森特面不改色的回答：“时间急了点，回去给你买个戒指。”

“那不行，太没诚意了。”

“你想怎样？”文森特瞧雷德那样就知道他想耍坏了。

“你把头发染了，我就答应你的求婚。”雷德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瓶染发剂，显然早有预谋。

“什么色？”文森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红色啊！”雷德理所当然的说。

“就知道是红色，染就染……”话没说完，文森特忽然领悟到什么，“喂！这不就是说你在我头上！”

“哈哈哈……”雷德笑得很开心，“没得反悔了，你答应了！”

“切……那回去跟我结婚啊！”这才是重点。

“行！”

42

数小时后，众人整装待发。雷德说这次他是配角，为了避免他强大且华丽的气场掩盖了杰克和米迦勒的光彩，他就不进佩尔蒂尼家的大宅了，只埋伏在周围等待杰克和米迦勒的信号。

而文森特则窝在离大宅不知多少百米远的一颗百年大树的树洞里，那棵大树底下有一个半天然的洞穴，刚好够文森特把他的宝贝设备摆进去。

奥克多坐在巨大的圆桌前面，手里夹着已将燃尽的雪茄，紧锁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服侍了佩尔蒂尼家多年的忠诚仆人笔直的站在奥克多身后，神色严峻，凝视着圆桌另一头空着的位置。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杰克等人刚刚跨进佩尔蒂尼家大门。雷德卧在荒山野岭之中数着满天繁星。文森特固定好层层叠起的显示器，接过助手递来的一包爆米花。

打开通讯器调试好频道之后，文森特看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打开一个通道听杰克那边的对话，同时打开另一个通道和雷德聊天。

雷德躺在杂草堆里，酸溜溜的说杰克他们坐在谈判桌边上，喝着红酒，抽着雪茄，欣赏着文艺复兴时期的杰作，身边还有美女相伴，我们就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喂蚊子。

文森特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着各个频幕上的动态，嘴里咔嚓咔嚓的啃着爆米花，听了雷德的话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们的迷彩涂料都没有防蚊作用？”

雷德楞了一下，哀叫着说文森特真是没有幽默感。

文森特则笑着说他吐槽点太多，他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才生，别说那么深奥的句子，我没文化的。”雷德捏起跳到他衣领上来的一只甲虫类，扔掉，语气依旧调侃。

在他们两个在进行这些无意义的谈话时，杰克那边已经进入了紧张的谈判阶段。杰克步步紧逼，要求奥克多不要固守着已经不合时宜的传统，将位置留给合适的人。老人自是不肯相让，谈判桌上的气氛非常僵硬。

但是至始至终，杰克的态度虽强硬，却绝不急躁。这场赌局的赢面照理说该是一半一半，不，或许杰克的赢面更低。因为今天杰克能坐在谈判桌前与奥克多平分秋色，与美方的支持密不可分，但是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局面，谁当家作主对美方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或是杰克赢，美方与杰克合作挟制西西里乃至整个意大利的黑道力量。或是奥克多惨胜，黑手党家族大伤元气，美方联合意方警力，重创意大利黑道力量，在群龙无首之时趁机培养自己的亲信。后者虽然更为费时，但对于美方来说，却是能直接渗入到欧洲黑道势力中来，这样显然更有保障。所以这个胜利的天枰究竟会向哪方倾斜，仍是未知。奥克多老谋深算，此时依然镇定并不出奇，杰克今年不过三十五六，在这谈判桌上的大部分人眼里仍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沉着冷静的表现让不少人对他这个“杂种”另眼相看。

说来奇怪，杰克的通讯器里居然能听到文森特和雷德聊天的内容。照理说文森特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故意的。杰克被迫听着耳机里不断传来的那些没有意义的垃圾对话，好几次都想笑，非常艰难才忍住的。可在外人看来，可就变味儿了。

“杰克，你是个人才。但是家族维持了那么多年的传统，是不能够改变的。现在放弃，我们仍可以合作，否则的话，可不要怪老爷子欺负年轻人。”奥克多一双鹰目直视杰克，杰克并没迎上他的目光，而是看着缭绕的烟雾发呆。

米迦勒站在杰克旁边，听了他爷爷的话后率先反驳：“黑手党家族延续了百年，早已走到了尽头，如今在不做出改变，迟早要被时代淘汰。我们只是避免这样无奈的结局发生而已，还请祖父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哼！逆孙！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葬送了整个家族，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等话？”

“不，我是为了守护我已经被你粉碎过一次的家。”

“好了。”杰克按下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了的米迦勒，抬起他绿莹莹的眸子对眼前的一代枭雄说：

“多说无益，看来今天我们是达不成共识了。真是可惜。”

杰克叹了一口气，把高脚杯里艳丽的酒液一口饮尽，尔后轻轻在在杯子的边缘擦拭了两下。

“呵呵，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奥克多也拿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姿势向杰克示意，然后喝掉杯中液体。

“决定是早就做好了的。”杰克放下空了的酒杯，比起对面的正襟危坐他表现得比较随意，只见他若有似无地弯起嘴角，带出一个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说：“走上这条路，还有返程票可买吗？”

奥克多注视着他今天的对手，仔细的观摩他每一个行动的细节，再看看他隐忍在一旁的大孙子。这位叱咤风云的教父眼里的杀意终是表露了出来，杰克听到他曾经敬仰的前辈用零点一下的冰冷音调对他说：“杰克，你太优秀了，比我的孩子们都要优秀。我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愿意屈居人下，但我本以为我能驾驭得了你。看来，我们都看低了彼此，你以为你此行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