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而谢世文更是抱着傅瞳兮坐在车窗旁,掀开帘子望着外面。柳衣俊毕竟是男人,竟然斜靠车榻上闭眼休息一点都没被影响。
谢世文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目瞪口呆,“哇,这就是女人阿!”傅瞳兮也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恩恩,那就是女人,和娘亲讲的差不多。”傅瞳兮毕竟还小,根本不懂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在哪里,也不懂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差别。
西都算是比较古老的城镇,街上卖的东西和大周都差不多,人来人往的。男人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街上多了女人。小花看着来来往往的女人,他不似谢世文那样,只是惊讶与好奇。他是心里太多感慨,本来该娶妻生子的他,结果变成生子嫁人的他。微微叹息一声,看看旁边的小人儿,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到驿馆后,等一切安排完后已经过了晌午,赶半天的路都很累了。吃过饭后,太阳也正是最晒的时候,便各自回房休息打算晚点出去逛。
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在地上泛着点点银光,偶尔还传来几声知了的叫声。傅瞳兮慢慢的爬起来,揉揉眼睛,“娘亲,我要尿尿。”
小花昨天晚上太过兴奋没有休息好,现在正犯困的很,眼睛都不愿睁,含糊不清的说“瞳兮乖,自己去外面尿尿。”
傅瞳兮瘪瘪嘴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后,才迈着他的小短腿出去了。拉完尿后傅瞳兮正打算回房间,路过院子时他呆住了,小手立马放在胸口上,双眼顿时冒星,“美人!”
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两个男孩。一个大概八九岁摸样,一身蓝色锦衣,发丝用玉冠束起,微微偏头望着旁边的小男孩,眼里全是宠爱。一个估计六岁模样,一袭白衫,一条同样的白带把头发束在脑后,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去,有几分男生女相。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两人的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男孩拉着少年的手臂摇晃道,“陌,我们找人来玩好不好?”
叫做陌的男孩,嫣然一笑,温柔的说,“现在大家都在午休,我们上那去找人。晚点再玩好吗?”
傅瞳兮的小心肝砰砰乱跳,这声音太好听了。轻咳一下,整理下衣服,双手负于背后,慢慢踱步过去,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小大人模样,说,“两位美人,我可以陪你们玩。”
两人齐齐转身过去,男孩一副嫌恶的表情看着他,连少年都很没形象的笑了。傅瞳兮有点郁闷,难道自己的诚意不够,努力的挤出一个最可爱的笑。可他却忘记了,他现在就两个眼睛在外面,无论做什么表情都看不到。见两人没有反应,傅瞳兮小脸一邹,有些沮丧。
少年看他眼神黯淡下去,忙安慰道,“我们要玩游戏,你愿意来吗?”
傅瞳兮忙点点,“愿意,非常愿意。”
而白衫小男孩邹了邹眉头,转过身去,“他太小了,不好玩。”
少年扶额,“凤竹,不可无礼。”
白衫男孩不高兴的哼了哼,“他穿成这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玩?而且穿成这样,肯定好丑。”
是男是女?他还真不知道。丑?傅瞳兮小小的眉头邹了起来,紧咬着下唇,“娘亲说我长大后会嫁人生宝宝,而且娘亲说我长的最漂亮,比爹爹都漂亮。”
少年轻笑,如此可爱的小人儿,穿着也不似普通人,能住进驿馆定是家里有人在朝,“好阿,那你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男孩眼神更是鄙夷,都说女人麻烦一点都不错,出个门还裹成这样。
“傅瞳兮,嘿嘿。”
“瞳兮,等下我们藏好后,你要把我们找出来。”
傅瞳兮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捉迷藏嘛,他玩的不愿玩的游戏。不过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就牺牲一下吧。傅瞳兮挥挥小手,“明白,你们快去藏起来吧。”
少年对他笑道,“不过这个是有奖赏的哦,你可以要求最先被你找到的那人为你做一件事。”
傅瞳兮望向少年,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奸笑道“去吧,我数到十就转过身了哦。”
少年和男孩对看一眼,分别跑向两个地方。少年心里隐隐有点期盼他第一个人找到时自己,转身出亭子侧过身子蹲了下去。
“六,七,八,九,十,我来了哦美人。”傅瞳兮嘿嘿一笑。
傅瞳兮四处望望,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向前面跑了过去。一阵铃铛声传了过来,少年心里紧张,手心冒汗。半天没有反应,少年慢慢抬起头。哪里还有傅瞳兮的影子,心里有点失落,看着不远处树下的人。
傅瞳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树上,大笑,“美人,我看到你了。”
男孩不高兴的邹眉,用手撑着树干一个用力翻了下来,推倒傅瞳兮,“哼,没意思。”
咿,怎么会没意思呢?自己还没提要求呢。傅瞳兮邹着小脸,坐在地上。少年扶起傅瞳兮,排掉衣服上的灰尘,斥责道,“凤竹,输了不许赖皮。”
“哼,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凤竹不悦的瞪着傅瞳兮。
呃,傅瞳兮咽咽口水,“亲我一下。”
“什么!!!”凤竹气的小手紧握成拳头。
少年也微微惊讶的望着他。傅瞳兮不怕死的瞪回去,小爹爹说过美人是可遇不可求,遇到就要狠狠的死缠难打,“对,亲我一下。愿赌服输!”
凤竹鼻子哼哼,美目一闭凑上嘴去,轻轻吻了下面纱下的嘴。傅瞳兮呆住傻笑,其实他的意思是亲脸颊就好,没想到竟然亲到嘴,让他怎么不高兴。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凤竹甩甩小袖子离开了。“瞳兮,你住那间房?我送你回去。”
傅瞳兮回过神来,“咿,陌哥哥,凤竹呢?”少年指指凤竹离开的方向。傅瞳兮跺了下脚,他还有话没说完呢,“那我去找他了。”
少年想拉住他,不小心用力过度让他摔在地上。傅瞳兮站起来拍拍身上,“没事,不疼。”说完就跑走了。
小手从他手里滑走,少年心里一阵难过。低头发现地上多了样东西,定是刚才摔倒掉的,捡起拿在手里,铃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两个字,少年轻喃,“瞳兮。”
凤竹自小习武,耳力比普通小孩好出许多,很远就已经听到那叫喊声,低声咒骂了一句。看到前面有个院子,小小身影一闪便进院子里去了。
傅瞳兮四处张望,他明明看到美人来了这里,怎么眨眼就没了人。还有这里是哪里呀?傅瞳兮坐在石梯上,双肩微微颤抖,“呜……呜……凤竹哥哥,你去那了阿?呜……娘亲,瞳兮怕怕。呜……娘亲,凤竹哥哥”
凤竹站在墙边,有些奇怪。刚刚还在哭喊的声音,怎么就没了。慢慢打开门,看着石梯上的人。无奈的叹口气,“喂,你在干什么?”
见傅瞳兮没有回应,凤竹蹲下来,才发现他已睡着了。无奈的坐下来,让让他靠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心里好奇这个面纱下是怎么一张脸,便慢慢的摘取掉那裹满头的纱巾。凤竹微微愣住,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人,随即一笑,想起傅瞳兮说的长大嫁人生宝宝,“哎,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笨蛋。”
夏天的天气总是多变的,刚刚还晴空万里这时已经乌云密布了。凤竹看着他睡的很香模样,不忍叫醒他,蹲下身子让傅瞳兮趴在自己的背上。六岁和四岁差别并不大,傅瞳兮也只比凤竹矮出一点点,暗暗庆幸自己三岁开始习武,体力比同龄小孩好处许多。
傅瞳兮趴在这个小小的背上,幸福的翘起嘴角,口水流出来浸透了凤竹的衣服。凤竹无语,继续背着他慢慢的朝驿馆走去。
而这边,小花醒过来发现傅瞳兮不见的时候,差点背了过去。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不死啊,衣俊怎么办啊。”柳衣俊心疼的拉他坐下来,“不要着急,瞳兮聪明伶俐,一定不会出事。估计是跑出去玩了,我们等等刘副将的消息。”
谢世文急冲冲的跑进来,“我刚才遇到一个小孩,他说他开始和瞳兮一起玩过,后来也不知道去那了。”
小花紧紧抓住谢世文的手,“在那?那小孩在那。我们去找他。”
“刚才在大厅遇到他的,我们现在马上去过去。”
大厅里坐着一名女子端庄美丽,淡扫蛾眉。旁边站着一个蓝衫少年,几名仆人颔首站在后面。小花已顾不得这些,忙上前问道,“小公子,你知道我家瞳兮去那了吗?”
少年微微蹙眉摇摇头,他也后悔自己没有追上去。小花绝望的坐在椅子,如果瞳兮出了什么事,他估计也活不下去了。柳衣俊拍拍他的手,转身对着女子说,“我们初次来到贵地,不太熟悉。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夫人莫见怪。”
女子笑笑示意无事,偏头温柔的询问少年“陌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把开始发生的事说了,“如果陌儿猜的没错,瞳兮应该和凤竹在一起。”
女子点点头,“张平,去找少爷回来。”又望向小花,“不要担心,西都就这么大,两个孩子不会走失的。”小花无力的点头,谢过她。西都大家都不熟悉,又碍于身份的原因也只有坐着等消息了。
第五十三章
“回来了,回来了。夫人,少爷回来了。”仆人张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凤竹背着瞳兮,摇摇晃晃走进来。小花忙跑过去接过傅瞳兮,感激的朝凤竹笑笑,“谢谢你。”
凤竹擦擦额头的汗,这人的笑让人觉得好生温暖,应该是这个小笨蛋的爹爹吧,“不客气,他睡着了。”
小花看着儿子脸上还挂着的泪痕,只觉心里被人抽了一鞭,冲冲谢过之后,便和柳衣俊他们转身回了房。
凤竹望着离开的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其实他也蛮喜欢和这个小笨蛋玩的,反正都住驿馆心里盘算着明日再去找他玩。只是他不知这一分别再见面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而命运早在这时就已经让他们缠上,生生世世。
柳衣俊悬着的心刚刚放下,谁知他们还没走到房间刘副将便半路出现告知,要立刻动身回大周,皇帝驾崩了。小花心里一个咯噔,终于来了!柳衣俊的眉头紧锁,谢世文更是目瞪口呆。
等他们回到瑶城已是傍晚了,宇莫凡早已和随身的将士等在城门口。
柳衣俊冲冲上前,“莫凡,现在就走?”宇莫凡点点头,便指挥动身了。
宇莫凡无力的靠在车上,“中午接到圣旨,皇上前日驾崩,我爹爹也随即陪先皇走了。”
小花和谢世文呆呆的望着宇莫凡,不知如何开口。宇莫凡接着说,“圣旨说皇帝驾崩,举国悲哀,宇大将军,忠心效劳,随先皇离开,边关同悲,无需回朝。只怕大哥二哥收到的也是这样!”
柳衣俊冷哼一声,“只怕这是孙氏故意的。”
“恩。如果我们回去,他就正好以违抗圣旨治我们罪。”
“莫凡,不要难过了。将军一生报效朝廷,鞠躬尽瘁,洛之继位后定会为你爹爹修建陵墓的。”
宇莫凡点点头,“其实爹爹这么多年也不好过,也许这次随先皇一起走了反而比较好。他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让他们一起归土吧。”
小花突然想起那好心肠的漠儿,担心的问“莫凡,那嫂子呢?派人接出来没有?。”
“恩,上官前几日已经他送到南川去了 。”宇莫凡精神憔悴的靠在车上,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快要承受不住。“明日我和衣俊骑马先走,你们跟随车队一起走。”
谢世文摇头不答应。柳衣俊拉过他的手,“世文,瞳兮会受不了的。而且你们一起上路,会慢出许多。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不会有事的。”
谢世文紧握着柳衣俊的手,眼泪不自觉的流下,脸上去是幸福的笑。柳衣俊心疼的为他擦去眼泪,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人,心里泛起点点怜惜,“这么大的人还哭,小心瞳兮取笑你。”
小花高兴的也想落泪,这两人终于走到一起,这么多年的追逐,都让彼此等的太久。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牵手的日子又有多少天呢?身在上京的你可好?
傅瞳兮睁开眼没有看到美人哥哥,却看到谢世文在哭,忙伸手过去擦他的眼泪,“干娘不哭,瞳兮这里会痛痛的。”他也不知道干娘在哭什么,他只知道他爱他们每一个人,看到他们难过他的胸口就会痛痛。
谢世文擦擦鼻涕,抱过傅瞳兮,“恩,干娘是太高兴了。瞳兮马上就能见到爹爹了,瞳兮高兴吗?”
“爹爹?”傅瞳兮重复了一次。转头望着小花,声音有点哽咽,“娘亲真的吗?爹爹要瞳兮了?”
原来他一直以为是爹爹不要他!小花心里一紧,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猛掉,阿君自知欠瞳兮的太多太多,如果让他听到此话,只怕他的心都要碎掉吧。柳衣俊和宇莫凡相看一眼,无奈的叹气。
等柳衣俊和宇莫凡到达上京时,上京已经被孙氏控制了。宇莫凡看着城门口比往日多出几倍的官兵,暗暗邹眉,“现在进去怕是出不来,只能等上官来找我们。我们先回南川,与两万将士会合。”
傅府,上官西在房里走来走去,“美人,我不同意,打死都不同意。”
傅君熙抬头笑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莫凡他们已经回来了,你晚上去见他,让他准备明日申时攻城。”
“什么?明日?后天洛之登位,你让他明日攻城?”
“恩。现在城里城外全是孙氏的兵,你认为洛之能顺利等位?只怕明晚也是他们的背水一战了。”
上官西不高兴的看着他,“那你也不用单独去见那孙老二啊!”
“这么多年,该收手了。没有这么多年的布局,只怕明日他还不会出来呐。”傅君熙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手里紧紧的揣着一个玉簪。
“让我去杀了他不就好了吗?”
傅君熙眉眼一挑,“你当孙老二傻子吗?那次出门没有上百人护着?那孙府只怕里里外外都设有陷阱吧。”
上官西哼了声,“我看是你想亲手杀他吧。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不许出事。不然花花和瞳兮那我交代不了的。”
傅君熙嘴角上扬,听说瞳兮长和自己一般模样,想想已经四岁了,时间过的真快。“恩,我知道。对了,千万不要让他们进城来。”
哦?上官西手支起着下颚,“你是不是怕秦韩之?”
“到时候混乱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上官西坐在他旁边,低叹道,“你说这秦韩之杂这么固执呢?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折腾了几年他咋就不嫌烦呐?”傅君熙笑笑,自从四年前的那事后,就不愿再多谈一句有关他的事,可又不得不防。这几年由着他闹腾,这最后的时候更要谨防他鱼死网破。
凤鸾殿,孙青面容憔悴的靠在凤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坐着的孙家人,冷声道,“后天秦洛之就要登位了,大家就没什么要说的?”
孙老二气定若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而秦宣之气的脸色发青。无人答话,孙青气的手重重的拍在椅背上,“平日怎么不见你们这般安份,这一到关键时刻都哑巴了?养你们来何用?你们就打算看着那秦洛之做皇帝?心甘情愿?”